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情感 (99,100)
11/30/2007 08:24: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九九)
此刻,没有什么能比想迅速了结《飘逝的水痕》的心情更急迫了,新小说的框架和情节正在兴奋地跃跃待产,云飞的全部思路几乎完全被它所占据。若是不把旧 文早一天结束,他怕是连睡觉都不得安生呢。于是他顾不了那许多,破天荒地连续用两个夜晚,在报社众多的眼皮底下将最后的章节连带后记一气呵成。
他很满意让纹儿定格在了和如烟接吻前的刹那,晓凡替代如烟留在了一吻倾情中,和兰婷的唯一一张合影用在了最后的结局上,而他所有对那些真假虚实的女孩们的留恋和无可奈何,包括对雨彤和如烟的,都化作了一大段独白,自言自语但希望能说给她们听:
“我能对你说什么呢?难道说我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可我不能,我没有 这个资格。路,是总会有个尽头的,纵然我对你的情感再深,也不可能和你一起永远无牵无挂地走下去。更何况,你说得对,你有属于你自己的路,我即使有心,也 不能去干涉你的幸福,因为我是爱你的,亲爱的,不是么。可我却永远不能理直气壮地对你说这三个字,我知道,即使说了也不会有结果的,只能使两个人更为之痛 苦,那么,与其是这样,为什么不缄默其口呢?把所有的悲伤和思念都留给我一个人好了,让我能在朦胧的泪眼中望到你展开轻松的翅膀在天空飞翔。”
大佑沙哑深情的嗓音——嘿!就这么样吧,此刻一直在云飞的脑海中盘旋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想,“是的,真正的美丽,她只会存在于你不经意的一瞬罢了。”云 飞、如烟、雨彤,就像是那三峡惊鸿一瞥而又如梦似幻的神女峰,过眼云烟,一夕云雨,这都是早已注定了的。所以用心写下了,感怀过了,也就不再觉得生活是那 么令人忧伤。只是那泪眼朦胧的双眼,泪水却不知在为谁倾注而流——可是,管它那许多呢,那水痕为谁而飘逝,还不都是一样的吗?
“刹那间有一种久已陌生的感觉遍袭我的全身,那早已风干的泪水终于不听话地蒙上了我的眼眸,这原本是应该属于她的,潇洒身影背后飘逝飞散的,淡淡的水痕。”
他想,把最后这几篇贴出去,纹儿总应该会出来说两句话吧,说几句祝贺的话,写了这么久,终于写完了,等等的。不管怎么说,她也还是自己这篇小说的第一读者啊,她不是以前还说过,她会等着看新的吗?
倒数第二篇贴出去,论坛上其他人的热闹回贴依旧,而唯独不见她的。
隔了三两天,他把倒数第一篇贴出去,小说大结局了,读者众说纷纭,奇怪他的突然截断和匆忙收尾,他漫不经心地解释着,只是想从这众多回复中突然看到她的身影。然而终究还是见不到,非但她没有回他的贴,更奇怪的是,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莫非说知音已绝?她根本就不再来看了?若是如此,自己这样无聊地在这里倒数些什么呢,还不够讨人厌的?!他悻悻地心想,然而又不死心,每过一会儿闲下 来的间隙就去刷新那页面看上一眼,然而每次都是毫无希望地空手而归。唉,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能够了解自己,自己苦心安排的结尾用意,除了那段与晓凡的相吻 之外,其他所有隐藏的秘密相信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得懂。可是——偏偏她就是不见了!
他给她发了数封邮件,都没有应答,和她的私人聊天室里空空荡荡,他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换成‘懒懒等待勤勤’、‘懒懒爱勤勤’,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然而也没有任何奇迹出现。
他多少有点后悔自己贸然地将这最后两篇贴出,也许,自己该像从前那样,每篇都先去征求她的意见的,没有她先阅过,自己好像根本无法想象贴出去之后的反 响将会如何。然而,心中那团新的火苗已经不容得自己再有等待的时间,结局贴完之后紧接着就应该跟续着后记,箭在弦上又怎能不发?纹,他只能这样心里抱歉 着,原谅我这样草率地贴出,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让你先看到结局,原谅我甚至都无法知道你是否满意,如果将来这些你能够看到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一切 罢。
又拖了两天,他连自己手头新小说的开头都开始动工了,实在拖不起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眼看着脑子里的孟晓凡已经横眉瞪眼地要紧逼云飞解决修猫的技术 难题了。他心想,算了,等也等不来,干脆不等了,先把《水痕》的后记贴出去再说,自己着实是要整理一番心绪,专心致志地沉浸于《世纪末情感》的情节展开 了。
谁知他刚写到和叶翔在公司周末加班,翔子那边就来找他了,“不行了,和王总那边实在谈不拢,我打算找机会跳槽了,哥几个先别声张,你们都准备好好干吧。”
“你找好下家没有?这么匆匆忙忙的?”云飞心想,虽然目前外面的公司个个急需像叶翔这样的高手,但毕竟还是有下家的情况下辞职比较保险嘛。
“看中了几个了,这段时间抽空去面试,公司那边的事,我也懒得再弄了。”
“哎,我倒是认识一个朋友,他们公司正缺这方面人,你感不感兴趣?”云飞想起了晓凡上次的询问要他简历,她不是说他们公司很需要技术总监嘛?自己对他 们未来的前景看不太清楚,因此对她的邀请也一直不冷不淡。不过总这么拖着也不好意思,现在如果把叶翔推荐过去,是不是也算帮了她一个忙呢?
“哦?是什么样的公司?条件怎么样?”翔子倒是颇有兴趣地问道。
“是个新公司,手里有域名的资源,准备把规模做大之后打算上市吧。”云飞就把晓凡告诉他的情况都跟翔子介绍了一番,“条件应该还不错吧,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我朋友,把简历给发过去看看。”
“那可以啊,我回头就把简历发给你。你帮我联系一下,如果合适我就去。”
“嗨,你不用那么着急啊,简历可以准备再充分一些,人家那边毕竟是要招技术总监嘛,准备好了给我就行。”云飞心想晓凡上次不是说要出差半个月左右吗,这会儿大概还没回来呢。
“好,我再好好准备准备,多谢你了!”
酝酿了几天,《世纪末情感》的第一篇终于在论坛上正式登场了,一时间读者们在纷纷揣测。哇——前部小说刚结束,转眼又出新作了,这个标题什么意思?又 是楚云飞要做主人公啊,这次要讲的是什么故事呢?第一篇出现的姓黎的女孩,黎敏珊,是不是女主角啊?云飞笑而不答,心下对故事后面的发展有几分得意,还早 着呢,天机不可泄漏,自己胸中的这个故事和沟壑,可比上一篇小说要强得多了。正构想着晓凡修猫之后是否一路直叙下去,还是另起一支——忽见纹儿的回贴:
“写新小说啦?不错嘛!很贴近真实呀!”
啊,她终于出现了!他迫不及待地抓住她进聊天室,想问她这些天都做什么去了。
懒懒:你怎么这些天都不在?我的小说都贴完啦!:(
勤勤:刚看见,刚看见。你这人也是,急什么吗?害得我都没有第一眼看到。我请了几天假,出去玩了。
懒懒:哦,跟男朋友?
勤勤:嗯……他正好有假期,我们就凑一起了,到海边去玩了。
懒懒:哦,南方吧?天气一定很好?玩得很开心吧?
勤勤:嗯,很开心。你呢?最近做了什么?
懒懒:看了一次流星,写小说,旧的结尾,新的开头,就这些,也挺好。
勤勤:流星!我也看到了哎!*_^
懒懒:在海边啊?那一定很不错啦……海上星空总是很漂亮的,羡慕 :p
云飞一听原来纹儿是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醋意上冒,可嘴上还都不好表现出什么,谁让自己一直都故作大度呢?难怪这些天都不见她的踪 影,写邮件也不回。海边看流星,南方的海水是那样的温暖,夜晚的星空是那样的黝暗深沉,两人拥抱着坐在海边,那该是多么浪漫,多么令人陶醉神往的一件事 啊!唉,想想自己跟晓凡的那一夜,多少感触多少惆怅,转眼竟是另一番情景了。说罢又想起了自己想让她看的小说结尾段落。
懒懒:嗯,我最后写的结局部分你看啦?觉得怎么样?
勤勤:看完啦,很好啊!
懒懒:很好?你不是总挑我的毛病嘛,每次我都得回炉之后重新返工。
勤勤:是很好啊,这次挑不出什么意见嘛,你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哼,云飞心想,是你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头,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吧。那里面和如烟接吻之前的话,不都是和你说过的吗?唉,自己真是所有细微心思都白用 了,本以为这些你都能看出来,无论是好是坏,在你心里总多少会有些触动,让你知道我对你也是一直用心的,可你现在呢?哎,你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曾经的纹 儿了。
勤勤:那你这个新的小说要写什么?那个女孩叫黎敏珊?啊,你又好会起名字,这次又有什么含义呢?聪敏,美丽珊瑚一般的女孩?又聪明又漂亮?喂,你怎么老给女主角起那么有诗意的名字啊?
懒懒:嗨,你才老是诗意。谁说那是女主角,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上来就把女主角露出来,我有那么笨吗?她不过是——第一个出现的女生罢了。
勤勤:哈,听起来你后面还有很多妹妹嘛,快说来给我听听?
懒懒:这个嘛,等我慢慢写你就知道了。
云飞心道,我才不再告诉你了呢。你慢慢看吧,我这次也不让你当第一读者了,你自己的心思都不在这儿了,我干吗还在这儿徒劳失望自作多情呢?等写到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啊!吓你一大跳,让你也尝尝被写的滋味!
世纪末情感的故事随即酝酿着发展,‘晓凡’出现了,她来找云飞修猫,害得云飞折腾了半天,两个人这才叫不打不相识——然而两个人却是旧相识的!云飞一 气写完了和晓凡的相遇经过,心想毕竟是拿现实中的真人来做自己的小说主人公,贴出去之前还是应该先告诉一下本人的好,估摸着晓凡应该已经回来了,于是打电 话去找她,她果然已经回来了。
“嗨,我的小说里面要写到你,不知道可以吗?”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写我,写什么我?”她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颇为吃惊。
“就是我正在新写一个小说,打算用到你的一些情节,要征得你同意才好写嘛。”
她沉吟了半响,“你要写我什么?不行,我不能同意你写。”
“为什么?”这下轮到云飞吃惊了,自己整个框架构思都有一小半了,正在意兴勃勃之际,倘若晓凡不同意,岂不是要大厦崩倾吗?
“我哪儿知道你会写我什么?你写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可你写得是真是假呢,别人又会怎么看怎么说呢?你不要写我,你写别人去。”
“你不要害我啊!”云飞这下着急了,难不成出师未捷就身先死了?不行,好歹也得先把手头的这部分救下来再说。“就用你一小段,一小段,喏,就是修猫的那段,可不可以啊?”
“那小段,嗯,好吧,你可以用。”她给他缠得没办法,只好退让了一步,“不过我们要先说好了,一、我不当你小说的主人公;二、你贴出去之前要先让我看。”
“那好吧,我都答应你,等下给你发邮件。”云飞心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自己本来安排的女孩就多,暂时还周转得过来。正好又想起给叶翔推荐工作的事情,翔子已经把简历给自己发过来了,这几天还问起过呢。
“哎,对了,你上回说的那个技术总监的职位还招么?”
“招啊!怎么,你感兴趣啦?”
“啊,不是,是我想推荐我一个公司的同事,他跟我同时进的公司,技术很强的。他正好最近有跳槽的打算,我就想到你那边的这个职位,也许……合适?”
“嗨,你要想清楚一点啊……”晓凡脱口而出。
“想清楚……什么?”云飞一时没明白。
晓凡叹了一口气,“我们是要招一个技术总监,可不是一般职位啊。我当初说想推荐你是因为我对你的情况比较了解,对你也放心,而且我和老板是远房亲戚,能够说得上话。可你现在换另一个我不熟悉的人给我,你让我怎么去推荐?万一出问题了你让我负责啊?”
“不是啊……”云飞心里纳了闷,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突然就来了火气,只好解释道,“我谢谢你说想给我推荐那个机会,可我的确有自己的情况啊,这个同事 我跟他共事过很久,是我很好的朋友,他的技术和组织能力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我确实也希望能够帮你们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啊!你要是觉得为难,或者信不过 我,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那好吧,那好吧。”晓凡看他这样坚持,有点不耐烦地说,“那你把他简历给我发过来吧,我给递到人力资源部让他们考虑抉择就是了。我等会儿还有个会,不跟你说了,再说吧。”说罢啪地就挂了电话。
(未完待续)
(一百)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搞的,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意思啊还是故意在装糊涂?晓凡忿忿地想,我真算服了他了,自己三番两次地希望他过来,还跟他讲了自己打算 要去香港工作的打算,他怎么听了就跟没事人似的?他不懂得什么叫地域相隔,什么叫感情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啊?——这话不还是他原先跟纹儿说过的嘛,哦, 对,他那是在说他跟雨彤,不是在说和自己。可他自己不打算过来也就罢了,就算他现在公司和报社的工作对他有一万个吸引力,他工作稳定,他收入丰厚,可他也 不能把我对他的心思当作随处可得的施舍品,拿来就随便甩给别人啊?!我孟晓凡在他眼里成什么人啦?
心里越想越气,可满腹的委屈没法说出来。所有网站频道的负责人集中在一起商量业务发展,晓凡听着体育和财经等几位主管纷纷抛出各自吸引用户眼球的方 案,脑子里却一直在走神,自己手中原本准备好的文艺频道的改革草案,没说几句就自觉底气不足了,也一时提不起精神力挽狂澜,眼瞅着老板咳嗽了几声,分明是 对自己发挥的效果不甚满意,只好会后单独面谈,说由于刚出差回来,时间紧准备仓促,敷衍了过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头还是被那件事堵着,难以释怀。心想自己为了他,可谓是用心良苦:在网上毅然决然地断了他对纹儿初萌的念头不说,给他提供好的工 作机会,千方百计地找理由跟他约会。自己是女孩子哎,这种事情怎么好每次都是自己说出口?当然是希望他能够自己领悟,来主动地约自己啊。可他倒好,流星夜 自己都给他这么好的机会了,两人共处一室,又是亲吻又是拥抱,连私处都相互摸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还脸红心跳直害臊。要说占便宜,都让他占得没边了,可他 真正有一点动心吗?真正是有一点对我孟晓凡动真心吗?
他那时候说什么来着?就知道甜言蜜语,有半点正经没有?自己也不多问,就想知道他这么缠绵激情了一晚上,到底是迷恋自己身体呢,还是喜欢上了我这个 人。问问他原先说的女朋友到底是谁,想看看他对我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可他呢?哼——他要是说是纹儿,哪怕他说是倩如姐,我也佩服他有这个勇气!他竟然好 意思说他没有,以为他是在网上呢,说假话就当家常便饭?他就不知道他在生活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演员,你看他若是说起谎来表情会多么尴尬,说话吞吞吐吐,当 我是三岁孩子啊!就冲你这句话在欺骗我,我也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你的那些甜言蜜语,不知道对别人说过多少遍了,说喜欢我,从‘每根毛孔,每寸皮肤,每 次呼吸……’我能信你嘛,它们会说话为你作证吗?别以为我像网上的纹儿能够被你的美丽词藻所欺骗,纹儿被你哄得神魂颠倒的时候智商大概只剩下了八十,而现 在孟晓凡回来了,我现在的智商是一百八十!我才没那么好骗!
你要是真喜欢我,晓凡咬咬牙,心想,你就应该一刻也不愿离开我。甭管我说什么有男朋友、将来想到哪儿去发展,你就应该不管不顾地放手过来死追我——将 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定呢,人怎么能还没怎么着呢就先给吓得退缩回去了?有男朋友又怎么样,谁也没娶谁也没嫁,别说我这话只不过是试探你,就算真有,你要是真 喜欢我,也该拿出个男子汉的勇气来,擂台上决出个上下高低来,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便宜都占了,本小姐难道还不值得你上阵来为我决个胜负吗?被个影子吓 倒,亏你也算本事?!你要是真的在乎我,我上哪儿你一定会千万百计想法到我身边来,绝不会抛下我不管,就算没这个机会在一起你也要尽你最大的努力留住我, 一刻也不想分离。可我给你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你能够跟我到同一个地方去,让我们一起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你拒绝了我的心意也还罢了,你还要把这个 机会让给别人!你怎么那么顾你的哥们义气,你怎么那么会关心别人啊?有多余的那么多爱心,关心关心自己好不好?也留一点给你面前的孟晓凡好不好?我就真的 那么不值得你去争去抢、去关心爱护,去认真挽留?你就那么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就缩回去了,你对我有用过半点真心吗?
还提你的小说,我看了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结尾就是你讲过的那个你对她懵懂了一下的新来同事,你说因为她的缘故而要改写结局——你改了什么?你留 了她的照片,你对她始终念念不忘?那你怎么不跟她表白,不跟她去啊?你说的改动就是跟她的亲吻拥抱吧?你始终不想离开公司没准也是因为她吧?哼,我说你那 天晚上占人家便宜的时候动作那么熟,一点都不显得生涩似的,你底下跟她也搂搂抱抱过吧?哼,你写得这么活灵活现,这些动作还不定跟多少个女孩演练过呢!一 个人的感情就像盛在碗里的水,总共就那么多,给谁多了其他人就一定会少的。自己真是傻啊,真是傻,怎么会喜欢上他这么一个天生花心而且到处留情的人?而且 还会傻到差点把自己这么容易地就全交给了他?天哪,他喜欢过多少女孩啊,晓凡掐指一数,光是自己知道的跟他纠缠不清的,就不下四五个,这还是幸亏已经让纹 儿全身而退了,否则的话……假如这里面有一半亲吻拥抱过……唉,难怪他对自己浅尝即止呢,自己也太大意和自信满满了——原来大概不是自己没吸引力,而是他 被吸引的次数太多了,竞争对手也太多了。
心里想着,打开了邮件,他的邮件果然进来了,第一封是他同事的简历,不看!另一封是他的小说草稿,一共三节,正好讲的是自己和他相遇的那次,修猫的经 历。晓凡耐着性子读了下去,越看倒是觉得,写得还真不错,将自己的心理活动摹写,以及两人针锋相对斗嘴的过程还写得挺像。呀,都快半年了,要不是他写得这 么详细,自己都快忘了那段事了。他那时候还真是给自己整得够呛呢——还记得自己顶撞他说,‘什么破猫’,然后据理力争把他辨得哑口无言的情景,嘿嘿,难为 这家伙还记得住。
看到这里,心情好了几分,往日的回忆也一点点浮上心头:其实自己第一眼看到他就怀疑是他,再一听声音就更准确无误了,他一直都没怎么变,尤其是声音。 自己还记得当年灵山江水河村里他给自己讲后山的冒险,说他们如何误入山谷几个钟头都没爬上来,后来又如何地见那峰顶高耸入云,极尽赞叹。这家伙,就是喜欢 跟小姑娘吹嘘,晓凡心想,接着往下看,呀,他怎么后头突然就对‘晓凡’心猿意马了?送她回家的时候还、还那么多鬼念头,晓凡微觉脸上发烧,自己当时可好像 没什么感觉啊!
难道说,他那时候就喜欢自己了?还是说,这个只是他写的小说,完全是虚构的?
他写‘云飞’喜欢‘晓凡’干什么?自己不是说不让他拿自己做主人公的嘛?晓凡突感自己的智商不够使了,思维瞬间掉入了一个死循环中。他现在这么写,是 在借文字表示他喜欢我,是这个意思吗?他的小说题目是什么意思呢,世纪末情感,是说在世纪末发生的一段恋情?这会是在写我和他吗?——等等,我这样想不 行,这样简直是太顺着他的意了。我应该反着想一想,如果他不是在说他喜欢我,那会是什么别的意思呢?他拿‘晓凡’当道具了,嗯,就像水痕里面的如烟那样, 看着他表面写一个,其实后面不知道多少个女孩的影子,这简直快成他的招牌写法了,这个‘晓凡’也一定是这样,不是我,嗯,不是我。
那你就换个名字嘛,干吗一定要叫‘晓凡’,真是讨厌!嘿,可是他的云飞也依然还叫‘云飞’啊,这家伙,简直太能折腾了。这样吧,他不是写信征求我的意见吗,我就说,用我的这段事情可以,不能用我的名字,随他改去。他要是改了呢,那就说明不是我,可是他万一不改呢?
