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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新浪还打算让我们交好友吗?太恐怖了一点

4/24/2008 01:15: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这是刚发现的新版中的好友消息功能,功能是很好很强大,问题是,只能设置接收,没有不允许发送的选项啊。

  俺的缺省设置,现在就是“接收我的所有好友的所有内容和发生的行为”,您小心吧,要是成了俺的好友,那您无论在论坛贴个贴,放个视频,改了个 人资料,加了别的好友,跑别的地方留了言,可就全跑到俺的好友信息里面去了…这…这…新浪加这个功能,也得问问对方愿意不愿意给好友透露这种隐私啊。哦, 只要加了好友,就想看就看?

  晕死了,只好套用一句话,如果新浪不改的话。“俺的好朋友啊,俺是爱你们的,可你们要当心啊” :(
  以下是新版的好友消息功能介绍, http://iask.sina.com.cn/b/12175674.html

  好友消息汇总了您的好友在新浪产生的内容和发生的行为,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您好友的最新动态。比如您的好友发表了一篇博文,您可以马上在好友消息里看见,这样您就可以第一个去给这篇文章发表评论了。

  好友消息共有4种消息类型,包括您的好友发表了新内容(比如博文、照片、视频、帖子等)、更新了个人资料、添加了好友、发表了留言。

  您可以设置接收哪些消息,比如,如果您不想接收您好友发表了留言的消息,只需要去掉发表留言前的小勾即可。

  您还可以设置接收哪些好友的消息。如果您勾选了发表了新留言,但是只想接收亲密好友的这类消息,只要在下拉框中选择接收亲密好友的消息,那么您就只会接收到您亲密好友发表留言的消息,不会接收到别人发留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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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点了按钮,博客升级了,一时有点找不到北了

4/24/2008 12:56: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貌似界面还是需要熟悉过程中,做一点update吧……

  工作还是很忙、很忙,千万别以为俺很闲,因为……不好意思的说,自己进目前公司三年以来,头一回要做一个组的lead了,管人?当然也要管事。所以千 万别以为很轻松。这两个月有四个deadline,哪个被推迟了也不好交待,更何况马上就要全归到自己名下了,哎,钱也不是好挣的,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 大的责任。

  小说《世纪末感想》正准备要重新改,正在酝酿想法中,不一定有时间(参见第一条)。目前每天都在清理以前的章节标题、标点符号、错别字,上中篇都做完 了,下篇准备这两天做完,这样第一版好歹就是一个完整版本了。至于说第二版,那是打算要改不少的,粗粗想了一下,大致要新写五~六万字吧,原先的一些过于 累赘的地方需要砍掉,人物之间的关系补一些,这是下半年的一个写作目标。(如果工作没那么忙的话)

  至于博客呢,就先扯闲话了,有话就写,没话就荒着,也只好暂时先如此了。

  谢谢来往朋友们的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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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的朋友们抱歉,这个博客最近不更新了

4/10/2008 10:46: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我打算歇一段时间,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有点厌倦了……工作忙……总之,最近是没啥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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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 痴人说梦 〖 后 记 〗

4/10/2008 10:45: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恍惚飞逝的时间,洗涤着凡世拂染的尘灰。我如同坐在飞驰的列车中,目不转睛观望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喟然长叹。我知道自己不过是这列车上的普通一过 客,我手里的车票只标识着我的起程和归程,车厢里的人们只不过偶然与我相逢,挥手致意的笑容背后掩藏着对未知旅程的敬畏和无奈。路,我们只走这一次,而路 边的野花,却不因我们的心情依然地开放——即使我们不在这趟车上,鲜花依然盛开。

  我所见的景致,就是所有人眼中的景致,只不过有的人注意了,有的人却任它而去。我曾经望到路角有一株羞怯的小花,在万紫千红中不经意地绽放——她是为 我绽开了的,请原谅我自然地这么想,我甚至产生了要跑过去采撷的念头,可也不过就是这么想想而已,车依然故我地奔驰,把小花抛到了视线不及的远方。也许前 方还会有吧,我想,她是那么普通,在满眼的郁郁葱葱中从容地隐没,也应该会在我不在意的时候再次出现。

  可是当满山的野花烂漫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出现,而且我知道在这一趟旅程中她也再不会出现,可我却忘不了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在一刹那间闪现的羞怯的身 影。我不知道你看见没有,也许你看到的,却是那个本该属于你的花朵——不管怎么说,我愿意记叙下来那一刻的惊奇,和现在失之交臂带来的悔恨。如果你有情, 你会了解我刹那间的惊喜和失落的怅然,如果你无情,那我希望你只是看着,即算你觉得可笑罢,也不要搅了这份宁静——因为,你只要吹一口气,她就碎了。

  人们笑我未经世的稚嫩,我却知自己身心已经疲惫。但愿飞散的纸片如蝴蝶般散入风中, 落入花丛,终有一天,随花瓣入泥,与飞花同眠。

  写完这些文字,好歹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倒并不是完全因为是第一次写作,颇感在网上连载发表的艰辛,而是在于总算能把自己的一些体验和感情用这种方式跌 跌撞撞地表达出来,了一桩郁积已久的心愿。感情是需要总结的,否则就永远不可能成熟,以前我总是把自己封存在日记里面,这次希望能借此机会换种方式,给自 己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谢谢这么多的新空气里的朋友,能对我幼稚的作品如此宽容——说实话,我自己写着写着都经常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常有厌倦退缩的想法,只不过凭着一股信念坚持着要把它写完,即使它最后出现在面前的会是千疮百孔,不经推敲。而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我关怀,始终不逾地等待着我的下一篇,不断地激励我继续写下去的勇气,善意地指出我写作的不足,探讨对于小说人物以及感情生活的 看法,都使我广受启发,受益非浅,可以说,小说的发展和润色加工有你们一大半的功劳,在此我只能向大家表示我深深的谢意。

  特别要感谢

  剑客、沧柔、紫微星、Rose、喃喃、多情应笑、凯金、Fun、雨人、袅袅、海兰、魏武、 天王、雅刺、球球、风吹百合、小昭、白雪、雨痕、石上清泉、Revour、Minkey、Lily、庄子、大理、杨某、汤姆猫 等等以及我可能一时没记起来的曾给予我鼓励支持的众位朋友。

  另外还要感谢老阿瑟给我提供这个场所和机会,让我能和大家共同切磋交流。

97.12.1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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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 痴人说梦 〖 第十三章 结局 〗

4/10/2008 10:43: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第二天开始,雪从我的世界里开始失踪,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查不出她具体的下落。雪公司里的同事说她一直没来上班,打电话到雪的家里,雪的父母一听说 是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昨天晚上雪回来哭了一夜,家里怎么劝也劝不住,早上天不亮就抹抹泪出去了,说去朋友那里住了,以后不想再见到我。我亲自上门去探 访了一次,雪父亲的脸色很难看,要不是伯母在一旁好言好语劝住了,当时就有可能发作出来轰我出门叫我下不了台。我如坐针毡,听着雪的父亲好一顿数说,脸上 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很是尴尬。
  我只想打听一下雪的下落,自己亲自去陪不是,伯母趁背地里送我出门的工夫,悄悄地对我说:“小飞呀,不是我说你——我就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都宠 着她的,她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想方设法给她办到,从来就没有重话儿说过她。可你倒好——你知道不知道,昨天,她为了要给你过生日,工作刚忙完就自己买了飞机 票赶回来,家还没回呢就到你那儿去了。也不知道你又给她受什么委屈了,昨天一回来看哭成那样,谁也劝不住,连我这做母亲的问也不说,你也是,居然连个电话 解释都不打,气得雪最后把电话拔了。唉,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为一点小事情绊嘴吵架的,可吵归吵,可不能当真翻脸伤人呐,闹成这个样子,谁心里 好受呀,你说对不对。小飞呀,我看你平时人还挺老实的,伯母也相信你决不会是有意惹雪生气,可话又说回来,就算两个人一时闹点误会,你看在雪这么大老远赶 回来的份上,也该让着她点儿不是?就算伯母求你一回,等雪过两天消消气回来了,你多说点儿好话哄哄她,将来,可千万别再这么折腾了呵。”
  我听了这话哭笑不得,没想到雪居然为了要给我一个生日的惊喜坐飞机赶回来,那一刻尴尬场面给她的震惊更是可想而知,而昨晚纯的突然发病、我来不及给雪 打电话解释更使这误会雪上加霜。我不知道怎么去跟伯母把这一切解释清楚,更何况,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雪解释清楚,我只好安慰伯母说:“伯母,您别担心, 昨天只是一场小误会,我说得重了几句,雪气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对,您放心,我一定找到她好好向她陪不是,可雪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就是因为我们也都不知道啊,她今天早上说要到朋友那里去散散心,几天之内不会回来。”伯母说着,拭了一下眼泪,“可她有这么些朋友,谁知道会到哪儿去了呢?”

