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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71,72)

8/31/2007 02:22: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七一)

  双方一阵沉默,电话里谁都没说话,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听得见自己屏住呼吸,不作一声,但他听不见对方的声音。良久,他忍不住了,换了个方式试探地问,

  那这么说,那个帖子是开玩笑了?

  老天,你知不知道他是多么希望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啊!?

  嗯,那是个玩笑帖。那首诗是琼瑶的,但不能说就不代表我的心情,我很喜欢那首诗,看你写独相思的词好玩就贴了,不是想针对具体的人和事。但我没有想到你回啊,看到你的回诗我才知道玩笑开大了。所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玩笑显然是不对的……

  天,这能让人明白么?云飞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可又不好再问她,只好不懂装懂下去。两个人就这么唧唧咕咕的弯子兜来绕去,说了 半天也没把话说明白。云飞苦于身边有外人,只好把话压低了声音,没法把话说得更直接清楚,表面上似乎若无其事,但心下的躁动难安,他只觉得内心的冲动难以 抑制,但却找不到一处地方宣泄,只怕某一句话说错,一脚踏空便万劫不复。于是一切言辞都含隐喻,一切句子都是试探,只觉得自己给的暗示已足够多,只恨对方 不能心领神会。但最后她还是说,

  让我们还做以前一样的朋友吧!唉,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他真想说,我一点都不明白。但是,心太累了,这样电话里的猜谜游戏太累了。

  明白啊,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朋友归好朋友,无忧无虑,心无芥蒂,你说对么?

  他想,不管怎么说,这次只能算了,改天再说吧,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也许她说的都是实话,她不是当真的,一切只不过都是自己脑子里的臆想罢了,想到这里,他倒觉得自己好像不够光明磊落,屈解了她的意思似的。


  云飞放下电话,满脑子乱糟糟的,黑灯瞎火地只想钻被子睡觉。那边角落里杜工冷冷的声音道,“小楚啊,我跟你说两句话。”
  “明天再说不行吗?大家都睡了。”云飞心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想含糊两句蒙混过去。
  不想啪地一声——大灯被杜工打开了,两人面面相觑,云飞瞅杜工一脸阴沉,那边翔子和刘东都不吭声,心里也渐不顺,“有什么话您说吧。”
  “小楚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么晚打电话要影响大家伙儿休息啊。晚上如果休息不好,那白天怎么工作呢?”
  “我有影响吗?我是接电话啊!”云飞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笑话!云飞心想,我已经尽量够压低声音了,不去影响大家休息,你给我扣的这算哪门子帽子啊!?
  这下杜工面子上挂不住了,腾地坐起身来,“我说你几句怎么啦,你还不能说啊?听好喽,这里是办公电话,不是给你打电话上网的,你要聊天回家聊去,我们这里不欢迎。”
  嘿,这几句话倒是说的云飞脸上轰地一热,敢情这家伙有备而来啊?怪不得这几天看自己上网总是阴阳怪气的,原来逮不到发泄机会就都一总跑到这儿怄气来 了,该着让人家抓住把柄。话虽如此,自己也不打算示弱,心里头窝着火,刚才电话里的郁闷此时也正想捡个机会发泄一个痛快。明知对方是头儿,但凡事总还要讲 个是非曲直吧。“你什么意思啊?我个人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
  “你以为我管不了你啊?忍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明天就给我回公司去,我跟王总另请高明去。别以为就你能,我还告诉你,就冲你这态度,什么事也甭想做成!”
  “去你妈的,我现在就走!谁怕谁啊?”云飞火冒三丈,低头就要卷铺盖,气得嘴唇直打哆嗦。一点小破事就上纲上线,唧唧歪歪娘们儿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跟王总关系好就穷挤兑人啊?叶翔见状赶紧一把摁住云飞,“听我一句,睡觉!你少说两句成不成?”接着回过头又劝杜工,“晚啦,大家都睡啦,这事情明天 再说吧?”

  靠——云飞歪靠在床背上,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不想入睡。心里这口气实在堵噎着上不来,今天简直是中邪了,没碰上一件顺心的事。他脑子里回想着这一两个 月来艰苦打拼的日子,持续不断接踵而来的开发任务将自己的时间压缩得所剩无几,除了编写那些冰冷的代码和反复调试修改之外,就剩下了与纹儿相处的记忆,可 自己最后又得到了些什么呢?既没有别人的肯定,也得不到感情的温暖,双手摊出去一片空白,看不到一点能够让自己有所欣慰的证明。那么自己到底留在这里做什 么呢?难道说要等着日复一日这样的忙碌将自己的时间充满,一点一点挤榨掉自己梦想的空间?不,我才不想这样呢——我要回去,我呆够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烦 琐的财务软件开发,我喜欢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够得到别人承认。对于自己没价值的东西做起来有什么意思呢,有那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我干嘛要 为此浪费时间呢?
  想到这里,他心情顺多了,既然呆在这里对谁都不开心,自己干嘛不避而远之呢。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么,你老杜喜欢干这个,那是你老本行,你自己干就是 了,犯不着我也勉强搭着卷进去。再说我对你也够意思了,人手这段时间紧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也没说过什么怨言跟你熬下来了。如今翔子和大刘回来 了,自己就算走,该也不会落得个背后拆台的名声。你老杜既然看我不顺眼,我还就他妈不尿你那一壶了!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几个人出去用过早饭。云飞有意比大伙儿的节奏慢了半拍,慢慢腾腾地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东西。杜工在一旁看着他自己一个人折腾,冷 冷的也不说话,叶翔把杜工叫到门外,嘀咕了好一阵。云飞把东西都收拾完,铺盖卷了一大卷,等他俩人进来,看杜工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自己的决心 已下,也没什么好讲的,“那我回公司去了。”
  “我帮你把这些运回宿舍吧,”叶翔说道,“挺沉的,你一个人怕是拿不了。”
  “不用,我骑车呢,一驮就回去了。”云飞不想让翔子也跟着趟这个浑水,“你把昨天你那捆行李绳借我用下就好了——行,那我走了,正好回公司打卡去。”


  “咦,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有事?”门口的冯妍冷不丁见到云飞,诧异地问道。
  “对,回来了。”云飞心不在焉地翻出自己好久没打的卡,咔嚓——“你们这些天还好?王总呢,在么?”
  冯妍努努嘴,王总的办公室,“那不,正跟小徐商量‘军事机密’呢。”
  “哦,那我等等。”云飞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桌面好些日子没收拾,书本资料上落了一层灰,就连键盘也未能幸免。云飞顺手抄了一个吹尘器,噗——好大的 灰。开机,工作站嗡嗡的蜂鸣声依旧,PC机的小屏幕看久了,乍一看这个大屏幕反倒有点不适应。收邮件、打开网页,哗——看着那飞也似的速度,那叫一个爽。 哈,总算不再是蜗牛一般的拨号速度了,这些天在那鬼地方真不是叫人呆的日子,还处处都受拘束,这下终于好了,想到自己自此脱离了苦海,云飞的心里不禁一阵 敞亮。
  没看多久,斜眼见小徐从王总办公室退出来,一见到云飞,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翔子呢,你们开发完了?”
  “完你个头啊!”云飞瞅瞅周围没别人,扯过小徐悄悄咬耳朵,“我不做了,回来了,就这么回事。”
  “啊?——”小徐眼珠瞪得老大,差点没叫出来,见云飞作了个嘘的手势,赶忙噤声,“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想——开溜吧?”
  “溜?我干得好好的干嘛要溜?我是受不了那个气——”云飞说着不屑地摆摆手,低声道,“你不知道,他老杜凭什么?咱们这两年跟着王总吃苦受累的,项目 差使都是咱哥儿几个顶着,辛辛苦苦好歹公司算有点起色,他一来就上蹿下跳,哪儿还把人放在眼里?不就是跟王总关系好么,嘁,我不伺候他行不行啊?”
  “行行行,王总刚才还跟我说公司要大力研发防火墙产品呢。最近市场防火墙概念炒得火热,王总大概又动心了。你要是不打算做财务软件了,回来正好,这边刚好缺人呢。”
  “那好啊,我去跟王总说说,咱们可以一起做。”云飞心的话,这太好了,总算可以摆脱那些该死的财务报表,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了。

(未完待续)

(七二)

  “王总?我回来了。”从门缝里瞥见王总对着笔记本聚精会神,手里的鼠标点来点去,知道他没什么重要事情,于是敲门进去。
  “嗯,你回来啦?坐吧。”云飞坐到沙发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想来王总已经知道自己和杜工吵架的事了,于是等着王总的训示。
  王总又点了几下鼠标,没说话,看云飞闷坐在那里不吭声,便停下来问道,“听说你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宿舍了?”
  “啊,王总,是这么回事——”云飞心想王总大概已经知情了,便把昨天晚上电话和吵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担心杜工又在其中捣了什么鬼,又补充解释 道,“昨晚是我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我还怕影响大家休息,电话没接多久,声音也很小,叶翔当时就在旁边,他可以给我作证。我就不知道杜工什么意思,他如果 对我工作提意见我可以接受,可他非不让我继续做,那我也没办法。”
  “我看你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一个电话嘛,同事间注意一下沟通,不要相互影响就好了。”王总点着了一根烟,沉吟了半晌,道,“公司对这次 财务软件的开发还是很看重的,这是今年下半年的重点项目。你一直参与其中,前期积累了很多经验,在这个关键时候,我看还是不要退出的好。这样吧,你还是继 续回去做,杜工那里我去和他说。你看怎么样?”
  “不——”云飞摇摇头,坚定地说,“王总,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还是另找别人接手吧,我们刚把第一期工作做完,最近刚好告一段落。叶翔一直做着这个 项目,对我的这部分工作他很熟,现在他和大刘伤好回去了,开发的工作交接他完全可以承担下来。杜工这次对我意见大了,我也不想回去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见云飞竟然拗着不愿意听从自己的调解,王总胖胖的脸上微露不愠之色,可转眼间烟雾一罩,又浮现了平常的笑容,“这样吧,我跟杜工那边再沟通一下,我说 的话呢,你也再考虑考虑。如果实在不愿意回去,公司也不勉强你,你自己的开发工作要去和叶翔交接好,不能出任何差错。如果你打算留在这边——咳……”王总 请了一下喉咙,重重强调了一句,“那你这几天想想自己下一阶段要做的工作方向,过几天我要听你汇报一下想法,我们细谈。”
  “行,没问题!”云飞一口答应了下来,心里这个坎迈过去了,顿感轻松多了。

  自己下一阶段的工作方向要转向何处呢?云飞从小徐那里拿来防火墙前期调研的相关文档,粗粗浏览了半天——复杂,不是一般的复杂,从操作系统内核的改动 到应用部分的管理实现,罗列下来预期要做小半年的时间。看来小徐这段时间还是下了不少苦功的准备,比起两个月前自己和叶翔给派发出去的时候,小徐在这方面 的技术储备已经相当成熟了,这个项目的牵头看来非他莫属,真是三日不见须刮目相看。
  回想自己和叶翔、小徐是基本上同时进公司的,两年之内公司的技术项目逐渐被他们几个承接了下来,眼下叶翔主攻财务软件的方向自是不用提,眼看着小徐在底层技术领域也逐渐成为了顶梁柱,那么自己该考虑着眼于哪方面的发展呢?
  
