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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不到的风景

11/25/2013 12:46: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小学同学聚会的席间,忽然听到一个消息,说大院里我家以前曾经住过的老楼,马上就要拆了。

  心里当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已经从那个大院搬出来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也经常从与那片楼群相邻的街道步行或开车经过,偶尔会瞟一眼那座老楼的所在,不知从哪年起,老楼的外墙涂成了深红色,不再是记忆中浅浅的棕黄色,带了几分返新的味道,然而那楼形依旧,位置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儿,在夕阳映衬下,就像临近暮年的长者,默默守望着院墙内外的风景。

  那几座楼盖起之前,大院西门附近还是一片荒芜,我已经记不起七十年代的时候那里是什么样子,我童年的黑白照片里从来不包括那片未知的土地。到了八十年代,那几座“高楼”平地而起,紧挨着我家当时所住的楼边,每日工地上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挖掘出来的泥土堆成了小山,冬天下雪覆盖上去又成了白色的馒头,那高低起伏的地形、遍地奇形怪状的工地材料,成了孩子们追逐打闹乐此不疲的乐园。厚厚的油毡可以撕下来当飞盘,粗大的管道半露在地下,胆大的孩子们钻进那管道可以一直爬进高楼的地基深处,我也曾有一次跟几个孩子一道仅凭一只手电筒摸黑探到其中一个深井中的经历,前后的人都寻不到,几乎找不到出去的路,那种黑暗中孤独的幽闭感觉迄今难忘。

  终于,那四座五层的“高楼”建起来了,和周围只有三两层的低矮家属楼相比,那几座楼在院里显得是格外的醒目。凡知道自家将住进那几座楼房的孩子们,包括我自己,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喜悦。

  我家分到了最高的五层,我的心中暗自得意——除了在大院北门的那栋最高建筑楼顶看过远处的烟火,还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可以天天看风景,尽管我因此发现了自己有轻微的恐高症,站到阳台边上向下看就不由得心下生悸。我那时的个头比阳台高不了多少,垫着脚尖可以探头向外张望,那阳台有半边不是密封的,稀疏的栏杆勉强可以侧肩钻过去。我时常会扒着犄角附近栏杆两侧最大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望望下面的绿草和柳树,然后吐个舌头缩回头来,因为来自下体的反应感觉已让我颇不好受。

  很快,院里的人家陆陆续续搬进了这几栋楼,每家阳台外都伸探出去,铺架好晾晒衣服的铁丝架。每次母亲铺晒被褥的过程,都让我感觉有几分神奇,生怕那浸湿摊开的被子太重,不小心掉到楼下去——事实上我们确实也有过多次晾晒衣服被风吹到草坪、或是楼下某家阳台的经历,每到这种时候,我和哥哥也许就会看准是哪家的阳台,跑下楼去,有时也许是另一个门洞,再跑上楼去,敲人家的门。那时大院里的家长孩子基本都是相识,从来不会有如今这样邻里不相往来的尴尬。待对方开得门来,说明原因,到阳台上取得衣服下来,大家不由得相视莞尔一笑,即便是内衣裤衩,也丝毫不以为意,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常见,又颇为有趣。

  想起那时候的阳台,真像一扇与外界交流沟通的窗。同层或相近的邻里之间,时常能够在阳台上见到,相互打个招呼,说说闲话。甚至有时,连敲对方的门都不用,只需要阳台上喊一声就可以了,对于在其他相邻门洞的住户,亦是如此。

  我小学同班的女生,应该说是那时我们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之一,那时候就住在旁边的门洞,但恰巧与我家都在五层,阳台紧挨着,她等于就住我家的隔壁。我们每天约好了会对家庭作业答案,免得粗心大意做错题。她是学习委员,我是班长,我们两个学习尖子一起对题,答案再做错的可能性是几乎没有的。于是每天晚上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敲墙,或者直接跑到阳台上拍打那联接我们两家阳台的铁丝架,她听到动静就会跑出来,做我们每天必做的“功课”。偶尔我们谁生病或是有事不能上学,也会通过这个方式请对方帮忙请假,然后晚上再口述当天的作业,对答案。