  我试着给自己所知道的几个雪平素要好的朋友打电话,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雪好象有意不想让我找到,远远地避开了我熟悉的圈子,于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去 问询,始终得不到关于她的半点消息。一个素日熟习亲密的人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整个消失,着实让我很是诧异,并且感到极不习惯。我开始变得有些焦燥不安,无 精打采,生活在几天之内也突然变得枯燥无味,杂乱无章。在班上,我经常会怀疑自己刚刚做完的工作的可靠性,因为自己确实很有些心不在焉,难以集中精力处理 日常的事物。于是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方面想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也想抽出更多的时间应付眼前这桩突发事件。
  纯在做了心包腔穿刺术导液后病情有所缓和,不再象几天前那样经常地气喘咳嗽,我抽空去探望了她几次,她的精神还好,脸色也比回来初见时红润了好些。谈 及几天后将要进行的手术治疗,纯好象心理准备很充分,谈起这个话题比我这个从未经过手术的人要镇定自若得多。我想她一年来在国外,凡事都要自己去闯,在心 理承受能力上恐怕要比我强得多。而我却更多地担心手术的成败,毕竟是复杂的心脏手术,不象一般外科手术那样简单,纯看出我的忧虑,宽慰我:“没关系,不会 疼的,我这次做的穿刺导液就一点不疼。”
  我笑了一下,心想穿刺和开刀毕竟不能相提并论,况且手术台上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危险性。可这时该让纯的心情宽松一些的,于是我也做出轻松的样子,递给纯一爿削好的苹果,对她说:“我不担心,等你病好了,我会陪你出去玩。”
  纯把苹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眼珠转了转,疑惑着问我,“峰峰,你差不多每天都来看我,你的雪不会生气么?你还是多去陪陪你的雪吧,我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往后也不用老过来了。”
  “那怎么行,你要是万一闷了,需要找个人陪你聊聊天开开心呢,那我不是最合适不过了。”我话虽这么说,却知道自己虽然编谎话使得纯相信那天没有造成我 和雪的冲突,但纯女性独有的直觉已经敏锐地察觉了异样,并且开始暗地里为我着想了。于是为了使这个谎言完美下去,我继续向纯隐瞒着事实真相,“雪刚回来, 挺累的,这两天在家正休息呢。我和她说过你的事了,说你现在病着,需要人来照顾。雪挺通情达理的,不象有些女孩那么会来事儿,我把情况和她好好说了一说, 她也就同意了,说过些天等你手术完了还想来看看你呢——你不会介意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吧。”
  “那也好,”纯点点头,“说实在的,我真觉得你这个女朋友人很不错呢。只可惜那天……哎……要是我那天没突然犯病就好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呀,”我笑咪咪地宽慰她,“人还能埋怨自己的身体不听话么?你安心卧床休息吧,再过一段时间,你不就能好好地出院了吗。”

  从纯的病房出来,走出医院,离最近的汽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我踱着步,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是不是再给雪的家里打个电话,问问雪回来没有,或者,再给雪的朋 友那里打打电话试试……正低头徘徊沉吟间,身旁一个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我的肩头,我抬起头没好气冲着对方正要发作,却见对方脸上堆满了欢喜,“这不是云飞 么,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我定睛打量,原来撞到我的人正是晓菁的丈夫,罗山民。
  “哦,是你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晓菁呢?”
  “她,怎么,你忘了——”山民微笑着提醒我,“晓菁不是在医院里嘛,这不。我刚给她炖了一锅鸡汤捎过来——喏,前面那所妇产医院。”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个顶着红色十字的白色大楼,阳光下与另一方向纯所在的医院遥遥相对。

  “是么?”我回想了一下,可不是嘛,晓菁果然是要到预产期了。这两个多月来一直和雪温存,匆匆间不觉光阴的流逝,连晓菁就要做母亲这件事也淡忘了,唉——不过转念一想,淡忘了也好,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无端牵念,空惹闲愁。我随意问了一句,“还有几天,快了吧?”
  “怎么,你不知道么,”山民看我问他,有点诧异地回答我,“南雪没有对你说过么?我看你在这儿等她,以为你都知道的。”
  “什么,我怎么会都知道,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突然想到了一点,仿佛黑夜里突然冒出来的零星的一点光明,“你说我在等她,是雪?她在哪儿,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紧紧地攥着山民的手,急切地问。
  “谁,你说你不知道南雪在哪儿?”山民的眼光此时就象突然看见了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充满着惊奇,“我看咱们是不是把话说拧了。那么,你不是在等她?”
  “哎呀,我刚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朋友——我没工夫跟你解释那么多,你先快告诉我,雪现在哪儿,我一直在找她。”
  “你们怎么啦,闹别扭了?她现在正和晓菁在一起呢——哎,你等等,别那么着急就去啊……”山民一把拉住我,“你又不知道她们在哪间病房,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实在等不及再犹豫一分一秒,如果不是山民拽着我,我想我一定是不顾一切没头没脑地冲了出去。雪于我已是如此地企盼,而我自己的心里又充满着对那天行 为的羞愧与自责,恨不能早点能冲到雪的面前向她解释清楚。山民一路疾行跟在我身旁,我一边快步如飞一边迫不及待地问他:“雪什么时候去的,多久了,她,她 不会马上就走了吧?”
  “我想还不会吧,她们俩一见面就有的是可聊的呢。哎,我说你别走那么快呀,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啦?——”山民气喘吁吁地回答我。
  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山民的关心,径直冲进了医院的大门,跑进了大楼,赶在电梯门缓缓关闭前的一刹那抢进了电梯。我喘了几口气,这一路的急赶加上电梯猛 然的忽上忽下使我一瞬间眼前一黑,胸口作痛,我咬紧牙关撑住了周围的扶手,好容易才强抑住嗓子眼儿层层泛起的欲呕的感觉。山民看我一时不能言语,帮我轻轻 捶了捶后背,我支撑了好一阵儿才慢慢缓过劲儿来,抬起头对他感激地一笑,“唉,看我,不好意思,平日里太缺乏锻炼。”
  “你跑得太急了,来,先坐下来歇会儿。”山民把我扶出电梯,让我在长椅上坐下,“我去把南雪叫出来,你在这儿等着。”
  “不,还是我去吧。”我诚恳地说,挣扎着要站起来,山民却硬要让我坐下好好休息。
  两人正搅着争执不休,我一眼看到不远处一间病房的房门突然打开,雪从里面盈盈地走了出来。我也不知从哪儿突然蹿出来的一股劲,一下子摆脱了山民的手腕,猛地冲到了雪的面前。

  “雪,我——”我一时激动,热血冲上了头脑,再加上心跳猛烈运动后的加速,让我急切间找不出该说的话。我涨红了脸,感到一阵发烧,“雪,我找你找得好苦。”
  雪冷冷地白了我一眼,倒好象在她面前我一下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你来这儿干吗?你苦不苦,跟我有什么相干?”
  “我——”我被她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往日的伶牙利齿此时都早已抛到了爪哇国,搜肠刮肚也只剩下几句干涩的歉词。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雪……,那天,是误会了。”
  “误会,”雪猫一般的眼睛瞪圆了,嘴角撇出一丝冷笑,“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她瞥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山民,“孩子在里面哭呢,你快进去看看吧。” 说完等山民进了房门,才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我倒看不出,你倒真有本事,几天工夫不见,你就能新找个女朋友来给你过生日。哼,还说我误会。”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呀。嗨,这从何谈起呢,她不是——嗨,我和你直说了吧,以前我一直也没有告诉过你,我怕你听了以后会多心。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早就断了,这次是她从美国回来看病——”我急忙辩解道。
  雪却不容我分说,截断了我的话,“我不听你解释,有话你向能听你解释的人说去。我只问你,她是你女朋友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就到一起去,对不对?”
  “那是从前——”我刚说出口就觉得心里后悔,自己真不该顺嘴就去辩解。可后悔已经迟了,雪的眼圈已经红润了:“从前,从前,你就知道从前。你个没良心 的,我为了能早点赶回来给你过生日,每日每夜加班加点地干,还不都是为了你。本想着回来能给你一个惊喜的,可你倒好,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逮着个空就去 和你旧情人幽会。”雪越说越气,“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除了过去还能记住什么?我在你眼里算什么,还不是象个影子,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谁说的——”我一脑子要说的话都被雪这一通连珠炮火打得支离破碎,想不出自己该如何收拾眼前这个局面,“雪,我求你别这么说好不好。我知道是我错 了,她和我分手了就该是分手了,我不该再让她去我那里。你让我怎么给你道歉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再让我见不到你,不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你知道这样会让我 很伤心——”
  “你伤心?”雪嘲讽地笑了一下,神情凄婉,“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可伤心的。我不在,你不是正好可以和你的旧日女友重续情缘嘛,况且,她现在正回来看病, 你不是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再好好抚慰一下她嘛。她那么漂亮,又和你感情那么深,她不在的时候你拿我做你感情的替代,现在她人都回来了,正是需要你的时 候,你还要我这个又丑又笨的丫头做什么?”