  云飞打开了前一段自己和叶翔一起开发的拨号接入业务管理界面,查看了自己出去这两个月来公司接入业务的的新增用户和缴费情况,从表面上看收入比前几个 月有较大幅度增长,但云飞清楚这是由于最近公司采用了一系列包年优惠的促销活动,使得相当一批客户提前缴纳了一年费用的缘故,而实际的新增用户数并不乐 观,甚至可以说,情况很严峻。
  公司目前的现状主要是互联网接入服务 ISP和信息内容服务 ICP两大部分,但这两年公司在ISP方面遇到了不小阻碍,和电信的业务争抢消耗了过多的财力物力。起初是电信垄断的电话中继线初装和每月租借费用居高不 下,令广大民营接入商叫苦不迭,一条能转接几十条电话线路的中继线月租费用就在数万元,ISP们只好要么不用中继线,让自己的用户忍受反复占线拨号等待的 痛苦,要么就忍气吞声,将每月的运营收入一大半都供给中继线,自己除了对用户高价收费以求自保生存之外别无它法。
  好容易苦撑了几年,等到中继线的价格有所松动,还没来得及享受运营成本降低所带来的好处,一批变相经营的具有电信背景的接入服务商诸如263之流又顺 势推出,简单易记的三位特服号码,无需用户名和密码,将费用完全包含在每月的电话费中收取,上网电话费还能打折——不消说,这种再简易不过的上网和缴费方 式,自然是迅速赢得了大众的认可。然而这些好处都只能来自于有电信背景的接入服务商,他们依靠自身的资源和价格垄断,迅速挤占市场,其他民营接入服务商只 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轻松摘取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预热的互联网市场,熬了数年的接入业务顷刻间被打得稀里哗啦,市场上纷纷传来民营接入商业务萎缩和倒闭的消 息——即便自己所在的公司,也只是靠着系统集成项目和寻求其他业务途径来维持运营。
  按照目前国内的现状,以电话线为主要接入方式的中小接入商基本上看不到前途,除非出现奇迹,电信倒台资源分拆;或者与电信勾结串通,成为他们的代理, 去分享残羹剩饭;要么就只能苦熬,等待将来非垄断的新技术出现——这基本上也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何况,电信岂会那么好心坐视其他家抢占自己的饭碗呢,必然 会从中百般阻挠,中继线的疯狂高价维持了三五年都降不下来,这就是一个最血淋淋的例子。只要有电信在最高处独享资源和价格垄断优势,接入业务就不用有什么 指望,这已经是业内从事接入服务公司的共识。

  那么,就只能去寻求信息内容服务ICP方面的发展了?可如今的互联网信息技术,各家的起点都相差不多,所差别的无非是谁的想法创新。只要领先一步,提 前几个月的时间研发出产品原型,在网站上免费推出服务,迅速抢占概念和市场的先机,之后才是稳定完善和扩大规模的事情,在此基础上逐步走向收费盈利或借网 站概念上市。雅虎最早不过是个站点内容分类管理,搜狐照搬模仿了一个雅虎的中国版本,新浪的前身只是四通利方聊天室,网易社区的核心只是基于论坛系 统,163.com只是一个免费的Web邮件系统。然而这几个网站通过不断的资金注入和人气的累积,再加上一些关键机遇的把握,他们的起步业务都逐渐做起 来了——想到这点,云飞不禁有些沮丧,两年前自己刚毕业的时候,这几家在信息内容方面和自己公司还基本上处在同一起跑线的,而如今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经过这两年的磨练,云飞还是沉淀下来不少想法,他一心希望能够有一个契机,将自己的这些想法付诸实施,去打造一个更自由、广博、通用的网络社 区。在他看来,这些门户网站虽然暂时抢到了先机,但也并非绝对不可超越。互联网上的新想法,只要能够得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实施和推广,成功的先例可谓举不 胜举。如今王总问他将来的工作方向,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那一套设计框架切实可行,在阅读防火墙文档的过程中,又启发了他一些关于用户认证、授权和 会话机制的思路,正好可以用在自己的报告中,想着想着,一个朦朦胧胧的社区框架构思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了,他迫不及待地拿出笔,在纸上画着、记着……
  
  转眼时间就到了下班时刻,正是周末,明天该是中秋,同事们都早早回去了。云飞坐想了一天,浏览了大量相关文档,整理自己打算提交的报告,自觉颇有收获。吃过晚饭回来,看人都走光了,打开自己的 ICQ,想看看纹儿有没有在线。真好,她居然真的在!
  Hi,看到你名字蓝色的感觉真好 :)云飞赶紧打了个笑脸过去。
  “啊?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明天中秋节,周末你不回家吗?”她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这个时候在线,诧异地问道。
  “回啊,不过我现在还在公司。:)”
  “临时有事?”
  “不是,‘禁闭’结束了,我不在那里作了。”
  “啊?你是说你们的封闭开发做完了——那么快?你不是说要好几个月吗?”
  “拜托,你盼我点儿好行不行?”云飞就把昨天晚上和杜工吵架的事情大致给纹儿讲了一遍,心里顿时觉得轻松多了,“跟你没关系,你千万别那么想。我也不 知道怎么得罪他了,最近他看我就是不顺眼,动不动就拿上网说事,昨天跟你那个电话就算让他逮到了。哎,你说,我最近和你上网聊天时间长么?”
  “嗯,不短。:p”
  “啊,连你都这么说?:(”云飞本来觉得占理的,这下觉得自己的底气顿时矮了三分。
  “我是实事求是啊,每天三次,每次都差不多一小时,你说算不算长?”还没等云飞接茬,纹儿接着又来了一句,“我要是你老板啊,早就……嘿嘿”
  “我又不是上网时间都在和你聊天啊,”云飞挠挠头,这小丫头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辩解道,“我还得收邮件,管论坛,那也是工作啊。再说我手头的开发工作也没落下啊。”
  “嗯,我觉得你还是在网上少聊一些的好。刚回来,收收心,把正经事情做好。”说到这里,纹儿似乎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丢了工作……”
  “你说什么啊?哪儿至于——我有的是自己想干的事情。这回来正好,这几个月给那个烦人的财务软件搞的,人都呆滞了,什么别的都顾不上想,顾不上看。今天难得有一天脑子这么清闲呢,想了好多论坛发展的事情。你知道么,如果有时间,有好多想法我都想去实施……”
  “嗯,那倒也不错,只是不要影响了你就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你病好些了么?我还想听听你声音,跟你说说话呢。”云飞心想,昨天电话里还是说得不清不楚,今天好歹有时间,自己又一个人比较方便,正好打算再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电话?”她迟疑了一下,“那你告诉我号码,我要等妈妈睡下了才好给你打。你一直在那里么,不会困么?”
  “放心吧,我是夜猫子呢。”
  “嗯,那好。”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阅读全文]

世纪末情感 (69,70)

8/29/2007 12:14: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六九)

  “写得很好啊!”她沉默了一会儿,赞叹道。
  不是吧,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云飞心想,这丫头往常都要挑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嘛。“我哪儿会写什么诗词啊,都是胡写乱填,觉得脑子里象有个框框,就往里填嘛……”
  “这还叫胡写啊?我才是根本就不懂什么诗词!要是我也能填就好了,呵呵。其实我呢是极笨的,连四声都分不清,一听见平仄就更头痛。”
  “那你的意思是,还过得去?不用再改改?”
  “太过得去了,真的很好啊!你赶紧贴吧,我看这次你的读者又该惊呼了。”
  “看你说的……”云飞有点心里没底,只是自己一时兴起的涂鸦之作嘛,什么把握都没有,这傻丫头偏偏这么怂恿着,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难得你这次这么快就放行,要不你帮我的诗想个名字吧?”
  “我哪儿有好名字可想啊,这是你的诗,又不是我的诗。你自己打算用什么名?”
  “我总不能用《无题》吧?……”云飞心想,既然是讲相思的,一个人孤独放纵的自己,中秋又这样应景——“不如叫做《秋夜独相思》吧?”
  “独相思……好哇,又该引起大家的感叹啦……”
  “你想哪儿去了?”云飞自觉不好意思,“没什么吧?我就是写点心情而已……”
  “好好,我不说了,你快贴吧。”

  云飞忐忑不安地把诗词贴到了论坛上,特意标明是“中秋习作”,写着玩儿的。免得给大家一瞧,这连平仄格律都不讲究的,还不给笑话死啊。看纹儿还是要走的意思,不免还是要再劝上两句,
  “说真的,你还是不要删 ICQ了,万一将来安不上呢,留着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真要是安不上了也就说明不需要了吧,呵呵,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哎,这么说都留不住,真是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豁达啊?——”云飞无奈地冲着屏幕摇头叹气,看来是没什么挽回余地了,“不过要记着密码哦,别删了以后再装不上了。”
  “嗯,那这会儿可真是再见啦~~~~bye~~~~”
  “说再见还好,总还有再见的机会吧。”云飞嘟囔着刚把最后一行字敲进去,纹儿的名字早已变成红色的了,小人脸转啊转的,不一会儿停下来,询问是否要通过服务器转发,云飞愣了愣神,纹儿应该还没删ICQ吧,管他呢,发过去再说。