唉,自己真是傻啊,瞎怀疑什么呢?他当然不可能改啊,他这么明摆着用真名字,还正儿八经地问我同不同意写,这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 看到么?要不是这个意思,他早该换其他名字了,哪儿还可能故意造出这种误会。唉,这大概算是他聪明,也许是他旁敲侧击自己的一个方式吧,他不是一向就喜欢 用模棱两可的文字来试探表达嘛。嗯,如果他真是有表白的意思,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写点东西鼓励鼓励他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前答应要给他的那篇流星夜了,那天栏目要稿,自己匆匆草就了一篇交差上去,如今倒是可以拿出来润色一下,贴出去看他反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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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这些天仍然在忙报社提出的一些新的需求,报社出于安全考虑,希望这个论坛能够提供一套马甲的自动识别技术,以防论坛推出之后,有人恶意注册多个马 甲,故意捣乱。这个识别程序说难也并不太难,只要根据一小段时间内的重复IP地址,做一个甄别统计就可以了,云飞只是担心这样误伤的可能性较大。然而报社 坚持需要这个机制,否则就不同意推出论坛,云飞没办法,向王总报批同意了后,迅速作了一个原型出来。这个程序可以自动扫描指定时间范围的所有注册、登录和 上贴情况,将所有疑似马甲全部列出来以待审查,程序做完了,可是在报社却没有真实数据可以测试,于是他只好回到公司,打算拿公司论坛的数据来做一个扫描测 试,以检验这个程序功能的完善性。
为了降低系统的负荷,他只做了三天的数据扫描,程序迅速地运转起来,没过多久一份文本报表便生成了。呵,速度还是可以的嘛,看来实用性也还可以接受。那么看看扫描出来的数据吧,云飞一方面是谨慎,另一方面倒也是好奇,想看看自己这程序到底能查出些什么结果。
嗯,一眼就看见好几个自己知道的老网虫,他们的ID都赫然其内,同时也有他们,活跃的马甲。这些老虫子们,也真是狡兔三窟啊,云飞心想着,见有的马甲的确自己是知道的,看来这个程序的功能不错。
哎,等等,自己的ID怎么也在里头啊?自己可没马甲啊?云飞一阵奇怪,难道说程序写得有问题,出现误伤了?赶紧仔细看记录——
云飞,其它疑似马甲:浅笑
这浅笑是谁?没听说过啊……怎么跟我自己绑到一块儿去了,难道说,是这些天报社那边其他人的访问?跟我共用了相同的IP,这可能性似乎也不大啊。再查疑似原因,分明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密码相同!
啊?云飞吓了一跳,自己的密码经常换,怎么可能会有人跟自己密码相同呢?现如今自己的密码是——嗯,因为前些日子纹儿让自己帮忙修复文章的缘故,她说她的密码是她的 ICQ号,想起跟她聊天的日子,一时心里有所触动,就把自己的密码也改成自己的 ICQ号了,这样就好像跟她还在 ICQ上感觉那样,不过是自己无聊的想象罢了。可这是谁啊,居然也拿我的 ICQ号当密码?
云飞一查‘浅笑’的注册时间,昨晚刚刚注册,发贴数量,一,这是谁啊?云飞好奇地一搜‘浅笑’的帖子,嗯,原来没贴多久,就在自己运行程序之前,却唤作“流星倏忽银河灿烂”,点开一看,原来是说流星雨的。
眼熟啊,岂止是眼熟,里面的场景,山村、人家、泥土郊外的旷野、星空的传说和故事、最耀眼的那颗火流星、默默地许愿,简直是和晓凡那个难忘流星夜的翻版嘛。
她说她感到着孤独,因为南天繁星如雨而北天疏星寥落,北斗的大勺仿佛倾尽了所有的星光,而这七颗的每一颗都因此而孤独。掠过南天群星,她凝视着北斗,感到了和它们一般的孤独。当流星划过,这孤独就碰撞着她的心。
她说她想匍匐在草地上向苍穹致意,她想躺下让血液在身体中逆流。让照耀过古往今来所有诗人的星光,照耀着她的胸膛。
她期待着与流星三十三年之后的约会,因为这一次未能如雨倾盆,也许那时她会终于消失在时空里,而那时希望照耀过她的星光再度照耀某个灵魂。
文字写得很率性、感人,这不用说了,只看那个猎户座的传说和‘今夕复何夕’的诗句,云飞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晓凡写的,也许是因为她很喜欢笑,就用了‘浅笑’这个名字。
可是,她怎么会用自己的 ICQ号作密码呢?云飞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ICQ号并不好记,而且,肯定也没有告诉过她。密码巧合的可能性是几乎没有的,除非——云飞给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除非晓凡跟自己在ICQ上聊过。
可这也不可能啊,自己 ICQ上统共就这几个人,女的更不用说了,都是论坛上的,难道说,晓凡还老早就在这个论坛上呆着,甚至还是自己ICQ上的好友之一?
他简直要给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弄得晕头转向了,可是这份报表却不能给自己提供更多的信息了,他查遍了‘浅笑’,却没有与她相关的其他马甲。
啊,也许自己该将扫描范围扩大试试,云飞心想着,设搜索一个月吧,我倒要看看有没有可能发现一点其它线索。
这下扫描的时间变得长多了,十几分钟后,一个新的文件报表才生成完毕。云飞迫不及待地打开,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情,搜索‘浅笑’——会有么?光标很快停在了一行上,答案是再清晰不过地摆在那儿——
浅笑,其它疑似马甲:纹儿,……
他第一眼看到便晕了,后面虽然还有好几个,但这第一个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万分的了,他的血液仿佛顿时凝固起来,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晓凡是纹儿,天!!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抱歉,《世纪末情感 97,98》被新浪删除了
11/28/2007 01:51: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以下是等待交涉的情况,I'm waiting, if nothing reply, I'll re-post.
你们这个管理尺度真是奇怪,就事论事理论一下
你说的是*可能*删除,而不是*一定*,对吧。那就是要根据具体情况了?
(1)我小说 98年就开始写了,只不过当时没写完,2000年的时候停笔了
http://zhaxi.grass-land.com
(2)97、98这两篇是涉及了情色描写(情色,不是色情,我不知道别人怎么区分这些词),不假。但第一是情节需要
(3)我不认为这样写就会承担毒害青少年的责任。我的博客只作为私
(4)你们这样做让我后面的上贴很为难,我如果只是单纯一篇
以上就是我申诉的理由,我提请你们恢复这篇被删的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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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97,98)
11/26/2007 12:30: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九七)
他静静地摒住呼吸,瞪大眼睛瞧着,没敢做声。他俩之间有一个床头柜隔着,看不见彼此都在做什么。只见那只小手在床沿停了一会儿,又慢慢无声无息地一点 一点探过来,摸到了他被子边上,又停住了。他的被子掖得很紧,她的手指就在那里轻微地叩动着,就像触摸琴键之前在做手指操,若不是他自己清醒着,他本来几 乎察觉不出黑暗里那点细微的动静。
然而那些动作此时却千真万确地像在叩打着他的心门,他自己的手就在被子里面,与她正相对的地方,她细微的叩动,透过被面的相隔,却仿佛违背了波传导的 能量守恒定律,被无端地放大到自己的手指尖。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点动静,但他的脑子里此时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体内一股神秘的力量正不断涌来,将他彻底占 据并驱使着,令他的手如疾飞的鸟儿般探出,轻捏到了她的指尖,正如螳螂捕蝉般地准确轻盈。
他温柔地抚摸着那只温软滑腻而充满灵性的手,他甚至能摸到她每个手指的底部都有一个小小的圆涡,摸上去温软可爱。他们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掌心若有似无 的接触,就像随着呼吸一开一合,那柔软的手指波浪,让他好似又回到了静修气功时最容易体验到的劳宫穴气感,所不同的只是那力量来自于对方的拉伸,麻、胀、 热、收缩开合,从那掌心的触点引向全身。这是她呼吸的节奏吗?他分辨不出来,只是感到跟着她的律动是那样的舒服和自然,就像小船飘浮过水面,晃悠悠的随风 摇摆,不知不觉的,人早已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他就像一只在晚风中游弋徘徊的倦鸟,被眼前夕阳的绚丽所迷惑,几个盘旋起落,溅起一大片晶莹闪亮的水花——啊,那泛着金色光芒的芦花荡是多么令人神往啊……
等鸟儿醒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坠入了一片多么柔软、多么富有弹性、多么惬意的温暖怀抱里,触摸之处尽是轻暖,它几乎不敢相信那世界是真的,头顶的天空 还在召唤着它,它试图振翅飞翔,但那世界却似另有一番魔力,任凭他如何扇动翅膀,也脱不开那片温柔的吸引。天边的最后一道光随着那夕阳落下而渐渐消失了, 只将它留在了这片神秘、而又充满诱惑的芦花荡中……
“飞,抱我……”那个最温柔不过的天使声音就在黑暗里飘荡,让他怎能拒绝?
于是他将她的温暖身躯紧紧地抱在怀里,顶靠在墙头,他深情吻着她圆润的脖颈,一直下探到胸口。那两座骄傲诱人的秀峰被他托得越发饱满高涨,隔着衬衣, 他将自己的头埋入那道山谷之间的深沟,双手用力地挤压着,深埋着。她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喘息呻吟之声,双手也用力抱紧他的头,好像要永远留他在那里,不要到 别的任何地方去!他的下体顿时感到像有一桶火药突地点燃了,直愣愣地挺拔起来,令他无法自抑。
他再也不满足跟她隔衣激情爱抚,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所有的阻隔都见他的鬼去!他要她,他知道她也要他,他恨不得立刻就能触到她的体温,她的全身!
他一边继续压吻着她的胸口,一边开始解她的上衣纽扣,解到第二颗的时候,她觉到了,肩膀扭动挣扎起来,用力抽出一只胳膊来挡阻他。他俩都不敢弄出大动 静,她只是使劲地隔挡挣扎,他被她扒拉几下不耐烦了,下体那股热气不断在燃烧,如果不找个地方释放简直就要立刻迸发出来。于是他强吻住她的嘴,让她发不出 半点声响来,一手将她捣乱的手擒住,另一只手则不由分说地只管去解,三下两下,她的胸罩完整地露了出来,他从中间一手掏进去紧紧揉捏了几下,这下她嘤咛一 声终于放弃了挣扎,全身顿时酥软下来了。
他顺势把她的衬衣从肩头褪下,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大片的胸前三角区,他接着吻她胸罩上方的这片真空地带,舌头不时蹭过她的乳房边缘,他的双手则绕到了她 的后面,自上到下反复悠长地游走,但就是不再去碰她胸前的那片饱满。她这时也被情欲撩拨了起来,上身扭动着配合着他的抚摸,同时伸手来解他的衣服,转眼之 间,他的上身已片缕无存。
“嗯……飞……摸我呀……”她发出低低而又羞涩的声音,抓住他那还在自己背后留连的双手,一把按在了她自己的乳峰上。哦——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真是令人无法拒绝。
“你自己解吧,我可不知道怎么解。”云飞凑到晓凡的耳边,轻轻叼着她的耳垂,呵着热气,用调笑的口气说道。
“痒,你坏死了……刚才还欺负人家……讨厌,你又折腾我,以后不理你了……”她欲羞还嗔的口气甚是可爱。
“好,我的大小姐,遵命!”云飞把双手绕到她后面,摸到那个搭扣,轻轻一推就解开了,胸罩松松地搭下来,两只白花花的小兔子从前面霍地蹦了出来。
嗯,她也像那对终获自由的小兔子那样舒了一口气,一把搂住云飞的脖子,两个人火热的胸膛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小腹也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再不让什么能够将他们之间的距离阻隔。嗯,可是……?
“你这是什么东西呀?”她低下头伸手隔着裤子压了一下,“下去!”
“哎,不是这个方向啊……它不肯下去呢。”云飞借机开始吃她的豆腐,搂着她的腋下,亲舔她左右小小的乳头。
“你坏!那儿痒……别咯吱我……”她差点儿叫出声来,说着她反方向压了一下他下面的突起,这下搞得他也难受起来。
“你要害我啊?……”
“我怎么害你?”她不解地问,“你这里刚才顶着我,我才难受呢。”
“这个啊,”云飞不知道怎么跟她一下子解释清楚,“这个……就是被你给弄起来的……你在这里,它就下不去了。”
“我没弄你啊,都是你自己不好,一直在欺负我,怎么怪我?”
“嗯……”云飞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试探着问道,“你没跟男朋友亲热过么?”
“没有啊,我们最多拉拉手,亲亲吻。人家都老实得很,还不都是你最坏,搞这么些名堂!……”
“我天!我怎么成坏人了?还不都是你勾引的,你要是不拉我能过来么?我就算有罪你也是主谋啊!”
“我勾引谁啦?!明明是你自己一脑门歪心思,就想着占人便宜!”说着,她的音量也渐渐压不住了,这黑灯瞎火的,稍微提高一点音量就像响了好几倍似的。
“嘘——好啦好啦,我的大小姐!”云飞赶忙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小心给人听见!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我歪脑筋,动花心,没禁受住诱惑,没有识破狡猾敌人的美人计……”
“去你的!就知道贫嘴……”她冲着云飞胸口兑了一拳,云飞也不躲,笑嘻嘻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哎?好像有点下去嘛,没那么顶着了。”她嘀咕了一句。
“呵,多说会儿话它就不冒头了,听我们说话它害羞呢。”
“是吗?我要看看!”她这下开始孩子气般地好奇起来。
“你看它干吗?”云飞有点发窘,“那小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怎么看我的了呢?不行,你要受惩罚,谁让它一直顶我来着,让我看看?”
那,好吧——云飞心想看就看呗,谁还能比谁吃亏占便宜不成?眼前的女孩温香在怀,软语娇嗔,早令自己神魂颠倒,此时她便是要天上的星斗也恨不得要为她去摘了,看个小家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他将内裤褪下,刚有点要偃旗息鼓架势的小家伙就像听到了号角,又直愣愣地昂首待命挺在了那里。
她给那个突然翘起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这么粗,难怪刚才顶得自己硬梆梆的。她轻轻拨愣了一下前头,那小家伙趔趄了一下,又固执地回到原处,不,好像比刚才还更硬更高了。“啊!收起来吧,你别吓唬我……”
云飞也不听她的,侧身躺到她身边,把她的肩膀扳过来,两人一起侧卧着,云飞的手掌开始新一轮的攻击,不停地转圈揉压着她的乳峰,同时开始用力吸吮起她 的乳头,她那两颗诱人的小蓓蕾不断地充血胀大,最后完全盛开绽放于舌尖灵活地摆弄之下,她忍不住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呻吟叹息之声,啊……飞,你好坏…… 嗯……舒服死了……再用力一点……用力呀……唉……
伴随着声音的渐趋迷乱,她的身体也开始扭来扭去,两条腿像蛇一样地绷紧,相互摩擦纠缠在一起。他越来越用力,双手配合舌头,将她乳峰的每处角落都扫荡 般地征服了无数遍,或捏或压、或揉或挤、或搔或抓、吹舔吸咬,不时又用自己带点胡茬的下巴搔擦过她柔嫩的乳尖,令她娇躯不住地颤动,享受着如过电一般的快 感。她的双腿一阵紧绷乱跳,越来越肆意地蹬在云飞的腿肚子上,然后突然她的身体僵停在半空里,直直地跌落下来,同时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发出那么长的一声如哭 泣一般的叹息,回肠荡气,丝细如闻,令人不由得眼热心跳。
云飞给她那突然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手上不敢再用力,只怜爱地抚摸着她,轻拍她的后背,等她的意识重新清醒回来。她的呼吸剧烈而又沉重,鼻孔里的热气 都喷到云飞怀里,就像刚刚奋勇冲刺结束了一个万米长跑,要竭力把身体里的所有气体都释放干净。好半天,她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下来,呼吸也缓和了一些。她定定 神,星眸迷离的双眼里,仍是满眼的疲倦,“唉……飞……你知道么?你把我弄到云端里去了……”
“乖,别怕,抱抱你……”他抱着她,胸膛能够感到她渐渐平缓的心跳,他的心头一阵平和喜悦,真想就这么永远抱着她,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嗯,抱抱……”
她背转过去,将被角揪到腋下遮盖起自己裸在外面的双乳,她的肩依然散发出那阵迷人的芬芳,混合着汗湿的味道,那香气愈发地浓郁清冽了。云飞深深地吸吻 着,仿佛要把那股诱人的味道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他的手从她腋下穿过去,指肚轻轻抚弄着她胸前荡漾着的那两团轻软,不一会儿,就感到她迅速地再一次坚挺充 实,那娇嫩的乳尖也又一次听话地翘弄了起来。
“乖,我还要……”他像撒娇的小孩讨要糖果那样,在她背上蹭来蹭去,她的双腿此时蜷了起来,侧卧着形成了坐在他大腿之上的姿势,他的小家伙正涨得难受,刚好顶到了她双股下大腿之间的缝隙里,有那么一点可以活动的空间,上下搔动拨弄着。
“讨厌……你别乱动,不给你了……”她挡住了他企图从胸腹部继续向下游移的双手,平放回胸前,“人家想睡觉了,困了……”
“宝贝儿,这样睡着舒服吗?”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嗯,舒服……手就乖乖放在这里,别乱动。”
“哦,”云飞忍了忍,还是觉得下体燥热难安,冲动一时无法释放,“嗨,你这样是舒服了,我呢?”
“嗯?你不舒服吗?”她侧仰起脸反问,此情此景,多么像刚才大树底下两人的对话啊。这下他学乖了,不敢再抱怨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左摇右晃自己的小家伙,在她的大腿根部碰来蹭去,“嗯……这里不舒服……”搅得她也心痒难安。
“别闹了……”她无奈地转过身来,“不让你碰到了,这样好点了么?”
“也不好……”
“那你要怎样啊——这么别扭?”她亲了他额头一下,“这样行了么?好啦,让我睡一会儿,困死了……”
“嗯……”他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塞到自己的下面,“你放这里它就好了。”
“呀,你这里毛茸茸、湿乎乎的……”她小心探了一下,迅即把手缩了回来,放在鼻端嗅了一嗅,赶紧捏住鼻子,“臊、臭、不闻……”
“什么呀?”云飞自己也闻到那股熟悉的阳性味道被她带出来了,和她的香气搅和在一起,弥散在空气里。他心头一阵冲动,也顾不得那许多,抱着她又开始亲吻起来。一边又把她那只手拉回到刚才那个地方,握住她,让她攥住那根不安分的前茎。
他感到自己的下部不断充着血,小家伙一跳一跳蹦着青筋翘起老高,要用力挣脱她掌心的环抱。“你按住它”,说罢他把着她的手从根部上下套弄了几下,顺便 把她另一只手也拉将过来,托在自己毛茸茸的底部。她呆了片刻,手法不太熟练地开始尝试在丛林中上下夹攻,那阵阵传来的热乎乎麻酥酥的刺激快感让他头脑一片 空白和兴奋。他感到自己就好像在战场上正与她作着殊死搏斗,他卖个破绽,将自己最重要的首都轻易地让她占领,然后趁她不能罢手之际,将自己的手放开,开始 突袭另一端她毫不设防的内部领地。
他俩无声地叫嚣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比赛着要看谁能先彻底征服谁。他的热吻和双手包围攻占了她两个最重要的陪都,然而这还不足以决胜,她开始负隅顽 抗,尽管她手下的新兵作战毫无经验。她在他的首都内开始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罗马沦陷了,君士坦丁堡沦陷了,扬州沦陷了,南京沦陷了,烽火连天屠城 七日,妇孺老幼无一幸免。来吧,你来吧,你怎么血腥地来屠我,我就该怎么一样地去掳虐你!不要跟我讲什么虚伪仁爱的打左脸伸右脸,那个万能的神,自己还不 是口口声声地说着睚眦必报?我的灵魂此时不是掌握在祂手中,那么我是?对,霍去病!他的八百羽林骠骑就是那样蛮不讲理地踩踏过那片平川,越过贺兰山和居延 河的险阻,不是说有丰盛水草的地方就有匈奴人的地方,那么好吧,就在那道水草最肥美的茂密最深处,让我来寻到你最美丽的阏氏和最尊贵的王庭!
啊……死亡是痛苦,抑或是快乐……生存是快乐,抑或是痛苦……飙飞的游魂,精灵的附体,诸神的意志游荡于人之上,正邪双方的对抗,存在抑或者是毁灭,那个荷马老头和莎翁疯子为何偏偏早生了那么多年?