  这种“密电码”式的通讯日子保持了很久,也许有好几年,我记不太清了,总之它让我和她之间保持了一种很特殊的友谊关系。不过我没有想到班里会有同学把这个简单的情谊,想象成更特殊的关系,偶尔背后会有人开我跟她的顽笑,如今同学聚会时也会听朋友说起,可我真的没有那种感觉。而且,真实情况应该是我们那时候太小,社会环境和我们的居住生活环境都非常单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我只是很淡淡地喜欢跟她每天对题的感觉,就好象是一种简单的默契习惯。

  上中学以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自此数十年再没有联系,我一直觉得她生活在另一个异次元空间里,直到今年微信才重新联系上,亦几乎淡忘了当年隔墙通讯的经历,而这是我记得和她之间,仅有的一点点不能算平淡无奇的事情。

  接下来是我青春少年时期的心魔,W搬到了这栋楼里,她也在旁边那个门洞,比我低两层,我上中学后长高了些,如果让自己扒在阳台边探出身子去,正好可以看到她家阳台的一半空间。

  母亲倘若看到我这样的姿势,那是一定会感到诧异,并担心我安全的。所以我不太敢常常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等家里没人的时候,会装作若无其事地来个“危险动作”,向下张望。她第一眼吸引我注意、并让我朦胧意识觉醒的浅红色衬衫,我是在那里望到它随风飘舞的衣角,那荡逸摇摆在风中的形姿,让我不由得幻想那个穿着她的人儿;还有那丛郁郁葱葱的大米兰,新鲜活泼的绿,朦朦胧胧星星点点的米黄,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其他场合见过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花卉。

  我想象着自己可以离得近一点,能够看清、闻到那片阳台一角、属于我那梦中女生的所有温馨细节,然而我既不敢用望远镜,风儿也不会帮到我的忙,除了那飘飞的衣角不停地像细细皮鞭一般抽打着我年少的心灵,如温火一般灼烤着那段不能言说的恋情。

  我尝试过叠纸飞机,试着让它迎风盘旋,看能否偶然滑落到那个希望它停靠的平台。然而那完全不是能够精确计算的轨迹,纸飞机是有形之物,亦不能反复尝试落了形迹,所以我只好看着它滑了几个盘旋,一头扎倒在楼下的草坪上——从上向下的窥视是太过碍眼了,我只好悻悻地走下楼去,来到楼后的草坪上,捡起那失去目标的纸飞机,心想着如何能够抬头望一小眼,或许能够偶尔一瞥到W那秀丽的倩影。
  
  然而就如同自上向下的不方便一般,自下而上也从来没有轻松自然的时刻,一走到楼后,就感到前后两栋楼的窗户后面,到处都是探视的眼睛。草坪从来没有像这时感觉如此空旷,只有我一个人踱步的身影在上面闲逛,我脚尖顺着低矮的叶尖踢来踢去,偶尔蹲下来细细端详某片草叶树叶的形状,眯起眼将叶子拾起到比水平视线稍高的地方,然后稍仰起脖子,眼角的余光就能够瞄到那个令我心仪神往的所在,然而我的羞怯只允许自己短短地一瞥,然后慢慢在心里回味那一瞬无论瞥到什么的欣喜和满足。

  后来,在楼前楼后徘徊渐成了我假期和周末晚饭后遛弯的习惯,楼前能望到一帘淡绿色的窗帘,几乎始终是遮得严严实实的,楼后的阳台则好比时装展览会,各式各样的衣服随季节变换在那个舞台展示。我能认出一些见W在学校穿过的衣服,在那片大米兰的映衬下,微风中轻轻摇摆,偶尔听到那上面传来隐约熟悉的欢笑,我的耳根便不由得有些发烧,顾不得仔细辨个明白,便低下头急匆匆地快步走过去,仿佛完全是路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却多么希望后脖颈上支楞起耳朵、还长着双别人看不见的眼睛。