  我被雪这几句话刺得脸上发烧,因为这未尝不是我曾经偷偷做过的梦想。虽然我懂得这一想法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在梦里我会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不过是看似美 好的虚幻,可我却无法凭一己的力量挣脱这种深入骨髓的诱惑。就象肌肤打上的烙印,磨铲洗蚀只会更加剧肉体和精神的痛苦,只能坐等天长日久,等它逐渐淡化, 与肌体合而为一。往昔的爱情也是如此,我可以使自己相信苦恋最终会没有结果,可我却不能劝说自己毅然斩断那一段心系的情丝,哪怕,即使我知道那一头已经悄 然无声地坠落,我也没有勇气抛弃自己这一头凭系的记忆,因为这毕竟是我唯一确切拥有的与过去相联的东西——这也许是我终其一生难改的弱点,无法抵御的美好 过去的回忆与我所要面对的现实无时无刻不在冲撞着矛盾,促使我选择,令我痛苦。而此时在雪面前,我知道自己的这一弱点已如赤裸般的完全透明。
  我想向雪辩解,说自己其实一直只爱她一个,纯那边只不过是一时冲动,逢场作戏,可我自己内心却知道这种说法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和笨拙可笑。如果连自己都 不能正视内心的矛盾,那么我们之间这个萦绕已久、而且终有一天要爆发的冲突就永远无法解决。于是我决定向雪坦白——既然一切形式的逃避已没有任何意义,那 么我想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也就是让雪彻底了解我感情世界的真相——虽然我曾经告诫过自己绝不要在自己钟情的女孩面前谈论另一个具有同样敏感意味的女孩。
  “雪,咱们坐下好好说好么?”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你不是很早以前当咱们第一次约会时就问过我这些年有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么,那时我把话题岔开了 没有回答你,记得吗?后来你再也没有问过我,我也就一直再没有特意地把她提起,现在我告诉你,她叫杨纯,那时我刚和她无可奈何地分手,离别的痛楚煎熬了我 的心,我以为这辈子我就将与她永远地大洋相隔,再不会有相见的时刻。一年来我和她并没有太多的联系,直到几天前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说她病了,需要回来 做手术。我不能骗你说我对她不再有一点感情,虽然过去的激情已如渐退的潮水一般平息掩去,可偶尔它也会泛起点点圈圈微细的涟漪,加上往日美好的回忆——你 也许最不愿意听到这个字眼——她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就完全意味着一种愉悦。相信我,仅此而已,我对她再没有其他的感受。我现在只想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帮她一 下,就象帮助其他朋友一样,只不过,她的情况略微有点特殊……”
  “对,是特殊。”雪执拗地重复着我的话,“特殊到你可以和她在一起就忘了我,特殊到你可以为了她生病就根本不管我,特殊到你连她的存在都不让我知道,我倒问问你,我在你眼里到底还算什么?”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不过是说她,你怎么就把自己给扯进去了呢,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么,你要我怎么才能证明给你看?”我赌气说着,语气变急了。
  “你这么说,这样做,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雪也提高了嗓门,“我连你过去的女朋友也不如了,你还能说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你这是不讲道理嘛,谁说我对你不真心——你要是生了病我不是也一样会照顾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会跟着你——”急切之间我口不择言。
  雪的脸顿时变得刹白,“好,你咒我,那我就死一个给你看——”说着站起身就要向外冲。我吓得慌忙把她拉住,“好好的,又闹什么呢,让别人看了笑话。我不过是随口说句顽话,也用不着这样赌誓当真的。”

  两人正僵着,旁边的房门突然开了,山民扶着晓菁从里面走了出来。雪抬头看到晓菁,脸突地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我讪讪地瞅了瞅雪,又回过头望了望晓菁,心里极盼晓菁这时能打个圆场,让大家避开这不尴不尬的局面。
  晓菁掠视了一下我们两人欲说还休的神情,心里早已明白了八九分,“云飞,你还没有看过我们的孩子吧,进来吧——山民,你照看一下雪。雪你先别走,我刚才还有话忘了和你说。”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雪的身边,回头看了雪一眼,雪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撇头转向另一边不理我。晓菁把我让进屋,随手把门掩上,屋里只有两张床,没有其他 的人,只有一张雪白的床上襁褓中的婴儿。晓菁示意我坐到床边,轻轻地把孩子托抱在怀里,坐到我身边,轻轻点指着问我,“好看么?”
  “晓菁,这孩子真象你。”我侧过脸,看到晓菁脸上充满着怜爱的神情,这种关爱的神情是我以前从未发现过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晓菁轻轻吻了一下孩子的脸,“我倒觉得挺象孩子他爸的——男孩将来就该有点男孩的样子,不该这么优柔寡断的。”
  “你是在说我,对么?晓菁,可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解地问。
  晓菁摇了摇头,叹着气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在感情上象一个孩子。你聪明敏感,情感丰富,总相信每一个你所熟悉 的女孩都为你所倾倒,事实上你的热情和幽默也确实让女孩喜欢,所以你身边也总少不了很好的女孩。你总是自许多情,可你却从来不知道如何去把握幸福,当爱情 真正降临的时候,你很少能去真正的珍惜,换句话说,你虽然有过这么些次恋爱,可真正的爱情,对于你来说还是一个问号。我并不是想指责你,每个人都会有自己 的弱点,你的缺点就是让你自己的自以为是冲昏了头脑,遇到实际该抉择的时候就不自觉地犯错。一个真正爱着你的女孩可能会容忍你一次两次无心的过失,给你机 会让你改正,可谁也不会永远接受你不拿她的感情付出当回事的现实,将心比心,这个道理你明白么?我和雪接触这么久了,她虽然有不少小脾气,可能有时会让你 很难堪,可我知道她对你的感情却是企盼而真实的。你知道她原来在学校里有一个男朋友,那个男孩就很不负责任,只是想玩弄一下她的感情,雪后来了解真相后, 非常伤心。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你对每个你所接触的女孩都还是情深意切的,可你并不对谁特别地青睐,就好象你同时爱着所有人,是一个博爱主义者——云飞, 不是我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在感情上成熟一些了,那些真真假假恋爱的感情游戏都不过是年少不经事的放纵,而你现在需要的应该是一次深思熟虑的决定。你 明白我说的话么?”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希望我能珍惜雪的这份真挚的感情。我确实也一直想这样,可这次是有特殊情况——”我一五一十地把纯的现况给晓菁讲述了一番,“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雪那边我是一定要对她说清楚,可如果就此不管纯将面临的手术,你让我心里又怎么能过意地去呢?”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雪刚才在我这儿哭鼻子抹泪的。”晓菁沉吟了片刻,问我,“照你这样说,你们之间是暂时有一些解释不清的误会了。那你现在怎么办呢,你想怎么去解决眼前这个矛盾?”
  “我想无论如何,我也应该先去照顾纯几天,等她手术结束了恢复健康。你知道在我心里对纯的病一直有一种歉疚的心情,你们也许不会理解这种感觉,可我希 望能看着她慢慢地好起来,这样我也就得到了一种精神的解脱。然后我将回来去求得雪的谅解,告诉她我最爱的一直是她。如果她不能理解并原谅我这种做法,我想 我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好去辩解的。雪现在还在气头上,单单凭我几句话也不可能把她劝过来,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象作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深吸一口气,“ 帮我陪雪这几天,告诉她等我回来,如果她想不通,帮我劝劝她——我知道这些请求不一定符合你的本意,可你一定要体谅我的苦衷。晓菁,这么多年我都没再求过 你什么事,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一次,好么?”
  “我当然可以帮你劝劝雪,可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尽力而为吧。”晓菁望着我,面带忧色,“你难道不明白,你这样做对雪根本就不公平。”
  “难道我不去管纯的病,对她就公平了么?我没有办法选择别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心里的天平只能是倾斜的,必须暂时有所轻重取舍。”
  “可你……,那好吧,我相信你,我帮你和雪说说看。”晓菁点点头。
  “那我先谢谢你了。那我就不直接和雪去说这桩事了,免得她心里这个疙瘩解不过来。让大家都平淡几天冷静想一想,对彼此都有好处,你说对不对?”

