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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话题】 一、民主与私利

10/20/2009 02:42: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和平沙JJ经常在底下邮件里关于民主的话题讨论不休,有的时候看到那些来回讨论的话题,还蛮有意思的,双方的经验和视角不同,她是从海外、比我年长一些、已经身处民主国家的角度,而我则更多地着眼于目前国内的现状。双方经常能够在辩论和沟通中,形成对一些常识问题的共识。(“常识”,对,其实我一向都认为关于民主的话题都可以归结为非常简单的常识,这个常识已经在全世界大多数国家中得到实践并不断完善,而在我们这个神奇的国度里,却很遗憾地还是被列为“禁止的游戏”,这实在是我们这个时代——尤其是号封自己是“民主共和国”,而行的却是独裁专制的实质,一件最悲哀的事情。)

  我有意从这些来往的信件中,挑出一些有意思的话题,并重新梳理我自己的观点,将其列于此。

  值得说明的一点是,我无意对双方的分歧下什么结论,在我看来辩论存在分歧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辩论的目的也并不是在于谁要说服谁。存在不同视角和观点,存在思想撞击的交锋,双方在交流过程中都尊重对方,汲取并有所收获,这是辩论和沟通过程本身对我个人而言最大的愉悦。

  另外这些话题也并非完全依照原始邮件的顺序,所涉及的内容也并非一字不更。对方所提出的问题,我不会做任何的改动。而我自己所阐述的观点则会通过这次整理做一些重新归纳,这一方面是有利于我自己的总结和提高,思想的定型,同时也是给其他朋友提供更方便直观了解的机会。

  以下用 P 代表平沙JJ 的观点,X 代表我自己的观点,不复赘述:


  一、民主和私利

  P:

  中国人没个信仰这真是个大问题,没信仰-〉没道德-〉没是非概念,没正义感,只要对我个人、对我这个小团体有好处的,哪怕是损人利己也是对的、好的,谁敢选这样的人去参政啊?可谁知道谁是这种人呢?像许志永律师和你提到的那些人(注:谭作人郭泉谢长发刘晓波等)只是人群当中极少数中的极少数,绝大多数的民众都只顾自己的利益,甚至只顾眼前利益。

  民主需要有群众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有正义感,明辨是非的人民,否则都为自己谋私利,怎么搞?

  X:

  说到私利,我不这么看。正因为大多数人都只顾自己的利益,甚至是眼前利益,才更应该允许涉及利益的人把自己的言论都说出来,通过宪法保障“言论自由”的方式鼓励其说出来,这样才可能在相互妥协的基础上保障大多数人的利益。


  而我们政府的问题恰恰是压制了普通民众的私利——任何人都有私利,人究其根本是为私的,这天经地义。这种私利不仅民众有,当权者也有。每个人都心存私利并不是错误,采取强制手段压制其中一部分人的私利才是制度的错误。

  民主的基础恰恰不是来自于正义感,而是捍卫每个人不可侵犯的私利。现代宪政民主的起源恰恰是来自对个人财产和权利的保护,通过宪法的方式将政府与公民的权利、责任、义务划分范围固定下来,确定什么权利(尤其是公民的)是不可侵犯的,不可随意被剥夺的。这一原则的精神基础恰恰是在于捍卫私利,而非什么正义。

  “正义”只是妥协后的结果,而非人之本性。只有每个人的前提都是为己,坚持为己,在尊重每个人利己的基础上,在法律的框架内,参与者在非暴力的条件下相互协商,最后达到一个都能接受的结果,构成社会意义上的“正义”;

  而如果每个人都为别人,那这个社会是无法生存的。《镜花缘》里就讲了这样一个“君子国”,每个人都为对方着想,都是损己利人。在交易的时候,买的人拼命抬价,卖的人拼命压价,但交易却始终无法形成。

  说到底,人不可能完全为公,因为那就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牺牲自己。可是如果个体都牺牲了又怎么谈公的存在?因此如果单纯去从道德上宣扬正义、弘扬为公,那么就必然形成有些人为公,而另一些人则趁机捞好处,实质上为私。牺牲的人白白牺牲,吃亏的人白白上当受骗,我国五六十年代就盛产这样的例子。脱离了人类自私的本性去谈社会的公,那这个“公”本身就是个虚的,没有保障的东西。

  拿您所列举的离退休人员索要涨工资的事情,您觉得看不惯。但既然是为了个人私利而争取利益天经地义,所以我首先支持他们以合法途径索要自己应得利益的行为。只要是答应给的,说好了的,就没有理由克扣。这不是该不该抱怨的问题,中国人为自己利益去抱怨、去争取的行为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我又不支持片面地索要私利。就像您说的,离退休人员的工资就算争取了,可现实中还有那么多更贫穷的人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在考虑私利的同时,考虑一下社会公利么?

  单纯涨离退休人员的工资只是满足了一小部分人群的私利,却很可能造成整个社会不平等现象的加剧。我们可以称其解决方法为短视的,因为社会贫富的不平等,会引发一系列不安定因素和相关社会问题,带来更严重的灾难。

  应该认识到,我们这个社会贫富差距拉大的根源其实并不在于给不给离退休人员涨工资,而更在于整个社会分配体系的不公,以及政府腐败现象的普遍存在。

  从这个意义上,我更希望能够首先采取其他的方式,在社会公利能够得到改善的基础上,去调和私利的问题。

  我更支持去积极实施对政府官员部门的监督、减少腐败,增加整个社会的可分配资源;
  我更支持改革财富分配方案,让普通群众从财政中得到更多的利益,享受经济改革带来的好处;
  我更支持底层群众,那些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群众去抱怨,讨要他们被扣欠的工资,防止他们微薄的收入不再被剥夺,提高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平;
  我更支持推进房产、医疗、教育的改革,让“三座大山”不再成为普通群众心头的痛;

  我相信工资收入并不是衡量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唯一因素。收入增加的途径有很多,减少开支同样会起作用,如果这些改革和福利措施(公利)都能够逐步有计划地去真正妥善解决,即便不通过直接涨工资(私利),对人民大众也是会有好处的,人应该把目光看得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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