  每个门洞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小学的时候那里曾经是我们储藏“兵器”的地方,我们平日里到处收捡枝杈棍棒,挑最顺手的作为自己的看家兵器,嬉戏打斗的时候抄家伙,便要到这里“取俺的丈八蛇矛(九节神鞭、佐罗佩剑……)来”,所谓的丈八蛇矛,原是一截不知哪儿找的钢筋,头上刚好刻有螺纹,一个生锈的大号螺钉拧在上面;九节神鞭是一根轻重趁手的秸秆,根底部恰好多生出两根茬须,恰如同钢鞭的护手;而佐罗佩剑,则是根细长可随意挥舞的马竿了,别看重量不起眼,手上乱抽却是呼呼作响,倘若不小心抽到脸上,必然是一道血印……收集了这许多神兵名器,自己却没修炼成绝世武功的大侠,那些兵器也一直堆放在平台上无人问津,几年后慢慢被风雨锈蚀,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废物。

  可是我后来,心下也着实不再念叨这些曾经的宝贝了,那平台上面的小窗户,以前曾是我翻过去取自家兵器的途径,后来却成为我每周一早上等W骑车上学的地方。

  每当下楼来到那扇窗户之前就会忐忑不安,因为从那里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楼前的车棚。W的自行车所在位置,是昨日晚上遛弯时就早已悄悄观察好了的,如今只要偷偷从这里瞟一眼,便能看到那个位置是否已空无车辆。只要还在,心下便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因为今天,有很大的机会能够碰到她。

  倘若不是因为学校该死的强制早操制度,令得我后来必须周日晚上返校,那年我本应该能多出很多次机会与她在上学的路上相逢。然而可怜我费尽心机,胆量鼓足,也不过只和她创造出两次意外偶遇的邂逅机会,其中第一次,还因为自己的胆怯,跟着骑行一路眼看快到了她的学校,才鼓起勇气叫了她一声。那两次机会现在看来是多么的百年难遇,自己却白白任其浪费,我无法不让自己感到机遇丧失的悔恨,因为就在几个月后,她就搬离了这栋和我曾经共住四年的老楼,新楼虽只有一个数字之隔,却是远在百米之外目难及到的地方,于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制造这种邂逅式的浪漫,也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拥有和她骑车同行上学的幸福时光。

  一年之后,我家也搬离了这栋伴随我青涩记忆的老楼,同时离开了大院,自此二十余年再没有机会回来,直到今天,母亲过生日,说起前些日子从院墙外走过,听说这几栋楼就要拆除。后面的两栋已经只剩断壁残垣了,咱家的老楼还矗立在那儿。我心念忽然一动,跟母亲说,我陪您去看看老楼吧,我哥也一起去。

  说要重回大院,却没想到进院如此艰难。没有出入证,预先联系到的院内同学家长亦不在家,没有内部人士会客单,哨兵按规章制度,禁止我们进入——这本是我耳熟能详的院规,如今却扳倒石头砸到了我自己。我们的车孤零零地停在大院的南门外,进退不得。尽管骨子里原淌着这里的血,却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归人,而只是一个陌生的过客。

  母亲的老同事基本上都已搬出院外到了干休所,实在想不起院内还有哪个可以借助的力量,母亲只好站在路边傻傻地等着大门口或许出入某个相熟的人来,我哥在车里不耐烦了,说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别等了,到西边院墙外看一眼算了。

  犹豫,不死心,总希望会有奇迹——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会有天意,不能让我就这么没看一眼自己青春的祭场就这么离开。这时只见母亲笑脸上前迎上一位刚从大门里走出的伯伯,我顿时觉得老天此时还是睁着眼睛的。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经过一番担保交涉之后,我们顺利拿到了车辆临时出入证。而在驶入大院门口的一刹那,我忽然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如此陌生的场所——二十多年虽然近在咫尺,却从未踏上的大院哟,道路变了形状、两旁的树木变了形状、楼不再是先前的楼、更不要提人——这里早已没有我熟识的人。