  我走出房门,看雪还坐在那儿闷声不响,我上前想去拉她的手,她一扭身不耐烦地把我的手甩开了。我回头望了望站在门口的晓菁一眼,无奈地挤了一下眉,晓菁会意地冲我点了点头,招呼雪过去,转身对我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儿就交给我吧。”

  六月底的夜晚开始变得潮湿闷热,尽管开了窗户,穿堂风阵阵袭来,也无法祛除我心头的烦闷。正在恍惚朦胧睡意中,隐隐觉得室内有人在轻微地走动,一阵飘 忽的暖意逐渐移近我的身旁,我的身体便仿佛瞬然间在这种暖意中融化。我努力睁眼望去,四边是无尽的黑暗,借着一点夜光,仿佛有一个黑色的人形阻挡了我的视 线,紧接着那种熟悉的发际的清香沁入我的心脾,一双看不见的手触到了我的眼帘,帮我轻轻地抚上,我感到那动作说不出的轻柔怜惜。一阵倦意袭上心头,我只感 就此沉沉地睡去,从此再不问情感的纠葛,再不理人间的烦扰,只任这一双手的抚摸将我的灵魂彻底永久地安息……

  清晨阳光斜射入屋的时候,等我睁开惺松的睡眼,望着周围的凌乱,恍惚记起梦里闪烁的碎片,不由得心中大恸,悲从中来。

  两天后去探望纯,正是手术的前一天,病床上的她一如往日般的平静,雪白的被单映衬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恬静如一个纯洁的天使。我把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手心,小心地合上,她的掌心略感颤抖冰凉,“不会有事的,有我呢。”我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安慰她道。
  “峰峰,你实话告诉我,你最近没事吧?”我感到她的手摸到了我几日未剃的胡须,硬硬地有些扎手。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还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么。”
  “那……我知道你总是不想让我担心你——那么峰峰,你能答应我,明天,等我手术做完了,陪在我身边,等我醒来的时候么?你知道我真的很怕,怕一醒过来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看你,傻孩子,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呀。”我觉到纯的手正在渐渐地变暖,“我当然会守着你醒来的,向你保证。”
  纯的嘴角漾出一丝笑意,“你才真傻呢。从前没觉得你这么又痴又呆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儿了——记得那次你为我唱的歌,峰峰,告诉我,在你心中我真的会有那么重要么?如果,那时候,我说希望你也能去国外,你会跟我去么?”
  “我——”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回事,但从来就不知道如果自己真正面临时该如何做,“你不是了解我的根在国内么,纯。说实话,让我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下重 新审视生活,特别是到象美国这样文化背景和生存背景都和我所处环境差异很大的国家去,我会觉得很不习惯的,但当时,如果你多说一句,我想我会尽力去的,只 是为你的缘故,因为我那时实在是舍不得你离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人越是长大,就越是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几年前无法甄别时轻易抛弃的东西,几年 后却会在黯然想起的时候无力回头。我现在总算能体会到一点道理,就是千万不要轻易放弃现在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是眼前有更多更绚丽的诱惑——在感情上也是 一样,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能容许我挥霍的资本,不可能再象从前一样,受伤了以后掸掸身上的灰尘,告诉自己还有机会重来。即使我对感情再潇洒,也不可能轻易 让自己的心再去冒险,拿仅剩的一点青春去做赌注的——纯,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是明白的,不是么?”
  “你真固执,不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纯说着说着,话头一转,“你知道么,昨天下午护士小姐说有一个女孩在我门外徘徊了半天,还向她问了我的情况,可她一直也没有进来。等我出门看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我想如果是我的朋友是不会不进来的——不会是南雪吧?”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来呢?”我顺口回答,却猛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她白天还要上班呢。等你手术完了,病好了,我会带她过来和你见面的。好了,不许多想了,明天还要手术呢,你好好休息吧。”
  “峰峰,不再陪我多说一会儿话了么?……那,好吧,明儿见。”

  第二天是晴亮的天气,我目送着纯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弹簧门打开的一瞬,我的心象被冷风抽过一阵哆嗦了一下,梦里那个黑色的女人的印象涌入了脑 海,不由得隐隐觉得有些不详。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要去拉住纯,可她已被白衣的护士们推拥进去,消失在门的另一端。手术室门口“非公勿入”大大的红字随着门的 摆动在眼前渐趋模糊,仿佛我飘无定所的心,我颓然坐下,喉头一阵血跳干涩。
  纯的家人和我一样焦急地等待着,那两扇相隔的门竟好象相隔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等待的时间漫延了仿佛有几个世纪,这真是我经历的最漫长焦躁的一天。 外面现在本应是亮丽灿烂的世界,可此刻这里却笼罩着紧张的气氛,如果手中有烟,我想我也会心不在焉地吸上几口的,否则无以凭藉,何以驱散这无处打发的难熬 时光?

  时间早已超出了预想的界限,门里不断有人出入,脚步匆匆,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中我又一次读出了不详。我紧张地搓着手,束手无策,只有闭目虔诚地双手合什默默求上天保佑:
  “万能的上帝呀,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求。请你一定要让纯平平安安地回来,如果你一定要有什么责难的话,请别落在她的身上,我愿 意替她去一并地承当。是的,所有惩罚都应该落在我身上,她那么好的女孩,又是那么的脆弱,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受这些折磨呢?不公平,不公平呀,世上有那么多 的坏人,为什么非要让好人来承担痛苦呢,为什么又偏偏是她?上帝呀,你是无所不能的,那么,就请你把她所有的痛苦都转移到我身上吧,哪怕是让我为她去死, 我也会心甘情愿的。求求你的宽恕吧,上帝你在哪儿,我的祈祷,你都听见了么?”

  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只觉一阵暗香如风渐飘入我的鼻翼,我惊异地睁开眼,一袭淡绿碎花的裙角出现在我低垂的视线中,而顺着那熟悉的裙边向上扫过腰身,抬 头看到的却是雪充满关切怜惜的眼。我们无言地交换着眼神——我想我所有的软弱与惊惧的神情都在此刻这无声的视线交流中毫无遮掩地暴露无余——“Poor guy”, 雪最终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缓缓伸出手扶住了我的肩头。
  我胸口一热,心中百感交集,另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触到了雪平滑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过她那滑润细腻如脂的肌肤。雪任我抚摸着,另一只手悄悄圈转过 来,将我的头拥入了她温暖的怀抱。身周的一切仿佛已变得并不重要,时间也好象在瞬忽间蓦地凝固,没有起点,也不理会何处是终点。我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拼 命要把握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思考,只是出于机械的本能将这一份生命的凭系握得更紧。你说我是自私也好,说我是空虚也罢,我 其实只是一个同你差不多一样的脆弱的人——说什么男人不轻言受伤,说什么男人不会为情感动和伤心落泪,那都是彻头彻尾编造的谎言。当我看到你眼中不自禁涌 动着的泪花,当我觉到自己眼眶中盈热的湿润,于是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空空的躯壳居然也会泣血,而原本平平的生命也就由此在这短暂的瞬间步入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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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你蜷在我的怀中听我讲这段长长的故事,黑夜正如你乌黑的秀发,一般地黝暗深沉,你的眼调皮地眨着,仿佛我在茫茫大海中望见过的忽闪忽闪的星 辰。你好奇地问我那一切都是真的么,是不是真有象雪那样好的女孩?纯后来又怎么样了,就连晓菁和潇潇,好象也充满着那么多的疑问。我微笑着不去作答,心绪 却早已飘回到梦中与雪初会的情景,耳畔仿佛又听到了海边那阵阵依旧的涛声——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吧,我只可惜自己并不是故事中的角色,痴人——多少人就象我 一样带着梦想告别了青春,我知道这或许是他们人生最宝贵的数年光阴中悲欢的凝聚,而也就是这一份梦想,将会在他们心底最深处默默地陪伴他们走向未来,孤寂 的时候照亮他们一线慰藉的希望,寒冷的季节呵护他们一点余香的温馨。


  在风中,就这样停止不动
  把欢笑,丢落在苍茫一边
  当太阳,停留在模糊的地平线
  是否现在开始走出昨日的影投……


  于是在这渐飘远的歌声中,痴痴的属于情感的梦结束了,对于每个人来说,也终会有这么一天,不再拥有这般纯情的岁月。时光流逝,却只有当初这一份存于心 底里的美好留恋,纵使狂风吹尽,也难以消蚀磨灭。直到将来有一日不经意地发掘,才惊异地发现她们依然完好,竟丝毫无异于昔日的美丽。

(全文完)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阅读全文]

[旧作] 痴人说梦 〖 第十二章 风波 〗

4/10/2008 10:37: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之后的两个多月里,我在公司里努力工作,由于以前长时间里一直工作勤勉,业务水平也有目共睹,又正好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升迁机会,我的薪水调了一定的幅 度,生活也不再象以前那么紧张了。雪和我还保持着情人的关系,自从第一次作爱以后,我们之间又发生了多次的性爱关系——我实在是太爱她了,要不是紧张的工 作需要,我真想和她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刚开始一两次还没有避孕,后来次数多了,不得不戴上避孕套,刺激的快感程度就差得多了,幸好雪经历了初几次的紧 张,导引与抚摸的配合开始娴熟和自然起来,于是我们慢慢地开始能享受到双方高潮时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
  一个周末晚上,我们一阵欢爱过后,雪穿整好衣服,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对我说:“云飞,下个礼拜我要去外地出差,可能得半个多月才回来,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自己注意照顾自己吧。”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有点责怪地问她,“让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说你要去那么久,我会想你的。”
  “真的?”雪笑笑,“别担心,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她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也会想你的。”
  “那你能赶得及回来给我过生日吗?”我的生日恰巧就在半个多月后。

  “我争取吧,”雪掐指算了一下,“悬——我在那边会挺忙的,要不万一我回来晚了,等我回来再给你补过一回吧。”
  “那成,不过——”我故意逗她道,“你要是回来,得给我准备个生日礼物哦。”
  “瞧你美的,”雪刮着我的鼻子,笑着说,“我能争取赶回来就够不错的了。人呐,不能样样好事都占全喽,鬼神会嫉妒的。”
  “是啊,有你这样好的女朋友,鬼神也得羡慕。”我顺着她的口气说。