唉——在极尽幻想中两人一先一后几乎同时达到了兴奋的高潮,他只觉到她的王庭内一阵猛烈的痉挛颤抖,一股潮水热涌而出,就像被砍首的敌酋头颅血腥飞 溅,受到惊吓的阏氏当场晕厥;而与此同时,他的最后一批子民也被押到摘星台之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的虿盆,她的双手就好似喷腾热焰的炮烙。去吧,她愈发急 促的娇喘呻吟声音就好似狐狸精在耳畔催眠的咒语一般:比干已经没有七窍玲珑心了,屈原已经冤沉汨罗江了,周仓已经跳下去了,唐塔也已经跳下去了,一直向前 走,不要向两边看,你将融化在蓝天里……去吧,跳吧,在无限加速的坠落过程中,你将得到解脱和永生……
(未完待续)
(九八)
还记得那辆过山车吗?这一切的场景是如此地相似,他的脑海中就像在过片一样,迅速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下坠场面——车头剧烈晃动着倾泄而下,加速,不 断加速!车头如野马般呼啸着狂奔,他已经分不清方向,失重还是超重,天旋还是地转。后面的人也都在喊,却根本盖不住她的疯狂,天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能量 和力气,简直分不清她是在喊、尖叫、还是狂笑,她就像在用整个身体和所有器官,近乎濒临死亡般的持续疯狂宣泄,一浪高过一浪,如奔涌不息的潮水,猛烈地冲 袭着拦阻她的一切……
天空中似有一道闪电,正劈在水坝的闸门上,刺刺拉拉作响,发出一道道紫色耀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糊焦的味道。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那道堤防,闸口猛地一缩,地崩山裂般地绽开,于是激迸而出的热流,化作肆虐的暴雨,倾注到了全世界的草坪上……
他整个人都被那电流击得瘫软了,头顶和前端传来的两股电流在一秒钟之内迅速贯穿五脏六腑,弥漫四肢躯体。他不再有任何世俗的知觉,只有无法止歇的震簌 和颤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耳边只听见她和自己一样疯了的喘息,粗重、剧烈、放肆而又持久漫长。怦怦作响的心跳,像两个毫无比赛经验的拳击选手,全不 顾自己的防守,只是一下一下重重地击打着对方。世界静寂下来了,可两个人真的要疯了,无法按捺的喘息,狂野撕裂的心跳,从没有过的最高点,我完了,我要死 了……云飞绝望地这样想,太累了,这口气还能提上来吗?我他妈的真是快乐地疯掉了,真的想死了……正想着,一口气呛到嗓子眼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也低 低地咳嗽起来。
“水……渴死了……我要水……桌上……”她的嗓音突然一下子变得沙哑了,听上去都不像她自己,而是有点像——电话里的纹儿!见鬼,他立刻抹掉了这个念头,自己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她来呢?
他取了那瓶水递给她,只见她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下去。啊——她咂咂嘴,又递回给云飞,他仰头喝了一口,却发觉只剩半个底了。
“呀,坏了,我这里怎么粘乎乎的?”她刚想把衬衣扣好,却不小心摸到自己的小腹一大片冰凉,再一摸身下的床单,也一小圈粘稀稀的。她把手放到鼻边嗅了一嗅,一股浓冽的呛味扑面而来,“哎呀,都是你搞的吧?这可怎么好?”
“小妖精,还不都是你厉害,百万雄师过大江了……”云飞拉她的手又到小家伙那里探了一下,“你看,小家伙给你哄睡着了,软了,缩了……”果然,那小家伙 现在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大小,简直是给施了缩骨妖法,软塌塌地斜歪在那里,说什么也拨愣不起来了。“临睡前你还不让人家洗脸漱口刷牙呀?”
“你坏死了!……这可咋办?”说罢,她趴过云飞身上,从床头取过一包纸巾来,扯出几片来将自己小腹和床单上使劲擦了一遍,闻都不敢闻就全丢在地上,“哎呀,只能这么将就了,你这个味道也太重了,熏死了!……”
“小坏蛋,你怎么不说你的?”说罢,云飞把刚才沾满她私处爱液的手指伸出来,凑到鼻边让她去闻,“你闻闻,闻闻,看比我的怎么样?你要是不信,我再给你掏掏你要不要?……”
“大坏蛋!嗯,人家都是香的……不来啦!……”说着她把两腿夹得紧紧的,不让他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云飞此时也是有心无力,浑身的细胞都嚷嚷着罢工,只好搭抱着随她去。
他俩惬意地依偎在一起,闭上眼,听彼此的呼吸,就像平静的潮水冲刷着海滩,一起一落,均匀交替着永不停歇。他感到她的呼吸就像这世上最柔美的春风,自 己的所有神经元就好似串在一起的多米诺骨牌,在春风拂动之下,一根接一根,然后成片地倒伏下去。好美哦,真想就这么倒下去永远不再起来,就这么永远地和她 躺在一起,世界的喧嚣与复杂从此再与自己无关,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在自己怀中抱着,这样的简单,这样的亲近,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快乐安详。
你开心吗?他问自己,答案就是那样简单而自然——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晓凡,你也开心吗?他轻轻问她,却发觉回答他的只有轻微的鼾息声,那是很自然甜美的呼吸,原来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我也累了,我也要睡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最后闪了一秒钟,他也沉静地进入了梦乡。
当被手表闹钟惊醒了的时候,云飞奇怪地发现自己这一晚可能没睡到两三个钟头。可是自己却毫无倦意,因为刚才这短暂的睡眠,实在是自己这一辈子里睡过的 最放松、最深沉、最有质量的一次,连一点做梦或者浅睡的痕迹都没有,也许连管辖做梦的脑细胞,都难得偷个懒去彻彻底底放松了吧。
他转过头,发现怀里的晓凡眯着眼在看他,她的头发都有点散乱了,慵懒的神情就像一只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小猫,娇美而又可爱。“嗨,你睡得好吗,我的睡美人?”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哎……昨晚上,好像做梦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飞,我问你,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这还用说嘛!”云飞心想着,不由得手下又开始抚摸到她温软的乳房,虽然此刻隔着衬衣,但昨晚上那销魂的一刻是多么令人神往啊。
“不要嘛……”她挡开了云飞另一只试图来解她纽扣的手,“不,我要听你说,你怎么喜欢我?”
“嗯?”云飞这下突然感到自己开始没词了——怎么喜欢?还要怎么喜欢?我跟你昨晚都那样激情相拥交换彼此了,还要说怎么喜欢呢?他沉吟着,搜肠刮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说嘛!……”她看他说不上来,有点着急了。
“嗯,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我喜欢你,从每根毛孔,每寸皮肤,每次呼吸……都喜欢你,恨不能就这么永远抱紧你,恨不得一直都能亲吻你。嗯,就是这样……”云飞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说过这样放肆动情的话,话说出口之后,他自己都给自己打动了。
“嗯……”她听了这话,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对这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宝贝儿,我能亲你一下么?”他望着她凝神沉思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最美丽的女神,他简直要完全迷恋于她的一切了,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忍不住求恳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女朋友,对吗?”她没有理会云飞的话,径直问道,“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我的女朋友?云飞这才想起来好像上次跟晓凡爬山的时候说起过,那时候的自己,正是一心等着跟纹儿的那个约定罢,可是现在转眼物是人非,完全是自己自作 多情闹的一个笑话,这话却如何能跟她说起呢?想来想去,还是编个谎话罢。“我那时候跟你开玩笑呢,没有啦,我整天那么忙,哪儿有时间交女朋友?”
“是吗?”她轻轻鼻孔里哼笑了一声,“我能相信你哪句话说得是真的吗?”
“我说的是真的啊,没有骗你啊!”云飞这下有点着急了,这怎么搞的,女孩儿的心怎么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猜不透是风是雨是阴是晴呢?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早了,该起床了。”说罢,她指指云飞自己的床,“你也去吧,我等下还要梳妆打扮一下呢,都给你弄乱了……”
农家的早餐很简单,一群人匆匆用过后,乘坐来时的汽车原路返回城里,郊外的道路颠簸,两人也没多说话,晓凡没一会儿,就靠着云飞的肩膀睡着了。直到上了高速,进了城区,晓凡才醒过来,问云飞,“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去啊,你呢?”
“我得去,今天还得把那篇流星雨的稿子赶出来,栏目要用。”
“想好了怎么写?”云飞问,心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么多,是不是自己也该好好写一个呢?或者,看她怎么写?
“嗯,就是胡乱写一个交差啦,不是都看到那么多流星啦!还怕写不出来?”
“呵,那你写完了给我发一份学习学习吧,可以么?”
“行,等交差了之后给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汽车上也不好说什么其他的话题,晓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哦,对了,忘了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过几天要到香港去,公司要准备在上海和香港两边建分部了,要去实地考察一下,还要拜访一些客户。”
“啊,你们那边动作倒挺快的,会去很久吗?”
“嗯,这次大概半个月吧。不抓紧时间不行啊,公司整天都在酝酿着如何做大如何上市呢。我可能过段时间还要陆陆续续地两边分别去几次,然后等建起来之 后,我可能会选一个点过去,我自己比较喜欢香港,那边发展机会更多一些。所以这次去香港考察的机会也是我努力争取来的。你怎么样?哎,说真的,我上回跟你 说过来一起做的事,你后来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你是说你会到那边……香港,或者上海,长期工作?会多久呢?”云飞倒是从来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的迅速和出乎自己意料,她如果去了,自己和她不就见不到了么?可是自己和她现在,又算作是什么呢?
嗨,嗨,你在想什么?她不是有男朋友的么?云飞脑子里一阵糊涂,几个小时之前自己和她的激情相拥,是不是注定了只能算一个短暂的流星,根本就留不下什么痕迹的呢?
“这可说不好。公司发展得好,也许就在那里一直做着。不行的话,就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这种事谁知道呢?”她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淡淡地说。
“我能过段时间再给你答复么?我现在手头的事情都没弄完。你也知道,报社这边有些事情我暂时脱不开身……”云飞一时拿不定主意,她那边的未来情况完全 是个未知数,自己无法知道该不该去冒这个险。假若是为了和她的感情,自己倒是肯定应该去,可是,她对自己是真的动了感情吗?
云飞不禁在心里开始怀疑这一个流星夜晚感情的真实性,她说她是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出差了没法陪她,就只好找自己来补这个空缺。这样不同寻常的流星夜 晚,这样的一种浪漫气氛笼罩之下,人总是可能会有一点不同于平常的期待和举动吧?也许她就只是寂寞,不喜欢这样的寂寞,才会有昨晚的那些举动呢?假如换一 个别人,别人……她性格这么开朗,毫无城府和心机,能谈得来的朋友一定很多的……比如说,这个人也能和自己一样说话风趣,也跟她平常就相处不错,如果在这 种环境下同处一室,她会不会就能跟别人也这样了呢?
自己怎么能证实这一点呢?或者证伪?云飞心想着,头脑中的逻辑思维顿时将他所有几个小时之前的激情淹没,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当时的快乐和幸福之感就如用沙堆砌成的城堡那样,看似坚固而实则毫无根基,被潮水一冲便转眼无影无踪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临到来时的路口两人下车的时候,云飞越想心里越是别扭,忍不住拐弯抹角问了一句,“你走之前我还能再跟你联系么?”
“再说吧,”她还是淡淡地口气说,“不一定有时间。”
“那好吧,再见!”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是一种淡淡的惆怅和失落,谁知道呢?可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也许,看着那璀璨的流星消逝在天际,就跟自己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吧。
他想起了自己手头这篇小说的结尾,他也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小说的开头,这真是很奇妙的灵感,这两篇小说一定是天生就注定该有血缘关系的,他想。于是整个 上午他都坐在那里不经意地开始构思这个新生儿的情节,《飘逝的水痕》应该截断巫山云雨,在游船上与如烟的深情一吻和相互拥抱之后结束,那最后的一次激情相 拥应该代表了自己对如烟、雨彤、兰婷、纹儿、晓凡等所有转瞬即逝的美好事物的留恋感情,然而这一吻也就是故事的结束了,自己不会再被那个简单的游船背景和 三峡风光所拖累,新的故事即将脱胎换骨而产生,这个关于她们的新的故事,起点就应该是晓凡。
嗯,她们所有人都会在新的小说中重新改头换面地出现,充当不同的角色——主人公仍然会用云飞,将会有四条相互交错的主线:
雨彤的线代表美好的“过去”,倩如将作为她的穿插和渲染。
纹儿的线代表“虚幻”,云飞是永远不会跟纹儿见面的,网络上的交流虽然美好,但因为没有面对面,最终还是会充满了猜疑和误解。
晓凡、兰婷、以及工作生活的线,代表“现实”,现实永远是残酷的,没有时间,有的只是被压榨般的忙碌。在社会上要求得生存,求得认同,求得尊严,很多 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选择,阴差阳错将人的初衷扭曲变形——选择,往往就意味着变化,意味着分离。而人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在当时是否正确的,因为选择本 身,已经和后来的现实生活紧密结合融为一体。
《飘逝的水痕》小说创作线代表“梦想”,这个是前三者冲突后的一个妥协,也是对生活的一个折射。云飞会选择在文字中表现一些真实的自己,来回应前面的 冲突,但这些回应都是很零散、朦胧和微弱的。最后小说会写完,写完的同时他觉得自己是很无助的表达,因为他所要追求的那些梦想,都早已成为转瞬即逝的东 西,离自己太远了。
嗯,这样就正好符合了自己此刻的心境,不是么?
自己此刻的心境是什么呢?一两句话可能说得清楚?
其实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种求证,求证自己当真地在这些文字的感情里面存在过。面对这些美好的事物与人,你本曾或多或少地付出过一些感情,而这些感情随 着岁月的流逝,终究有一天会像那天上的流星一样消失地无影无痕。你如何向自己,或向别人证明,那些情感都真的存在过,而不仅仅是自己想象中的虚幻?是的, 你需要这些故事里的女孩们,她们会帮你寄托情感的点点滴滴,对抗岁月的衰老,对抗令人无可奈何的遗忘。
此刻我们既然正处在新旧世纪交汇的关口,对于未来的一切皆不可知,那么,不妨就把这种心境,叫做《世纪末情感》吧。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世纪末情感 (95,96)
11/23/2007 01:09: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九五)
“看流星雨?好啊,到哪儿去看呢?”云飞有点动心了,听宣传炒得这么沸沸扬扬的,是否真的会像描绘的那样万雨倾盆呢?
“当然是去郊区啊,城里的光污染这么严重,怎么看?别说流星了,连普通星星都瞅不见几颗。”
“哦,那你的意思岂不是说……要跑到郊区呆一个晚上?”云飞这下犯了嘀咕,“我记得新闻说预测高峰时段是后天凌晨时分吧?”
“是啊,就是要在郊外整个晚上!我看不少人在网上都是这么说的,组织联系车辆一起去。”晓凡饶有兴致地给云飞讲述她的计划,“刚才我问了新浪论坛上的 一个发起人,他说他正在负责登记报名,是去康西草原附近,感兴趣的人可以参加,他说他们已经联系好了一辆大车和住宿的地方,总共能容纳二十多人,现在还有 位置。我就想到了你,你跟我讲过你对天象感兴趣的,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去?”
“呃,可以啊。”既然有组织安排,又不用自己费什么心,云飞心想那去就去吧,“反正我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顶多不过后天早上撑着去上班罢了。”
“那说好啦,我可就跟人家答应了?那你明天晚上七点和我一起在光华路三环那个路口等车吧,那离我们都比较近,我跟他们约好了在那里上车。”
“行!”云飞对这一次出行倒真是抱了几分期盼和等待,听起来真的会像是一次奇特的经历:寒冷的冬夜、不知何处的郊区、周围陌生的人群,还有未知定数的 流星……流星漫天飞舞的时分最适于许愿,不是么?自己最近的运气实在是算不上好,不知道这样一个夜晚有没有可能见到一些难忘的奇景,又或许,能够许一些灵 验的愿?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云飞出了报社,踱到跟晓凡约定好的路口。等了没多会儿,就见一辆出租车在自己跟前刷地停下,身着棕咖啡色秀身皮衣的晓凡从车里出 来,灯光下只见她戴了一顶缀花暗纹的丝绒贝蕾小礼帽,小翻领下露出乳白色的羊毛衫,下身是蓝色牛仔裤搭配棕色长筒皮靴,色彩艳丽而又不失柔美的质感,令人 不由得眼前一亮。
“嘿,你这么近还打的?看来换了工作就是不一样啊?”云飞说笑着打趣她,并一边探头看看车里面还有没有别人,却见那车已打方向灯开走了,“哎,不会吧,你怎么就一个人啊?”
“谁?还有谁?”她一时没摸着头脑。
“你男朋友啊!”云飞笑笑,问道,“你出门看流星,难道不是两个人一起去啊?我还想瞻仰一下你男朋友什么样呢。”
“哦,你说他啊……”晓凡连忙解释道,“他加班,哦,不,他是出差了,没法陪我看星星。我昨天没跟你说嘛?我是想去看这次流星,打心眼儿里想去,没人 陪,也只好找你这个超级替补了。不过嘛,就算你不去我也得去,我这该算是公款腐败——明天还要我赶一篇相关文章,我正好趁机把活动费报了。”
“啊?”云飞一听,敢情你这个出去玩还不是自掏腰包,你们那里搞得也太腐败了吧,正好借机开她一个玩笑,“那我呢?嗨,你是不是帮我把我这份也报了?”
“你的?可以啊,”她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但要看你表现得好不好才行。”
“怎么表现啊,孟总?”云飞笑嘻嘻地作势,假作献殷勤去拿她的手包,“我帮你拎包吧?”
“去你的,”她啐了一下避开,“你就是说话没半点正经。活蹦乱跳啦?你的血量又充足了吧,哼?哎,对了,你那个胳膊淤血后来好没好?”
“都哪年头的事了,你才想起来。”云飞给她捋了袖子看了一眼,“早好了。哦,对了,倩如也没事了,我上次去看她的时候正赶上她出院,她还问起你来着,说谢谢你去看她。”
“嗯,都没什么事就好。你这段时间还好吗?我忙,也一直没跟你联系。”
“我啊,一般般吧,不算太好……呵,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我还正打算今天许点愿呢,难得有这种机会……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一定下这个决心去呢。”
“是吗?那你该谢谢我了,让你有这个机会。”晓凡冲着云飞眨了眨眼睛,睫毛忽扇忽扇地,有一道亮仿佛要从那眼神里透出来,“嗨,你不知道吗?人家都说流星雨下许的愿是天底下最灵验的了!嗯,我也要许,到时候跟你一起许。”
能吗?我们今晚能见到那漫天飞洒的流星雨,追逐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许下自己的心愿吗?
寒冬的夜晚,汽车在平整的高速公路上向郊外飞驰,窗外寒风凛冽,玻璃上哈出的气凝成了冰霜。远远的西北地平线处,是将落未落的夏季星座,织女星和牛郎 星正隔河遥遥相望,双双欲沉入远处西山的一隅。渐近了,只见山脊折皱处明暗相间的阴影,托衬出夜色下突耸的峰峦。盘山路蜿蜒盘转,星辰也仿佛若旋转于其 间,令人难辨方向。
二十余人,到达了静悄悄的康西,没有郊外观测站的人声嘈杂,这里有的,只有无边的旷野与苍穹。下得车来,晓凡兴奋地比划着对云飞说,她刚才一下车,便看到了拖着好长尾巴的两颗流星,那么,该是个好开端,对么?
一行人先跟着领队去安排住宿,说是有住宿的地方,实际上就是农家的院落。领队先进去跟主人联系,大家在院子里搓手跺脚不时抬头仰望着满天的星辰——这 天气还真冷,已经到了十一月的中旬,郊外的冬夜比城里的格外寒冷,一想到要在室外呆上几个小时抬头看流星,也不知道御寒的衣物够是不够,眼见得有不少人穿 着很是厚重,想来是提前作了妥善的准备。云飞瞅瞅晓凡,又看看自己,总还是稍显单薄了些,目前是还耐得住,不知道下半夜会如何。晓凡也在一边直哈热气,一 会儿又把哈热的手捂到耳朵上,还是耳朵冷啊,看她的小脸也通红了。
领队很快出来了,先是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主人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军大衣和被褥,需要的人可以去租用。然后是告诉大家如何分配住宿,因为农家的房屋条件不 比城市,相对比较简陋,只有少量的双人小隔间,其余的就是大通铺——“双人隔间优先照顾给夫妻成对的家属,其余的人我们就凑合一晚上,分男女宿舍睡两个大 外间的通铺。”领队这样宣布着住宿方案。
云飞心里也没太在意,反正跟自己也没关系,通铺就通铺呗,到这里也就甭讲究那么多了,凑合一宿也就是了,何况还不知道几点才睡呢。耳听着没人提出异 议,领队对照名单,把预先报过名的几对夫妻叫出来,分别给了钥匙,眼看着领队手里的钥匙越来越少,就剩下一把了,领队的点名此时停下来了。“嗯?”他自言 自语地嘟囔了一声。
“还少我们一把呢?”云飞冷不防听到身旁晓凡冒了一句,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刚下意识地要出声,晓凡已悄悄把手挽进他的臂弯里,暗暗向下拽了他一下。
“你?跟谁?”领队狐疑地瞧了晓凡一眼,“这上面没写你两个人的名字啊?”
“我们啊!”她努努嘴,紧紧地往云飞身上靠了靠,云飞站定了微笑着,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露出异样来,只见她一脸骄傲幸福并带着几分羞怯的神情说道,“我俩今天刚登记。”
哇哦——人群中传出了一阵祝福和感叹的声音。领队歪着头看看,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将手上的钥匙交了过来,说道,“恭喜你们!”
“谢谢!”云飞接过钥匙来,跟他握了一下手,点头致谢。他心下忐忑着,不敢再稍作停留,生怕别人慧眼看出破绽来。晓凡却一点都不显得紧张,挽着他的 手,很自然的样子。两个人相挽着进了房屋,取了军大衣,找到他们的双人间,开门进去,见屋里是两张隔开的单人床。云飞低低的声音诧异地问晓凡,“你干什么 啊?”
“占房间啊!”晓凡也没敢大声,先瞅了瞅窗户有没有关好,然后回身把门带上,凑到云飞耳边说道,“你没看见房间就只剩一间了吗?你难道想睡大通铺啊?我反正不想。”
“我是不喜欢大通铺,可是……”云飞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这小丫头做事向来都是出人意料的,我行我素,而且从不按常理出牌,云飞知道说她也没用,“可是,我们这同在一个房间里,这像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啊?”晓凡露出奇怪的神情,“我们不能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嘛?睡觉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都没担心你怕什么?”