  我的距离方向感完全失去了,车轮丈量的尺度和我当年用双脚和自行车的方式是如此不同,以致于我晕晕乎乎地根本不知道行驶在哪条支路或是干路上。到处是红色禁行的标牌,地面划满了单行的标记,我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停车场,徒劳地照着方向标记拐来拐去,一不小心就忽然开到了逆行路上,头顶的摄像头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马路上,而是在大院之内完全不守规则的行驶,我真的有点后悔开车进来,如果不是载母亲的话,原本是应该老老实实用双脚走进来的。

  那座操场旁的五层建筑,印象中大院里第一座五层的家属楼,我小学故去同学L的旧居,当年鹤立鸡群的楼层,如今显得是那样低矮平凡。当年这里是我每天走向大操场的必经之路,溜溜达达可以沿楼旁道路走很长时间,如今油门一踩,几秒钟不到,前面连我熟悉的小卖部都不见踪影,就看见那两栋孤独的“高楼”戳在那儿,到了?真不敢相信,到了!

  草坪早已废弃,到处是一堆堆的建筑垃圾,老楼住户早已清空,空洞洞的一扇扇窗户像是没了牙的老人,又像是失神的瞳孔,干涸着流不出眼泪。我下了车,眼前一阵眩晕,第一眼看到自家当年的两扇窗户,第二眼便是斜向右下,看到曾经是W家淡绿色窗帘的所在……

  我无法再走近一步,脚下是横七竖八阻挡着的垃圾。也许,我那几件“兵器”还躺在这里,也许,如果我身手矫健的话,我还可以跃上当初是草坪的楼前平台,走入那早已空无一人的楼门,探个究竟。

  然而我一步也挪不上去,脚下像灌了铅,地上像铺满了麻,斜阳下那楼废墟早已如弥留之际,经年的包袱已统统卸下,只剩下轻轻一触,就将灰飞烟灭。我心底叹息一声,绕到楼后,这次终于可以放肆自己的眼神,仔细端详:大米兰、浅红色衬衫,风中摇摆的样子,仿佛又浮现在眼前。那两家阳台相隔的距离,好似象棋中的日字,跳一步马就可以走到,只可惜那二十余年前的少年,身下没有宝马良驹……

  看守工地的哨兵过来,见我们在合影留念,不免好奇地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是否原来这栋老楼的住户?当知道我们来意后,他略带敬意态度和蔼地任我们在周边徜徉,未加任何阻拦,我望着他那年轻稚气的脸庞,心头感到一阵温暖和怅惘。

  其后的时间,我放家人在操场闲逛,我自己便如同一个游魂般在院内凭着感觉和记忆游走。二十余年之后的第一次,我心头那些固定的线路,当年不知曾经走过多少次的线路,只是不知那路旁风景可否尚在,心头的回忆是否依旧?

  我漫步走过北边古朴雅致的教授楼群落,园丁们正在小楼间的花园里不辞辛苦地用水管浇水、修建枝杈。转奔最北边的院墙,那栋原先的二层小楼如今已不复存在,几栋新建的高楼联成一体,高耸入云,将院内外的世界彻底地隔绝开来。回过头再绕回西北墙,从贴边的那条狭窄的小径穿过,临到出口处与对面一个推车而行之人擦身而过,我侧转身让对方先过去,心头不禁回想起当年多少次从这里穿过时的情景:那时最害怕对面碰到来人,只因为自己想快步穿过之后,能有个机会回头望望四层之上的那扇窗户,就如同在老楼一样,回望搬到新楼之后的W。可是现在,出口处是站得笔直神情严肃的哨兵,一个摄像头就斜在头顶的电线杆上,让我感觉不寒而栗,心情全无。我只好快步跨过道路,来到对面斑驳的林荫遮蔽下的一辆轿车后面,就像个间谍一样,回头偷望一眼。那栋楼新旧两部分接缝处原本不太一样的颜色界限,在二十余年后,时间再次展现它能够轻易抹平一切痕迹的力量,令那界限变得渐渐模糊,而我的心头,也涌起一阵叹息,我想也许当年就是在这里,W下决心拒绝了我接二连三的表白,浇熄了我的一切希望。