  其实呢,晓凡只是把自己设成了隐身,云飞的这最后一句话她立刻就收到了——看来他听到自己说走,心里还真是有点难过呢,倒也不像他昨天那样满不在乎 的。那么,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昨天只是个误会?晓凡心中举棋不定,也对自己的犹豫无法理解,明明白天都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可心里就是矛盾着放不下,一想到 就此要割断所有的想念,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都统统斩断,心里就痛得厉害,仿佛即将割掉的不是他,而是自己身上某处的一块肉、一段筋骨相连似的。
  就这样在思来想去的过程中挣扎纠缠了许久,晓凡越来越感到无法克制自己,昨晚已经彻底删掉的ICQ,只为了这段难以舍弃的牵挂,又再度装上,心底是深 深的矛盾和无奈。可他,怎么会了解自己这些曲曲折折的心情呢?他就会反反复复地说,不要删不要删,可他有真心留过自己么?
  晓凡想起昨夜的梦,想起梦里那双臂膀的拥抱,他会就这么抱住自己,用温柔而又深情的声音说不要走不要走我舍不得你离开么?他能懂得说走只是想被挽留? 他能明白自己心里其实一万个不想走么?你知道如果他现在就这么说了,自己就简直无法控制理智所坚持的一切,管它什么过去相识不相识呢,管他会怎么看自己 呢,管他有没有其他的情人知己女朋友呢,就想这样的不顾一切跟他走,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可这些我说不出的话,他都懂么?
  不,他不懂。晓凡默默地告诉自己,即便是他给自己看那样的诗,他说他不是“寡情沉默”,他也对“离恨动容”——那些诗句让自己乍一读就差点掉下泪来; 即便是他对自己说了那么些真心关切的话,让原本打算心硬下来的自己也颇为感动,可是,他还是一点都不懂。如果自己真的要走了,他是不会越过那条界限的。自 己对他太了解了,他太自负了,也太看重他的自尊了,他不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他的那份自尊的。

  可是,自己怎么办?是走,还是在这种绝望的等待中继续下去?等他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的应答和承诺,在网上,彼此相隔这么远,又都戴着面具,你能 够相信他么,你又凭什么去相信他呢?问题纠缠着回到起点,晓凡只觉心乱如麻,昨夜的病症尚未驱散,此时愈觉喉嗓干痛,面红耳热……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我要再试试他……好吧,你不是写诗吗,那我也给你回一首诗好了。


  云飞和杜工一起,把这些天的工作进展情况跟叶翔和大刘交流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没什么要紧事情,便上网打算看一眼,就去休息。自己的诗刚贴 出去没多久功夫,后面也有几条回贴了,大多是赞叹和叫好,云飞也没太放在心上,逐一点开看了,都是自己熟悉的朋友,就想暂时先不回了,等明天再谢谢朋友捧 场。正打算离开,最后刷新了一遍论坛,咦,却见多了一个从没见过的ID“呵呵呵”,标题是打趣的口气,“真是柔情似水啊~~”——这是哪个老朋友啊?云飞 正心下诧异着,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更是让自己大吃一惊,原来那竟然也是一首诗!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
  多少心事寄无从,化作一帘幽梦!

  昨宵雨疏风动,今夜落花成冢,
  春去春来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呀,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云飞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的诗是不是写的露骨了。这个回贴什么意思?谁贴的,是跟自己开玩笑,还是?……按说这论坛上的朋 友,谁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啊,这第一段明明就是诉衷情的意思,四段诗连在一起读,再看不出来那岂不是要成傻瓜了?一帘幽梦、一帘幽梦,这名字好熟,可就是记 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云飞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涨大了,那几个惊叹号和问号就像敲打在自己心头似的,一时间血管神经中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不断撞击、 游弋、震颤。喃喃自语地不住念叨体会着那最后四句,越反复品味,越觉得那简单的诗句充满了魔力,就像谁突然一下子钻到自己心坎里说的话,你知道那是来自另 一个宇宙间的精灵游魂,这种刹那间心弦共鸣的愉悦,顿时令人觉到一种大欣喜和感动——“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是 啦,这天底下除了跟自己最知心知意的纹儿,还有谁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再没有其它人会用那么多的惊叹号、问号和表情符,再没有其它人会用这种方式来击中自己 ——你明白自己逃不掉,心里面一点都否认不了的,这,只会是那个鬼灵精怪、令自己无限憧憬的、唯一的纹儿。

  可是,自己该怎么回她呢?她不是说要走么,怎么又会写这样的诗给自己?——好容易按捺住那狂跳的心,冲动的头脑暂时冷静下来,顿时发现这里面的很多奇 怪之处。她该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吧?心里存了这个念头,刚才那些激动的想法便如同退潮的海水般渐渐散去,那块黑黝黝的礁石慢慢浮出了水面。她平时最爱开 自己玩笑了……她刚才听说自己写了新诗,不是在揶揄嘲讽自己吗……自己的诗胡乱涂鸦,她刚才说不会写是谦虚,现在这样是有意和自己比吧?……名字都“呵呵 呵”了,标题那样的口气,还能说不是在开玩笑么?……自己也真傻,既然是开玩笑,干吗要那么当真啊,唉……想到这里,刚才绷紧的心倒是放松了,可终究还是 心下怀疑——写出这样的诗句,象是在开玩笑么?要么,或许根本就不是她?

  唉,这贴子里暗藏着的心思,还真的是很难猜啊。

  云飞这下真的犯了难:不回吧,全论坛的人都看着清清楚楚的,不会是所有人都当是开玩笑的,如果真有人就那么想,自己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啊;回吧, 却是无论怎样都不合适。思来想去,还是用一首意思不太明确的诗作答吧,不管那是不是纹儿,也不管原本是什么意思,让发贴人自己去猜吧。于是,他照着那首诗 的形式,很快地回应了一首相和的诗句,

  有不工的地方且莫怪呀。。。^-^

  枉说似水流年,难道情缘深浅,
  天长地久有时尽,人间几度悲欢?

  昨夜风露堪忧,今朝别离添愁,
  双眸秋水随风逝,化作似水年流。

  梦里依稀仿佛,梦醒身在何处?
  秋去又是一年春,似水年华空度。

  有意落花堪羡,谁解流水缠绵
  多少温情相思意,付诸似水流年。


  诗就这么朦朦胧胧地贴了出去,云飞自觉得还算满意,一帘幽梦对似水流年,每段都迎合着对方的词句,一问一答,真的感觉就像是在捉迷藏呢,费尽心思猜测 着彼此的心事。如果真是纹儿,她看了这诗会怎么想呢?如果她是玩笑,那自己自然也是玩笑;可如果……云飞此时突然有点恐惧害怕,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样的结 果等待着自己——她会说什么呢?她还会走么?不知道,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但却是真心的希望她能一直留下来,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

(未完待续)

(七十)

  「呵呵」第二天晚上,纹儿上来的头一句话就这样说。
  『哎呀,你真是……不散那:)』云飞又惊又喜,特意加了一句网上流行的口吻,『/me 很高兴^-^』,喜的是她又上来了,也许自己的劝说终于见了效果,她也许不会再说要走了;而惊的是她那个“呵呵”,昨天晚上那个果真就是她吧,到底是玩笑 还是当真的呢?对自己的回贴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你说我什么不散?」
  『岂敢呐,我是看到你开心啊。你是不走了吧?我真的很高兴!』云飞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更让对方明白的话了,只恨自己不能把心里想着的话一股脑都说出 来——你知道么,我有多么的喜欢,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乖乖的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个狠心的小丫头,却全不领情——
  「没有啦,我马上就走。这会儿 ICQ就真没啦,免得你小看我——你刚才不还在说我,阴魂不散吗?哼,这就散啦!」
  啊?云飞大失所望,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和心思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不免有点心灰意冷,悻悻说道,『没觉出昨天是挽留你呀,那可真是白写了……我刚才那句话是无心的,你别太在意成么?』
  「你那贴我看了……你那样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说起那个诗贴,纹儿的火气好像一下子给勾上来了,「虽然怪我不好,开什么玩笑嘛,可你呢,玩笑不 得啦,还正儿八经的回诗,惨了!多亏了没人知道我是谁,不然岂不是都成笑话对象啦?我这儿还几次三番跟你说要走呢,结果闹出这事来,这都成什么啦?」
  『我……你知道我就是容易认真的嘛,不一定哪句话就当真。你跟我开玩笑,不是找堵么?再说,我当时也拿不准是谁啊……』云飞口不择言地辩解道,自己的逻辑混乱也全然顾不上了。
  「拿不准是谁你都这么情意绵绵的?小心身后的妹妹都吓跑啦。嘿,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下云飞给抓住把柄,没话说 了,气得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她那里还不肯停下来,继续不依不饶,「题目都是呵呵呵呀,你的聪明劲儿都哪儿去了,还自比七窍玲珑心呢?……」

  她越说越快,云飞根本插不进话去,想等她停下来好好解释一番,却突然见她的状态显示掉线!云飞的心里猛地揪了一下那样的难受,还以为她就此恨恨地带着 对自己的误解和不满离开了,都怪自己没事撑的,附庸风雅乱写什么诗啊?不过还好,只有那么短暂的一刹那,没过几秒钟,她又出现了。

  吁——这可恶的线路,云飞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你掉线还以为你真一下删了呢,吓我一跳……要删也别让我看见哦,‘咕咚’一声掉下去就没影了,让人很难 受的。』云飞心里憋曲——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委屈地说这样低三下四的话了,看着这些话显示在小窗口里,自己的鼻子都开始酸酸的,仿佛对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似的。『你又说不聊天了,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怪想的……你不能再跟我说两句么?』
  「唉……什么呀,看你……」纹儿也一下子语无伦次了,口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停了好一回才接着说,「我就是离开一阵子么,又没说以后再也不回来,你别这样嘛好不好?」
  『嗯……』云飞觉得眼角潮潮的,有点不争气了,生怕给旁人看见,赶紧悄悄抹了一把。『那你,能不走么?你不知道,你一说要走,我心里头可难受了。』
  「那怎么行?我都跟好几个人道别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好歹也要离开些日子。」真是怎么说也不行,这小丫头就是犟着不肯松口。
  『那……』云飞想了一想,似乎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留下她,自己跟她这又算什么呢?虽然自己拿她作个知己,可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许只是普通朋 友也说不定,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想到这里心下不由得气馁,有心再说点什么,可说什么话才管用呢?眼见她执拗地要走,八匹马九头牛都拽不回,再犹豫下去 恐怕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他只好咬咬牙,顾不上所谓的自尊心,干脆挑明一点问她,

  你说我那诗写给谁呢?

  这下空气顿时凝固住了,刚才她所有的伶牙俐齿仿佛都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好长时间,她才叹了一口气,

  唉,你里边不是说了吗?
  哎,还没算糊涂到家……那你还走?