“这……”云飞给她堵了回来,想想她的胡搅蛮缠倒也不算蛮不讲理,其实自己也知道跟她讲道理没用,事已至此也只好闭嘴,不过还是淡淡埋怨了一句,“不过你也不该说谎骗人嘛,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骗人了,你还说什么刚结婚登记?……”
“好啦好啦,”晓凡作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她轻轻弹了弹墙壁,意思是那墙壁很薄的,这边是外间的大通铺,里边是另一对夫妇。然后又 凑到云飞耳朵边上,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低声道,“我知道你就是最诚实的大傻瓜。我就是随口撒个谎嘛,你别那么当真。”她的热气呵过来,让人耳朵痒痒的很是 受用。
“哎,不过呢,我看刚才领队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管他呢,他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哎——”她贴近了云飞的耳朵,那声‘哎’好似充满着无穷的诱惑力,让人不由得心神荡漾。云飞赶紧收敛自己的心神,听她 继续说,“我说,你呢,动作太僵硬——我是说你刚才。这样会给人看出破绽来的……嗯,你最好勾着我的肩,喏,就这样,把我搂过去依偎着你,嗯,这样感觉好 多了……”
云飞听着她的指点,被她口传身授,他搂着她温软的肩头,闻到她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入鼻翼,那来自她肉体和生命的青春气息飘袭而来,整个人便感觉好似给吹浮在云端雾里,也不知道这令人欣喜而沉醉的感觉到底是真、是假。
云飞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只是觉得此刻他和身边的女孩,突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默契。他俩披着大衣,默默地走出院落,谁也不多说什么话,距离靠得很 近,有时候近得都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冬夜里的寒风刺骨,但除了风声和偶尔的犬吠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他俩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村口,只见青石 高台上有一棵两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古槐,寒冬凛冽之中,见那树叶早已凋落,只余下光秃秃黝黑的枝杈,如掉落了所有羽毛的翅膀,但仍旧顽强着张翼向天。
他拉着她站上高台,丛树干处向上探望,今晚上没有月光,头顶的星辰都好似挂在枝杈上,栖息在那里,一眨一眨的,好像每个枝杈都是它们的家。周围的灯光 都已渐渐暗淡下去,放眼向四周望去只见满天的繁星,时间还早,狮子星座还沉睡在地平线下,东方天空唱主角的正是耀眼的冬季星辰:猎户腰间悬挂着的宝剑粲然 发亮,扬鞭举盾,正迎住抵角而来、眼中喷火的金牛,大小犬紧随其后,双子兄弟一旁助威,御夫驱马向前,好一幅气势轩昂、绚丽多姿的冬狩图。逃离了都市里灯 光的掩映,郊外的天显得格外清爽,水洗过一般的墨玉穹空仿佛比平日又近了几分,伸手可扪星辰。
他给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些星座的故事,冬天的星座是最美丽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就像一座巨大神秘的花园,随手拈来都是灿烂缤纷的芳华,就比如说那个 猎户座的故事——海神波塞东的儿子奥列安与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彼此相爱,嫉妒不满的阿波罗设计让阿尔忒弥斯误杀了自己的情人,阿尔忒弥斯为此而悔恨伤心不 已,宙斯得知此事后也唏嘘感伤,他将奥列安变成了天上的猎户座,而阿尔忒弥斯也发誓自己终身不嫁,永远在夜空中陪伴着自己的情人。
在中国的传说中,猎户座属于二十八宿中的参宿,而天蝎座则属于商宿,这两个星座分别属于夏季和冬季的星空,虽然都位处于灿烂的银河附近,而西升冬落, 注定就不会有相见的时刻。云飞给晓凡指着,“喏,现在猎户座升起来了,可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还能隐约见到的天蝎座呢,此刻却早已经沉没于地平线以下了。 唉,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杜甫的诗一开头就这么写,这真的是一个很动人、形象、也让人忍不住流泪的比喻,真的,有时候跟一个人不见,也许就是那样永远 地不见了吧……”说这话的时候,云飞不由得想起了纹儿,她在哪儿呢,她此刻可还记得自己跟她一起中秋赏月的情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那时的月光,那 时电话里的缠绵,顷刻间俱成往事,不堪回首的追忆。自己和她从来也不曾相见过,难道就像这参商之间,真的就这样无缘了么?
“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晓凡在身边,也一起轻轻地吟诵着,云飞应和着,托起她的声音,脑海中却回忆着跟纹儿相处 的点滴画面,细细咀嚼着诗中的感叹与幽思,相逢艰难,世事茫茫,离别愁绪,相思难忘。等诵到“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的时 候,云飞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已开始热热的,呆想着也许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才能见到一面,而彼时见又何益?人生短暂,又飞逝如白驹过隙,叫人如何不为之感 伤!
“你怎么啦,没事吧?”她看到云飞的眼神恍惚迷离着,心绪游走到别处,便停下来不再诵,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念这诗,想起了过去的一个朋友……”云飞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走神了,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流星吧。”
“嗯……”
两人开始聚精会神地寻找,狮子座还没有升起来,东方的天空只零零星星地有几点流星闪过,冷冷的,不拘哪个方向,稍纵即逝。偶尔的,会拖一个长长的尾 巴,从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醒目的弧线,引起两个人的啧啧赞叹。可毕竟,是太少了,以致于浅浅的耐心都有点等不及了。深夜里气温一分一分地冰冷了下去,透骨 的彻凉从手指脚掌一分一分地钻了进去,直到冻成一片麻木。
云飞见晓凡虽然披着大衣,还是时不时地跺脚哆嗦,知道她还是穿得太单薄了——这里不比城市里,寒气混杂着湿重的潮气,而且越到下半夜越是冷得厉害,担心她禁不了那么久,“你冷吗?要不我们先回屋暖和一会儿吧,天还早,等会儿再出来?”
“嗯,几点了?”
“十二点了,预报不是说两点左右高峰才开始吗?看现在这样子,恐怕确实还得等等看。”
“嗯,我冷……你抱抱我……”说着,她紧紧靠了过来,依偎在他的胸前。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样才合适,就照着刚才屋里的样子,伸出手搂过她的肩头, 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感到她浑身颤簌簌地一个劲在发抖,好像一只冻伤的小鸟,他心一软,用力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在迅速升高,隔着两层大衣仿 佛也能感到一股热流在他俩之间潺潺地往复流动,她的发丝掠过自己的嘴角,痒痒的,他把头抬了抬,下巴却有意无意蹭到她的头发,他只感到一股麻酥酥的电流从 与她接触的皮肤流过,顷刻间在自己全身游走,那阵幽香又一次神秘地在他周围的空气中游荡,他闭上眼,嗅到那冰凉醉人的香气,只觉现实中的一切都如幻影般纷 纷飘落,好似一片片纷洒的花瓣,落在心灵的湖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和波纹,转瞬又荡漾而去……
(未完待续)
(九六)
有好一会儿工夫,云飞的脑海里变成了一段空白,他想不起跟她又说了什么。在冷风瑟瑟的空气里,他忘记了身体的颤抖,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记得拥抱着 她在怀里的感觉,暖暖的,轻飘飘的,人简直像要快乐地飞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这样近的抱着一个女孩,而且同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一动也不敢动,就这 么呆呆地望着,借着一点光亮,只见她脸颊到颈弯边缘勾勒出的那条优雅弧线,在呵出的暖气凝成的白雾之间若隐若现。他心想,这一定是幻觉,自己倘若是稍微一 动,或是出一点声响,也许这美妙的感觉便受了惊吓、不翼而飞了。
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了她?——云飞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痒难安,但又迅速地抑住了自己瞬间升起的邪念。不会吧?自己从来不都是拿她当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妹 妹,能够在一起开心胡闹的嘛?唉,这小丫头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不管不顾大大咧咧的,刚才骗人说什么刚登记结婚,然后又是要亲热装得像一点,现在又来主动靠 在自己怀里,浑不知道她这些随意的举动会让自己浮想连翩嘛……哎,你这讨厌的伪君子也真是,这是在想什么?她不是有男朋友的嘛,她只是感到冷,想在自己这 里取点温暖,你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让人知道岂不是要羞死了?
“暖和点了么?我们回去吧?”看她还目不转睛地向东边天空眺望,云飞于是附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等下,我还冷……你抱紧点……”说着,她把云飞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搭在她的肩头,这下她整个人都缩到了云飞的怀里。大衣很臃肿,弄得云飞的手怎么放都不合适。
“笨,你不会圈低一点……”说着她缩缩肩膀,把他的手抖下来,斜搭在自己的腰间,正好可以从前面扣住。“别给我乱动,就这样挺好。”说罢,她开始微微地左右摇摆起来,鼻孔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一副很悠然惬意的样子。
“嗨,你这样是舒服了,我呢?”云飞的下巴只好压靠在她的肩头,脸颊不时给她被风拂动的发梢摩娑着,痒痒的又让人遐想万千。
“怎么,你这样不舒服啊?”她斜仰起脸反问,发丝就势掠过鼻孔,害云飞差点打了一个喷嚏。她那翘起的小鼻头让人又恨又爱,真想狠狠咬一口。
“不是啊,你这么挡着我,我还哪儿看得见流星?”
“哈,你今天来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不是说想报销票吗?我不就说要看你表现嘛!怎么,挡这么一会儿就不行啦?再说了,你要是再高半个头,不就挡不住了嘛?——谁让你这么矮?”
“什么!我矮?”云飞顿时气不忿,踮起脚尖仰起下巴,才勉强比她高出一头去,这小丫头今天一定是穿带跟的靴子了,难怪显得比平常高些。于是顺口来了一句,“好啦好啦,你既然这么说,那你男朋友一定很高啦?”
“提他做什么?你这人真是的……”她嘟囔了一句,闷头不理他了。直到云飞好说歹说赔礼道歉地哄了半天,她才哼了一声道,“人家出来玩的,不是找不开心的。让你抱你就抱着,哪儿那么多埋怨,你要是不想陪着我,那咱们就各看各的。”
“我没埋怨啊,也没说不想陪你啊……”云飞给弄得哭笑不得,这小丫头的脾气还真是跟一阵风似的,说来就来呢,真是轻易得罪不得。
“算了,我看守在这里老是稀稀拉拉的看不见几颗,西边视线还给挡着,我看我们还是走远一点吧。哎,你看,那儿有几个人跑到那边的旷野里去了,我们也过去吧,也许能看见得多些呢。”晓凡建议道。
“那你不回去暖和休息一下啦?野地里这么冷你吃得消吗?”看晓凡摇摇头,没有回去的意思,云飞想了想道,“嗯,要不我回屋去拿床被褥来,万一太冷了也能抵挡一阵。”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云飞回到农家院里,见有些人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正坐在炕上三三两两地打牌。他卷了一床被褥抱出来,又抄了一把手电,见院子里的大片空地上有些人已将被 褥铺开,躺在那里看星星了——这主意倒也不错,躺着看,哪个方向都能看到,他快步赶回到晓凡那里,将这个情形告诉了她。“好啊,等咱们一会儿到了野外,咱 们也躺着看。”晓凡拍拍云飞手中的被褥,再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的大衣,笑道,“这下这些装备可真的全都用上了,再冷也不怕了。”
“别怕,再冷还有我呢。”云飞拍拍胸脯自告奋勇地说。
“你?还是小心自己别先冻成冰猴吧!”
两个人嬉笑着向旷野走去,云飞一手扛着被褥,一手拽着她。野外的路黑灯瞎火磕磕绊绊,地上枝杈坑洼之处到处皆是,晓凡打着手电,蹦跳着偏要走远,云飞担心旷野里迷失了道路,小心陪护着,不时回望暗记着归程。
走出野外,视野开阔了许多,见到的希望也更多。两人的目光不再集中于东边那已升起的威严雄狮——呵,西边能看到的还真不少呢,这里,看这里——哇,又 一颗!他俩不时驻足,发住欣喜的感叹。多了,多了,走着走着,天空的流星开始多姿多彩起来了,不再是平昔熟见的点亮细线,而是喷吐着火焰,燃烧着从头顶掠 过,留下一道道闪亮的痕迹,在黑色的天穹上抹下重重的一笔,醒目地标示着它最后的归宿。
“哎,就在这里吧,咱们躺着看吧?”见路边有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云飞上前摸了摸,感觉不太潮湿,就把碎石清扫了一些,将被褥平铺打开,正好够两个人 躺下。地面虽有些硌,但垫着被褥和大衣,想来也无大碍了。两人此时也顾不上是否舒服,赶紧就地躺下来,迫不及待地仰望天空,只见那拱状的天穹上正如大幕拉 开,一场绚丽纷呈的好戏正在上演呢!
流星雨,现在终于开始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了,没几秒钟就有一颗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划过天际——你还来不及评说这颗流星的弧线如何优雅,眼角的余光里却又见 那一颗斜斜地平穿过北斗;你正争论着刚才交错而过的两颗星哪个轨迹更长,正准备着叹为观止的时候,下一个又马上是绝想象不到的美丽。两个人的心中,都期待 着能看到一个能让他们刻骨铭心的流星,照亮今夜所有的心灵,他们期待着,比较着,希望着——
终于有一颗,在某一个早已注定好的一瞬间,她出现了——那一刻世上所有的时间一定是都为她而凝止不动了,总共不到一秒的时间却好象比一生的光阴都要来 得漫长,两个人的呼吸都被她的美艳惊呆而停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许愿。她发出红黄青三色的光芒,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所有的希望,升腾, 燃烧,撕裂开黝黑的天幕,从天顶到北极星,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飞驰而下,映亮了半个天空——这么美的弧线,也会有她消逝的时候么?然而她却终于化作了袅 袅的青烟,凝在寒风峭瑟的空中,两人这才从时间的停滞中反应过来,发出了一阵阵心底的长叹。
“真美!你许愿了么?”
“呀,我都忘了,简直看呆了,你呢?”
“我也是……嗯,也许还有更美的,会在后面吧。”
“嗯,再有一个像这样的我一定要许愿。”
可是,却再也没有这样眩美耀丽、让人刻骨铭心的一颗了。任凭你再如何望穿秋水的等待,眼眸如何酸痛,但属于这个寒夜里的最绚丽辉煌时刻,或许注定也只会有这么一次。而那个拖着长长身影的燃烧着的火球,却永远闪亮在寒风中为之颤抖过的心里,膜拜,而永不消散。
流星依旧如雨,向四面八方纷洒而过,两人追逐着各自的流星,默默许着自己的心愿。云飞恍惚中想着,这流星多像人生中遇到的缤纷,灿烂辉煌,而又转瞬即 逝。在每个人的世界里,原也充满了许许多多闪亮着的流星,有的灿烂如此,让人有幸能注意到她的美丽,也有的却也就只是默默无闻地从你的世界中滑落;你可以 用自己的希望将她挽住,向过往的每颗流星许下你的心愿,期待她能永远照亮你的心灵,但你却无法把握她飞掠而过的任性,和这无奈之间转瞬即逝的世界——雨 彤、纹儿、飘逝的水痕,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呢?一切最终都将逝去,你所应该做的,是抓住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好好珍惜把握。可这天边的这无数颗流星,到底哪 一个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一颗呢?“流星啊,如果你有灵性的,请指示我,让我可以带着满腔的虔诚祈祷着,期待着,希望着……如果能够遇见这样的她,我将去珍 惜她,并从心底发自内心地感激上苍。”希望,唯一的信念,系在微微的唇启开合间那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喃喃自语,在光芒照耀心灵的片刻,在余辉未在眼中消散之 前,印入流星的翅膀,穿越时光和空气翱翔。
心愿许罢,云飞侧头望了望晓凡,只见她闪亮的眸子里,正映衬着从天空划过的一道光亮的痕迹。她的嘴唇也在轻微颤动,此刻她也正在许愿吧?不知在许些什 么?他望着她可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冲动,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着,满天的流星光彩都聚集在她的眼眸中,那流星雨的神秘力 量此刻就笼罩着她全身,在光芒变幻下,她就如一块莹润流动的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他盯着她,就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宝贝,他真的好像从来没有这样 仔细地欣赏过她,就连她晶莹透明的耳垂上,有个芝麻大小的洞眼,他都是头一回注意到,并且带着欣喜,刹那间觉得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楚楚动人。
“晓凡?”
“嗯?”她转过头来,和他对视着,那眸子里依然缤纷绚烂,她没有说话,眼神里却分明含着些许期盼和鼓励。
“你知道么?你好美……”
“嗯……”她浅浅一笑。云飞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豁地撩拨了一下,整个世界又忽然退隐得无影无踪,寂静到听不见一点声响,仿佛觉不到任何其他事情的存 在。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她暖暖的笑容,和那阵醉人的幽香,他感到自己的所有器官除了嗅觉之外都如同受了催眠一般,在听觉丧失之前听见自己问道,“想亲亲你, 可以么?”然后整个世界就陷入了一段失忆的空白之中。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亲到她的,只觉到那阵神秘的香气贴着鼻翼袭来,完全沁入了他的五脏六肺,将他心头的冰霜悄无声息地溶化。他吻过她的嘴角,沿着面颊 那道弧线一直亲到耳垂,那段不到一指长的距离对他而言,却似二十多年的人生般漫长。她任他亲着,既不动,也不作声响。过了半晌,他才能够看清她,只见她眉 眼处依然是浅浅的笑,嘴角边两个涡状的酒窝都隐约可见。
他坐起来,双手将她抱起来,横放在自己怀中。他俯下身继续亲她,她的双手也勾到他的脖后,于是两个人的嘴唇颤抖着碰触在了一起,鼻息相互试探着,游移 着,绕寻着,就象是两只在山间翩翩飞舞的蝴蝶,又象是一对在水中灵巧湿滑的鱼。终于,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一张一翕,就像要谱写出这世上最美妙和谐的 旋律。他们紧紧地拥抱着,痴狂地汲取着,就像久渴的泥土迫不及待地要吸吮尽那润泽的甜蜜,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停止,只剩下他俩跟着惯性不停地拥 吻、疯狂旋转着,直到再也无法呼吸,直到头晕目眩。
良久,他们的唇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那份余馨的芳香,仿佛仍然萦绕在嘴角边,淡淡悠远的回味,让他们不忍离去。他从来也没有体验过和女孩子的接吻,会如 鲜酿的美酒一般,是如此的甜蜜和美好,那麻酥酥过电的感觉,那种令人短暂疯狂失忆的兴奋,都让人醺醺然,并深深地为之陶醉和眷恋。
可是转眼间,短暂的迷恋过后,他的理性思维又开始重新回到制高点。自己或许不该这样做——你真的喜欢她么?就这么任由着自己的冲动?你俩是相互喜欢么,还是,因为这样的绚丽流星夜,这样的旷野相卧,就让你们都有了一分莫名其妙的冲动?
“晓凡?”他望望她,想从她的眼神里再寻到一点痕迹,好为自己荒唐的举动求得一点所谓的证据。可她此刻的眼神中,却同样是写着迷离和困惑。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你太美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语无伦次地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达的是 什么。他迅速地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与她相识的全过程,心里面此刻却只有一个强烈的疑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是不是?