  在冬日斜阳下和树影婆娑中,我终于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故园,似曾相识的场景依然还在,但我再也无法通过故地重游的方式,找回那些本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我的记忆已经顽强地留在了自己的日记本、大脑记忆和想象之中,无论这里现今和未来变成什么样子,我只会固执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场景表面,涂抹上昔日印象中的痕迹。

  老楼拆了,任一座楼都敌不过时间,没有几座建筑能够熬过三五十年。从某种意义上讲,死得最快的就是砖瓦砌成的建筑,而留存最久的则是敏感柔软的人心。现实生活中再也寻不到的那些楼宇、那些门窗、那些房间,只有在人心里才会保存最久,不会褪色。而那些故事背后的人,岁月尽可以将他们青春的面容磨蚀苍老,而在怀揣着那份久远记忆的人儿心里,那些故事里的角色却永远鲜活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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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歌给你听】 老狼:北京的冬天

11/13/2013 06:23: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总是和那些带有“北京”的歌曲有缘,《北京一夜》(陈升)、《晚安北京》《北京北京》(汪峰)、《北京的冬天》(老狼)……也许是因为自小在这个城市长大的缘故,看到这个字眼便不由得感到亲切。尽管今日的“帝都”早已不是童年时记忆中的温馨模样,四合院、老胡同、川流不息的自行车、高耸巍峨的九门城楼、红墙白塔、碧水蓝天……曾经的这些美好记忆如浮华幻影,如今这个繁华喧闹而又忙碌的都市,从四方拥挤而来的各色人群,怀揣着无边的欲望,追逐着自己的梦想,融入到这个人潮汹涌的城市中;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平地而起、现代化的建筑鳞次栉比、宽阔的道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酒吧街、纸醉金迷的不眠之夜、痴男怨女的不归之人……这一切的一切,都离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越来越远。而我们却不得不默默忍受着不断高昂攀升的房价、无处不堵的路面、白色雾霾的天气、浮躁积郁的情绪。夜里再也看不到璀璨群星,在幼小孩子的字典中,天上只有太阳、月亮和几颗零散的星星,而那夜空,是暗红色的……

  那天说要唱《北京的冬天》,因为冬天又要来了,可是KTV里找不到伴奏,在网上找这首《北京的冬天》MV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连网上也没有完整版包括最后一段歌词的,仅有的完整版也只不过是卡通形式的画面,想来这首歌也是低调郁闷了很久,就如同老狼同学的低调,七八年不出一张专辑。看老狼的现场视频,标志性的不羁长发变短了,身材发福得令人唏嘘。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登顶乞力马扎罗山的追风少年,当年青涩的模样,一晃却被岁月这把锈刀无情戏弄。郁东、老狼,都是我喜爱的校园歌手,一直伴随着我的青春岁月成长。而现在,终于,我们都像那《恋恋风尘》里的歌词一样,等到了青春的谢幕散场。94校园歌曲的黄金一代,陪伴我校园青春记忆的同辈歌手们,这近二十年过去了,不知你们可还好吗?

  感谢老狼这首略带忧郁的老歌《北京的冬天》,在这个季节里,让我又能找回一点往昔留存的北京记忆。下雪的冬季,很冷、很静、很浪漫、也很忧郁和感伤,适合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北风吹落心头的霜尘,等着飘雪将曾经的脚印盖过,等着当雪融春回的季节,地平线上温暖的阳光以及候鸟的归来。