  云飞仿佛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那一闪一闪的光标好似自己傻傻等待的心情。生怕她不能领会话里的意思,或者随口打个哈哈过去——她一向对别人都是如此的,可如今她会说什么呢?那几秒钟等待的时间,就如同几个世纪那么长。

  所以我才没走呀……

  耳畔嗡嗡的声音霎时停歇下来,仿佛暴风雨过后的清新空气,每一分都带着泥土和雨露滋润的清香,天边那道绚烂神奇、色彩变幻的彩虹如约般出现,不,此刻 即便是世间最美丽的彩虹,也比不上自己心情的分毫呢。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失去自己的思考能力了。看她这句话浮在眼前,想象着此时此刻她的神情,脸上羞 涩泛起的红潮,那一定是如睡莲一般娇羞可爱吧。天使的声音在召唤,周围的天空在旋转,世界在变得混沌,他心里叹气,感觉有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的感觉。莫 非说,这就是两个不同轨道的流星碰撞前的一刹那么?

  你很好……

  他笨拙地补充道,眼前似蒙上了一层黑幕,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魂灵该是早已飞离了吧。那宝玉向黛玉诉肺腑,憋了许久,也不过“你放心”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压在心头的份量,却不知抵过多少万语千言呢。

  一种难言的默契,仿佛他们能够通过这狭小的窗口彼此凝视到对方,同样的文字此刻就在两人眼前闪烁、心里激荡。什么都不用说,就希望时间就此停在这美丽 的瞬间,只想享受着这份宁静、惬意、温暖与幸福,一切时空的距离与隔阂都消失了,只留这世上一个灵魂与自己无限自由的相通。他是多么想抱一抱那个魂牵梦萦 的精灵啊,抚摸她那双闪耀着天使般莹洁光芒的翅膀,尽情感受着她的柔情与温暖,让自己沉醉在她甜美的微笑里,与她一起自在轻盈地飞翔——“多么美丽啊,你 停下来吧!”云飞的心头在不由自主地呼唤,他突然强烈地感到此刻的自己,比那个歌德笔下的浮士德,要幸福一千倍、一万倍。

  『你还好么?』良久,云飞见纹儿说不出话来,关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乱,我想平静几天。」

  『好吧,平静几天也好,回来了要告诉我。』

  「那你告诉我你的号码是多少?也许会给你打电话呢……」

  她要了他的电话号码下去,他不用猜也知道她会继续做什么。他断线下去,只觉得心头狂跳,喉头干涩,双耳内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呼啸。电话铃几乎立刻就响了,他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就去接,然后把电话线扯到窗台旁最黑暗的角落,丝毫不顾忌周围同事诧异的目光和眼神。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纹儿的声音,他曾经千百次地幻想过的声音,但当然,与他想象的不太相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几乎听不清,电话里时时夹杂的噪音,不知 道是不是由于线路的缘故。她的语气很是紧张,时而伴着低低的咳嗽声,磕磕绊绊的,语调也显得生硬,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感觉。可他并不太在意,他只想着 刚才她说过的话,她懂他在说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打过来电话,他知道他俩的内心都不能平静,他心里也紧张地很,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里——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
  她说她感冒发烧了,这些天嗓子一直都不舒服。他有点担心,说那就不要每天这么晚啊,要注意休息……可刚才那个话题就像是揣在怀里的松鼠,总想蹦跳着蹿 出来……他觉得自己就像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如果再不对她说些什么自己一定会先崩溃了,可她接下来慌慌张张说出来的话,却让自己无论如何也预 想不到——

  你不要拿我回的那个诗当真啊,那诗是琼瑶的,你别误会啊。

  轰!——他突然觉得脑子里好像劈头浇了一场大雨,从头顶直凉到脚心——自己真是愚蠢,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在那里瞎激动什么啊?是啊,她这么一说,自己回想起来了,的确曾在琼瑶的作品中见过这首诗。 他只能忍住自己刚才的情绪,骄傲的自尊心重又占了上风,于是故意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没误会啊,我知道那是琼瑶的诗啊。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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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美眉大学生活的变化!

8/28/2007 11:18: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可惜没找到大四女生听黄色笑话那个图,嘿嘿






大四,我给大家讲一个笑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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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点评金陵十二钗星座

8/27/2007 05:59: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在新浪星座频道里看到对红楼十二钗的星座推测,我不大赞成ye,且看新浪是这么排的:林黛玉:天蝎座,薛宝钗:狮子座,元春:双鱼座,探春:巨蟹座,史湘 云:白羊座,妙玉:处女座,迎春:水瓶座,惜春:双子座,王熙凤:射手座,巧姐:金牛座,李纨:魔羯座,秦可卿:天秤座。

  不知道上面这人是怎么推的,而我的推法则与她们的生日和性格有关。十二钗中有六人的生日可在书中找到,这六人的星座我基本按农历生日推断 (结果与性格十分相符),其余六人按性格推断。可能有人会说,曹雪芹著书那会中国还没有星座之说,更何况书中人物的生日可能不算数的。其实在我看来,书中 的每一个重要角色都有生活原形,只要曹雪芹在书中提到她的生日,那么一定是和原形人物的生日一天不差的。而且,虽说那时星座学没传到中国,但是星座与性格 的密切相关却是哪朝哪代都说的通的。所以,我对十二钗的星座有了重新的推断:

  林黛玉:双鱼座

  书中提到,林妹妹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十二日,推算到阳历,可能的星座为双鱼、白羊,不用说了,林妹妹跟“没心没肺”的白羊丝毫沾不上边,所以非双 鱼莫属啦,而且,在我考察林的生日之前,对她的第一直觉就是双鱼。很多人都说双鱼多情,但我觉得双鱼座女人非常专情,并且,她们也很容易钻牛角尖。

  薛宝钗:水瓶座

  书中所写宝姐姐的生日是农历正月廿一日,推算到阳历,可能是水瓶,也可能是双鱼,很明显,宝钗绝不是双鱼,至于水瓶嘛,她到是有水瓶的理性、独 立和小小的非正常。我在读《红楼梦》时,经常没来由地觉得宝钗有点不大正常,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直到今天还是没法说清楚,安到水瓶却正合适。

  元春:魔羯座

  元春的生日是农历正月初一,即使不看她的生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报出她的星座来:魔羯!首先,元春是个非常有事业心的女人,有政治头脑,有城 府,深藏不露,其次,魔羯座的人没有童年,从小就是小老头和小老太,这点和元春给我的印象非常吻合(她从小教宝玉读书,跟奶奶似的),再者,我没在书中看 到元春一丝一毫的女儿烂漫,她所承受的东西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的多。而以上的一切,只有魔羯女人才可具备和承受。

  探春:白羊座

  我曾经对探春的星座犹豫不决,不能肯定她是白羊还是射手,后来查到她的生日,农历三月初三,不用说了,白羊。白羊有极大的勇气和热情,胆大,敢 冒险,脾气冲,当我看到探春抬手就给了王善保家的一巴掌,禁不住哈哈的乐,我也是白羊啊,这事我也干得出,这死老太要敢还口,二话不说再补她几巴掌。

  史湘云:射手座

  书中没提到史湘云的生日,但是对照她的性格,自由乐观的射手座非她莫属。湘云在史家虽有小姐的名,却没小姐的福,即使人后吃苦,她在人前也快乐,不是藏着掖着虚伪的快乐,而是天性开朗使然,好可爱啊。

  妙玉:处女座

  书中没提到妙玉的生日,但是不用想了,一定是处女座,洁癖、各色、敏感、孤僻等等,就是她了。我不怎么太喜欢妙玉,生活中也很少有处女座的朋友,可能我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弄不好会得罪她们吧。

  迎春:巨蟹座

  巨蟹的人空长了两只大钳子,就是不会夹人,所以我向来对巨蟹的评价是一个字:面!而迎春这丫头,不是面,而是死面死面的,所以才能被恶人欺负至 死。好气愤啊,也好可怜,迎春的世界里,还没一个男人知道她的好处,她的敏感和柔情都被活活给糟蹋了。所以,新一代的巨蟹MM们,虽然时代不同了,不会遇 到那样的悲剧,但有时候钻壳里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惜春:双子座

  惜春的生日书中没有提到,我是凭直觉推测她是双子座。惜春虽然在书中着墨不多,但是形象个性非常鲜明,薄情淡漠,冰冷古怪,虽然这点和双子的主 要特性不太吻合,(双子以花心、多变和脑子快著称),但是别忘了,双子还有一个外号是“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上天给她安排一个出家的结局,她便会立刻呈 现出双子们“甩得开”的一面:我不管你是谁,我爱怎样就怎样,我就是天性薄凉,怎么着吧——这也是双子。

  王熙凤:天秤座

  凤姐的生日是农历九月初二,在找到她生日之前,我猜她是狮子,或是射手,直到有一天我用生日推出了她是天秤,才恍然大悟。自小把红楼梦读了无数 遍,无论看到王熙凤怎么蛮横无理,手段毒辣,从小到大对她仍是很有好感,其中原因我以前想不出,但当我推出她的星座之后,才终于可以解开谜底。原来,曹雪 芹明里骂她,暗里爱她,透过千层万绪,在骨子里给她留出了天秤的光彩夺目和公平和谐。谁说王熙凤不是个公平的人,我拿出尺子来量她,怎么量都量出“公平” 二字,只不过,她的公平比任何人都现实而已。

  巧姐:狮子座

  实话说啊,不了解巧姐这个姑娘,只能从“七月初七”的生日推出,该姑娘是狮子。

  李纨:金牛座

  如果说贾元春有点“大尾巴狼”式的深沉,那么李纨就是明着固执、沉闷、老成、也敦厚。金牛座的人给陌生人以冷漠不好相处的感觉,其实他们是不虚 伪、爱憎分明、铁面无私,而且熟了以后,他们也会像小孩一样的天真有趣。比较遗憾,贾珠未曾在书中露面,我们看不到李纨可爱的一面。

  秦可卿:天蝎座

  最是那一“妖娆”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清凉的娇羞。呵呵,这个秦可卿,可能是很多男人心坎里说不得碰不得的机关,一点就晕。据说天蝎座的女 人最有这本事,天生冷艳过人,神秘妖娆,掐朵花摘朵草之间就可以让男人晕菜。看贾珍为儿媳秦可卿办丧事时,哭得是“如丧考妣”,就是死妈的意思,连面子都 不顾了,按说哪个女人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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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67,68)

8/27/2007 12:11: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六七)

  晓凡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熬到了清晨,也不知道中间到底有没有睡着,梦里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醒来时摸了一下枕畔,还是潮潮的,是泪水忍不住打湿的痕迹。
  她依稀记起梦里曾被一对坚实的臂膀执著地拥入温暖的怀抱,任凭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耳畔总有个温柔而又深情的声音说不要走不要走我舍不得你离开,可以感到那呼出的气息,是那么的近,仿佛感觉就贴在了脸上,直接灌进了自己的耳膜,钻到心里。
  梦里的怀抱是那样温暖,那样安全。自己像是个暴风雨中的小舟,突然驶进了一个避风的港口,说不出来的轻松,也有份说不出来的倦怠。只盼望永远这样懒洋洋的依偎着,靠着那宽阔的肩头,真想就这样一直靠着他,即使天塌下来,相信他也能撑住。
  他用嘴唇轻轻吻去自己眼睫上的泪珠,再温柔的、温柔的拭去面颊上的泪痕,他低语着说:“你实在是个很会哭的女孩子,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呢?我要你脸上这份苍白变成红润,我要让你快乐起来,我要终我一生,爱护你,照顾你,我的纹儿……”
  可她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说的,那些温柔的动作也不会是来自于他,那都是自己心底的幻想,看不见摸不到的,只有每每在夜间最凄清冷漠的时刻,才会悄然浮现 的幻想。可是,多么期望有那么一双臂膀,可以拥有最温暖的依靠,可以看到最清澈的眼神,湖水映衬着蓝天白云,让自己可以在心中有一个名字。云,飞,她是那 样喜欢他的名字,飞是飘逸、云代表幻想,心里一切故事的主人公,可以容纳所有甜美的梦境——只是,我不该再去想他!