而她却用一只食指按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什么都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然后她翻过身,挪出了他的怀抱,她继续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星空,一言不发。她的头仰着很高,眼睛半天连眨都不眨,云飞大气也不敢出,在她身边也小心 地躺下,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缓和一下这冻僵的气氛。过了许久,天上的流星眼看着渐渐稀疏了,几分钟也不见一颗,云飞看看表,时间过得真快,眼看快四 点了,他拍拍晓凡的肩膀,“咱们回去吧,今晚的流星大概就这么多了……”
“嗯……”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云飞将被褥折叠裹卷起来,卷到这一头的时候,他无意中摸到刚才晓凡枕过的地方,竟然有一小片是湿的,他心里突的 一跳,顿时慌了,可看她却跟没事人一样,等他收拾好了,拿着手电筒,转身就走。他急走两步跟上去,跟她刚靠得比较近,她却立刻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将他又甩开 了,他一愣,自感尴尬,只好保持着与她若即若离的距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住的地方。
院落里面的人也早散了回去休息了,屋子里黑咕隆咚一片,门吱呀打开的时候,听到铺炕上有人翻身嘟囔了一句,两人也不理会,径直回到小房间里,一按开关 却已经没电了。晓凡没有说一句话,坐到床沿,把手电交到云飞手上,自己默默地将长靴的带扣一个个解开,双手用力扳住靴帮,才将靴子脱了下来,云飞想去帮 忙,却给她瞥了一眼扭身避开。云飞讨了个没趣,只好在一边照着亮,看着她把另一只靴子也脱了下来,然后俩人脱了外衣,赶紧钻进了冷冰冰的被窝,将大衣盖在 上面罩了个严严实实,可还是感到冰凉刺骨,没奈何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暖。
“好好睡吧,八点钟车就要往回赶。”
“嗯”,好歹她鼻孔里应了一声,马上缩作一团,不做声了。
云飞也努力地与周围的冰冷做抗争,牙齿咯吱咯吱的,浑身打着冷战。身体亢奋之余,脑海中也不得空闲,浮现的还是刚才令人忘怀的画面:飞掠而过的流星、 无边的旷野、和她热烈的拥抱亲吻,自己脑海中的颠倒和迷乱。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床板下不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他把被子拉紧了些,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强闭 上眼,脑子里数着羊:一只白羊、两只白羊……唉,可怎么数也无法将她清亮的眸子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走……还有她那股神秘诱人的幽香,那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唉,怎么越想那香气还越发清晰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眼微微睁开,不由暗自吃了一惊,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分明是她那纤细白皙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就静静地搭在自己的床沿……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世纪末情感 (93,94)
11/18/2007 08:02: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众人在跟贴回复的祝福与拥抱,以及她应接不暇的一一感谢作答,在云飞的眼中无不都变成了最刺耳的嘲讽和讥笑,笑他再蠢不过的痴心妄想,笑他毫不知情的 受愚弄欺骗。全世界的纷繁喧闹,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最荒诞不经的一场闹剧,他跌跌撞撞地从闹剧中爬出来,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所有人遗弃了,在最阴暗孤独的角 落里,成为了一个完全多余的人。
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厌恶,看到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恶心。虚伪!原来女人是可以这样虚伪的,这面是温柔美丽的天使,看似对你情意缠 绵、温柔缱绻,背后那面却是狰狞邪恶的魔鬼,完全是赤裸裸的谎言、欺瞒和背叛。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结交了这样的朋友,还将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地托付给了 她,他对她是如此的信任,信任到相信她就如同相信自己一样,信任到从来没有怀疑过问过她的任何事情,而就是这样纯粹的信任,在现实面前却如此可笑到不堪一 击。
我还能相信你什么?天哪,那些动人心魄的白天夜晚,小窗口里来去穿梭的话语,电话里的缠绵悱恻,相对无语时的沉默,眼角忍不住流下的泪水……你现在明 明在告诉我说那一切都是假的,就连泪水都是假的,都不过是情感无聊时刻的游戏,你说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不该假戏真做的,梦该醒来,你说着便笑笑轻松地 离开了舞台,而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独舞伤怀,沉浸在内心扮演的角色里,面对着空旷无人早已冷场的观众席,让我一个人孤独地谢幕……你好狠心,你好忍心……我 让我还能再相信你什么?!我只痛恨命运的捉弄,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在知道真相之前就已死去,让自己带着被欺瞒的愚弄,幸福地死去,那样至少我知道自己这一生 都是爱你的。而如今你告诉我,我能爱你么?我又能恨你么?对待这样一个感情的虚伪和欺骗,我只能说,我鄙视你!
这一连番内心的天人交战之后,云飞已感到无比的厌倦。不行,我不能让自己这样怨伤沉沦下去,云飞心想,这事情并不是我的错,而是她的错,我不应该让她 犯下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应该活得好好的,我应该让她意识到是她的过错,她应该最终感到后悔,是她该受到惩罚,而不是我。想到这里,云飞的决心已下:我不 应该因此而颓废生气——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过就是她找到了她自己心爱的人,天又没有塌下来。但她应该为她的欺骗付出代价!你把这些贴出来不就是想让我看 着伤心吗?我偏不伤心,我偏要漫不在乎镇静自若地让你看到,让你知道,别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根本不在乎你!你能虚情假意,我干吗就一定要真心实 意?你能文字煽情,我难道会比你逊色分毫么?别忘了我跟你都是一模一样的白羊座,毫无二致的争强好胜心,我楚云飞有的是拿得出来的女孩可以跟你媲美,无论 是文字的还是现实里的,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说办就办,绝不能让她抢了这个风头。想罢,云飞把自己手头的草稿拿出来,特意把跟如烟船上初吻的段落又细细描写、渲染润色了几番,准备停当,直接就盖贴在了她的那个贴正上头——
“我俯下头,轻轻吻开了她额头的秀发,接着是她的眉,她的眼角,我感到手下拥着的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暖热酥软,当我顺着她的发际从耳边向下吻到她的香腮 时,觉到她的唇也正有意无意地擦掠过我的面颊。我睁开眼,见两唇之间相距不过一指宽的距离,我上唇的绒毛,被她的气息撩拨得微微发痒。然后,我闭上眼,只 听凭那种神秘力量驱使着,我吻上了她的唇。
我手下感到的是隔着薄衫的她柔滑细嫩的肌肤,触着的是她那略有些冰凉濡湿的唇,鼻翼里钻入的那一点淡淡的幽香,是来自她垂下来的发梢,还是她酥软的身 体,我已不能完全分辨清楚。夏夜里尽管四面是习习的凉风,但我的身上却如同突然触电一般,麻痒的感觉猛然袭遍了整个身体乃至所有中枢神经,大脑中一阵晕 眩,不知身处何处。而我唯一能感觉到真实的只有怀里拥着的如烟和与我相触的唇,于是就象积蓄了能量的闪电总要找一个机会发泄出来一样,神秘的力量驱使着我 将你的肩膀扳过来,搂得更紧,吻得更深。”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论坛上就成为了他俩无声的没有硝烟的战场,表面上和和气气,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云飞就摽上了劲,手头一直做着准备。只要她 发主贴,又讲什么跟她那个他一起听音乐啊、浪漫约会啊、相互爱慕思念啊、夜色中的等待啊,自己一定挖空心思找一篇不煽出眼泪就不算酸的文章,跟着就贴出 去,看得底下跟贴的朋友都发笑:最近这个人的帖,怎么柔情似水得厉害?哼,来而不往非礼也——云飞心想,咱们倒是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
他一改过去在公众面前不苟言笑的习惯,一有闲暇就在论坛上专找其他才女吆三喝四、相互留E赠诗、到处打情骂俏,心里想着就是故意要让她看见,让她也知 道我楚云飞到哪里都吃得开,有的是人来喜欢,又不是只稀罕她纹儿一个。只要我愿意,我有的是能力让周围的人感受到温暖和关怀,我有的是能力把欢乐带给所有 我喜欢给的人,可绝对不会给欺骗过我的人,绝对不会!
他的邮箱里开始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信件,有找他帮忙办事的,有想拉他去其它论坛的,有直接想跟他ICQ私聊的,也有想知道他电话的,他有点感到厌烦 了。他过惯了自由独处的生活,不喜欢被人打扰,除了那个可恶的纹儿——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让她溜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还怎么赶都赶不出去。其他的 人,他都很厌烦去直接一对一的私下联系。论坛上的公开留E,那是一时冲动之下的赌气行为,很快他就后悔了这样的举动,于是将这个刚注册不久的邮箱废掉,断 绝了与其他所有人的私下联系。
他的论坛程序一直在改善过程中,报社论坛的访问瓶颈,在他的苦思冥想和百般尝试后,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方案。他将最经常访问的前一两页单独储 存在小数据表中,这样保证了99.99%以上情况的快速处理,以最微小的数据同步代价换来了整体性能的提高,经过压力测试,每天百万次以上的数据访问支持 量已初见端倪。关键问题一旦解决,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论坛的功能,在他的庞大构想中,这个论坛社区应该是支持用户个性化页面定制的,将论坛、短信,聊 天室和免费空间有机结合在一起的一个整体。他将目前手头已开发的部分做了一个较完整的初级版本,经过在报社几天内部使用的功能测试后,感觉比较良好。于是 打算将公司的论坛改造升级,进行更大范围的使用测试,这样才能为报社将来的论坛正式推出作实际准备。
这天上午,他把源程序带回公司,在公司的服务器上重新编译完毕后,在论坛上发出告示通知,说今日论坛将作版本升级,切换过程中需要暂停一段时间,升级 完毕后欢迎大家使用新论坛,云云。然后将论坛服务暂停,将原有的数据做了一个完整的备份,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数据转换程序将原数据库中的所有内容转换到新 的表格中。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半个小时后,两年来的所有数据已全部转换完毕,而与此同时,新的论坛程序也已安装到位。云飞重新开启论坛服 务,自己先登录上去巡视了一番,感觉良好,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看着那些新增的功能,心里一阵高兴,这些日子总算没白忙活。没过多久,他就监控到有用户 开始上新贴了,他跟着去检查了一下,发现常用的论坛功能都没有任何问题,由于在报社那边已经做过基本的测试,心想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便放心去吃中饭了。
饭桌上遇到了叶翔,原来他们财务软件组也从开发营地搬回来了。吃完饭后云飞拉他上了二楼休息场所,见周围没什么人,就问他,“哎,你跟王总那事谈得怎么样了,有进展了没有?”
“没有啊!”翔子很是懊恼地说,“王总那边死活不松口,一直谈不下来。”
“你要多少啊?——会这么麻烦?”云飞心想也许自己不该打听这个,说不定翔子很想借这次机会多要一点呢,好歹也在外面辛苦了好几个月工夫了。
“嘿嘿,”叶翔低声对云飞道,“咱们王总这人,你还不知道?表面上应承得天花乱坠都好听着呢,但具体说到钱,其实抠得很。就说这次,他给咱们哥仨儿画 的这张饼吧,就挺不仁义的,我知道你选了绩效方式,你真能相信最后你能拿到那100%?或许没准你还想着那多余的20%?我跟你说,你到底能拿到多少比 例,是要最后几个大头来评定的。你想吧,现在杜工算一个头,跟你关系上次搞得那么糟,你不要忘了他跟王总的关系,他给你若是随便找个碴说你不好,王总那边 绝不会视而不见的。市场那边,你还要等着老邹来给你说好话,他那个人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不到局势明朗不会轻易表露意见;那你还能等谁给你说话?你只能指 望咱们开发部门经理了吧?她人是好说话,可她毕竟是女流,这种关键场合不一定拉得下脸去。所以我看你那个100%的如意算盘,够呛!再说小徐那边——”他 咳嗽了一声继续道,“现在防火墙市场前景是还不错,但是市场竞争已经开始激烈起来了,我听几个销售说别家的竞争对手有很多都是靠走量的,销售人员靠的是内 部关系吃回扣,于是把价格都压得很低,卖一套防火墙连硬件都算上才能卖几万元?折下来软件那部分跟白送的都差不多,本来提成比例就不高,万一王总最后一改 口,把软件硬件的毛利润分开计算,你说小徐这一套能得多少?”
“啊?照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我们都掉陷阱里了?你怎么不早说?”云飞这下一听有点泄气,对自己那部分将信将疑,小徐那些可听着有点天方夜谭了,“小徐难道没有跟王总敲定吗?按总价毛利润计算嘛,这个心眼儿他总该有?”
“他?”叶翔撇撇嘴,“我这也就是跟你说说,小徐这个人就是干活手脚快,这种心眼他才不会动呢。别说是他了,我开始也没想到这些,这还是请那几个销售 吃饭喝酒讨来的学问和经验教训,还不止我说的这些,他们几个过去吃王总的苦头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让我留神的。”
“哟,那你是怎么跟王总谈的?”云飞心想看来翔子这次是有备而来,怪不得一直都谈不下来。
“我就是把这些该注意的事项逐个摆出来呀,可王总就是不干,我希望要明确的地方他都打马虎眼,不是推托就是说出来的完全不是那回事,要么怎么就谈不下 来呢?”叶翔苦笑了一下,“我看啊,我这次就算能谈下来,王总也要记恨我了。谈不谈我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了,我看王总就是没有什么诚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如果谈不下来的话?”云飞心的话,要实在不行你就跟我一样选方案甲得了,起码杜工那一票,你是有保证的。
“谈不下来啊?那我就——”叶翔手掌向着门口一划,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不至于吧?”云飞真没想到叶翔这么坚决,就为了一次工资的事情谈不下来,就不打算继续做啦?这里虽说工资待遇苦了点,可对个人能力成长还是很有帮助的吧?
“嗨,当然也不会马上啦。”翔子自觉这话对云飞说得过早,“还得看有没有机会嘛。要是没机会,也只好忍着,反正外面也没有好哪儿去。”
“就是嘛!”云飞听翔子没那么肯定,稍微放了点心,心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准过些日子就会有转机和起色呢?“你小子可千万别说要走,你要走了你那摊事交给谁去?我可不去担你那财务软件的烂摊子。”
“烂摊子……呵呵。唉,你可别这么说,现在谁都指望着手里的烂摊子能换来点坚挺的人民币呢。”
两个人说罢,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刚走到前台,就被小冯叫住,“你怎么才回来?跑哪儿去了?”
“哪儿?吃饭去了啊?”云飞不在意地说,以为是不是又有哪个客服上网电话打到技术部门来了。
“出大事啦!”小冯拉着云飞到她自己的机器前头,一指,“你看看,论坛上一堆人在嚷嚷上贴的帖子都变空啦!我刚才还接到好几个电话找你问这事。”
“什么?”云飞一看论坛上,果真好几个网友在发贴抱怨:新上的贴只会有标题,正文全是空的。还有人正在警告其他人,不要尝试去修改自己发过的贴子,否 则也会变空。只见满屏一堆无内容的标题飘来飘去,云飞试着点开几个,果然全是空的,最可气的是有些标题旁边竟然显示的是正确的帖子长度,这实在让人颇为困 惑。
“什么时候开始的?”云飞匆匆问道。
“大概就是我刚吃饭回来的时候,我也发了一个帖子,并没注意,然后就看见有别人说,我一看,果然,自己刚发的也是空的。”小冯嘟囔着抱怨道,“你赔,我好容易码了点字,都没存。”
“去你的别捣乱——”云飞顾不上跟她逗贫,知道她也没什么正经东西,“你给我拦着电话,再有问论坛事情的电话一概不要转,就说正在解决,等我弄完了再告诉你。”
说着,云飞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座位,停止论坛服务!这下好了,他深深吁了一口气,擦擦刚才脑门上急出来的汗,开始认真检查服务器的状况。
不用怎么查,结果就出来了,论坛数据所在的硬盘分区满了!难怪新写的文件都会变成空,而修改帖子也会清空文件。症结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可是原因呢?云飞奇怪,自己刚才走之前明明看过一眼硬盘状况啊,没满啊,怎么会一顿饭工夫就满了呢?
得,查查是什么文件把空间占满的吧,云飞进入论坛数据所在的分区目录,用命令将底层目录中的数十万个文件按大小排序显示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怎么这 么多崩溃文件在每个论坛用户的家目录里面啊?每个都有好几兆,上百个登录过的用户加起来,嗯,果然立刻就把分区空间占满了。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崩溃文件呢,还都在用户的家目录里?原先在报社测试的时候没出这种怪现象啊。他感到奇怪,正想仔细研究,却一眼看到自己浏览器信箱那里的小惊叹号竖起来了,You've Got A Mail!
谁呢?不是别人,正是纹儿!云飞没好气地打开邮件一看,“你怎么把你那个邮箱删除了?找你有急事,我在你的那个聊天室里等你。”
她这时候还找自己做什么?!云飞有心不搭理她,冷眼瞟了那邮件一分钟,还是决定去看看——她不仁可我不能这么不义。看看她有什么事,最多我不理她就是了。
Guest 进入聊天室,正在左顾右盼。
他看到了她,勤勤在那里!他不说话,也不换名字,就挂在那里,等着她先开口。
勤勤:Hi,你在吗?
……
勤勤:喂,是你吧?你怎么不说话呢?
Guest:嗯
勤勤:哎,你知道你的论坛出毛病了吧?
Guest:嗯,我正在看
勤勤:哦,是这样,我有个帖子刚才试了下那个修改功能,然后就没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云飞听了这话,心里越发地别扭和生气——我就知道,没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我,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跑腿。我怎么就那么犯贱呢?你都那样欺骗背叛我了,我还 在这里理你做什么?我就不该理你,对,我就不该理你。想着,他输入了管理员密码将自己隐身变成了聊天室管理员,点中了勤勤,输入了/boot指令,就等着 哪句话不合,就发送按钮把她踢出去!
(未完待续)
(九四)
Guest:对不起,我正在查论坛的问题,可能没时间帮你这个忙。
虽然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云飞还是努力地克制自己,尽管话里面已经冷冰冰的透着拒绝,可还是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可谁想她不识趣,还在不停地询问,这真让自己的火气慢慢聚升到了极点……
勤勤:你帮我看一下吧,我那个帖子直接在论坛上敲的,自己没留备份 :(
……
勤勤:就是我上回写的那个故事的结尾,我修改了一下,结果内容就全丢了。你帮我看一下帖子的内容还在不在,好么?
活见鬼!云飞这些天好容易才咽下去的那份痛楚又一下子给刺激起来,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你丢个芝麻大小的文件关我什么事,谁让你自己不留备份的?我 也不知道以前提醒过你多少回了,自己的重要东西自己备份,别指望别人。你自己粗心大意的,现在出了事又想起来找我——你不提是那个故事结尾也还罢了,没准 我还发点儿善心。这下丢得正好,老天爷有眼,谁让你拿那个伤我来着?你这个就叫自作自受!还想让我帮你找,呸,门儿都没有!
云飞越想越撮火,沉默着一言不发,看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勤勤:你是不是很忙,怎么不说话?……要是忙的话,等下再看也可以……你需要知道我的密码么?密码就是我的ICQ号……
真是不知好歹的傻女人!够了,我再也不想听你罗哩罗嗦了!云飞憋住呼吸,心里倒数着三、二、一,瞅准了对方又要冒头的刹那,窝心一脚就把勤勤踢了出去!
提示:操作成功!勤勤被踢出聊天室 5分钟。
糟糕!云飞一想大意了,只图个一脚解气痛快,忘了把时间设久一点了。踢得太轻了,真该给她踢出去个把小时,这样就省得她接着来打扰自己了。转念一想,哼,姑且这就算给她一个小小教训吧,敢上来再罗嗦,瞧我不踢她个七荤八素满地找牙!
想着,心里恨恨的,回过头来把刚才发现的崩溃文件挑一两个用调试工具打开看了看——呀,都是一个毛病,原来是在浏览版面的程序最后犯了个常见的C程序 错误,误删除野指针了。用户看到的显示页面虽然不会受任何影响,但崩溃文件却留到用户家目录里面去了。可是这个野指针从哪儿来的呢?怎么在报社那边从来没 有见到过呢?
打开源程序找到相关的函数,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有一个指针忘了做初始化。不同平台上的编译器对初始化的处理不同,在报社那边是x86机器,编译器会自 动将它初始化为NULL,而这边是 SUN SPARC服务器,编译器不会自动做这个初始化过程,于是就导致了一个野指针的出现。
嗨,这种Bug云飞已经遇见过不少次了,平常已经很注意了,可有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忘记。他很惭愧地摇摇头,将源程序修改过重新编译,替换了刚才错误的 程序,然后清除所有的崩溃文件释放出空间。唉,就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缘故,没有注意平台移植的不兼容性,结果导致这么严重的错误发生,这测试工作真是极其 重要啊,只可惜目前手头的项目工程太紧,没有时间在实际应用之前就完成严格的测试。幸好错误及时发现并迅速纠正了,否则要是在报社那边项目正式上马之后再 出这么个漏子,自己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程序眼看是改正了,可刚才这段时间丢失的数据呢?他犹豫着,一时有些踌躇:本来,如果没有修改帖子的功能,最多也就是当这段时间上帖的都是无内容帖 就行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叫唤着不满;可现在既然有人修改帖子了,自己按理就该把此前备份的数据文件里将这些修改的帖子一一恢复,可这样自己不但费神费 力不说,而且,哼——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一想到她,心里不由得又开始冒火,对了,她是不是又上来了?云飞切换到聊天室窗口看了一眼,果然,她刚上来——
勤勤:喂,你的聊天室是不是又宕掉了?……难道我运气这么好,又帮你发现了一个 Bug?
Guest:是啊,你的运气是蛮好的。
勤勤:今天,嗯,两次,再加上回,我已经帮你发现三个 Bug了,你怎么奖励我?*_^
奖励你?云飞心的话,再奖你一个窝心连环脚!不过这次不想再造次了,踢了一次也算多少解点气了,虽然对方还蒙在鼓里。算了,自己也不想再跟她折腾了,小小惩戒一下也就算了,毕竟不想撕破脸皮。
Guest:我刚才刚把论坛修好了。
勤勤:哦?这么快!那我的帖子内容也还在吧?*_^你真行,谢谢你!
勤勤 啵!偷偷亲了Guest一下!
不知怎么的,她同样的表情动作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着诱惑般的魔力。云飞皱皱眉,心里只感到别扭和恶心,鬼知道她这个动作给过多少人了,我才不会再上你当呢,不管你再怎么哄骗我,我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Guest:你别高兴得那么早,我还没说完呢。论坛程序是修好了,以后也不会出现空内容的问题了。可是,你修改的帖子我可没办法救,丢了。
勤勤:啊?那你们难道没有一个数据备份什么的?……(云飞暗自后悔往日里给她灌输的技术知识太多,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Guest:有啊,原先是每天一个备份,最多保留七天,在别的机器上。可是我这些日子都不在公司,也没仔细去查……刚才一看,那个机器硬盘出故障了,这半个月都没备上,你的也不幸在其列。
勤勤:啊?那这样说没办法了?