  北京的冬天
  词曲:郁东 演唱:老狼 (出自 2007 同名专辑

  北京的冬天 嘴唇变得干裂的时候
  有人开始忧愁 想念着过去的朋友
  北风吹进来的那一天 候鸟已经飞了很远
  我们的爱 变成无休止的期待

  冰冷的早晨 路上停留着寂默的阳光
  拥挤着的人们 里面有让我伤心的姑娘
  匆匆走过的时候 不能发现你的面容
  就在路上 幻想我们的重逢

  北京的冬天 飘着白雪
  这纷飞的季节 让我无法拒绝
  想你的冬天 飘着白雪
  丢失的从前 让我无法拒绝

  飘雪的黑夜 是寂默的人的天堂
  独自在街上 躲避着节日里欢乐的地方
  远方的城市里 是否有个人和我一样
  站在窗前 幻想对方的世界


  附:《北京的冬天》拍摄花絮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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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表白,猜疑链与信任链

11/08/2013 02:58: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我是在大刘的《三体2:黑暗森林》中第一次看到“猜疑链”这个概念的,在小说中,罗辑与大史在黑暗的沙地中的对话(《黑暗森林》中可以与最后对决媲美的精彩章节之一),首次明确讲解了这一概念——

  “如果你认为我是善意的,这并不是你感到安全的理由,因为按照第一条公理,善意文明并不能预先把别的文明也想成善意的,所以,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怎么认为你的,你不知道我认为你是善意还是恶意;进一步,即使你知道我把你也想象成善意的,我也知道你把我想象成善意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怎么想你怎么想我的,挺绕的是不是?这才是第三层,这个逻辑可以一直向前延伸,没完没了。”

  其实这种概念在生活中俯拾皆是,对于任意两个个体,只要是属于彼此交流沟通不畅的状态,就都会陷入这样类似的境地。考虑极端理性的情况,即每个人都清楚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其实就连这条件也不一定满足,有人完全跟着感觉走,连自己怎么想的都不清楚),那么,你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你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即便你把自己怎么想的暴露给对方,你还是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你怎么想的,反而很有可能因为暴露了自己想法导致不好的后果。而另一方所面临的窘境也同样如此。由于一切的判读结果都是后验,收益矩阵结果完全未知,这就导致最现实合理的均衡策略是双方什么都不说,这样起码不破坏现状,大家都是安全的。

  这就有点像两人恋爱前期打破窗户纸的那段状态。由于思维无法有效沟通,在潜意识里,人对另一个非我的个体总是会先抱持着某种“恐惧”的心理。当然,不排除存在那种天生就对他人抱持开放心理的个体——但是那种心态,无论是来自基因遗传,还是后天养成,在现实环境下都不容易保持,因为迟早会遇到吃亏的情形而转变。所以,考虑到演化的影响,我们还是姑且假定,这种“恐惧”的心理是普遍存在的。

  倘若真如上文所说的博弈策略结果,双方把什么话都闷在肚子里,那么天底下的恋爱就没有一对能够成功的了!幸好,我们不是生活在这般无趣的世界里!人是会交流的动物,无论是文字、声音还是各种肢体语言,而交流的天生作用就是能够促进双方的理解,有效地消融这种“猜疑链”。哪怕仅仅是旁敲侧击式的探问,或者得到不置可否的回应,都足以从先验的角度提高后续判断的可靠性。人们很容易通过交流的方式得知,到底你与对方是否有相似的兴趣爱好,是否值得作进一步的交往,而通常这种交流的级别都是轻量级的,即便遇到敏感话题的碰触,也能够及时小心地回避,不至于骤然激起双方天生的“恐惧”心理。

  但是正如前面提到的,由于思维的本质仍然是不透明的,交流的结果只是获得了更多的信息,提高了对结果准确度的预判,但对于打破“猜疑链”,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帮助。处于这个阶段的两人交往,虽然积累了相当多的了解,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但仍然会存在大量猜测的成分。你猜测预期对方的行为是怎样的,而现实和期望之前往往存在落差,一旦达不到预期,就难免会产生内心的沮丧,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诸如“他(她)怎么不懂我的心”、“我永远也猜不透对方要干吗”之类的想法,这种情绪一旦严重起来,就会阻碍甚至倒退两人关系的发展。因此这时,就需要进入下一个阶段,表白。

  无独有偶,《三体3:死神永生》里面也提到了一种假想的“表白”方式:宇宙安全声明。罗辑在与智子对话的过程中以石破天惊的方式发问——

  (罗辑)果断地说:“我考虑好了,下面是我的问题:如果从宇宙尺度的远距离观察,三体世界显现出某种危险特征,那么,是否存在某种安全特征,或者叫安全声明,可以向宇宙表明一个文明是安全的,不会对其他世界构成任何威胁,进而避免黑暗森林打击?地球文明有办法向宇宙发出这样的安全声明吗?”

