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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 世纪末情感 (23,24)

7/14/2007 12:45: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二三)

  机房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吃完晚饭回来了,几个今天刚认识的技术人员过来寒喧了两句,询问了一下进展情况,看云飞还在忙碌着,便到后面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哎,这里的人也没几个是真正懂技术的,大多也就是略知皮毛罢了,云飞在几台服务器的窗口间自顾自地切换调试着,难免感到与他们之间的一点隔阂。还是计算机 让人感到舒服,虽然只是面对着一个简单的字符终端界面,但只要你的命令合理正确,计算机就会一丝不苟地照着你的指令忠实地去完成,即便是你中途不想执行 了,只要简单地Ctrl+C就可以取消,或者,毫不犹豫地kill掉它,只要你高兴,随时都可以logout,丝毫不用考虑那些中途退出引起的后果,下一 次重新log in的时候,你依然面对的是一个清清爽爽重新来过的界面。

  这大概是追求简洁高效的系统管理员们的理想吧:强大的系统功能,简单的用户界面,高效的命令组合机制,运行过程的自动化,在这些方面UNIX系统几乎 达到了完美的极致。用惯了UNIX系统的人们几乎再难以忍受Windows系统的低效率,在他们眼里,比尔盖茨的Windows只是给不懂该怎么用计算机 的人设计的操作系统,界面虽然繁复却无法涵盖其功能,本来的设计思想是无须用户了解底层,而一旦出了故障却连高级工程师也无法解决,更令人感到头疼的是那 些软件和系统的安装卸载,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要忍受那些莫名其妙遗留下来的垃圾文件将你的硬盘塞满,以及几乎所有情况下都会遇到的却毫无必要的 “Yes,orno?”的选择。唉,Windows实际上只能称作是一个被动的操作系统罢了,你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会消耗在与菜单和对话框的一次次重复对话 中,而真正从计算机所得到的则收获甚微。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多人在用Windows,这只是因为基于这个操作系统有无数为之开发的应用软件。比如说这ICQ吧,全世界有上千万的人在 用,这个庞大的用户群体已经造成了它本身的无可选择,可是没有基于UNIX上的ICQ,只有Java的,但对中文的支持又很差,而且极不稳定。所以对于云 飞来说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忍受Windows恼人的一切,要么是忍受Java的缺陷,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还有一个可能的选择:放弃ICQ,不过这 点云飞倒并没有考虑。
  

  现在,百无聊赖之际,云飞想起了自己的ICQ,一天多没上去了,反正现在一时也没事,不如上去转转。没准还能碰上些熟人呢。可是,旁边的微机都不是自己的,哎,还是在自己的工作站上把Java版的装上吧,还好这机器上的中文和Java环境都是全的。

  说干就干,轻车熟路,云飞把ICQ安装配置好,敲进自己的ICQ号开始运行,那小花瓣转着圈闪烁着,感觉比在公司等待的时间久了一些,唉,也难怪,这 里网速并不算很快嘛。终于显示成绿色的小花连通状态了,点开窗口正想瞧一瞧——哎哟,坏了,发现用户列表里居然还是空的,哦,忘了取用户信息文件了。唉, 刚才手太快,那个ftp窗口已经退出了,还得再去取,正想重新键入命令,却一眼瞥见那个ICQ状态栏上黄底红色的小惊叹号在频频地闪动。

  哈,这就有人看见我啦?云飞没多想,点开了信息一看,却是个请求授权,还是用中文写的,在现在的窗口里看是一堆乱码。唉……用JavaICQ就是这点 比较烦,云飞打开了另一个中文编辑窗口,粘贴,拷贝,鼠标中键一点,那编辑窗口里的光标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清晰地显示出了下面的中文:

  “Hi,您好,我读了您写的小说《飘逝的水痕》,非常喜欢,可以和您通过ICQ联系么,非常感谢:))”

  嗯,这是谁呀?云飞瞧了瞧对方的信息,几乎什么都没填,叫……什么?纹儿,云飞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好象没有听说过呀——哎,不管它啦,授权吧,反正自己的列表上还什么人都没有呢。

  纹儿的名字一下子跳到了云飞的在线名单里,唯一的一个,蓝色的。好半天,那个惊叹号的消息又出现了,这回是系统给的英文提示,"The user added you in his/her contact list.”