  下一个礼拜开始,雪走了,乘火车去了西南部的一个大城市,果然如她所答应我的,她每隔一两天的晚上就给我打回电话。第一个夜晚她打过来的时候,电话里 听到她的声音我一下子哭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是别离了短短的一天时间,却仿佛已如几个世纪般的相隔遥远。雪也哭了,说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孤 独在外的感觉了,夜晚闭上眼睛就想起远在京城的我,想我也一定在远方望着夜空静静地思念。我们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最后终于互相劝慰着止住了泪水。我说你 再说两句吧,我想听你的声音,她说我说不出来呀,一说话就想哭。我鼻子也酸酸的,宽慰她说傻孩子你哭什么呀,还有好多天呢,咱们不还有好多通话的机会么。 她说我每次都会数着天呢,再有多少多少回就能回去了。
  雪有时忙到很晚,再加上时差,等她回到住处给我打电话时我已经睡下了,从被窝里爬起,匆匆披上一件外套,赶紧抢到电话旁,只为了听雪那温柔的声音。只 穿一件单衣的我经常冷得发抖,电话里声音直打颤,雪嗔怪地问我你怎么不把电话放在枕边,还非要跑到小厅里,仔细感冒。我说想拉线过来可是电话线不够长,她 问我是电线值钱还是身体值钱,怎么人长大了反而算不清这个道理了,说得我很不好意思,于是第二天赶紧抽空去买了根线接到床头。

  将近两个礼拜过去了,我有些着急了,又一次通话的时候我上来就问雪:“雪,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这儿可还等你回来一起过生日呢,没几天了。”
  雪在电话那头象在掰着手指头,“还得有些日子呢。云飞,你知道,这两天不太顺利,我今天身体也不太舒服。”
  “怎么了,你?”我知道雪一向身体健康的,不象有些女孩小病小灾接连不断的,“不是太累了吧,你得注意休息,别工作那么紧张。”
  “没办法呀,”雪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会自己注意的。不过我可能真的很难赶回去给你过生日了,明后几天可能还得加班地赶任务,我怕我自己连打电话的时间都不一定有了——”她停了片刻,继续说道,“你的生日礼物我记着呢,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会带给你一个惊喜的。”
  “那我看来只好自己过了,”我想自己也不用如何犒劳自己了,“那你的礼物呢,能不能让我早点儿知道?”
  “现在还没确定呢,不过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从第二天开始雪果然没有再打电话,我想她一定是忙得实在倦怠了。过了几天,一个下午,我正在公司里开会,外面秘书小姐推门进来说有个电话找我,是个女的声音——我想那一定是雪——于是我不假思索地赶紧去接,“喂,是我云飞。”
  “喂,是峰峰么?”我听得电话那头并不是雪的声音,倒好象是——我一时不敢确定,只是回答道,“是我。”
  “啊,峰峰,你没听出来么?”我的心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我分辨出这是那个曾经让我为之心碎的声音——果然她的名字便如我预计般准确地出现,“是我,杨纯。”

  虽然我在百分之几秒以前已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对这个从我熟悉的声音中平静地念出的名字感到意外地震惊。我和纯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互相联系了,自从过年 时彼此互赠了贺年卡,告诉对方自己的一些新变化以来,就再也一直没有任何书信和电话的联系了。现代电讯虽然发达,发一个电子邮件不需要费什么工夫,可自从 知道纯在那边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说自从自己有了雪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该对纯说什么好了。有时候邮件的信头都填好了,挖空心思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可当鼠 标挪到“发送”按钮上时,这只手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最后还是叹叹气关闭了这个窗口,当程序提示时下了半天决心去按下回车。我想我和她之间也就这么样 了,最多不过是能保持朋友关系,而她不给我回信,或许和我的理由也差不多吧。
  而今天,是怎么了,我脑子里飞速地转着问号,语气里还保持着正常的轻松,“啊,是纯呵,真没想到,你好吗?你今天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呢,你那里该是——”我看了看表,心里默算着美国西部与这里十四个小时的时差,“午夜快一点了吧。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不知道,还好吧。”纯清晰的声音依旧如往日般柔和,“想起你来了嘛,就打过来了。你也还好吧?”
  “想起我?”我苦笑了一声,脑子里浮现出的是一年前酒醉后给纯最后一个电话时的心痛与惨白,“我当然好了,有什么不好的。”
  “峰峰,对于过去临走时发生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咱们不用再说这些谁对不起谁的话了好么,”我实在怕再被纯触动昨日的伤痕,“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已经不是旧日的你了,而我也一样,一年前的我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我想你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要说吧。”
  “嗯……,是的——”纯迟疑着问道,“我想问问你,学校池塘里的荷花是不是已经开了?”
  “开了吧,我想,”我不知道纯为什么要问这个,也许她离学校久了,想借此唤起久违的美好的回忆?于是我凭印象回答她,“上个星期我还回去过一趟,看见芍园北侧小荷塘里有几茎欲放的荷花,花骨朵已经很饱满了,现在应该正是时候吧。”
  “那,”纯的声音仿佛又回复了往日的梦幻与温柔,“你能不能陪我再去看一次荷花,或者,再陪我领略一次未名湖的月夜?”
  “我当然愿意,”我想她的心情是不是现在正有些恍惚,是否正在望着窗外,想起校园里的曲曲折折点点滴滴?她在异乡,这种思旧的情绪也许是常伴的吧。“等你将来什么时候回来了,我陪你去多少次都行。”
  “不是将来,就是今天——现在,”纯接着问道,“行么?”
  “这个——”我吃了一惊,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问,“你现在哪儿?”我疑惑地问道。
  我听到纯在电话里轻声一笑,“我就在学校门口呢,你来么?”

  “我,我来——你等着我。”我几乎无法左右自己的言语,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会等着你的。”纯在那头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放下听筒,心里还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搅得天翻地覆。纯居然回来了,为什么,是放暑假?好象是的。可就算如此,她也没必要回来找到我呀,更何况 还会有什么闲情逸致让我陪她去赏荷花,我不禁后悔自己刚才电话里没有勇气去问个清楚。可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能不去么?难道我与她只不过一年不见就 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再满足她了吗?只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也许,她只是怀念旧日流连的山水,也许她只是不想一个人独自望着未名湖畔的夕阳,觉得这 个时候只有我可能还比较适合这重回故园的心情,更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就象她说的,想起我来了,就叫我去了,只想淡淡地叫我来,淡淡地面对我这个人 ——难道她回来,会没有人陪么?想到这一点,特别是想起她所提起过的新的男朋友,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种莫名的酸涩。
  我还是去吧,既然我问心无愧,我已经给过她我所有的,为什么要躲避自己的意愿?可这时我脑子里出现了雪的样子,耳边仿佛响着她在电话边轻轻哭泣的声 音,我从来也没有告诉过雪我和纯的事,从我们第一次约会她问我时我就不曾对这个问题加以回答——雪心里已装了我太多的过去,可我并不想在她面前完全赤裸, 我想保有这一份回忆的空间,在遇到挫折的时候能够有温暖的过去可以让我逃避。后来她也就不再问我,而我也不想去探寻她的过去,包括她提起过的交过的那个男 友,我都不想去打听。我总是自慰地想,给双方各自一个秘密的空间吧,只要彼此保持着对对方的忠诚——这样也许双方都自由一些。
  那,既然这样,我还是去吧,就当是去见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感受一下久别重逢的温暖。雪,我想你如果知道个中情委,也会原谅我去的理由吧。

  出租车停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已从门前穿梭往来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风姿绰约的她,她并没有变很多,一年的异域生涯好象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印 记,她只是比临走前微微丰腴了些,发梢烫了卷,衣着也还是简单打扮,淡淡蓝色的短袖,阳光下微微闪着光,并不象我最初所想已经应该是时髦打扮的样子,只在 优美的颈项中挂了一条细细的金色的项链——如果我不是知道,我一定以为她一直在国内——我迎上前去,她见到我,微微一笑以示招呼:“你没怎么变。”
  “是啊,你变化也不大。”我们相视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已经在一年前,耗尽了我对她的热情,如今面对着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孩,一瞬间我竟感到陌生。良久,我问她,“你不是说想要去看荷花么?”
  她笑了,摇了摇头,“你还是这样。算了,陪我在校园里走一走吧。”
  我习惯性地想去搭她的肩头,手伸到一半才醒觉停在半空,自嘲地笑笑,“看我,真没记性——咱们就这样地随便走走?”
  她不在意地靠近来,凑我的手搭住肩头,“还是老样子吧,习惯了。”