  但这些念头转眼就被周身的不适感觉驱散,仿佛全身的骨头肌肉神经都一下子浸泡在了醋缸里,酸软疼痛,没一处舒服的地方,头尤其疼,也许是夜里太凉的缘 故吧,又牵动了情绪。试试体温表有点发烧,喉头只觉干哑难受,对着镜子一看,眼圈都浮肿得厉害,这下真是没法出去见人了。
  挣扎着起来给同事打电话请假,声音一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差点都听不出是自己了。从抽屉里翻出日夜百服宁就水服下,心想,等妈妈晨练回来看到自己病歪歪的样子又免不了该问长问短了,没准又要和最近晚上越来越少的睡眠联系起来——唉,都是这上网闹的,都怪他……

  云飞这一天忙起来就没消停,先是上午跟着杜工一起去拜会了一趟电视台的客户,经过沟通交流后,整理了进一步的需求。下午翔子那边打来电话,说和大刘休 息了这几日已无大碍,脸上的伤肿虽尚未痊愈,医生说还要继续观察,但担心这边的工作太忙,提出要回来。杜工这几天正为最近的进度缓慢人手短缺的事情犯愁, 听到这话正是求之不得,但又担心他们的伤情有反复,于是让云飞亲自去瞧瞧。

  宿舍门敞开着,他刚走到近前,就和里面低头撩帘出来的姑娘险些撞了一个满怀。那咖啡色的身影,再眼熟不过了,是兰婷,他不由得心头一荡,“怎么你在这儿?”他问道,一眼瞥到她手里拎着的小桶里,有好几卷削得长长的苹果皮。
  “我,我去扔垃圾……等下……”她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他身边绕过去。云飞侧转头,看她的背影隐没在楼道的拐角,接着传来咚咚的下楼声音。他心 下狐疑,掀开帘子瞅瞅,叶翔正歪在床上跟大刘聊天呢,大刘的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叶翔的脸上贴着好几处膏药,嘴角还肿着,一看就还没好利落。
  “好啊,你俩这伤还没好呢,就敢喝啤酒?”云飞瞅见他俩床底下各有不少空着的啤酒瓶,“呀,这不是我们窖藏的那箱么,这么快就都给解决了?”
  “是啊,这不闲着没事吗,闷坏了。你来得正好,”叶翔打开桌上的一件新摆设,原来是个小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啤酒,啪的开了递过来,“天热,你也喝一瓶吧。”
  云飞也不推辞,出门跑了这一天,早渴坏了,一口清凉的感觉混着泡沫下肚,感觉着实是沁人心脾,“哪儿搞的这小冰箱,够滋润的啊,新添的?”他知道翔子 自己有时会买一些小电器,而云飞自己家就在北京,这些东西不是必需品,偶尔用的时候就是蹭翔子的,他俩关系好,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分彼此——云飞突然觉得夏 天时候有这个小东西不错。
  “啊,不是我的。是——”翔子刚说了前半截,兰婷从外面走进来,他立刻停住了嘴,嗓子里嗯了两声,云飞心下会意,知道是兰婷带过来的,也就不再多问。 一时间几个人都没说话,云飞抿了一口酒,想起自己原本这趟来的目的,赶忙茬开话题,“嘿,杜头让我来看看你们呢,说你们要是觉得自个好些了呢,那就回去。 ”
  “行不行啊,”兰婷低声埋怨了一句,走过来坐到叶翔床边说道,“你们不是还没好呢么,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干什么,哎,那边任务紧呐……”叶翔瞅瞅云飞,又转过头来,“眼瞅着杜工跟王总那边订的期限就快到了,正是该交活的时候,这时候我们在这里闲着,你没看云飞那边就一个人撑着,够他多忙活的啊。”
  “就是……”云飞耸耸肩,知道自己这个节骨眼上的应茬多半会给兰婷记恨着,可没办法啊,眼看着杜工那边的任务越压越多,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应接不暇,他 俩如果这时候能回去,就算身体没全恢复,不能顶完整的人力,但多少总能减轻一点负担吧。话虽是为自己考虑,自己也不愿背这么个黑锅,却也不想让翔子为难, 于是转头问,“大刘,你觉得呢?”
  大刘是个实在人,不像他们几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这种时候更不会说拐弯抹角的话,“我觉得还行吧,回去也行,反正闲着没事情也很闷。”
  云飞眼角的余光里觉到兰婷的脸沉了一下,叶翔的手迅速碰了一下兰婷的手,被她不露痕迹的甩开了。他假装没看见,心里头却开始隐约有一点痛,他开始觉得有点不自在,脸上暗暗发烧,就像上次偷窥了他俩的邮件似的,仿佛自己正做贼的时候给别人当场抓住了。
  他渐渐感到自己萌生的醋意,像是从针尖那么大小的阴影一点一点慢慢扩大开来,那苹果皮、小冰箱、她的神态、她的动作,让他突然感到眼中的他俩是如此的 亲昵,一个是自己这些年一直生活工作在一起的好友,另一个是突然心生好感的姑娘,自己懵懂的感情夹在其中,突然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他想起了那次郊游与她唯一的那张照片,想起她离自己最近时候那笑笑的模样,一时有几分怅惘和恍惚。她会属于叶翔了么?好朋友的女友?自己永远也再得不到?

  他突然觉到无法忍受这种命运的不公,那种强烈的醋意笼罩在心头——为什么,自己喜欢的总是无法得到呢?他想起了雨彤,想起了当年最后一次与她独处的时 候,斑驳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洒在她微露的双肩,玲珑剔透的锁骨勾衬出她圆润的秀颈,是那样的晶巧透明,如世间最珍贵完美的一件玉器——而此时雨彤现在或 许正被她心爱的人拥在怀抱里,正进入沉沉的梦乡;他也想起了敏珊,想起了那天夜里让他不知所措的一幕;倩如,与他在那样一个颠倒的状态下尴尬相处的姑娘, 现在却让他感觉如此陌生;还有纹儿,如游丝般滑入心底、又悄悄打上了心结的纹儿,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却对她始终怀着如梦的憧憬,可她竟然昨天要说离 去,而且言语间是那样的冰冷决绝。如今又加上兰婷,他早已预感到的一切在现实中的逐一印证,他感到自己仿佛是被全世界他所喜欢的人抛弃了,好像自己就是那 天底下最孤独受伤的人。

  脑海中突然飘出了一句像诗的句子,“红颜触手轻肩瘦”,他仿佛触到了所有他所希望拥有、却永远没有机会相触的肩膀。莫名的嫉妒,像吞噬自己心情的毒 药,酒精的气味在血液中弥漫,挥散不去,那首再熟悉不过的罗大佑的《将进酒》也随着那份感伤涌入脑海中,“我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酒入愁肠成相思泪 ”。是啊,眼看要中秋了,昨天说好要写一首中秋诗作的,为什么不写这样的一阙诗词散板呢?

(未完待续)

(六八)

  灵感一启,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诗句便纷至沓来,云飞敷衍地随口闲聊着,心绪早已飞到了自己心里那个深远的角落。一个很短的片刻时间,他的魂灵已逃离了这里,直到耳边飘进翔子的一句什么“午夜快车”,他才重又回到现实中来——
  “什么,你说什么?”他没听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那家迪厅,兰婷说今天来的时候看见那里写着内部整修关门停业了。”
  “真的?!”云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是因为咱们那档子事吧?那帮家伙前几天在警局那边不是横着呢么,局里的人也都跟他们穿一条裤子。怎么突然就……”
  “是啊,我们也都奇怪呢不是?”叶翔回过头问兰婷,“你听说王总那边什么动静了,他不是说要给认识的头面人物电话,不惜任何代价要搞定这件事么?”
  “你信他的……”云飞怀疑地摇摇头,“咱们王总,那是满嘴里跑火车的主儿,说话没什么准谱。他也就是那时候说说——自己员工都伤成那样了还能不说两句硬话?但他不会真去做的。”
  那是怎么回事?……几个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哦,对了,”兰婷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那天听秘书说,有个报社记者来采访王总,不知道会不会跟这事有关系。”
  “没准吧,”翔子一听来了精神,“我前几天听我一个哥们说,那家迪厅还是挺乱的,底下猫腻不少,最近大大小小出了好几档事了,都是给压着一直没抖搂出 来。这要是有记者借着这事来采访,问问附近的人就什么都清楚了,估计他们看势头不好,先扯个幌子关门躲几天风头也说不定。管他呢,好歹关了,出了俺们一点 恶气!咝——”他只顾说得痛快,全没留神自己嘴角还肿着呢,这下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人听这话都乐了,就是,老天爷还算是公正的嘛!
  只云飞心里忽闪了一个念头:报社的记者,总不会是纹儿找的人吧,自己好像告诉过她迪厅名字的——不过转念又一想,她好像不会知道自己是哪个公司的嘛,后来就和她没再说这件事了,应该跟她没关吧。自己也真是的,怎么就老想起她没完了呢?