  对这个问题,智子迟迟不回答,又垂下双眼沉思。在程心的感觉中这段时间长得惊人.每过一秒,她的信心就减退一分,最后她几乎肯定智子的回答是没有或不知道。但智子突然用明澈的双眼直视罗辑——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敢于正视过他——她回答了一个字,语气斩钉截铁:

  “有”


  当然了,小说中的宇宙安全声明,要比现实恋爱中的表白难度高多了。人类后来通过认真研究探索终于发现——

  安全声明实质上是一种宇宙广播,并且需要所有的聆听者都相信它的内容。

  有一颗遥远的星星,是夜空中一个隐约可见的光点,所有随便望了它一眼的人都说,那颗星星是安全的。这就是宇宙安全声明。

  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幸好我们现实世界中的人们只需要给对方写一封信、说一段话,甚至只需要说几个字,让对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表白”是世界上最应该水到渠成的事情,然而这个道理我却明白得很晚。在我自己年轻时候的恋情里,我总是觉得“表白”就像一个必须要走的仪式,两个人交往的见证,无论感情已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也无论自己是否体察到了对方的心意。只要自己压抑不住表白的冲动,就不管不顾地去表白,完全不考虑对方的现实情况和心理接受状态。

  翻开我的恋爱表白史,失败的次数远远超过成功的次数,甚至可以准确一点归纳说,那种内心强迫式的表白,寄希望于靠自我感动去打动对方的赌博,实际效果几乎等同于自杀,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人生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巨大赌场,不是三两场定输赢的赌局,每个人都是赌徒,时刻参与其中。作为赌徒心理,所需要遵循的原则本应是:找自己认为机会大的情形再下注,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或许就能高一点。

  然而年轻的时候人们等不及这一点,现实中也不太可能有这样无限等待的机会。人最大的敌人终究还是时间:与每个人相处的时间都太短,三两年适逢其会,事过境迁之后就各奔东西,下次见面也许就几十年过去,甚至永无再度相交的可能。因此也不容你有太多考虑的时间细挑慢选,遇到一个觉得合适而又恰巧能够表白的,也许就成功了;错过了转瞬即逝的机会,也许就再无可能了。那种双方彼此真爱还又能表白成功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是少之又少,更多的情况只能是退而求其次:要么接受不那么爱的表白,要么就一直等下去,而大多数人选择的是前者。

  现实尽管是无奈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讲,“表白”仍然是两人关系的关键性转变,通向感情最美好景致的一把钥匙。

  窗户纸一旦捅破,双方就都不再是此前那种自我保护的状态,关系也就很难再回到表明心迹之前的简单。接受表白就意味着可以在此基础上将“猜疑链”彻底消除,进而建立起亲密无间、心心相印的精神联系,就像两面镜子彼此同时映照着对方和自己,从此你的想法不再仅仅属于你自己,同时也会分享给另一位个体。在这种完全透明的双向关注投射过程中,人们可以体验到最大程度的心理满足——即两个人的心灵仿佛完全融为一体:你明白我知道你明白我知道你明白……这个,我也明白你知道我明白你知道我明白……那个。双方的关系越亲密,就能建立起越接近无限长度的“信任链”,这是与“猜疑链”完全对立的另一种罕见状态,也是人与人之间精神交流最美好的感觉,一切几乎都可以不用多说对方就能心领神会,而对方的反应也最合自己心意,你既为我之知己,我亦为你之知己,即便两人的世界跨越千山万水相隔,“身无彩凤双飞翼”,亦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与人的精神关系若能至此,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该是多么奇妙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两个各自完整独立的大脑,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演化,居然在某个时间点上,能够相互理解、亲密合一起来,这恐怕是连造物主都难以想象的奇迹了——然而我们,卑微如我等渺小的人类,却竟然能蒙受有这样的恩赐,有生,有知,有此,有彼……世界之大,哪怕只存一例也足以驱散与生俱来的孤独感觉,这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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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歌给你听】 陈奕迅:好久不见