  于是我们如校园里经常见到的情侣一般漫步走着,与他们所不同的可能只是心境变了,人也变了。我搭着纯的肩居然少有的平静,几乎感受不到从前曾有的激 动,虽然也微有一些浮想的涟漪,但那只不过象平静的水面上吹来一阵微风,水圈荡漾了几圈就烟消云散了。我奇怪她对我的魔力,那些我曾经无法抵抗的力量都到 哪里去了,现在看着她的侧影,我居然只有平静和心安——好象那些魔力并不是她所带有的,而是起初一直埋在我的心里,而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它已经被自己折 腾得支离破碎,发掘殆尽。

  未名湖畔的微风依然如从前一般地轻拂着纯的发梢,路旁依依的垂柳依然如旧日般楚楚动人,夕阳给远方湖心岛的林梢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水面上波光鳞 鳞,碎烁着闪亮的万点晶莹。湖边的一张张休闲长椅上,或一或两地坐着低头读书的学子或谈情说爱的情侣,曾几何时,我们也是那一对对情侣中的一员,把黄昏夕 阳下两个人缠绵交织的身影,斜斜地洒在这一片浪漫的爱情伊甸园中。
  “又来晚了,没地方坐了。”我眺望着周围的长椅,早已没有空的了。还是一样,一茬一茬的人,都没怎么变,爱情的故事依然在夜以继日年复一年地上演。
  “那,咱们还是去石舫吧,那里应该还比较清静。”纯提议道。
  我心一动,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约会的地方,也是后来我们多次驻足留连的角落。脚下荡漾着碧波,微风拂过水面徐徐吹来,想来应还是如初一般无比的惬意。“好吧,今天随你。”我答应道。

  “记得吗,当初就在这个地方。喏,你就坐在那儿——”纯指点着靠石舫边沿的一处,“而我就坐在这儿。你约我出来,却闷头坐了半晌,和往常你有说有笑的样子大不一样,我问你怎么了,你突然说——”纯的脸突然一红,“算了,不想它了,都过去了。”
  我听着纯的话,依稀回忆起了当年那个少不经事的男孩,是如何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坦露心扉的,我记得自己至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设想了种种 可能的情况应付以避免尴尬,可到了临开口的时候还是如不会说话的孩子般的羞涩和胆怯。幸好纯容忍了我的笨拙,接纳了我所难以表达的真情,然后的几年间使我 在她的温柔中从容地成熟长大,纯所给予我的意义远比对晓菁痴痴的初恋要深远得多。
  可这一切毕竟已经成为昨日的梦幻了,现在我们虽然短暂地相聚,但转眼之间又将各在天涯,她有她自己的生活,而我有我的雪,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是如此遥远了。我静静想着,把念头转回来,问她那个我一直不解的问题:“纯,你怎么回来了呢,是放假了么?”
  纯坐在那里,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透过林隙洒在她不经意露出的半个圆润的肩头上,跳跃闪烁的阳光映得她的脸明暗不定,她低头摆弄着裙角,好半天才对我 说:“其实我真的不想告诉你,我不想你为我担心。但既然你问了——我这次回来是要做一个手术的,心脏手术。你知道,我心肌功能一直不太好,出去这一年可能 又比较疲劳,最近很长时间胸闷气喘地厉害——今天和你在一起,感觉还好点儿。医院检查结果是心包炎,得手术治疗,美国那边手术费太贵,所以赶着假期回来一 趟。家里早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我就要去住院了。今天是特地想约你出来,我记得,嗯……,明天是你生日。”

  我心里猛地打了一个突,这才抬头注意到纯的脸庞,潮红褪去后果真显得有几分苍白,心下不由得暗自神伤。本来是这样一个秀美恬静温柔可爱的女孩,一年来 却在陌生的国度里一个人漂泊,想到她柔弱的肩膀上所承担的难以想象的生活学习负担,如果有另一个人在她身边帮她分担一些,她也许就不会因此而疲劳成疾。而 这个人应该是谁呢,假如我自己当初也去选择出国道路,下定决心与她一起共度艰辛,或者,我尽自己的力量把她留下来,无论是恳求还是阻拦,那么,也许她的生 活就会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我想自己所做的努力与我自认为爱她的程度并不成正比,也就是说,我并没有为爱去付出更多,至少没有付出我的全部所有,那么相应 的回报也正是对我不负责任的惩罚。我心里强烈地自责着,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有责任去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抱着这种歉然的想法,我于是说:“纯,真抱歉我一 直不知道你的情况,如果我知道的话,我——”
  “这不怪你,”纯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是一直也没和你联系么。我那时困难的时候总想,自己挺一挺就过去了,何必要告诉你呢,让你又为我白白地担心。”
  “我是帮不上你什么忙。”总觉得纯的话里对我好象有些轻视,“那你男朋友呢,两个人应付事情相互照应一下,总比一个人要强。”
  “他——”纯的眼神里黯淡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咱们见了面挺开心的,何必提这些呢?”
  “怎么了,难道你们俩——?”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纯沉默着不说话,好一会儿问我,“那你的女朋友呢?你上回信里提到的那个女孩,叫南雪的,你们现在好么?”
  “啊,对,我们很好。”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可又不得不实话实说,“她最近出差去了,还没回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纯哦了一声,低头望着脚下的水面,呆呆地出神。我不敢打搅她的沉思,只端详着她的脸,任凭心里思绪万千,将记忆之门一扇接一扇地缓缓开启。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下来了,西天的长庚星在渐趋凝重的夜幕中显得格外明亮。金黄色的月亮从东边小丘的坡顶树丛中探出圆圆的脸庞,静静地开始漂浮在墨 黑色的夜空中,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水面上波纹变幻,搅碎着本应完好的月影,几百几千点金黄色的碎片透过水气映射着无数柔和的光辉。水柔,形似无物,影 柔,宛如无形,而纯娇好柔嫩的容颜在柔柔的月光水影映衬下,竟如羊脂白玉一般莹洁透明,一瞬间,我竟看得呆了。

  “记得吗?”纯的声音几近梦幻,“那年中秋的时候咱们一起在福海赏月,也是这样美的月色,湖面上还有些许未归的小船,月光下只能辨认出轮廓的暗影,黑 黝黝的,如剪纸一般,就在这样水面上无数银色碎片串成的流苏中缓慢地穿过,再投入周围沉沉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双吉它淅淅沥沥颤动的旋律,你说那曲子就叫 雨滴,那揉弦滑音的声音会使你心碎。吉它就象是一个怀抱着的姑娘,你说,你能随时感到她温暖的呼吸和心跳。于是,那一刻我投入了你的怀中,在那样一个充满 神奇梦幻的夜晚向你献上了我的初吻,我问你我的呼吸和心跳你能感到么,你说咱们俩现在已不分彼此。想起那时的话还象在昨天一样,那时的月光便如今晚一样历 历在目,在外面的一年间,每到夜深人静寂寞清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时你说过的话,虽然你不在身边,想起这些对我来说也多少是个安慰。”
  记得吗,记得吗,这种呼唤回忆的话语仿佛是伸向遥远过去的蜿蜒长河上的一叶扁舟,逆水而上,岸边见到的处处是繁花细柳的芳荫,姹紫嫣红的春色。过去对 于我,实在是保留了太多美好的记忆,随手翻卷,就可以抖落一身的芬芳。纯的话带我寻回那并不太久远的快乐,蓝天白云下悠闲地躺在绿茸茸的草坪上嚼着草根, 夏夜月亮升起的时候伴着皎洁的月光低声吟唱,秋天里踏着遍地的金黄抬头寻找枝梢的最后一片银杏叶,飞雪寒冰的季节里口中的热气焐暖呵红彼此的手心脸庞。我 怎么能不记得呢?那一切一切的美好,那些我自认为已凝固的美丽,此刻仿佛又如春风中欲解的冰雪,痒痒地从心底融化,暖暖地开始在全身上下滋润流淌。我不知 道纯为什么要提起这些,难道她不知道唤起这些回忆对于我,尤其是对于我们的现实情况来说,不迨是一种充满危险的诱惑?我眼看着这种诱惑的降临,可我无力抗 拒,或者说,我根本不想躲避,只想听之任之,感受着她的甜美——难道说,这些不算最美好的?而且,难道这不是我多年来一直追求的东西么?
  我的心被撩拨得温柔起来,如保存已久的微弱的火种,被柔风呵着,开始向四处匍匐蔓延。我其实一直也没有把纯真正忘怀,我无法让自己否认这个事实,只是 天涯的相隔,阻断了我无法接续的思念。她的样子便如同在水中时时浮现的容颜,模糊的时候几乎意识不到她的存在,而清晰的时候又让我无法抵御地清澈透明—— 她已经深深地扎植在我内心的深处,我想我既没有勇气也不可能把她连根拔除。可是雪呢,我现在真正可以感到自己深爱着的雪,从现在一直到将来可以看得清楚真 实的雪,面对着我过去的纯——在这样的缝隙中,在她们两个女孩中间,我该如何呼吸生存?
  “峰峰,你看这如当时一样的月光,仿佛的水影,它们在时光变迁面前似乎都没怎么改变,就好象带我真的回到了从前。我不敢确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我可 以透过你的眼看到——我还是过去你的纯,而你,不也是正象多年以前一样,带着温柔的目光望着我的眼,等着那首让我们共同为之心动的雨滴么?”纯的声音带着 颤抖,淅淅沥沥地忽断忽续,不知道是由于她气喘的缘故,还是抑不住的兴奋,仿佛琴弦微微一颤,雨滴便弥漫了整个空间。