  吃过晚饭,和叶翔、大刘回去向杜工报道,兰婷在饭桌上一直闷闷不乐,云飞只顾编篡着脑海中自己的诗句,也无心用什么餐。一回到计算机前,他就把刚才记 得最清楚的几句赶紧敲下来,趁着情绪正接畅,一阵乱涂乱划,也不讲求什么词格韵律、长短对仗,只顾着将胸中的一点郁闷之气吐出,不一会儿工夫,便凑出了三 段应景之作。又仔细斟酌了一下,将韵脚略微清理了——这既说不上是诗,也说不上是词的玩意儿,在方家眼中自然是毛病百出、不值一提,但好歹自己念起来还觉 得比较顺畅。正心下有几分得意之时,ICQ 转动的小人提示,纹儿 is online 了。

  Hi:)看到她又出现了,他心里突然一下子就像吹过一阵凉风般的清爽,不晓得有多开心。生怕她只是冒一下头就溜掉了,没等她回答就又继续问,“你回来啦,改主意不走了吧?:p”
  “哈,你盼我改主意呢?没,我就是上来看一下,跟朋友说两句话就走。”
  “啊?你还跟谁聊天呢?”云飞心里吃了一惊,以前从没有听她说起过啊,还以为就只是跟自己呢。
  “是呀,有好些呢,不许啊?”她的口气莫名其妙地冲,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我哪儿会管你这些……”云飞心道,敢情你纹儿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跟别人没准同时说着话呢,要么就是自己不在线的时候跟别人聊呢。这下心里老大的 不痛快:我跟你聊天的时候,可从来都是一个窗口的,这么些天来,就拿你当知心知意的唯一。你可倒好,跟别人聊也还罢了,还这么满不在乎地告诉我,根本不管 别人心里怎么想,你把我当什么啦?一时气憋在胸口,有心晾她一下,看她在那边却也半天不见动静,难道真在跟别人说话呢?……

  等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和朋友说好了没有?……说完了先别跑,行么?”
  “干吗?昨天不是已经和你道过别了,你还有事情?”这丫头,嘴上倒真是丝毫不让,说话夹枪带棒的,搅得云飞的心里好一阵难受。
  “我是想说你还是不要删了 ICQ 吧,你如果真的忙,就像我说的,关了 ICQ,或者设成隐身,这不是都可以嘛?干吗一定要删它呢?”
  “也不是忙——怎么说呢,就是想看看删了它会怎样。”
  “那不就跟戒网差不多吧,但其实网是很难戒的,这就跟吸毒差不多,你看有几个真能把毒给戒掉的?”
  “那也说不定啊——我把所有相关的联系都推掉了,说不定就戒掉了。不过我也想过了,我也不强迫自己,如果真的想回来我还是会回来的。”
  “那你还戒个什么劲儿啊?”云飞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你又不是想戒网,又说想回来就回来,你到底想干吗啊?”
  “我不是说要戒网啊,就像电视——谁会说去戒电视!你说对不对?”纹儿想了一下,打了个比喻,接着说,“我是想戒聊天,就是想尝试一下,我相信自己能做到,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我想做而作不到的。”
  “咱们这个就是算聊天吧……”云飞还想心存侥幸地打两句哈哈。
  “你说呢,这不算聊天?除了和你聊,几乎就没别人了,呵呵。”
  这小丫头,反应倒快,云飞一时语塞,倒也顿时明白纹儿并没有同时脚踩几只船,“瞧你说的,就是想把我戒了吧……哼哼:)”
  “也可以这么说啊,西西。”看云飞接不上话来,纹儿接着道,“不过如果我真的很想回来,就回来。说不定过一两天就回来了,呵呵。”
  “呵,这就算打个巴掌揉一揉吧?”云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可对话里还要故意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了半天原来是躲我,嗯?……行啊,反正我也有事情做,你不聊天了我就专心工作。”
  “是啊,你也要把你的小说写完,我不和你聊天了你也正好可以专心啊。”
  “哼,还承蒙惦记着……”话即便说到这,云飞还是不死心,有心拿话找补回来,突然想起自己刚写好的那首诗词了,跟眼前要与她分开的情绪,不也正有几分相关么,“哎,我刚新写了一首词呢,你要不要看看?”
  “哟,大作家又创新词呢?”她又开始揶揄嘲笑的口气了,“给我看做什么,直接贴出去不就好了?”
  “瞧你说的,你不是我第一读者么?没你把关给提提意见,我哪儿敢发?”云飞看她终于肯接话茬了,虽然嘲讽的口气,但听起来还是蛮开心的,“我还正发愁呢,你要是走了,我后面的小说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别,千万别!你要是不接着写,你那些姐姐妹妹情人同事的还不都得急死?”
  “你干吗啊?我就那点短都让你知道了,你还不给我留点面子?”云飞不敢再跟她继续斗嘴纠缠下去,再说下去自己还有好么,还什么‘姐姐妹妹情人同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得,我投降,不过这首中秋诗词你还得帮我看看……”说完把三阙分开从窗口一段一段贴了过去,然后静等着纹儿的回话。

  哓风寒露夜,玉盘云间,行影似飘游。
  卮酒无言自关愁,欲饮何须问清秋?
  忆当年书生意气,轻吟长笑间,梦里醉欲揽吴钩。
  依稀似见,翩然舞姿,盈盈语笑,红颜触手轻肩瘦。

  多情自古为情伤,谁曾见,千古身还有几人?
  非为寡情沉默故,实难以堪,离恨又欲长动容。
  欲效酒仙,杯中糊涂物,梦里一醉解千愁。
  怎知恍惚间,蹙眉不展,泪将心事微露。

  夜非昨夜,心总一心,似水年华空滴漏。
  只身登楼,凭栏远望,念此身尚存,奈何佳人异处。
  人远千里天涯近,叹只叹,转眼叶黄万事休。
  今夕何夕,诚若是,搔首踌躇,笑明朝何以为谋?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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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65,66)

8/25/2007 12:09: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六五)

  文件夹里其实还有两张照片——晓凡歪着脑袋盯着窗口,想着云飞看到前面那几张照片的表情,心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大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吧,会不 会以为自己是在捉弄他?我敢猜,他对外貌也一定是很在乎的,虽然他从来没这么说过,可你看他写过的女孩,哪个不是乖巧漂亮的呢?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重过你的外貌,你知道不知道?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打开了他刚才发过来的照片,白色T恤衫,深蓝色的牛仔裤,外衣束在腰间,双 手一叉,就那样随便地站在那里,很平凡不过的脸,不大的眼睛,温和的笑容,也谈不上什么帅气。虽然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在几年之前,但就和几天前见到的他没 什么两样。他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样想,工作和生活好像也并没有改变他多少,他的微笑永远是那样的亲切单纯,如同不涉尘世的 淡淡微风。

  但是在你内心里呢?是不是有一个隐约中完美的纹儿呢?如果,我再给你看这一张照片,你会不会感到惊讶失望?晓凡打开了剩下的两张照片,一个,就是上次 带到公司去扫描的,恬静温柔的表情,自己最喜欢的那张,那时自己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呢;而另一个,晓凡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戴上墨镜、脸上做出 夸张表情、活脱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真的是自己么?
  可是,自己是再找不出什么能够让他认不出来的近照了,又实在不想去用别人的照片来瞒骗他。这张扮鬼脸,也许是人离镜头太近的缘故,脸圈的周围多少有点 变形,再加上墨镜一遮,即便是熟悉自己的人,也几乎不可能一下子认出来。安全系数自然不用说是很高的,可心里却不能不承认,这张的确不能算好看——或许, 该算丑的。

  丑?我真的要拿这张来给他看么?这算什么呢?是打击,还是考验?晓凡虽然事先早考虑过多次,可临到关头还是为难了。我也许会从此失去他?一想到这个, 她的心顿时开始犹豫起来,一种莫名的不详预感在脑海中回荡。不,不,她努力说服着自己,他不会这样的,自己和他接触了那样久,对他的品性也算是有较深的了 解。她相信他不会是那种纯粹以貌取人的人,纹儿与他之间是心对心的交流,彼此相通的愉悦,他怎么会因为这一点视觉感官的不适就放弃心灵沟通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他不坚持要,自己也真的不打算给他发了,就让他认为那些只是自己开的玩笑好了。其实那些照片又怎么能算开玩笑呢?你知道我既不想 欺骗你,又不想让你现在就知道纹儿是谁,翻箱倒柜找出这些照片来想把你搪塞过去,不知道该有多难!晓凡想到这里,见云飞一直没吭声,自己也不清楚该怎样做 才算对,那种担心害怕失去他的感觉又占了上风,于是就想借机给他一个台阶,“晚了,我想睡了。”想等着他偃旗息鼓,自己也便收兵回营。

  “你发给我吧,不是还有一张么?”他不知怎么的,就像给自己那句话惊醒了,突然下了决心似的来要。自己反倒是有点后悔了。
  “你真的要看么?这张大些,怕你收不下来,我给你发邮件吧。”
  “嗯。”也许是自己忘了,或者是不够了解他。他是白羊座啊,就喜欢直来直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白羊座么,两对骄傲的犄角碰在一起,会不会彼此撞得头破血流呢?

  一个小小的文件,竟会如此牵动着线上的两端——你能说这是无形,是虚幻的么?晓凡心里斗争着,鼠标犹豫了半天,确定按钮点中了又放下——如果这短暂的 沉默能够告诉他,我心里是怎样的矛盾和不安,他能够体会到这一切么?他说过外貌的美丑并不能决定一切,这世上美丽的外表比比皆是,而两颗心灵的相契则一生 难求。现在,我能不能检验一下他对纹儿说这话的真心程度呢?——他有没有在说谎?或者只是随口应景说说?他如果是真心的,那给他看又有什么关系呢?但一想 到他可能会与自己想象的不一致,她的心就好似硌了一块石头般的不舒服,手轻微颤抖了一下,那文件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停了好久工夫,才见他黄 色的讯息闪烁着发过来:

  “嗯,看到了,这张比刚才那几张清楚多了。:)”明显地他在避重就轻,就连那个笑脸符,也多少有点勉强,就像是为了缓和气氛有意加上去的。
  “觉得怎么样?不如你想象的吧,是不是很失望?”既然都是白羊座,也不用兜太多圈子,晓凡干脆来个单刀直入,直点对方要穴。
  “什么话呀?挺好的,真的,反正比我的好。你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呀。:)”他遮遮掩掩地顾左右而言他,更让人觉得他言不由衷。晓凡满心的矛盾和不安顿时转化成无名的怨气和怒火,他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还口是心非呢?
  “少搪塞了,别以为你的话我听不懂,又想蒙混过关?:p”晓凡觉得自己已经够板起面孔、严辞厉色了,可隔了这层冷冰冰的网络,对方有可能感觉得到分毫吗?