Guest:嗯,没啥办法,抱歉。
勤勤:哦…… :(
云飞把自己的谎话编得自圆其说天衣无缝,看对方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心里感到十分解气,哼,让你也知道知道欺骗别人的报应,老天是公平的。他又淡淡地提几句,存心想再挑拨挑拨,让对方心里再难过几分——
Guest:那个帖子很重要吗?哎,我记得好像是说你男朋友啊,你说相信他会回来跟你见面——他人不是都回来了吗,你还要这个帖子做什么?
勤勤:咦,你怎么记那么清楚?
Guest:废话,你的帖子我都有看。我记性好呗,你说过的话,写过的东西我都记得。
勤勤:嗯,他是回来了,可我没给他看过这些帖子啊,我不是想改得好一点再给他看嘛,谁知道……唉,算了,既然没了就算了,我也没心思再重写了。
Guest:是啊,你现在哪儿有时间写。多陪陪你男朋友好了,比什么不强?
勤勤:嗯,我现在可是被管得死死的了,聊天也没时间了,都要凑他时间。不过他啊,也是大忙人一个,自己忙个半死,闲下来时间还要陪我,也够他受的。:p
Guest:呵,我怎么觉得你是很幸福呢?不像要死要活的样子。
勤勤:幸福?大概是吧。反正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幸福过,每时每刻,幸福的感觉都满满地要溢出来。
你倒是幸福了,可我呢?云飞在心里头默默地问自己。他跟对方说了这些话,心里倒是比先前感觉平和了许多,她看起来也不像故意在欺骗自己的样子。自己有 跟对方表露过心意么?——好像也没有。既然谁也没有说起过那些话,那也许——就是没有过。云飞心里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觉得这样想心里会舒服一些:既 然双方都没有过什么承诺,那彼此就是完全自由的,交什么别的朋友也不该受对方干涉。再说了,她男朋友还是比自己先到,那自己更没什么话好说的,谁让自己上 来就糊里糊涂跟着那种温暖的感觉走,也从来没问清楚过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恼羞成怒的行为实在是非常孩子气,完全不是一个成熟男子该有的表现。有什么啊?不就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喜欢别人了么?这又 不是自己头一回遇到,哪次也没见自己这么小肚鸡肠耿耿于怀啊。就算是自己对她动了真感情,误以为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两情相悦,也没必要为得知一个真相之后而 大动干戈粗语相向吧?所谓幸福就是要给予和分享,不是吗?你只有给别人越多,自己才能感到更多的幸福。而如今自己沉埋在对她的怨恨和恼怒当中,可曾能感到 丝毫的快乐和幸福吗?为何不退让一步,让彼此都能轻松下来,和平相处呢?我楚云飞应该是一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应该因为对方伤害 了自己就反过去加倍地伤害对方,俗话不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与人么?
好吧,那就让自己再高尚一次吧。云飞想着,怕不到五秒钟之后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于是脱口而出——
Guest:嗨,我刚想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到你。
勤勤:真的?(她将信将疑)你不是说没有办法了么,没有备份,不是吗?
Guest:呃,是没备份……不过么……
云飞不想直接说自己手头有一个备份,于是又编了一个高深技术的谎话。
Guest:你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有个崩溃文件嘛,你们浏览帖子的时候就会产生那个文件,那里面还保留了你这个帖子的正文内容,我可以试着从那里面找找看,内容全不全、会不会有乱码我可不敢保证,但反正我尽力了。
勤勤:真的啊?!你真是好……
Guest:那你等一下啊,我试试行不行。
说罢,云飞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释然和开心、也伴随着心头的一点点无奈与失落,他从备份数据中找到那个文件,恢复上去。然后启动论坛服务,用纹 儿的账户密码登上去了看看,打开那个帖子读了一遍,就好像是试着体会她的心情在读,心里还是感到酸酸的,看到结尾处,依然是纹儿熟悉的那句话写道:
“相逢时刻的喜悦将拭去那些因为分离、等待和思念而流下的泪水,真实和梦幻在一起也许才能织就一个完整无缺的人生。”
他突然感到这一切原来都不属于自己,那些原以为跟自己或许相关的话语却原来完全是一场命运捉弄造成的误会。就这样吧,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嗯,女孩,你去追随你的自由和幸福去吧!我,会在遥远的地方,默默祝福你!
Guest 已经改名为 懒懒
懒懒:恢复了!:)其他的改动你自己再想办法吧,别忘了自己一定要留个备份。
勤勤:我会的。你真棒!飞,我就知道你最厉害的,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你,你一定能有办法的!^_*
勤勤在懒懒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哦,那种令人愉悦开心的魔力又回来了——原来原谅和宽容是可以这样的让人心胸开阔,而理解和感恩则是付出能够得到的最好礼物。两个人这样该是多么好啊,自然、真诚、坦荡,甚至根本不用去想爱或者不爱,让我们用心来看着这个世界,享受着生命能够带给我们的最大欢乐。
懒懒:嗯,纹……
懒懒在勤勤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开心吗?
我真的好开心!
……
与此同时,晓凡看着页面上完好显示着云飞帮忙恢复的帖子,她随手刷新了一次又一次,看那访问计数不断地上升,心里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到底做得对不对。
纹儿原本是要做一个圆满谢幕的,她绞尽脑汁,用尽平生所学和各种知识,描绘了一个在网络上无比完美的纹儿。她知道这样写会让他感到困惑,甚至那些故事会深深伤到他,可是,如果纹儿不退出,不让他彻底死心,又哪里会有晓凡的机会呢?
他对纹儿的迷恋太深了,甚至到了对真实周围发生的感情都视而不见的地步,这是有害的,绝对有害的。晓凡抿了一口自己刚煮好的热腾腾的咖啡,要让那冬日里的咖啡热流温暖自己冰凉的心。
我编造了这样的故事,请你相信我,飞,我是在为你好。我不想再让你陷入到虚无飘渺的网恋感情里,然后让我能够用一个真实的我,来打动你久已寂寞的心。 相信我,纹儿虽然离开了,但她的体温和灵魂都在我这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忘掉纹儿,忘掉对她的那些欢乐忧伤的过往和爱恨交织,让你的世界只记得我一 个,孟晓凡。
嗯,是晓凡该行动的时候了。
※ ※ ※ ※ ※ ※ ※ ※ ※ ※ ※ ※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云飞去接,话筒里是晓凡的声音。
“嗨,原来你在公司啊!你们前台怎么不直接转我的电话,害得我打了好几次。”
“啊?你怎么今天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云飞诧异地问道,“你不是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报社吗?”
“我给报社打过啊,你那个女接线生说你不在,回公司了,我才给你这里打嘛!”听起来晓凡很是抱怨的口气,“你这里也怪了,前台那小姑娘一听说是找你,就说什么来电一概不转。你出什么事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哦,是我让她帮我拦电话的。”云飞心想着等会还得告诉冯研让她开禁,“我们这边论坛刚才出问题了,我正在修,怕给电话骚扰,于是就让她给挡着。哎,她不是拦着么,你又是怎么给放进来的?”
“呵呵,我这个就算骚扰电话吧?”晓凡笑嘻嘻地说,“她应该知道是我啊,我都记住她的声音了,她还能记不住?我看她是打算成心装糊涂,我就说,嘿,我是他女朋友!”
“你说什么?!”云飞慌忙捂住了话筒,“你要害我啊?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哈哈,你怕啦?”晓凡那边咯咯地笑着,“你不是说要做我超级替补的吗?怎么这下反悔害怕啦?嗨,你放心,我才没跟她那么说,吓唬你呐!——”
好你个孟晓凡!云飞心里七上八下,差点没给整了个晕头转向,看来这小丫头今天又活份了,前些日子在医院的阴云都散得一干二净,她也真是,什么都敢说,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嗯,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又是要吃西餐逛游乐园吧?这回我可没免费票了……”
“哼,瞧你那小心眼,就怕陪我花钱,是吧?”晓凡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你放心,不是让你破费,是我要来请你的大驾,想让你陪我去看流星雨,你去不去?”
流星雨?云飞好像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这些天新闻里面也在大肆宣传报道,说后天凌晨将是百年难遇的狮子座流星雨最佳观测时机,它的母彗星33年才会 回归到近日点一次,今年应该恰逢最流光溢彩蔚为壮观的一次。云飞自小对天文现象就感兴趣,当年哈雷彗星来临的时候还通过学校组织的天文望远镜观测过,尽管 那次的哈雷彗星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拖着长尾的壮观,但毕竟是76年一次啊。如今这个狮子座流星雨,也同样是久负盛名,自己却从来无缘得见过,传说最猛烈的 时候,每小时能够达到流星数量数千颗,好似满天暴雨倾盆而下,那真是不折不扣的“流星雨”。最近F4的情感电视剧《流星花园》正在热播,那里面的俊男靓女 组合,温柔浪漫的爱情故事也不知道打动了多少少男少女的情怀,片尾插曲《流星雨》走红一时,其中“陪你去看流星雨”的歌词也成为那些日子里最热门时尚的一 个话题。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世纪末情感 (91,92)
11/15/2007 12:32: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九一)
“好了好了,乖,讲和了,不闹了,唉……”云飞这边终于先停战了——懒懒轻轻地抱抱勤勤,在勤勤的嘴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什么啊?!说不闹了你还占人家便宜?”晓凡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趁乱就撒疯,他以为自己是他什么人呐,不分场合就随随便便,这要是让人看 见了,该多难为情啊……唉,幸亏只是在私下里……不行,就算在这儿也不能就这么纵容他……唉,可是说真的,自己看着他这些话别提心里有多么暖烘烘的……他 要是在现实中对自己也这样,那该有多好啊——晓凡望着屏幕上那些令人怦然心动的话,一时意驰神摇,心猿意马难以自抑,她口头上嗔怪着,心里却千百个愿意, 真的希望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说着那些同样温柔的话,喜欢听他叫自己乖,喜欢让他轻轻地抱着自己,在自己的嘴角轻轻吻下去……唉,一网相隔之柔情缱绻,其 百转千折何至于斯啊?
哦,不闹了,我们好好说说话。
嗯……
云飞突然感到自己又笨嘴笨舌起来了,刚才的口若悬河妙舌生花仿佛一下子都被吸入了乾坤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自己想找她说什么来着?搜肠刮肚,忽然却 明白了自己最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就是知道她——自己心中最亲密的她,此刻就在那边静静地等待自己开口。这种捞住幸福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开心地无以复加,好半 天,他才想起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开头,“纹,想你,你还好么?”
“我还好。你现在哪里啊?是报社嘛?你不是说报社那边不能聊天的吗?”
“嗯,我是在报社,晚班的人还没来。哎,你不知道吧……”他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天底下最好的消息告诉她,“报社这边是不能聊天,所有的端口都封掉的,可现在我这个是允许开放的端口啊!:)”
“啊?你私架服务器就为了聊天?小心你们老板和同事发现哦!^_*”
“哈,我很小心谨慎,不会有事的。”无论在任何时候,无论在哪里,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有那种两只小鸟共筑一个温暖小巢的感觉。于是云飞想让纹儿彻彻底 底宽下心来,不用为任何事情担心。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跟她无忧无虑地说话,没有别人和其他事情打扰——“每天这段时间没什么人注意,我就说一会儿,白天我 最多挂着,不会出事。再说就算有人看见,我也可以说是测试我们的产品啊,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啊。:p”他笑着给她解释道。
“嘿,你不会是想让我做你的免费测试吧?这我可不干!”
“你想哪儿去了?:)”云飞心想这小丫头怎么还这么多鬼心眼呢?“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哪儿敢让你帮我测试啊?我们这不也是工作聊天两不耽误,想跟你说话,这个是主要的——顺带着,也检查一下功能和稳定性嘛?”
哼,纹儿撇撇嘴,暗怪他有时候说话就是太直来直去,连点哄女孩子高兴的谎话都不喜欢说,“反正你总有理由——油嘴滑舌,目的动机不纯。”
“好了不说这个啦,你喜欢这里?感觉还行?”
“嗯,还好吧,第一印象——还不错。不过我要是说太好了呢,你又该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吧?还行吧,用起来挺方便的,刚才那个表情常用语也蛮好玩的,你不会是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做这个吧?”
“看你说的,哪儿跟哪儿啊?”云飞笑了,“这只是我打算做的一个副产品而已,我设计了一个框架,交给别人去做的,我当然不可能整天忙这个啊,报社还有别的事情忙得头大呢!”
“那你这么忙,一定很辛苦吧?——你们老板该给你涨工资了,呵呵^_* 对了,我看你小说也好久没更新了,周末也很忙?都忙什么去了?”
“嗨,这个啊,甭提了……”云飞想起这个周末的诸般经历,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嗯,给我讲讲好么?”晓凡一听这话里面大有文章,顿时来了兴致,她知道他对纹儿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自己或许能听到他说喜欢谁,有没有对晓凡感兴趣,倩如姐到底跟他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好似无处不在的雨彤……唉,他怎么有那么多牵扯不断的女孩子?
“给你讲也可以啊,不过你要答应保守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他还是那样很随意平和的口吻,他对纹儿永远都是那样的信任和放心。
“好,你放心吧。”晓凡赶忙答应着,心口却一阵狂跳,就像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是这又有什么呢,自己又没想骗他,只是——想多了解一点他的心思而已。
于是云飞把周末遇到车祸、以及在医院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大体上给纹儿讲述了一遍,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他就没提倩如流产的事,只是说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因 为车祸受伤,自己输血并陪了她一个晚上,关于和晓凡出去玩的事,他也觉得只是细枝末节,便也略过了没提。最后说道,“唉,昨天回家后都累得快扛不住了,本 来今天都想休息不上班的,却给老板叫过去又训话一番,真倒霉……”
怨谁呢?晓凡心里暗自嘀咕,早跟你说让你不要硬挺着,就是不听,表面上还跟我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身体棒!没问题!哼,听着我就来气。这下好了吧,哼, 听听你的真心话,脆弱的一面还是要说给纹儿倾诉吧——讨厌的纹儿,凭什么她就能让你开口?晓凡突然开始没来由地生起纹儿的气来,纹儿有什么好?她不过就是 误读了你的小说,多嘴说了几句,误打误撞地陪你天天在线,听你疯疯颠颠地讲故事,陪你傻傻地感慨掉眼泪,这些又疯又傻的事情,晓凡一样能做啊,而且,只会 比她做得更好!晓凡能陪你哭,能陪你笑,能陪你疯,能陪你闹,她还能温柔地待你,好好地关怀你,只要你愿意对她敞开心扉,她也一样愿意跟你缠缠绵绵,陪你 一起到天涯海角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晓凡的事情连提都没提一个字,她对你一点都不重要,是不是?你就只想着网上的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纹儿,宁可跟她 就这么虚幻暧昧地过一辈子,是不是?!
心里虽然这样想,真想冲过这虚拟世界的隔阻,去点着他脑门喊这番话了,可表面上却一点心事都不能露出来,还要装作镇静。装,咱们就装吧,看谁装得像些——晓凡抹抹鼻子,觉得自个儿突然酸酸的,可怜这些女孩儿家曲曲折折的心事,他何时能体会到分毫呢?
“你的好朋友受伤啊?是女朋友?”她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女旁的‘她’,对他这种所谓的坦诚更是哭笑不得:他怎么连避嫌都不懂,这不是成心enjoy这种误会吗?要知道纹儿不仅仅是一个你拿来倾诉的ID,纹儿也是人!纹儿不仅仅有理解和宽容,纹儿也有血有肉有脾气有感情!
“不是啊,你想哪儿去了?就是普通朋友,我在学校时候的好朋友,女的。”
“你好朋友好像蛮多的嘛?”她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他听了一愣,“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呵……”她打了个哈哈,“我的意思是说你对朋友真好,你不是说你为她输血,然后又陪了她一个晚上吗?”
“是啊……”云飞觉得纹儿话里带着异样,可细想了想,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亏心的地方,“这也没什么不应该啊,我想换作别人也会这么做吧。”
……
没什么好说的了,晓凡心里的醋意涌上来,又有点按捺不住的样子,于是冷冷地丢一句,“嘿,我想你对你所有的好朋友都会这样吧?”
点了提交按钮发出,这次却没见什么反应,自己说的这句话也没在窗口里显示,晓凡微觉奇怪,又点了几次提交,还是没反应!窗口停在那里晾了半天,居然报错了!再点刷新,整个页面都不能访问了,提示页面找不到。
怎么这样子?他在搞什么鬼?!晓凡气急败坏,翻出云飞的邮件,重新输入那个奇怪的地址,能够进去,输入自己的名字‘勤勤’,聊天室还是进不去,一样的错误,提示页面找不到!
该死!晓凡在心里顿时咒骂了云飞无数次,偏偏自己说句关键话的时候,系统就不灵了,这不是比堵住自己的嘴还让人难受的吗?她百无聊赖,心头的憋闷无处 发泄,只是在那里反复地刷着那个页面,快出来快出来!她心里叫喊着,约摸过了几分钟,哗!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终于又出现了。
勤勤 进入聊天室,正在左顾右盼。
他人呢?晓凡一扫用户列表,那里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真是的,气死了!正纳闷着——
Guest 进入聊天室,正在左顾右盼。
Guest 已经改名为 懒懒
“你怎么回事?”她冲口而出,差点都忘了纹儿的淑女风范了。
“唉,你发现了一个Bug,聊天室让你搞宕了……”他无精打采地说,“幸好我早担心有这种事情,在服务器上放了个监控程序,万一宕掉了,五分钟之内会将服务程序启动。还好,还好……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又丢掉你了:(”
“呸,什么丢不丢的?”她故作漫不在乎,想掩饰自己刚才急切的心情,“连不上就不要连了嘛,我也就是看一眼,万一进不来我就去睡觉了……你这个聊天室程序这么不稳定啊,看来还是需要好好测试才行 :p”
“是啊,刚做出来的嘛,肯定有Bug,是需要认真测试才行。”他也真是认真,自己放个圈他就会往里钻,明明自己说的根本不是那回事,偏偏他有时就是傻得厉害。
“哎,我刚才最后说的那句你有没看见?”她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冲口而出的讽刺,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哪句?没什么印象了,我记得我话刚说完,系统就宕了……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好吗?”
“算了,我也忘了……”晓凡自己也懒懒的,刚才那话本就是想发泄一下,既然没看见,那就是不该说吧,何必招人讨厌呢?算了,换个话题,“你这个聊天室不会老这样宕吧?”
“那可说不好:)”一说到技术问题,他就立刻来劲了,“不过我的监控程序已经自动把刚才的崩溃文件复制了,明天让我同事查查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服务器架设在公司呢,我从这里上不去。”
“你说还有个什么文件?我不太懂……那里面是不是有我们刚才说过的话呀?你让你同事去看,那岂不是……全曝光了?”
“傻丫头,聊天内容都是单独记录在别处的……”云飞倒是给这话提了个醒,唔,她的担心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崩溃文件包含了当时的内存映像,多半还是会有一些说过话的字符串,要是真想找,还是有办法找出来的,不过这点他倒是不太担心,小尤应该不会无聊到去查那些字符串的。
嗯,晓凡这下也放了心,看不到最好,最好看不到。“哦,今天时间太晚了,不能陪你聊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你不是说这些天很累吗?”
“嗯,我听你的,马上去休息。”他想了想又说,“纹?”
嗯?她竖起耳朵等他说……
“明天我们还能这个时间吗?我想你,想听听你说说话……”
她沉默不语,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呢?晓凡把纹儿要答应的念头无数次地拦阻了下来,纹儿冲口要答应一次,晓凡就在脑海里冷冰冰地教育对方一次,她越 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牵强无力,反驳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弱,但是那可恶的纹儿,还在那样无休止地陷进去,不仅仅是她自己,她柔弱的叹息还要将晓凡也拉进来—— 那是从她体内而来的,令她无法拒绝的力量,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叹息,否则她们两个就会一起无休止地坠落下去。
“我说不好,可能我想写点东西,晚上没那么多时间吧——你也要接着写你的小说呀,我还等着看新的呢……”晓凡听见纹儿找这样的理由跟他搪塞,她预感到纹儿想写什么,她只觉得为自己的另一半感到阵阵心痛。
“我会接着写……你要写什么,会贴出来吗?我会喜欢看……”他有点失望,却不想流露出来,但还是又作了一次努力的尝试,“如果有空的话,想跟我在这里说说话也可以,我会挂着的,等着你。”
“嗯,好,我会的。但你不要等我,好么?我如果想找你,会给你邮件的。”晓凡又感到纹儿的心软,于是她们两个在现实和虚幻的空间里都哭了,双眼模糊,已分不清是谁和谁的泪水。
空间是平滑的,时间是平静的,宇宙是平坦的,虚拟世界是平等的。但有两滴泪,此刻违拗了所有自然法则的规律,从这边无声无息地落下来,隔着时空和虚拟空间穿梭过去,落在了那边对方的心里。
懒懒轻轻地抱抱勤勤,在勤勤的嘴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勤勤轻轻地抱抱懒懒,在懒懒的嘴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懒懒在勤勤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勤勤在懒懒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
勤勤轻轻地吻着懒懒的脸颊
懒懒轻轻地吻着勤勤的脸颊
……
勤勤轻轻地抱抱懒懒。
懒懒紧紧地拥抱着勤勤。
……
(未完待续)
(九二)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云飞在心里始终等待着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他跟纹儿这样能算什么:一时的冲动?两颗心交汇的承诺?或许——什么都不算?