  纯紧靠着我,人已不知不觉搂在我的怀中。一切都是那样的相似,一样的月光如水,一样的伊人如昔,耳中一瞬间飘起了同样悠扬的旋律,在惊喜与虚幻交织的 心情中带我回到了梦一般的往昔。我吻了纯,如同多年前一样的轻柔,探触着不知是梦是幻的芬芳。一年来我只能望着远方偶尔地思念,如今点滴积蓄的情感汇成一 道涓涓的细流,在我心头尽情地荡漾。纯回吻着我,每一个细小动作与细微接触都让我熟悉,在回忆与现实之间让我无可抗拒地沉迷。
  我感到纯哭了,咸咸的泪水顺着腮边流到我的嘴边,突然激荡了我的心灵。我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雪挂满泪水的脸,当我第一次吻她,当她第一次献身于我,她 那时止不住的满脸泪水。她那时为什么哭,以及纯现在为什么哭,这种我曾经无法了解的少女情怀,忽然间脑子里象清爽了许多一样一下子明白了。面前虽然看到的 是纯的脸,可我脑中却仿佛出现的是雪在忧伤地哭泣,我的心不由得一震,轻轻地把纯推开了。

  纯没有说什么,注视着我,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她微微喘息着,脸比刚才显得更加苍白。我镇定了一下心神,对纯说,“很抱歉,原谅我刚才的冲动,我……,我们不应该这样……”
  “我知道,是你的雪,”纯平静的神情令我吃惊,“你吻我的时候,想起了她。哎,我不该有这许多奢望,以为你还会象从前一样待我不变——其实我们都变 了,你难道不觉得么,我已经不再象你想象记忆中的那样美好纯洁了,而在你的心里,雪已经占据了主要地位,这一点我们刚一见面我就觉察到了。我只想知道,经 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隔,我在你心中究竟还剩多少份量。你知道我现在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是完全自信,更何况还有几天后不知结果的手术……,我想该说抱歉的应该 是我,我不该引诱你的感情,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峰峰,你让我重新回到了给我信心的过去。”
  “那么,既然是这样,你刚才……”我头脑依然有些混乱,不解地问,“你是在有意试探我?”
  “我并没有那么说,”纯抿嘴一笑,“我还是很喜欢你,只是,我们的缘份也许就仅此而已了。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再象从前一样在一起了,因 为,我们毕竟不是同一类人。虽然我们可以彼此相爱,但却做不到为对方牺牲自己的一切,对不对?你和你的雪才真正是同类,我从你的信中能读到她对你的感情, 而你为了她能舍弃我,至少说明你对她也是一片深情。峰峰,我知道你这个人是很难专一的,你对每个你喜欢的女孩都可以爱到很深的程度,但是你好象从来不知道 怎么去真正的把握属于你的幸福,这一点我真的很为你担心呢。”说到这儿,纯停顿了一下,好象在琢磨着下一句话该怎样说,“忘了我吧,峰峰,不要再留恋过去 了,往昔的一切虽然美好,但它已不属于你的现在和未来。你应该和你的雪在一起,那里才是你真正的感情归宿,我会在远方为你们祝福的。”
  “那你,你将来会怎么样呢?”我想说自己实在很难忘记过去。
  “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纯笑笑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刚和现在的这个男朋友分手,性情不合;而且,我也不打算在短期内的将来回来 了,我会自己努力的,将来毕业后找一个好工作,争取找到一个能靠得住的人。我想你也会象我祝福你一样给我祝福吧,”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一点我还是有把 握的,不是么?”
  “啊,是的,”我不知道突然听到这些消息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是怅然,还是平静?不过至少雪在我心里真实地把握着,“我希望你能找到幸福。”

  “这样最好。”纯的口气一下子开始放松下来,问我,“那,明天你的雪会回来和你过生日么?”
  “她,难说吧,几天没有打回电话了,她那边很忙。”我解释道。
  “那你明天是要自己一个人过了?”纯看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于是建议,“要不,趁我明天还没住院,干脆我陪你再过一次好了,让你尝尝我做的拿手菜,怎么样?你不知道,这一年我的厨技可大长了呵。”
  “这个,不太好吧。”我担心着,“你身体又不太好,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下厨房呢,当心被油烟呛着——咱们还是下馆子吧。”
  “不嘛,”纯也执拗着,“外面的菜哪儿有家常菜好吃?你就别管了,明天你这个寿星就等着吃现成的吧。就让我给你露一手吧,好么,以后再想给你做都可能没机会了。”她望着我,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我心一酸,赶紧笑着掩饰住自己的心态,“那好吧,我正求之不得呢。那明天我请半天假,下午到我那儿去吧。你随便做一些就行了,可别把自己折腾得太累——你现在可是病人呐,身体要紧。要是万一累坏了身体,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放心吧,我自己有数。既然你这么说,那明天你就帮厨吧,也别闲着了。”
  “那没问题,打下手我最在行了。”我随口开了个玩笑,“你没听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去你的,也不知道哪儿学的这些风话,”纯笑着啐了一下,“一点儿正经没有。”

  第二天晚上掌灯时节,我房间的小圆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凉热菜,两个酒杯中斟满了香滨,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盒未开的生日蛋糕。我坐在一端招呼还在厨房里忙活的纯,“好了纯,够多的了,快出来吧。”
  纯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丝瓜蛋汤笑盈盈地从厨房里出来,“寿星,就这么多了,不够可别怨呐。”说着把汤放在桌子正中央。
  我急忙拿勺想捞一口尝尝鲜,被纯打了一下手背,嗔怪道:“就馋得这么着——帮我解一下围裙,我手上有油。”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做得好嘛,我当然忍不住了。”说着伸手到纯背后帮纯解下了围裙。纯歪着头想想,“等会儿,还有一样东西,你等着——”说完跑进 了厨房。我好奇地等着,看纯象变戏法一样拿出两只粗大的红蜡烛,立在桌上点着了,然后关了灯,满桌丰盛的酒菜在跳动的烛光映衬下显得更加莹润华彩。
  我望着在烛光中纯孩子般兴奋的脸庞,一时心情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纯好象看出了我的心事,抿嘴一笑举起杯,将我的心情消于无形,“来,先干这一杯——咱们为什么呢?”
  “为了——”我仰天搜索着合适的词句,“你健康?”
  “你真逗,这是给你过生日呢,又不是给我。”纯想了想,“为大家都顺利吧,你和你的雪,还有我,借你生日的好运,干杯——”
  “Cheers——”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烛光的掩映,纯的脸泛起了些微的红光,眼里忽闪忽闪地映着亮。我望着纯的面容,一如从前一般的美丽和欣喜,心里不由涌起要 为她再唱一首歌的欲望。我抱过吉它,对纯说:“纯,以前我曾为你唱过无数的歌,这首歌本来是在你走之前专门为你写的,可一直也没有机会唱给你听,今天就让 我再为你唱一次吧,关于纪念我们曾经拥有的《纯真年代》——”
  于是我随意拨了几个和弦,开始用我久已不启的沙哑的歌喉唱道,

  我为你唱一首古老的歌等待多年的旋律
  琴声依旧在风中飘荡歌词却早已忘记
  今夜的你又如此美丽仿佛多年前初见的你
  但是我们却默默无言就象纯真年代已随风远去

  我曾经望着你的笑颜有太多说不出的话语
  也曾经以为我们的歌会是永恒不变的期许
  当时光隔断了梦幻的回忆淡泊了心中的歌曲
  故事里的角色都离我而去它们都不再有往日的心情

  多少往事已在记忆中远去曾经刻骨铭心也终成萧瑟
  岁月经不起再度的拾夺就在回首之间这爱已成歌

  多少双手也挽不回那些亮丽的日子里的感动
  多少双眼也留不住那些曾经为之心跳的笑容……


  我曾经幻想过千百次要给纯唱这首属于我们的歌,今天终于能在泪光中如愿。我望到纯的眼里牵动着追忆,我脑子里也浮现着一幕幕过去的画面,眼前一片模 糊,声音变得哽咽。曲终的时候,我已几乎唱不下去,就象一年前她们毕业时我在纯楼下唱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热乎乎的她,几乎堵住了我的呼吸。那时候我不知 道她是否就在窗后倾听,我只想自己的歌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之所流泪,而现在她真真确确地在为我的率真所感动,我放下吉它,走到她面前,看到她眼角已挂满 泪花。
  纯站起来,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对我说:“我和你说过我们不要再试图回忆过去,回忆过去太危险——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我想我还是该走了。”
  我黯然,因为纯又将从我生命中更永久地消逝,短暂的光亮带来的是更加无际的黑暗。于是我恳求道,“纯,就让我再拥抱你一次吧,让我知道你曾经来过,就算是梦幻的回忆,你也让这梦再做得温暖一些吧。”
  纯犹豫着,考虑是不是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不容她来得及拒绝,就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给了她一个长久深情的拥抱。我感受着这个暖热的身体,在我的拥抱中逐 渐变得温绵酥软,我只盼这一刻能再长一些,恨不能时间在此突然停止,哪怕我从此再不能感受我热爱的生命,我也为能拥有这一刻的永恒而满足……