  云飞接了邮件,不知道纹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文件比前几张大多了,打开很慢,几乎是一行一行地显示出来,照片却几乎占了显示屏的整个宽度。云飞唬 了一跳,赶紧切到别的窗口,生怕给杜工不小心瞥见。虽然不是白天上班时间,但这里干活哪儿有正点啊,万一给瞧见岂不是糟糕。等了良久,估摸着照片已经全部 打开了,回头瞅瞅杜工正歪在床上,看报纸聚精会神的样子,这才赶紧切换窗口瞄了一眼。
  第一感是颇有些失望,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云飞竟觉得突然无法按捺自己莫名的失落,嘴角不自觉翘起,心底微微叹着气,总怀疑一定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 题,眼前的一切怎会与期望如此不符,想象中的纹儿绝不该是这个样子……这个与自己这么长时间倾心交流,发给自己那样的歌词,淘气乖巧、善解人意、又温柔体 贴的纹儿,应该是有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带着那样浅浅的微笑,让自己第一眼见到她,就会像久违了无数辈子似的感觉,对,她就应该是那个样子……可现在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匆匆一瞥过于武断,又回过头仔细端详了一眼,带着说服自己的心情。嗯,可怎么说呢,云飞暗自嘟囔着,她的确算不上好看,而且,也几乎 没有能够打动自己。
  这时候只好承认自己潜意识里面还是对外貌有要求的,这颇似有些心口不一罢。但或许,爱美之心本是人的天性,云飞给自己找着台阶,却又不好那么直接回复过去,担心挫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便只是随口敷衍恭维了几句,没想到却把纹儿真的惹火了。

  你就不说真话吧,明明在乎相貌,还偏偏要拐弯抹角,你这算什么,虚伪么,敷衍么?晓凡咽不下这口气,可她偏生是那样骄傲的白羊座女生,心里越是有气, 就越不想让对方看出来,挖空心思要占对方上风——你不是让我失望了么,那我一定要给你更狠的打击,谁让你净说些不疼不痒的话,谁知道你心里面有没有在乎过 我,不给你逼到墙角去恐怕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真的,你要不难受我才不会好受。晓凡这样想着,觉得全身的热血仿佛都突然集中到了脸上,火辣辣地让人疼 痛,敲击键盘的手指却一下子变得异常冰冷。

(未完待续)

(六六)

  “嗨,我要走了。”看云飞半天没言语,晓凡不动声色地开始出招。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线啊,有事?”他好像并没有觉察出话里面的异样。
  “早么?”她觉到自己嘴角冷笑了一下,那种倔强好胜的情绪也不自觉地传染了进去,“对你可能早,对我可不早了。其实呢,今天上来也是想和你说件事,我想删了这个ICQ,以后不聊天了。”
  “什么?!”这显然是大大出乎了他意料之外,大吃了一惊,这让自己心里多少感到了一点报复后的快感。
  “为什么要走,跟我有关么?……是不是因为今天照片的缘故?”他胡乱猜测着,言语也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乱箭慌慌张张射出来,全偏了准头。看他慌了,自己心里也略微浮起了一点歉意,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软,不能,晓凡心里坚持着,不能……
  “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这段时间上网久了,耽误了不少事,想收收心,和你没关系,真的。”她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口气,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听他又提照片的事,心里又不太痛快,于是补了一句,“本来前些天就想和你说的,看你受伤了,才没好说。”
  “真的是要去忙你自己的事?”
  “是啊!”晓凡觉得自己此时就像垂钓的渔夫,眼瞅着那鱼就在前后左右打转,也不知道饵吞下去了没有,想要提竿又怕惊吓了,只好不冷不淡地瞧着。
  “嗯,你自己的事情应该去忙……可你忙可以关了ICQ啊,或者设成隐身,不必要非删不可的,你说对么?那,你以后还回来不?”
  蠢啊,笨死了,晓凡心里肚里肠子里都在一起大骂——真是没见过像他这么笨的,给个棒槌就认真下去了,什么女孩儿家旁的心思都看不出来,还亏得他往日里 净自夸如何细腻体察敏感多情呢。回来又如何,不回来又如何?若回来何必要走,若不回来何必又与你说……哎,他的聪明脑袋七窍玲珑心此刻都不知跑到哪里去 了……
  “回来做什么呢?”她揶揄的口气,本不想再跟他暗示什么,可心里又不忍,“你天天在网上,自然有很多事情好做。可我有什么呢,有什么值得我好留恋的呢?”
  “有小说啊?……我还没写完呢,你不是我的第一读者么?你要是不在了,让我写给谁去呢?”
  “嗨,说清楚啊,那是写给你的雨彤和如烟的,可不是写给我的,干嘛要这么说?再说了,论坛上有那么多人捧场呢,也不缺我一个。”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 语气绷得那么紧,煞气腾腾的,不想把话说那么僵,于是带句软话稍微缓和一下,“你写好了,可以发到我信箱里么,我会读的,只是……”说到这里,想起前几篇 章节自己曾给他提的建议,多少都是带着自己的心理想法和意愿进去,看他都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改动后的内容都极合自己的心意,多么美妙的感觉,就像,我们一 起在写一个美丽的故事……哦,不行不行,我这是在想什么?我要和他说告别的话呢,要坚决一点,可不要再为这点小事情打乱自己的主意。“总之呢,我是不打算 再聊天了。白,我先下啦。”

  说完,晓凡狠狠心,干净利落地把自己设成离线,只留着云飞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小窗口里的对话记录发愣。

  这小丫头今天哪根筋儿不对付了,发这么大脾气?云飞心里纳闷,就像刚坐了一趟过山车,感觉晕晕乎乎的。刚才一听她说要走,自己就突然失控了,只觉脑子 里嗡地一声——什么,没搞错吧?仔细再看一眼屏幕,纹儿果然说得是这样的话。瞬时间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热血上涌,顾不上思索,手下的键盘便 已开始敲得飞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她一句说要走竟会如此地失态,而几分钟之前还沉溺于挑剔照片好坏心情的他,片刻之间那种拘泥早已烟消云散。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舍不得她离开的,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过去的这段日子里,虽然偶尔也有她不在的时刻,但总有一天会上来的,今天不 来明天总会来。虽然每天只有短暂时刻的相聚,但云飞的自我感觉,跟纹儿有说不尽的话,过不完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甜美的感觉也会有尽头。如今从她那里 冷不丁听到告别的话,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绝不亚似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她真的不想上来了,这么干脆?虽然这很像她平素做事的习惯,可从来没见她这么毫无征兆的啊……一定还是自己那里不小心得罪她了,不然她不会突然拿自己 开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照片的嫌疑最大,几个月的聊天下来,自己的脾气和说话风格看来早给她拿捏清楚了,有什么心眼儿想瞒住她,大概是不太容易的。
  那么,她是生自己气了?不会说谎,敷衍了事,口是心非……云飞一转眼给自己拟了几大项罪过,正打算起草一封邮件开始写悔过书,不想杜工那里给叫过去讨 论了一番下一步的开发方案,说第二天要两人一起再去客户那里收集资料了解需求,等强努了精神去研究了一番回来的时候,人早已是哈欠连天了。心想着晚一天发 邮件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现在脑子乱乱的,没想好该怎么说,况且,纹儿是不是真的以后就不打算上来了?自己还心存怀疑——也许只是这么说说,过一 两天又回来了也说不定。算了,还是明天再写吧。

  晓凡去陪妈妈看了会儿电视,正播《环珠格格》,小燕子咋咋呼呼的在宫里到处闯祸,一点都不像前段时间看琼瑶剧《一帘幽梦》给人的纯美爱情感觉。那些日 子,自己迷上陈德容扮演的紫菱,一集不拉追着看,全身心都沉入到跌宕起伏的剧情故事中,为紫菱和费云帆的曲折爱情所感动。有一阵子,自己简直是被紫菱附体 了,妈妈说自己那时候整天魂不守舍的,就像那电视上紫菱丫头失意的样子,现在想想都好笑得很。
  
  然而此时,她的心却没法停留在琼瑶剧上,等家人看完电视睡下了,她回到自己的小屋悄悄开机上线。把自己的ICQ状态设成隐身,想登录上去看云飞有没有 说点什么,却见他已不在线了。离线信息是空的,再查查邮箱,除了一封不知哪儿来的垃圾邮件钻了进来,没有他的任何信息。常去的论坛上顺便扫了一眼,见他几 分钟前跟了一个应征中秋作诗的回贴——他还有心情写诗呢?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噢,原来中秋快到了,怎知月圆人不圆!晓凡突然觉得孤单的夜变得好凉,窗外 的冷风吹进来,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合上窗,披上件外套,又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还是没有邮件!!她突然再难忍受这种孤凉的寂寞,心底涌起一种若不说出就 要憋闷至死的欲望,想要给他写信,鼠标落在标题上,双手搭在键盘上,心却霎那间变得空空荡荡的,什么都还没写,就觉得脸颊上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真不值,为一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还需要更多的检验么?还需要说更多的狠话么?写信去和他说什么,责怪他,骂他?男人都是只认漂亮脸 蛋的,这还需要再去证明么?他对你本存着一份幻想,好的时候,什么知心体己话都能和你说,可一旦幻想破灭了,你在他心中也就一钱不值了,这时候,你想再听 他一句在乎的暖话也难了。难道不是这样么,自己说要离开,可他连任何挽留的回信都没有,还有心思去什么论坛瞎逛,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我不再理他了,我要删了这个 ICQ,我不要再想他了——他要是急,让他急死才好呢。想到这里,晓凡喀嚓两下就把自己的 ICQ卸了个干净,连什么保存对话记录的提示都没放在心上,有什么好保存的呢,人都不要去想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眼前的这个纠缠了许久的结终于删干净 了,心里多少痛快了一些,躺在床上默念数字昏昏沉沉地等待入睡,1、2、3……以后再也不想他了,再也不会被他害人的黄色小信封纠缠了,再也不会等他那么 苦了,再也不会……唉,可为什么还会流泪呢……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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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63,64)

8/23/2007 12:05: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六三)

  这天下午云飞和小徐跟着王总去了一趟派出所,警察对他们提出严惩凶手的要求推三阻四,一方面强调对迪厅指使打手故意伤人的指控证据不足,另一方面又推 说这边也有过失,对几个人带去的医院诊断证书置之不理,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对此事进行处理。再加上迪厅方面的代表死活拖着不到场,缠白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 有任何结论,负责此事的警察最后以相关人员没到齐为由,让几个人下次再来。大家憋了一肚子气,王总在回来的车上连打了几个政府机关要员的电话,声称要利用 一切关系解决此事。云飞在经历了那晚的审问之后,对警方的态度也不再抱太大希望,只担心几个伤重的同事,尤其是大刘和叶翔,今天到医院复查去了,也不知道 他们的伤有没有大碍。
  