他有时站在另一个角度去想,会奇怪自己的荒谬,多年来感情世界里压抑积攒下来的泪水,却毫无保留地倾注给了这个网上素未谋面的女孩。当她说不要让他等 她,他的眼眶也一下润湿了,仿佛她这一去就是永恒,自己永远无法再挽回她似的。他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的,也许这只是一个梦或者游戏,而自己不知不 觉,投入了真实的感情在其中。不,不,这样想是不对的,纹儿她就在那里——哪怕是梦或者游戏,她也依然在那里,陪着自己欢笑、叹息、沉默、哭泣。他舍不得 她走,生怕她一走开就像一阵烟一样不见了,自己却到哪里再寻她去?于是他想要抱住她,看着她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有以这样的方式牵绊 住她,与她相互拥有着,才感到某种东西、抑或者是自己这个灵魂的真实存在。
他接着写小说的后面章节,把对纹儿的感情刻在了虚无缥缈不知所终的文字里。写到对如烟表白的时候,到底是在给雨彤,还是给纹儿,还是像他以前所说的那 样,因为兰婷的缘故去想起改动小说的结局——这些对他来说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借小说人物的口,去说出那些在现实中也许永远无法启齿的话——
“我喜欢你,我爱你,你相信么?
我有些迷惑了,只当作是你的存在,你那时是什么样,是羞涩么,好象也不完全是……你那时好象是意料中的平静。是不是我不在意的话说得太多了,连真心诚意 的话也变味了呢?你知道我其实并不是真的一点不在意,我只是怕你我由此受到的伤害,更重要的是,我怕你会因为我的拙笨而受到伤害,所以我会装作漫不在意你 的举动,所以我会说出漫不在乎的话语,可这些你都应该能懂呵,你是如此的冰雪聪明,我从你的眼神里能看出你都明白,可你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所有他用心写下的文字她都会看,包括在夜色星空下,如何去拥抱、亲吻如烟,他知道她都会看到,她或许会困惑、或许会有无端的猜测和遐想,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感觉表示得更清楚了——
“我是不是真爱眼前这个女孩,好象此时在我心中并不是占据第一重要的位置,我只是惊讶这样一个奇妙的夜晚,有你这样一个奇妙的女孩,化身作三峡的云雨与 我相逢,如果不是感觉到你的唇由冰凉变得暖热,如果不是感觉到你跳动的胸口贴紧着我的胸膛,我一定会怀疑自己又是在作梦,一个荒诞不经虚无缥缈的梦,而且 宁愿就此长梦不醒。”
然而纹儿她也在写,好像比着他俩谁更能够激发出灵感的火花似的,写得比他毫不逊色,甚至在他看来,自己那些看不懂的情感文字简直就是干瘪的泥土一般不 值一提。她就像一朵艳美绚丽的鲜花在转瞬之间绽放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文字里展现出来的纹儿会是那样完美,她美丽、活泼、天真、浪漫、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 所不能、多愁善感而又极富情调,他望着她轻松自如地在女人的锦簇世界里穿梭来去,从刺绣到厨艺、从茶道到酒经、从文字到音乐,虽然每样都只是那么惊鸿一 瞥,但片片花瓣都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为之叹服。他觉得她简直就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她就好像一个精灵,突然被魔法咒语所唤醒,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醉人的幽香 和奇幻的光彩。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纹儿和自己平素聊天的那个纹儿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还是,只是她笔下文字的一个想象?面对着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缪斯 女神,他更是感到自己要说出来的话就像萤火虫的微弱光芒,是那样的荒唐和可笑。她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好,你这个平凡的人又算什么?你只是望着她在那里, 纤手轻挥,织就出一幅幅绚丽的锦绣璇玑,你就幸福地快要死了,你简直想象不出来你如果拥有她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她真的在写,你不知道她是否在写你和她的故事,那故事里的她喜欢上了一个浪子,他们在浪漫的酒吧不期而遇,一见钟情,然而一面之缘后就云水相望梦 断天涯。他们经历了无数的不眠长夜和电话里的倾诉,无论浪子游荡在何方,心中总牵挂着她的影子,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指向浪子心灵归去的方向。
浪子希望去见到纹儿,他常常无法忍耐自己内心那份思念的痛苦和折磨,希望能够立刻就去见到她,拥抱她在怀里。然而他们都知道,一旦相见,他们都会变成 另外一个自己,而不会再是现在的模样。幸福的意义何在?到底是自由,还是彼此相互的牵绊?年轻的他们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宁愿保持着这一份距离,哪怕心底 默默承受着漫长的守候。等待并非完全苦涩的滋味,也带着对甜蜜往事追忆的眷恋芳香,那份永不褪色的约定,让希望仍然坚守在他们的心底。纵然相隔万里,时空 变幻,纹儿也相信,她的浪子终有一天可以不再漂泊在心灵的荒原里,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相逢时刻的喜悦将拭去那些因为分离、等待和思念而流下的泪水,真实和梦幻在一起也许才能织就一个完整无缺的人生。”看 到纹儿用这样的话结尾,云飞一时百感交集,不晓得心中是何种滋味。他把她写的所有文字一一保存下来,空闲下来的时候就反复观看,仔细咀嚼,为她的每一分柔 情蜜意和真情率直所感动。但他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有像那文章中浪子一样的勇气,在电话里对她说那三个字,而且还能够那般幸运的,听到她同样温柔的回应。自己 难道忘了跟纹儿的第一次电话是怎样的结果么?那句话藏在自己口边多少次就要冲口欲出了,如果不是她鬼使神差地说什么该死的琼瑶!不,不,这一切只是她的想 象,她在写她想象的故事,不是在说自己——云飞替自己辩解着:你没有见过她,你没有对她说过那三个字,你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她在哪里……不错,你的确是很 想她,日夜思念她,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她,拥抱着她,亲吻着她。然而你不过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人,你如何能像那个浪子一样对她无比温柔的体贴和眷恋,你又 如何能够配得上她的完美和优秀?
云飞就在这颠三倒四的遐想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就仿佛看着她在台上一次又一次地完美尽力的演出,台下观众无数的鲜花掌声和热情拥抱,然而这一切热闹都 好似与自己无关,他想上台去表示一下感动和祝贺,都找不到说服自己的藉口。他渐渐感到心里等待的那个答案之遥不可及,假如自己不问,就仿佛永远都没有答 案,然而自己怎么去问呢?她的耀眼光芒已经将自己渺小的一切全部淹没,包括问题和答案。
他想等一等,等自己能够清醒一下。因为自己的头脑实在是已给冲得七零八碎,太混乱了:艰苦的工作要完成,小说要等待最后的结尾,她的文字心情要去看去 体会,自己的心情要想着如何去用心表达。还是一件件来吧,把这些纷繁的头绪逐次理清,然后能够让自己毫无包袱和后顾之忧的,去面对她的眼神。
且说关于工资的事情,云飞抽空回公司找王总单独面谈了一次,了解到因为报社这边的项目进展目前按部就班地进行,还算颇为顺利,贾主任对云飞给报社方面 的大力支持很感满意。再加上市场部老邹不断努力催促的结果,贾主任的口气已经有些松动,一直拖欠着没有付给公司的去年服务费,说已经向上级主管部门申请报 批,正在等待审核批准,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打到公司账面上了。王总对这件事的进展状态甚为满意,对云飞这段时间的辛苦着实称赞了一番,也让云飞觉得自己在 报社的常驻和日夜辛劳有所回报。云飞接着试探提出了对两种工资改革方案的看法,表示自己倾向于方式甲,同时也暗示性地表示几个人在选择方案意见上的分歧是 因为产品项目的具体情况不同所致,自己目前的报社项目不但周期长,工作紧张辛苦,而且项目的收益都基本上用在了填补公司运营方面的空缺,对于个人来说价值 和收益很难得到体现,所以希望王总能够权衡各个项目组不同的情况,制定出一些比较灵活的策略。王总是老江湖,自然一听就明白他是希望这个项目服务费到帐后 可以提成,他拍着云飞的肩膀笑笑说,“小楚你不要着急,现在报社这个项目的任务还很艰巨,需要像你这样的得力人才去扛。这样吧,公司考虑到你这段时间常驻 报社,两头的事务都要兼顾,非常辛苦,等报社那边的服务费到帐,年底公司会对参与报社项目的所有相关人员给予一定的红包奖励,直接走现金不用报税,你看怎 么样?”
看王总既然这样答应下来,云飞自然没好意思直接再去提分成的方式,心想公司老总说的话总应该算数,既然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有份,想必分派也应该比 较合理,自己就没必要再为具体的数字斤斤计较了。于是把工资基数和绩效比例商定,这件事就这样大体说定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又涨工资了,他这个人本没有 那么大野心。私底下问了问小徐,得知小徐谈下来的结果和预想的差不多,将大部分的保票都押在了明年防火墙新产品的销路上,而叶翔谈的结果,则听起来远没有 那么顺利,双方对分成的比例分歧较大,结果如何尚不得而知。
周末他去医院那边探视了倩如,见她已经恢复得渐好了,头上的绷带已经解开,伤口拆线愈合,血肿的部位也看起来没那么明显。她床头上放着一个小巧的手 机,摩托罗拉翻盖式的,是很少见的款式。他很奇怪,以前没见她用过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给她买的,问她,她说是为了在医院里联系方便借朋友的。云飞本想 找个两人单独的机会再私下问问她的事情,可偏偏过了会儿小桦过来了,好容易等她走了她师兄又来了,自己一旁呆得久了,自觉没趣,还是找了个借口告辞了事。
然而周一的上午,当云飞又怀揣着半篇草就的文稿打算找个时间酝酿斟酌一下再贴出的时候,一件令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习惯性地上来一刷新论坛,发现纹儿竟然在昨晚上贴了,标题叫做“祝福我吧,我的朋友们!”,后面还有一大堆祝福跟贴的话。他好奇,点进去看,那内容却令他大吃一惊——
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出口,在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之中纹儿匆匆而又热切地寻找。不知什么时候,她眼前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微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依然是那样熟悉的温暖笑容。他将纹儿那双呆了那么久而失去知觉的那双手,轻轻地放到了他宽厚温暖的手心里。
一股热流从他的手心传过来,迅速地在她的心头流过。他深情地望着她,说,“我的纹儿,你不记得了么?我说过有一天我会回来,我要牵住你的手?”
天哪,我真的等到了!浪子,你回来了,这是真的吗?我是在梦里吗?
不,不是,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亲爱的他,现在就在这里,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写下上面的这些话。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跟他一起走完我的一生,但我知道我愿意,我愿意和他一起走,从此拥有属于我们的幸福。
祝福你们,我亲爱的朋友,让我知道你也在祝福我们吧。
这,这他妈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云飞深深地给这段话刺痛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她写的吗?这些都是那个跟自己情意缠绵几个月,彼此相契相知 的纹儿吗?不,她的账户一定是被人盗用了,云飞气急败坏地想,要么就是她还在继续写她的故事结尾呢……对,她的故事,这不都是她故事里的主人公吗?故事不 就是个虚构吗?老天,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这些都是假的、虚构的啊?!
云飞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去看后面朋友们一个个真心的祝福跟贴——没有人把这个当成假的,一个都没有?!就连纹儿,她自己还在那里像模像样地回贴,感 谢朋友们的祝福,希望大家分享她的快乐……她有没有搞错?!还是……云飞被眼前这个无情的事实彻底打懵了,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是否……都是自己搞错 了?
他怀疑,开始一个一个的问题问自己:
你问过她过去有男朋友吗?——没问过。
你问过她喜欢过谁吗?——没问过。
你知道她身边有没有追求者吗?——好像有一次她说过,有同事献花,但也没听她说放在心上啊!
她漂亮吗?——这简直太荒唐了,她把自己说得那样漂亮,而她竟然给自己的是变了形的照片。
她应该有很好的男朋友吗?——这还用问吗?你看她的文章难道不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姑娘,不觉得她应该拥有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爱情吗?
好,好,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云飞努力说服着自己,她一直爱着另一个人,现在她终于等到他了。好,就算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现实了——但是,我怎么办?她有没有考虑在乎过我的感受,她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我的感受是什么呢?云飞这下子突然感到自己陷入了无法解脱的怪圈。她有喜欢的男朋友,对不对?那她跟我这几个月在做什么?是闲着无聊,故意挑逗我的感 情,让我迷恋其中而不可自拔?是啊,她的男朋友一直不在身边,到现在才回来,她这段时间当然是感情上极度空虚,需要有一个人来填补她的空缺,于是,我就傻 乎乎地上了她当,不幸充当了替代品的角色?她故意接近我,引诱我,她了解我的性格弱点是什么,她那么轻易地就把我的心降服,而她的心永远都是那么诡秘难 测,不让自己知道。她难道不是把她自己都隐藏得严严实实吗,天哪,多么狡猾,可怜自己还傻乎乎地认为是她的矜持,一点都分辨不出她的虚情假意,她越是神 秘,自己就越发地给她吸引而迷恋其中。傻,太傻了,你竟然还把自己的心扉敞开交给她,甚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希望或许能向她表白,拥有她,天底下简直再没 有比你更傻的人了。她不给自己看真实的照片,她从不告诉自己她的住址和电话,一切的联系都从她那里发起和牢牢掌控,一旦有朝一日要甩开自己这个累赘包袱, 只要把手中的线头全抛开就可以了,自己根本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天哪,她真是狡猾精明得让人感到可怕啊!
谎言!无耻的欺骗!云飞刚才的震惊和刺痛顿时转为了满腔的出离愤怒——她现在竟然还有脸把这些都贴出来,堂而皇之地接受台下的祝福,装什么沉浸于幸福 状啊?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鲜花都是沾着血的吗?刽子手,你他妈的一刀毙了我的感情也罢了,你还要让我来继续目睹你所谓的幸福,对我继续实施精神上的摧 残和折磨,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一个残忍的女人?!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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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89,90)
11/09/2007 12:21: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八九)
晓凡第二天午后再来到医院的时候,监护病房里已经找不到云飞了,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在一旁照料,倩如正休息着没有醒过来。询问医生护士,原来上午交通队 的人带着两辆肇事车辆的司机都一起来过了,核实了倩如的伤情报告,然后云飞作为受害方的代理人跟着一起到交通队进行索赔调解去了,临走安排了护工对倩如的 照顾。云飞具体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医生护士也都不清楚,晓凡悻悻地找公用电话呼了云飞一次,等了半天也不见回话。这呼机就是不方便,真要遇上 个什么急事,还是得配个手机——晓凡心想着,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回到病房打算陪陪倩如。
倩如这次醒着,见她进来脸上微露出笑容。她的头部仍然是纱布包缠着,晓凡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左半侧眼角下方到嘴唇外部露出来的地方,仍然是很明显的 淤血肿胀和划痕,那些可恶的玻璃碎渣!——真悬,幸好没伤到眼睛。想想当时的情景,晓凡心里还难免有些后怕,假如自己和倩如的位置调换过来,假如后面车撞 过来是自己这个方向,唉——真是不敢想象。她坐下来,轻声问倩如,姐姐好点了么,伤口疼不疼?
嗯,没想到你还特意过来看我,没那么疼了,比昨晚好多了。
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昨天晚上,就是被他给轰走了,我本来要留在这里等姐姐醒过来的,可他非要让我回家,说太晚了不放心——可我回去我也不放心呀,也不知道你这里怎么样了,今天就赶紧过来看看,可他人又走了。
哦,你说云飞啊,他去交通队了。早上昏昏沉沉地听他们过来说索赔的事情,我现在也没法顾这些事,索性都麻烦他去帮我办了。顺便也让他去通知一下我的系里同学和导师,不然我这一出事,这么多天都要躺在医院里,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也是啊,我说呢,这会儿了还不见他回来。晓凡清楚了云飞的去向,这下心里安定了下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哎,对了,他早上有吃什么早饭没有?
不太清楚啊,我那时候糊里糊涂的,好像此前他一直没离开过……
这个人!……晓凡心里恨恨地,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自己身体呢?献了血还不注意补充营养,熬夜!不好好休息!不吃早饭!还到处乱跑!心里气愤愤地,想的话不小心冲口就说出来了:他以为这是他平时熬夜加班呢?
嗯?倩如一愣神,暗自瞅了她几眼,小心地问道,你和他是一个公司的?
不是啊?晓凡立刻醒悟到是自己刚才的话不妥,赶紧想着扯谎话打圆场。他就是经常熬夜加班么,工作忙得团团转,他老是这样说。
哦,他好像是挺忙的……倩如揶揄般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跟他认识很久么?
呃——晓凡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掉到了一个深坑里,再不反客为主,恐怕就要给对方无休止地问下去了,于是赶紧掉转话头。我嘛,认识他很久了,但只是因为最近一些事情的关系才重新见面,姐姐也跟他认识很久了吧?
唔,让我想想——倩如回想自己是哪年第一次见到云飞的,那好像是有一次他来宿舍找雨彤还本乐谱,刚巧雨彤不在,自己正从宿舍门口经过听到,就问他要不 要代劳,大概就是那次对他第一次有印象的吧:他那时候站在传达室门前,显得有些腼腆而又忐忑不安的样子,他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把书交给她。她说我就是 雨彤一个宿舍的,你就放心好了。也许是她当时率真的笑容感染了他,他把手中的乐谱递了过来。那大概是……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快六年前的事情了。
姐姐跟他同系?同级?晓凡一连串地问着,见倩如都轻轻摇摇头——哎,我真傻,怎么会同级呢?姐姐现在还在学校呢,他早都毕业了。那,姐姐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嗯,我们在一起都是合唱团的。
嗨,真的?!我真羡慕你们!晓凡由衷地感叹,合唱团的人都应该是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吧?她记得听云飞跟纹儿提起过,他自己在合唱团呆了好些年,从本科一 直到研究生毕业。雨彤也是合唱团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对雨彤的第一次深刻印象就是在合唱团的一次排练中,听她领唱了一段婉转动听的《阳关三叠》,他那 时候一番美妙而又无心的描述,让自己当时又是艳羡,又是心痒难搔呢。啊,现在知道倩如姐也是那团里的——而且,跟他和雨彤显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会唱歌多好啊,晓凡微露出一点遗憾,可惜我嗓子天生就不太好,打小我就羡慕嗓子好的人,姐姐唱歌也一定很好听吧,将来等姐姐好了,我还想请你们两个一起唱好听的歌呢。
倩如一听这话笑了,我哪儿有云飞他唱得好!他以前经常组小乐队,自弹自唱给大家听的,我们每次在草坪办活动都少不了他们几个的歌。至于我么,合唱团里也有凑数的,我大概就是属于那种混在人群后头的吧。
姐姐太谦虚了,改天一定要让我听听……嗯,我也想听听他弹吉他……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该扯的闲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晓凡也不想表露太多想了解云飞在学校生活的样子。见倩如有点倦乏了,自己也不想无事闷坐着,便起身出去四处走走,可巧在楼道里看到云飞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她嗔怪着问道,我刚才呼你也不回,干嘛去了?
嘿,这不是四处找不到电话回你嘛,等我打回去了,你又不在了。云飞一脸不在意的神情——我上午跟着去交通队,调解索赔的事情基本上达成一致意见了,然后去了学校一趟,去找她同学了。
你这一天在外面到处跑,有没有吃饭?
吃啦,在学校门口买了两个肉加馍。
哎,你这个人,真的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哦——晓凡有点无可奈何,他也太逞强了,自己的关心他也体会不到,真是有点多余:人家抽完血都是好吃好睡,补 充营养多休息,你倒好,比没抽血还能折腾自己呢!你能听我一句劝么?等会把事情交待完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去,周一最好也别上班了,在家好好歇一天,行吗?
什么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玻璃人,一碰就碎啊?云飞不服气地回道,我还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吗?
哎,你别嘴硬,昨天晚上谁那儿抽完血站不稳来着?谁后来又叫唤着没吃饱来着?我那一袋热包子最后还不是基本上都让你包圆了?哼,没良心,我就不该好心 给你买吃的,饿你个头昏眼花看你还逞能?晓凡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看他什么都漫不在乎的样子就怎么都不顺眼,说话都戗着。
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怎么啦,谁得罪你了?云飞一脸不解,讪笑着想含糊过去。
没谁!她根本不理这个茬,狠狠一甩头,给云飞留了一个后背。
云飞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头突然哪根筋不对付了,转念想想,却也明白她的怨怪是为自己着想,担心自己身体吃不消,于是讨好地说道: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下不为例,我以后再也不逞能了,等会就回家去行不行?好啦,你也别生气了。
好说歹说,晓凡绷着的脸才稍微和缓过来,她屏着气转过来,两眼盯着云飞的脸,不依不饶说道:这还差不多,你看你,脑袋磕破的地方还有淤血。头发乱蓬 蓬,一脸黑黄,胡子拉碴,一看就是昨晚上没休息好。你这人自己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就知道疯跑——你昨天扎针的伤口好点了么,让我看看!她不由分说,捋起云 飞的衣袖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她突然叫了出来——呀,怎么淤了这么一大片?半条手臂都是青的。你是不是没好好摁住啊,昨天没看见这么严重啊?