  房门处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纯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将我还没意识过来的身体推开。我头脑中还是一片茫然,带着诧异呆望着房门——门开了, 雪拎着一大包东西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喜悦,当她一眼瞅到我和纯两个近近地相对站在一起,再四下看到满桌的酒席,残缺的蜡烛,切开的蛋糕,以及床上的吉 它,她喜悦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开始转为一脸的错愕,既而是气苦,最后变成了无比的失望——咣铛一声,她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几个瓶瓶罐罐滚 落了出来。她呆立在那儿望着我和纯,眼眶里泪水打着转。我刚想上前去拉她过来,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扭头一边呜咽一边往楼下跑。
  “还不快追!你还愣什么呢?”纯狠狠地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儿被她推倒。

  我正要拔腿追下去,突然听到身后的纯哎哟了一声,回转过身一看,纯已捧着心口,歪倚在椅背上,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坏了,纯的病犯了,我顾不上再去追雪,赶紧把纯扶坐到椅子上,轻轻帮她揉一揉后背,减缓一些她的痛楚。
  舒了几口气,纯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问我:“你……,你……怎么……还不去?”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我焦急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还疼么?”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多了么——赶紧去呀你,”纯勉力提起一丝微笑,“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你——”我实在不放心把纯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可雪那边也迫切需要我赶紧去解释清楚,麻烦事都凑到一起了。我狠狠心,把纯扶到床上躺下,对纯说:“你好好躺着歇着,千万别动,我下去追南雪去,一会儿就回来。”
  纯无力地点点头:“你就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去吧。”

  我急冲冲地蹿下楼梯,拐弯处和楼梯口斜倚的一辆自行车狠撞了一下,小腿磕得钻心地疼,见鬼!我一瘸一拐地寻出楼门,耽误了这许多工夫,楼前已见不到雪 的身影。等我咬紧牙追到大街上,远远地看到雪正在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黑夜里那辆车的空载标志灯格外醒目。“南雪——”我蹦跳着追了过去,“等等我,我有 话说。”
  雪连头也没回,不等车停稳,便打开车前门钻进去,咣铛一声把门带上,紧接着车窗玻璃也摇了上去。我扑到车门前,拉了两下没有拉动,隔着玻璃见雪坐在里面赌着气不说话,我敲了几下玻璃,边打手势边喊:“雪,开开车门,听我向你解释,刚才——”
  不等我说完,雪向司机示意了一下,车猛地向前一蹿,将我身体带到一边,等我再想抓住把手也已拦阻不住。我追出了几步,眼看着车以比我更快的速度喷着尾 气急驶出去,不得已只好停住了脚步。我看到雪在车里昏暗的背影一直没有回头,路灯在车身上拖映出一道长长闪耀的弧线,车尾灯闪烁着逐渐从我视线中远去。
  “他妈的——”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一脚踢在马路砑子上,却不想牵动了刚才伤口的疼痛,不由疼得龇牙咧嘴。倒霉事都碰到一块儿去了,我垂头丧气地想,今天真是撞上邪了,连半点儿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搞的。
  还是回去吧,等会儿打个电话,向雪源源本本地解释清楚。可是该说些什么,怎么去解释,我可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时回想起刚才雪在门口的情景,才体会 到她为了能赶着回来给我一个生日的惊喜,一定付出了不少努力,克服了许多我无法想象的困难。也许,当雪插钥匙开门的一刹那,她的心里还是充满兴奋和欢悦的 憧憬,可我,却在她最需要而且最不设防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生命好象往往在与我们开着相同的玩笑,不经意地得到,又不经意地失去:我本 无欲与纯,只是当时气氛的溶合使我与她不自觉地相拥,仿佛自己已完全沉浸在美丽的过去,忘了眼前的现在与未知的将来;而我也未料雪的归来,如果她不是在那 一刻尴尬的情况下出现,我本可以——算了,想到这里,我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在这种时候还转着这些逃避的念头,我真为自己的这些想法感到羞耻。

  悻悻然,我无精打采地踱回房屋,一进门的场景把我吓了一跳:纯的身体蜷缩在床脚边一动不动,床单歪扯在一边,可想方才的挣扎。我慌了神,赶紧上前探探 纯的鼻息,还算好,纯虽然休克昏迷了过去,但还有微弱的呼吸。我略微定了定心神,把纯抱回到床上,铺开被子给她盖上。经过这一番折腾,纯清醒过来,眼睛慢 慢睁开,看到是我,第一句话便气喘着问道:“追……到雪了?”
  “啊,”我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纯都被病痛折磨成这个样子了,还牵念着我和雪之间的事,我不忍再让她为我担心,于是我擤了擤鼻子,对纯平生少有 地说了谎话:“我追上她,说你是我一个同学,”我尽量让自己的谎话编造得圆满,“今天偶尔在路上遇见了,又赶上我生日……你放心,我已经把雪哄回家了,她 虽然不太高兴,可已经没事了。你怎么样,疼得厉害么,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纯勉强笑了一下,面色显得苍白,“刚才猛地疼了一阵,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心里突然急的。峰峰,今天晚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来,本来是不会有这些不愉快的事发生的,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赶忙拦住了她的话,“这怎么能怪你呢,谁都不怪——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已经没事了,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听话,你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赶紧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你看刚才把我吓得这一大跳——还是让我陪你去医院吧。”
  “唔,那好吧,我听你的。”纯把医院的名称留给了我,那是一家在本市做心脏外科手术颇具名气的医院,离我这里并不远。

  我打电话叫了一辆车,顺便让纯给家人打电话通知一声,幸好天还不算特别晚,到了医院一切住院手续都已齐备,只不过提早一天,也不用费太多工夫。值班医 生给纯大致听诊检查了一下,出来告诉我说纯的心包腔积液比较严重,再晚一些送过来就会影响心脏供血功能,需要第二天赶紧进行心包腔穿刺术导液,目前暂且注 射一针消炎剂配以药物治疗以防止其他并发炎症的发生。我心下黯然,想着纯正经受着我无法体会的痛苦,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她去承受那些难忍的折磨。过不多久, 纯的家人赶来了,不由我多加分说,上来便对我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纯的哥哥更是责怪我把妹妹害成这样,我实在无言以对,只好把纯交接给她的家人,自己匆匆 离去。

  回家的路上我满脑子里都在编措着向雪道歉的话,可等回到家拿起电话打到雪家里时,电话里却始终是忙音。我试了若干次,收拾一会儿房间便尝试一次,却总 是无一例外地失败,直到屋里收拾到平静如初,而夜也已深到不宜再影响睡眠的时候,我才没精打采地睡倒在床上,无可奈何地仰望着天花板。雪几个小时前在门口 失意绝望的表情于黑暗的静寂中清晰地凸现在眼前,恰如一幕在闪电中嘎然划亮的惨白的背景,深深地映刻定格在脑海中,纵使闭上眼睛也挥之不去——那一夜,我 辗转难眠。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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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gle 这个新的 Custom Time 功能蛮搞笑

4/01/2008 06:06: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因为是今天推出,不少人都以为是一个 April Fools Gift。。。

  电子邮件的时间戳一向是一个‘问题‘(但并不很严重)。

  可能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修改自己本机的时钟,发送邮件,这样在对端就显示的是一个‘伪造‘的时间戳。当然,高手可以通过邮件信头查看一系列的转发服务器时刻知道这一造假行动的存在,一般人当然没这个必要,也不可能每封信都这么看啦,累死啦。

  现在,gmail 就等于在 webmail 上安插了这么一个功能:你忘了给你的朋友祝贺生日了吗?你错过了项目报表的最后期限了吗?不要着急,通过设置你的定制时间戳,这封邮件到达对方信箱的时候就会以‘伪造‘的时间显示。(甚至 gmail 搞了一个更‘玩火‘的,它还允许设置对方是否‘已阅读‘?)

  哦,这可是有点挑战道德底线哦,设想一下,俺的朋友年年给俺生日礼物,今年却没有给,俺大发脾气正要与对方发作,人家却说,我早提前发了啊,你没注意查收吧。回头仔细一查自己信箱,邮件在,并且,已标识成‘已读‘!晕!

  哦,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太多吧,某些道德,人们还是相互遵循些为妙的。

  也许是出于这点考虑吧,gmail 的更新记录上面特意提到,每个账户每年只允许发送最多十封这样的 Custom Time 邮件,‘据 Google 的研究表明,每年超过十封这样的邮件会导致人们的滥用和对时间观念的破坏,反而失去了提供这项功能的本意‘……真的很晕啊,这难道不是 April Fools Gift 吗?真是越看越像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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