  晓凡在线上徘徊了许久,一直没见来自ICQ的任何动静:这ICQ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晓凡担心着,想起别人告诉自己的,自己应该能看到对方上线的, 可是,一直也没看出和最开始有什么变化。正不知如何是好,系统那边一连串的提示信息过来,说对方已经把自己加到他的名单里了,然后是一眨眼工夫,看到自己 ICQ上云飞的名字变成了可爱的蓝色,过了一阵儿,那名字旁边黄色的小信封开始欢快地闪个不停:

  『Hi,你好:)』他用的笑脸符是全角的,笑起来感觉歪歪的。

  「你好,我是看了你的小说知道你的ICQ的,很喜欢你写的小说,可以聊聊么?」

  『可以呀:)你想聊些什么呢?』

  嗯……晓凡心想问点什么好呢?「你那故事里发生的事,你写出来的,是真实的么?」

  对方沉寂了半天,似乎他打字的速度不是很快,好半天才回了过来,『哦,这个问题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乐:)嗯,是有真实的成份吧。』

  「我也觉得是,有些事如果不身临其境就感觉不到的嘛。那,如烟也是有的么?」

  『这个嘛,呵呵,有点难说。』

  「怎么讲?:p」

  『情不一定没有,人却未必真,小说里总会有虚构的成份呀。:p』

  晓凡脑子一时有点儿没转过来,他这人说话口气倒是很特别呀,说话含糊着,和猜谜似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笨,不明白:((」

  『呵呵,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呢不能太当真,当然啦,最好也不要就只当个故事。』

  「那,」晓凡觉得自己有点被绕进去了,脑子有点晕,得赶紧另找个话题,「为什么停了呢,还接着写么?」

  …………

  

  「哎……还在么?」看对方半天没回话,晓凡有点着急了,看看他的名字,分明还是蓝色的在线状态呀,怎么会突然不出声了呢?「喂——?你怎么不说话 呢?」晓凡追问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那名字却忽然变成红色的了。最后一句话没有发过去,系统提示询问,对方已经离线,此消息是否要经由服务器转发?

  这家伙,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下线了?真没礼貌!晓凡埋怨着,懒懒地点了取消键,又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再上来的动静。算了,也不早了,还是关机睡觉吧,晓凡躺在床上,拉了灯,心里还在暗自嘀咕着,他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奇怪:((

(未完待续)

(二四)

  云飞在收到纹儿提的问题时犹豫了片刻,为什么不接着写了?这可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回答得清楚的问题:小说人物是有自己的生命的,作为作者,只能先钩划 出人物的性格框架,而人物的前途发展应该由它自己来决定。云飞半个多月前写到这段情节之前还一直都很顺,山水惬意地漫游着,感情自然地发展着,直到君山, 云飞想象中的一个小高潮,合适的时间场所,浪漫的气氛,安排了两人第一次的感情流露。可然后呢,云飞遇到了和小说中主人公同样的问题,然后该怎么办?总不 能让感情就这么到此为止,可是又必须要找一个能让情节发展下去的理由,比如说吧,如何能让两人在后面的几天内见面而又不互生尴尬,如何让感情在有限的契机 里能够继续发展,又如何能够合于预想的一些结局,甚至简而言之,就是如何去切这个题目,这都是让云飞不知如何继续下笔的原因。云飞在写作的中途,第一次感 觉到了由于自己最初安排舞台的狭小,以及人物设想过于简单所带来的弊端。
  也曾设想了一下以下情节该如何发展,动笔写了一两篇,但总感觉缺乏对后续情节的总体把握,最多只能是写到哪儿算哪儿,也就不敢把手头的这几篇还不成熟 的东西贴出去。每每觉得连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又如何能让广大读者满意呢,久而久之地笔头生疏起来,落笔不成片言,不免对自己驾御文字的能力也开始产生了 些许疑问。

  可是这些,又怎么能跟一个网上初次相遇的人说得清楚呢?对方可能就只是对人物的故事发展比较关心而已,或是对三峡的景物描写比较感兴趣,说这些写作过程中的虚虚实实,反反复复,又有谁能够真正明白呢?想来想去,还是说个最简单的理由吧——
  『哦,是这样的,最近比较忙,抽不出时间呀。 :p 』
  发送的小人图标走马灯一般地转着,这回等待的时间特别长,云飞耐心地等着,可那窗口就是说什么也不关闭。