哎,别那么大声,耳朵都要给你震聋啦。云飞也给那片青唬了一跳,但他不想小题大做,于是赶紧把袖子放下来,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嚷嚷什么?就这么点 小事,我不就是没摁准地方嘛,谁知道它就扩散了。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疼。说罢,他就想去病房,还要跟倩如去说说情况呢。
走出了两步,看晓凡却站在那里不动窝,他只好停住,想等她自己跟上来。可她就是闷站在那里,也不作声,双手垂着提包,胸口微微起伏着,用呼吸表示着自己无言的抗议。
走啦——他耸耸眉,闹不懂她在想什么,只好伸出手,作了一个和解的手势。
我回家去了。晓凡瞟都没瞟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就走,云飞抢过去拦住她,她没好气地执意不肯留下来。
你干吗啊?云飞不解地问,好端端的干吗要走?你不是刚来嘛,着什么急?等会儿跟我一起走,我顺道送你回家不好吗?
你还是多陪陪倩如姐吧,我—家—里—还—有—事。她扬着脸,一字一顿地把该说的话都甩给他,看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自己的小孟飞刀看来是把把命中 目标,心里冷笑,多少觉得畅快了一些。哼,随他爱怎么想怎么想,让他自己琢磨去吧,本小姐今天是绝不奉陪了。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从自己的提包里把那唱片 纸盒拿出来,递到云飞的手上——这是帮你收的,昨天走得匆忙忘了,你这次收好了,小心别再弄丢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云飞一个人在冰凉的走道里呆呆发愣。
※ ※ ※ ※ ※ ※ ※ ※ ※ ※ ※ ※
第二天是周一,云飞本不想去上班了,跟报社请了假,想一个人在家里休息一天。周末的这两天忙得紧紧张张,一点喘歇的余地都没有。把倩如那边的事情交待 清楚,等她的同学小桦也过来探望,自己才回到家来。还真让晓凡给说着了,一进门,人就象完全散了架一样,什么事情也不想做,见到枕头就想睡觉。这一觉睡到 大天亮,好歹把前一天的劳累和那点睡眠不足补了些回来,打了电话给报社,躺在被窝里正打算眯会儿再睡个回笼觉,不想小徐的讯息发了过来:“下午两点王总请 众位用茶,有要紧事相商,务必到达,地点宝灵城宾馆大堂。”
唉,这真是逃不开的辛苦命,云飞心想,这又没到年关的什么节骨眼,有什么要紧事啊?
到了下午,云飞、叶翔、小徐三个齐聚在宾馆大堂的商务茶座,没过一阵子,只见王总夹着公文包姗姗来迟,四人落座寒暄了几句,点了一壶碧螺春,滚开的水 沏上,只见那粒粒晶莹婀娜的茶叶在水中盘旋舒展,翩翩起舞,好似仙女舒袖,如花绽放。各人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满上,浅酌了几口。说起最近各人手头上的事情, 听叶翔说财务软件那边已经告一段落了,这些天就要回公司,小徐的防火墙开发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云飞将报社那边的状况简要说了一下,王总听他们说完,沉吟 不语,眼看要落入正题,三个人望着王总,不知道老总的这葫芦里又卖了哪门子药。
“这些天,公司的一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三个人面面相觑,小徐和叶翔点点头,云飞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点头,只听王总接着道,“公司最近呢,你 们也看到了,市场销售部门裁撤了一些员工,公司是打算从国内一些大公司和外企公司继续聘请一些熟悉IT行业市场的能人强将,把公司这些年研发的服务产品大 力向外推。你们技术部门是将来公司重点发展培养的力量,准备扩招人员。你们几个在公司年头也不短了,都快两年了吧——积累了不少经验,也作出了一定成绩, 正是该你们承重担挑大梁的时候。公司呢,考虑从你们几个人中发展技术项目经理,承担对外的技术项目和产品的研发工作,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听上去是好事啊,云飞心想,自己在公司这一两年,程序开发也算干得有点伤身了,吃苦受累加班加点,所有忙活累活都自己顶着。如果作了项目经理,好歹 将来手下能有三两个人了,闲杂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办,自己多考虑一些宏观控制和技术方向的把握,也算混出个头了。正想着得意,刚打算接话茬,忽听到对面叶翔 咳嗽了一声,想起大家心里的疑虑,便没急着开口,听叶翔发言——
“王总,做项目和产品研发是好事,您希望我们几个来带头负责项目管理,我们也很高兴能够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翔子不紧不慢地承接了话头, 却把要承担的责任放在一边,挑出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不过,既然公司打算扩招研发人员,您是否考虑了研发人员的待遇这个竞争力的问题呢?”
“哦?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大家都说说?”王总毕竟是老狐狸,绝不会轻易先亮出自己的底牌,他总是要等大家都把意见说了,才会表明自己的看法。
“是这样的,王总。”叶翔心想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只有先把意见阐明了,至于老板听不听得进去那就另说了,“我有几个同学毕业后去了华为,您也知道华为 的政策,员工刚进去的工资基数就比较高,但是头两年会做得很辛苦,现在他们的工资——应该在八千左右,比我们高将近一倍了。”
“嗯,”云飞赶紧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有几个同学毕业后在中关村的公司,听他们讲,中关村的公司目前招的初级开发人员都基本上在六千以上,中级会在八千以上,我们目前的情况相比同行业来讲,是稍微低了一些。”
小徐也拿自己的同学情况作了一番对比,结论也是公司目前的薪资水平对技术人员的吸引力不够。大家虽都没有明确提自己的要求,只是拿招人的困难作搪塞, 但话里的意思,王总显然是早已心知肚明。他一边微笑着示意大家继续,一边摇摇半空的茶壶,“服务生,续水!”接着端起手中的茶杯,饮了一口,等服务生过来 把壶续上,听大家唠唠叨叨把意见基本上表述完毕,无非是对薪资待遇不满的问题,于是笑笑道,“你们也不要着急,公司当然考虑过大家的薪酬待遇问题,这次和 你们几个讨论呢,就是打算要拿出一个改革的办法来。”
哦?改革,怎么改革?直接涨工资不就好了么?眼看着周围的.com公司一个个地跑马上市圈地烧钱,工资就如同坐上了直升飞机一样往上窜升,再加上什么 股票期权一通折腾,弄得是个在里面混的人就看上去有鼻子有脸、个个意气轩昂得简直就跟明天要成百万富翁似的,这心里头实在是没法平衡啊。现在的薪资基数这 么低,幸亏目前只是单身生活,但凡要是交个女朋友,岂不是要立刻入不敷出么?几个人心里头大都是这个念头,只是不敢乱说,听老板继续把计划抛出来。
(未完待续)
(九十)
“喏,公司考虑给技术人员的工资改革有两种方式,”王总向服务生要了纸笔,当场给几个人画图演示,“方式甲,就是直接涨工资——我们会参照目前同行业 的其他公司标准,划分员工等级和岗位级别,制定一个比较合理的工资标准。其中一部分是固定的,每月发放,另一部分是与绩效挂钩的,每季度按绩效评定后一次 性发放;方式乙,则是对目前的工资标准暂时不做大的调整,但为了鼓励大家参与产品研发和项目的积极性,公司会从每单产品销售或项目利润中提取一定的百分 比,发放给参与的研发和管理人员。你们觉得这两种方式怎么样?”
好家伙,敢情兜了这么大圈还不是涨工资,老板毕竟是老板,关键时候沉得住气。这两张饼画得还是真有水平,先把人心稳住,再把方案框住,让人面子上挑不出什么话来,这球又踢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三 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直接涨工资是不用指望了,只能先从这两个方案入手了,对于具体操作几个人还是心存疑问。
“方式乙,那个利润是按毛利润还是纯利润呢?”翔子记得以往听销售人员传授的经验,细节的地方绝不能含糊,这两种利润之间的差别可太大了。
“唔,按毛利润走吧。比例可以参照销售人员的提成,比他们低一些,毕竟销售的底薪很低,主要是靠提成,技术人员主要还是拿固定工资嘛——但如果你同时参与的项目和产品的销售量很多,累积起来我看也不少嘛。”
“方式甲,固定工资和绩效的比例各占多少?”云飞心里核算了一下方式乙,估摸着一个项目大约也就能得到几千块钱,产品的销量还早没影的事儿呢,觉得这方式实在不保险,就想再探探另一个。
“先暂定70%固定工资,绩效占30%吧,这样每个季度发的那次绩效,如果全额的话,就是90%的月工资了。”
“那么在此期间如果有突出的业绩也可以奖励吧?”小徐在一旁插了一句。
“嗯,你提的这个建议很好——”王总沉吟了一下,“这样,我们可以制定20%的上限浮动,如果根据绩效评定,确实符合突出的业绩条件,那么每个季度的 绩效最多可以拿到150%的月工资。年终我们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再评一次,设立一笔突出贡献奖金。不过呢,”王总看几个人对这种方式颇感兴趣,赶紧补上一 句,“当然啦,既然要做绩效评定,那就不会是每个人都满意,可能有超出的,但也肯定有不够的。而且作为公司的管理而言,必须是完全达到岗位要求的员工,才 能拿到那个30%,而只有那些真正做得好的,能够拿出来有说服力的业绩,才能超出标准额度。你们说呢?”
“那么个人所得税呢?不管是奖金也好,三个月绩效也好,税怎么算?”云飞心想如果按照自己的工作量,怎么说至少也该是正常完成岗位要求吧,搞好了没准还超呢。这如果一次性的发三个月绩效,那个当月岂不是肯定要跨税档了,多不值。
“嗯,税还是要交的。你们如果觉得一下子领三个月的绩效在税方面会吃亏的话,可以让会计财务人员辛苦一下,将这笔钱分成三份,在随后的三个月随固定工资发放。这个好办。”
三个人于是各自盘算着自己目前和将来手头的项目工作情况,心里比较着那种方式更合适,一时也拿不出个统一的意见来。王总见三人都不再发问,知道自己设 想的方案已经牵住了牛鼻子,便也不急要立刻定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你们回去后都仔细想想,商量商量,如果有统一意见,就一起来找我谈;如果意见不一致也不 要紧,你们分着来谈也可以。这周之内给我一个答复,看觉得哪种方式合适。”说罢,大家把杯中的茶饮尽,便搭王总的车一起回公司。
三个人进了公司,在自己座位没呆多久,就心照不宣地又一起溜到了洗手间——老板训话之后商量一个统一的对策和攻守同盟,这已经是他们几个约定俗成的习惯。
“我觉得方式乙风险比较大吧,”云飞先开了口,“一个,咱们自己开发的产品质量过不过关、开发周期需要多长都还难说得很,二个,要指望销售那边能够卖 得出去才行。王总现在的策略是把鸡蛋分散放在一堆篮子里,全线铺开,可真正最后能撞大运孵出小鸡的,能有几个?万一将来根本卖不出去,那岂不是开发人员累 死累活全都白忙活了?我看还是方式甲比较稳妥一些,虽然有个百分比封顶,但至少还是看得见的涨了,总比不涨和白辛苦好。”
叶翔却比较看好方式乙,只因为现在的财务软件在市场商务方面有杜工在盯着,杜工对媒体行业的市场非常看好,凭借他多年来在财务软件和媒体行业的个人关 系,一直在向各大电视台力推这套特别针对他们业务需求的软件,眼看着都有些眉目了。一旦谈成,就是几个不小的单子,而且肯定有长期支持维护的计划,如果用 方式乙,假如提成比例谈得合适的话,那肯定就是现成的旱涝保收。
两个人各持己见,云飞也知道说不动翔子——这家伙认准的事,别人想拉也拉不回来。方式乙如果有大项目支持固然是不错,但只可惜自己目前手头的开发都是 实验性和专门给报社定做的,这报社的资金到帐又是出了名的难缠,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风险。他转头问一旁的小徐,想给自己多找个帮手,“你觉得哪种合适?”
“都差不多吧……”小徐抓抓脑袋,“我感觉两种方式差不多,你俩现在都算是做项目,手里头抓大单子。我那防火墙只能算产品,将来是要走量的,每份单价都不会太高,需要卖出去的数量多才行。要不然……我问问王总能不能把两种结合一下,工资涨点,后面也来点提成?”
“你这墙头草,真是够狡猾的啊!”云飞和叶翔一齐撇撇嘴,对之表示不屑。
三个人商量了半天,还是拿不出个统一意见来,只好暂时作罢,说好了如果最后还是意见不一致,就各自单独去跟王总谈。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云飞这一天本来 是打算闲着的,无甚安排,他手下的同事小尤见他回公司来,兴奋地告诉他说,上周末加班把他需要的那种聊天室的框架代码编好了,最基本的功能已经具备,已经 可以测试运行了。
“嘿,你手脚还真麻利!”云飞心下高兴,不忘了夸赞他几句。这小尤闷声不响地还真是很能干,帮自己把报社那边的关键词过滤任务扛起来不说,自己随口交 代并提供的一个服务端原型,他也根据自己写的一个功能说明很快地就吃下来了,看来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人水平还就是不一样。自己有这么一个得力的手下干将,将 来的项目产品开发应该会省力不少啊。他心里高兴,让小尤把当前的源码和安装包拿过来,自己在一台机器上装了开始自己一个人用测试。
嗯,整体感觉不错,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种……这里还可以加点更人性化些的功能,他边用边想。哦,对了,这里面的预设表情动作太少了,他想了想,点进了自 己设计时参考的网易聊天室,拷贝了一大段那里面的表情语句过来,整理成一个文件文本,导入到自己的系统中,OK!那个下拉列表中一下子多了几百条稀奇古怪 的表情语句,他随手输入了几个尝试了一下:
云飞抓了抓头皮,露出迷惑的神情……
云飞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麽没想到?!”
云飞摇头晃脑地吟:“千江有水……这个……千江月……啊……”
云飞拔剑长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问君,可有不平事?”
嗯,感觉不错嘛,又试了几个对他人说话的,可惜聊天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能自己对自己说:
云飞对云飞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Hi!你好!”
云飞对着云飞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唉,这个自说自话的感觉怎么那么怪怪的,要是有个别人就好了——他盯着浏览器上网页的地址,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咦,我自己安装的聊天室程序不是可 以指定端口嘛,那我直接设成网站的端口80好了,找个外面能够访问到的服务器上一装,不就只相当于一个普通的Web网站嘛,这样我从报社不也就能直接访问 了?——报社的防火墙是不限制普通80端口浏览的。这样,自己想和纹儿说点悄悄话不也就可以不受限制了?那该多好,聊天室可比邮件要方便多了!
一想到纹儿,他的心里顿时感到热热的,心潮澎湃。老天,我真的和她少通音讯已经一个月了吗?她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呢,心里可有曾想到过我?他想着这些日 子和她在论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帖,那些发出三两天后才见的回贴就像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无限碾细、无限推迟了,他记不清写那些东西时候的心情,因为等看到 她回应的时候,脑海中早已被众多的繁琐事情所充斥,再也回不到能跟她即时沟通交流的状态。他只记得那个跟她要在未来重逢的约定,为了那个约定他必须暂时忍 受着心灵的孤独和寂寞。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就像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钥匙,可以交给她,让她再找到自己——他如何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 ※ ※ ※ ※ ※ ※ ※ ※ ※ ※ ※
晓凡晚上回家吃过饭上网,发现纹儿的信箱里多了一封云飞来的信,信是下午发过来的,自己最近较少查这个信箱,因此颇感意外。
“纹,你晚上有时间来这个地址吗?我等你。”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后面附了一个只有IP地址的链接,不晓得是在哪里。
我才不想去呢——她还没有从昨天和云飞的赌气中缓过劲来,这家伙也太来气了,哦,我说走他就傻呆呆地在那里看着,连多余的拦一下解释一下都不肯,自己 到底在他心目中算什么啊?没见过比他更木头脑袋瓜的人,连哄女孩子都不会哄,自己那么赌气做给她看,就是希望他在乎啊,多说点好听的哄一下,说不定自己心 一软就没事了呢?就算自己当时火气冲了一点,说话不讲理一点(晓凡心里暗自给自己掂量着理由)——可天底下从来都是男生让着女生嘛。他可倒好,心里头就只 惦记着那个倩如,一点儿都不把身旁自己的情绪变化放在心上。像他这样就知道傻里傻气的,女孩儿家的心思半点猜不透,活该他吃苦受累,活该他单恋失恋,活该 他找不到女朋友,活该他……
好一会儿,她才从自己怨懑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唉,我这是怎么了?他是得罪了我孟晓凡,可他现在是在找纹儿啊!可是,“我”到底是谁?我真的都快被他 搅得精神分裂了。晓凡努力地,把刚才那些抱怨的心情暂时收敛起来:嗯,我是纹儿,他一定是现在需要纹儿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至少现在不能。我只能让自己 变回纹儿,把他当作网上的云飞——我不去想生活中的那个,给我带来烦恼的那个。好吧,让我去看看,他到底想跟纹儿说什么?
她点开了云飞给的链接,那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网页,只有一个输入框,“请输入你的昵称”,她才懒得输呢,直接一回车就进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聊天室界面,风格看起来很是清新简洁,最上面有一行提示:
Guest 进入聊天室,正在左顾右盼。
右边的用户列表中只有一个名字,‘懒懒’,她不知道是不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单独指定跟他说话,反正这里也没别人,就喊一声吧,喂,是你吗?
懒懒:Hi,你总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唔,她这才注意到这个聊天室也是不刷屏的,所有的文字都是直接顺序显示,这种风格好,自己喜欢。她最不爱上那种刷屏的聊天室,经常是页面一刷新连自己刚才说的什么话都找不到了。
Guest:你怎么用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不是你 *_^
懒懒:当然是我呀,这里除了你我之外没别人知道呀?你也可以用别的名字呀,谁让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输?
Guest:那你等等,我马上换了再进来。
哎……还没等那边回话,晓凡便立刻退了出去,你敢叫‘懒懒’,哼,我得好好治治你,那我就叫——‘勤勤’!
勤勤 进入聊天室,正在左顾右盼。
懒懒:呵呵,和我对着干,你好厉害!
勤勤:哈,怎么老是我在‘左顾右盼’?不能换点别的什么吗?
懒懒:简陋版本,你就暂时凑合一下吧 :)嘿,你知道么,我很想你 :p
勤勤:想什么?
懒懒:没什么,就是很想……哎,你换的名字真好玩,我一看见这名字,就觉得眼前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拿着笤帚墩布扫来扫去,勤勤呐!
勤勤:你呢,我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大树懒,你都懒得做什么?
懒懒:嗯,懒吃、懒睡、懒运动、懒得跟别人说话,懒得想等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来……
懒懒 啵!偷偷亲了勤勤一下!
勤勤:你干什么啊?!懒你个大头鬼啊!(晓凡给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家伙笃定是疯了,怎么敲这么快?而且以前说话没见过他这么放肆啊。)
懒懒:嗯,我正在试新改的表情常用语。觉得新鲜吧,好不好玩?今天好开心啊,又见到你了,你知道么,/me 真的好开心……
懒懒 环顾四周,全站山河一片大好,于是清了清喉咙:“同志们好。”
懒懒 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首长好!”
懒懒 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同志们辛苦了!”
懒懒 挺起胸膛,扯着嗓子喊道:“为人民服务!”
懒懒 嘻皮笑脸,一副好得意的样子。
只见窗口里几大排的套话几秒钟不到就齐刷刷地蹦了出来,把晓凡看得晕头转向。不过她是明白他的,他内心里就是小孩儿脾气,有什么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是对纹儿,从来就不会藏着掖着。他跟纹儿的状态,大概就是他最自然的一个状态吧。
懒懒:哈,把你吓坏了吧,我今天刚拿到这个新改的聊天室,迫不及待就想让你看一下,也想让你分享一下我的高兴嘛。
勤勤:是吗,新的?很不错啊,你一点都不懒嘛!你那些表情常用语怎么弄的,教教我吧?
懒懒:喏,就是那右下角有个表情常用语帮助嘛,你点进去自己选喜欢的就是了。
勤勤:哦……让我试试
勤勤 一刀把自己的脑袋切了下来,提在手里……
勤勤:呀,怎么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你骗我,太过分了吧!
懒懒:哈,你是要砍我吧,不小心伤到自己了吧?嘿,教你一个乖,要点一下我的名字才可以。
勤勤:哼……你别美得太早,等我学会了看你还跑?
勤勤 扬起牛角解腕尖刀,三两下就把懒懒剁成了许多小块,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懒懒:哈哈,我就知道,教会了你对我没啥好处,哼哼 :p
两个人操着表情常用语一通胡扔乱闹,打了个莺飞燕舞不亦乐乎,晓凡在电脑前头逗得前仰后合,此前心里残留的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如果不是怕家里人 听见,没准早笑出声来了。赶紧去看看门关严了没有,又回来瞧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话,肚子笑疼了,眼泪也快笑出来了——这家伙,真是自己网上的魔星,他怎么就 总能搞出这么多花样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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