11/03/2013 09:26: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这星期部门的产品发布庆祝会,大家玩着各自的娱乐项目。卡拉OK的曲目不是很多,一时翻不到太熟悉的,Eason 陈奕迅的名下倒是找到了一些会唱的曲目,于是几个同事从《十年》、《富士山下》、《K歌之王》一直唱下来……

  常听人说,正如他的那首《K歌之王》,陈奕迅的歌也是K厅之王。不过其实陈奕迅的歌我并不是很熟,国语歌就只听过那么几首,对他广为传唱的粤语歌没有太多感觉,歌词绵长捣气唱不下来,一句话,Eason不能算是我的菜。于是我只是在一旁随意地跟人聊着天,等着话筒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后面点的那首……

  下一首歌曲前奏响起,无意瞥了一眼,黑白色调的MV,像是古旧的默片,风格很怪异的样子。身后的同事慵懒地唱起来——“跑调了?”我心里嘀咕着,因为那几句歌词着实不像唱在调上,一直低吟徘徊,分辨不清什么旋律。我正在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嗓子不在状态,忽然有一句熟悉的旋律冷不丁冒出来,让我打了一个冷战,“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然后,我终于扭过头来看着屏幕,吃惊地看到那上面竟然是卓别林,在摆弄着左右踢腿的舞蹈小人——那不是《淘金记》里面的镜头么,哦,多么熟悉的画面。

  应该说这首歌的后半部分我是耳熟能详的,只是从来没有和MV画面对应起来过。我凝神细听,在卓别林滑稽可笑的眼神动作衬托下,接下来的歌句果然就如流淌一般缓缓唱出,“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喧,和你坐着聊聊天”——不会吧,这难道是剪辑的卓别林电影镜头吗?为什么歌词口型还能对得上呢?

  等回来上网查资料之后才知道这是陈奕迅版的卓别林,为了模仿得惟妙惟肖,他甚至特别找来卓别林的书籍和录影带翻看,尽力揣摩卓别林经典的肢体语言,在MV中总算是令人感到眼前一亮。

  不过我确实不想评价Eason过去参演过的电影和电视广告中的演技,也许是太本色了,也许是导演的刻意安排,总之他饰演过的角色从未曾给我留下太好印象,甚至有些惨不忍睹。然而这首《好久不见》中的Eason却似乎是个例外,也许是唤回了卓别林的神魂附体,也许是那种小人物的落寞感觉打动了我,打开MV,细细地看了好些遍——看他如何强努欢笑的眼神,抚慰陪伴着他的只有那只老狗和他幻想的自己,看他在镜中如何刻意打扮搔首弄姿,看他将围巾铺在身旁的长椅上,幻想自己等待的女伴到来,看他手中的踢脚小人翩翩起舞,感受那眼神中那份可望而不可即的满足,想象着那种无边的落寞。Eason那些夸张的歌词韵脚,和慵懒几乎不成调念白一般的前几句……令人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很多时候,听歌不是在被歌词和旋律本身打动,而是被那种情绪与自己经历的某段过往结合所打动,就像大佑曾经说,“歌最奇妙的事情就是,你听到那首歌,你就回到那个场景中去了”。

  所以我在这里也不想做过多解读,因为放歌给你听,本就是给心里有故事的人听的。

  陈奕迅《好久不见》视频



  作曲:陈小霞 作词:林夕 (出自2007专辑《认了吧》)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 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喧
  和你 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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