   嗯?怎么回事?云飞发现连ICQ的状态显示也变成等待连接的状态了,花瓣徒劳地旋转了若干圈后,终于垂头丧气地停了下来,落在Offline的红色状态 上。再试试,这是怎么啦?云飞以为是自己ICQ的毛病,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的,最多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这次无论再怎么尝试,ICQ也象泄了气的皮球一 样,努力了两下就瘫软了下来。这时听到身后的人们开始有一点躁动,“怎么好象出不去了?”人们低声嘀咕着。
  不会是网络的毛病吧,云飞怀疑着,键入命令测试检查了一下。可不是,局域网内部都是好好的,可到了省电信数据局的出口,发出的数据就再也没有任何应答了。也就是说,最多省内部能连通,外面的世界却是出不去的,怪不得ICQ连不上了,得,这下也不用指望了。

  孙主任闻讯赶来,听云飞汇报了网络测试情况,事关紧急,赶紧用手机和省数据局联系,询问具体的事由。那边回答说是设备故障,可能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检 查排除。自己再等下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用,翔子那边的信一时又取不过来,云飞本有心要想打电话回公司联系,可天又已经太晚,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已调好的 部分先清理完毕,做不了的部分准备留到明天,现在先出门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再说。

  “全中!——”翔子不怎么抢眼的一道直线球滚将过去,入位略有些偏,劲道却不小,八九个瓶子应声而倒,那最后剩下的一个,摇摇晃晃了两下,在翔子似咒语一般的念叨声中,终于象受了催眠一般,歪倒下去了,屏幕上亮出了大大的红叉。
  “哈,好棒噢!”兰婷在一旁拍手鼓励着,那天真烂漫的笑脸,象是欢快的孩子。
  “怎么样,你也来一个?”今天运气不错,试投的几下都没打空,而且成绩也都还不错。这里的场地设施感觉很舒服,木黄色的球道上反射着柔和的灯光,远处尽头十个白色的球瓶又齐齐地摆放在了那里。
  “我?我可不会啦,还是你来吧,我看着。”她笑着推辞道。
  “那怎么行?”翔子拉起了她的手,“来吧,试试,也许你运气很好呢。”
  “哎呀,你手上都是汗。”兰婷轻轻放脱了翔子的手,“好吧,我试试看。”说着来到球架前,抱起了一个球,掂量了一下,摇摇头,又换了一个。
  “用这个吧,“翔子挑出了一个粉色球,”你那个太重。喏,拇指、中指、无名指插在这儿,这么拿……不是象这样拎着,你拿反了……哎,对,就这样,对准了球瓶使劲抛出去就行了,来,试试——”,翔子手把着手耐心地给兰婷做着示范。
  “嗯,”她双手抱球,来到球线前,瞄着比划了两下,还没完全拉开架式,那球就慢悠悠地出手了,“哎哟不好,我手滑了,”她说着,只见那球偏离了中线, 只轻轻刮倒了最边上的一个瓶。“我说不打嘛,你非要让我打,看看,多让人笑话呀。”她回过头埋怨起背后暗笑的翔子来,那薄嗔的样子在灯光下愈显可爱。
  “呵,谁会笑话你呀?”翔子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安慰她道,“初学乍练嘛,我第一次打还歪到球道里去了呢,你比我那时可强多了——再者说了,打倒八九个瓶容易,要只打倒一两个瓶可就难了,我可打不出来。你这可是高水平呀,好好练,有发展前途的。”
  “讨厌,你坏死了。”兰婷恨不得要去扭翔子的胳膊,“人家打不好,你就取笑人家,欺负人家笨。”
  “哪儿能呢?”翔子笑着搪塞道,心里想,这时真该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该不会拒绝的吧……“好好好,算我错了,你接着去补打吧,这次保证我不笑了。”
  “唔,”她轻轻哼了一声,又抱起方才那个球,回到球线前,仔细重新端详了球道片刻,摆正了姿势。球出手了,比刚才的方位角度都好了许多,只是力量还有所欠缺,球瓶倒了中间的七个,只剩下另一角的两个没有解决。
  “哎,好——”翔子正想鼓掌,却念头一转,忍住了没有出声。
  “怎么,我这还打得不好么?”兰婷走回来,看他绷着脸,好奇地问。
  “唔。”他点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空气里有点闷热,她连打了两个球,额角渗出了些汗水,离得近了,只见一滴晶莹的汗珠从发梢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在腮边停顿了片刻,被呼吸一促,轻轻一颤,继续滑下来,拖出了一道透明的痕线。
  她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微微一红,轻推了他一下,“该你了,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呢,想说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过。这种难言的奇妙感觉,想对你说,可以么?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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