  第二天下午,云飞借口要回宿舍看看两个人的伤势,顺便到公司商量准备申诉材料的事,跟杜工请了半天假。临走前多了个心眼,从杜工那里拿了最近的餐饮发 票回去报销——公司里唯一的扫描仪在财务办公室,接在会计的机器上。办完了报销,见没有别人在,正好托会计小赵帮忙扫一张照片。
  “你怎么又来扫描自己的东西啊?上回你就差点要扫描整本书啊。”小赵这姑娘虽然比较好说话,但难得逮着个可以要挟的机会,玩笑总是要开的,“咦,这次居然还是你的照片?是不是要送给网上美眉啊?”
  “你这里不是设备全嘛,OCR 都在这里,不找你找谁?”云飞不想跟她太多纠缠,怕人知道了自己工作时间扫照片影响不好,赶紧掷出杀手锏,“你要是不打算帮忙,下回电脑中病毒了再搞不定别来找我啊。”
  “行行,我不是开个玩笑嘛,这么当真。哎——”她把照片放进扫描仪,等着预览的时候问道,“听说你们上周末在迪厅给人欺负了?”
  “是啊。”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飞心里一想这个就来气,“你没看见伤了好几个嘛,大刘和叶翔今天还躺宿舍呢。哎,对了,我们去医院检查的费用和医疗费公司能不能给报销啊?”云飞一想起自己掏钱的那个三百多的CT就觉得心里冤得慌。
  “哟,这你得问王总去。”她撇了撇嘴,“只要王总批了,你们拿发票单子来,我这里没什么问题啊——行啦,扫好了,你看还算清楚吧,给你发信箱了?不过玉照我可要留个底儿啊。”
  “行啊,不怕看了晚上做恶梦你就留着吧。”云飞知道她在开玩笑,取出相片走出屋来。回来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就等着过会儿和晓凡见面。想起晓凡,那 次修猫时阴差阳错的经历,想起她刚拿猫过来时理直气壮的样子,云飞脸上不由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一晃就真的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她还好么?

  打开计算机,将邮件取下细细端详,扫描出来的照片效果没有原片好,不知道为什么,那颜色和形象总感觉有点失真。不过好歹还是自己的样子,并没有走形 ——云飞心里暗自宽慰自己,你既然不是帅哥,当然也不要过分寄希望于本非真实的照片效果,再说,她也不会计较这些,对不对?一想到纹儿,心里就不由得浮起 几分温暖和期待,就如同萧瑟秋风里乍现的和煦春光。打开ICQ,想看看她此时在不在上面,可她的名字却是红色的。正在这时身旁的电话响了,前台小冯的声 音,“有个女孩找你,”然后很小声地补上一句,“是上回那个。”
  “嗯,我马上出来。”云飞放下电话赶到前台,远远地就看见晓凡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见他过来她微笑着起身,云飞见她一身淡雅的打扮,乳白色外衣,内衬 浅米黄色的圆领衫,黑色短裙,一条印花真丝缎面围巾松软地系在颈中,长长的一角垂到腰间。她微微歪着头,抿起的嘴角蕴含着笑意,近了能够注意到,她的头发 泛有一点柔软光泽的栗色,这让他想起了婴儿般恬静安宁的感觉。两人在相距不到一米的时候四目相视,云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嗨,你好?”他听到她温柔的声音,他报之以一个平静的微笑。

  他从那个弯角出现的时候自己一眼就望见了他,他还是像上次的老样子,洗得有点变浅的牛仔裤,白色T恤的下摆随意地扎在腰间。老远看到自己,他不自觉地 轻轻捋了一下耳畔稍有些乱蓬蓬的头发。自己的心,也随着他那小动作微微地跳了一下,小腿上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一下就绷直了。站起身来,心中满是排演了 一天的神情:你应该再自然不过地微笑着,双眼一直看着他,仿佛能读懂他所有的秘密。他应该能够留意自己今天的装饰和衣着,那是他曾说过比较喜欢的素雅风 格;他也应该留意到自己的笑容和眼神,在他的文字里,他曾是那样的细腻多情。
  两个人都感到一种默契,在这样近的距离彼此同时凝视对方,就像在网上你看到对方的名字,不期而遇地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小声而轻柔的问候,就如同文字突然变成了栩栩如生的语言。而他习惯性的笑脸符,此刻却是浮现出的平静笑容。这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延续,还是一种真实的自然?
  “嗨,你好……跟我来吧。”你听到他有点不太自然的邀请,你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你看到他的计算机屏幕上有一张照片,但他还没等你看清,就赶忙碰了键盘上一个键,那照片便立刻消失不见了。他回过头找把椅子让你坐下,沏了一杯花茶递 将过来,你赶紧叫他不用麻烦了,茶杯捂在手里暖哄哄的,可你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该和他说什么了。他呢,也一样,网上的语言魔力好像空气般一下子消失了,他 的温和还在,他的关怀也还在,只是那种在网上彼此感到舒适惬意的融洽气氛,不知怎样才能在现实生活中拾回呢?

  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是啊,还没下班,他边聊也会边朝屏幕扫上一眼。没过一会儿那个自己认识的徐工程师 过来,说老板叫他过去。他让自己在这里等他一会儿,自己百无聊赖,抽出他桌上的书籍来翻,都是些外文资料,满篇都是看不懂的技术名词,实在不感兴趣。不小 心碰了一下他的鼠标,那整个屏幕都变亮了,一眼就看到有个熟悉的绿色小花的图标在最下面,没错,那是他的ICQ!
  你虽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可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应该真的是他没错吧,他还和其他人聊天么?看周围没有人,你忍住自己怦怦的心跳,小心地点开了那个窗口。

  当你看到纹儿的名字,如一朵悄然沉睡的红莲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你点开那名字,打开那再熟悉不过的对话界面,除了发送/接收人与自己平素习惯的相反之 外,没有任何的不同。你望着那空白的窗口,怀想着这里曾经来往漂浮着多少让人心动的缤纷话语,鼻子一酸,眼泪便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

(六四)

  那天晚上两人在茶余饭后的聊天对话,对于晓凡而言,就像是一场辨不清方向的试探游戏。云飞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他只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和习惯,面带微笑, 接着女孩的话茬,感兴趣的话就多说一些,礼貌周全而又不显得太过热情,这是他对女孩交往的一贯方式。而晓凡的心里,却不知早已转了多少念头,有一句话在她 脑海里面就如同浪尖上翻卷起伏的一叶小舟,却任风浪摧打始终无法埋没——“你知道么,纹儿就是我。陪你欢喜陪你忧伤的纹儿,就在你面前呢……”

  有好几次,她都感到这话已经触到了自己舌尖,可是她不敢说,她怕这些都不是自己真实的感觉,她更不知道说了之后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希望他会感到 惊喜吧,可也许他会怀疑?或许会以为自己一直都在瞒骗着他?也许他会从此连纹儿也不再相信了。她看着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和面对一个普通朋友并没有什么两 样。他对纹儿说过的知心话,自己想象中他说那些话时候的神情,和眼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过去把他想象得太好,还是此刻的他藏在面具后 面,到底网上的那一个和现在的这一个,哪个更接近他的真实呢?她对他这两种相差甚远的印象既感到困惑又充满怀疑。

  话题偶然地聊到了文学小说,两人说起了当前颇为流行的痞子蔡《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你觉得痞子蔡和轻舞飞扬的网恋故事是真的么?”她想听听他对网恋的看法,至少要旁敲侧击了解一下嘛。
  “你是说小说的真实性?还是仅仅是说那种情节的可能性?”他一本正经地分析。还真是理科生呢,凡事都那么讲认真,就和他在网上一样,“我看过痞子蔡自己的话,小说这件事肯定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但里面的情节还是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你是相信有网恋这回事喽?”
  “网恋么?说实在的,我对网恋的人非常同情,但无法理解。”他的回答令她大感吃惊。为什么?他和纹儿在网上都接触那样久和深入了,可他说自己不相信网恋。
  “为什么这样说?你认识的人中有陷入网恋的么?”
  “不,我从来没见过。我只是自己瞎想,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你想啊,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仅仅凭着论坛上的几个帖子或者聊天,纯粹文字上的交流,就 能爱得个天翻地覆,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你看有好些描写网恋的文章,一个个把那种感觉写得要死要活的,我看着心里就总有些不以为然——为一个看不 见的ID,真的至于这样吗?”

  是啊,至于吗?她心里也在不停地问自己。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无法忘怀他那些深情纯美的文字呢?
  为什么每次等待他如约出现的刹那之前,自己都会莫名的激动心跳不已呢?
  为什么明知道虚幻和真实不能划等号,自己还是会迷恋镜花水月的感觉,任思绪幻想去追逐他的形象和声音呢?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样无法解释的事情,不由自己的迷失感觉,为什么理性无法控制这一切?

  现在,望着你的人,你说“为一个看不见的ID,真的至于这样吗?”这是你说的真心话吗?你对纹儿也会这样说吗?……是啊,至于吗?可是我已经是这样了,你让我又如何是好呢?

  她忽然对他生出了几分怨气,这是她一直以来——除了妒忌过他说的那些女孩外,对他从来没有过的怨气。不过,越是心里有气,她越不想让对方看出一星半点的不快。她还是笑意盈盈,只不过,话里略略带了一点揶揄的嘲讽。

  “你不是整天都挂在网络上嘛,也许哪天也会让你碰到呢——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你说对不对?”
  “谁说我整天在网上?”云飞很不服气,“我那是工作——再说,你下午也看到,我有一点闲没有?我是真没时间,而且也从来没觉得网恋有什么好玩,我可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呵呵……”
  “哈,那你岂不是成了那个什么阿泰?‘万花从中过’——你阅人无数?”嗯,这有点像网上逗贫时候的感觉了,她抓住他不小心露出的语病,狠狠地敲了他一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自我解嘲。
  “瞧你说的,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哪儿是那种人呐。”

  你是哪种人?晓凡暗自嘀咕,我真的能看清你是哪种人吗?

※         ※         ※         ※    

  两天后的网上,云飞好容易等到纹儿上线了,硬盘上的照片放久了都要发酸了。

  嗨,我的照片扫好了,你的呢?
  嗯,我也刚把我的照片扫进来。
  给我看看吧?
  不,先给我看你的。
  先给你看不要紧,你可不许耍赖啊!

  云飞心下自知无大碍,一边把照片通过ICQ传过去,一边随口解释,“不是什么清楚的照片啦,照得不好。”看着蓝色的进度箭头缓缓地一点一点蹭过去,这死拨号,怎么会这么慢!
  “该你的啦。:)”好容易等发送结束,估计纹儿已经打开照片正在看了,却好半晌不见对面作声,难道——?心里不敢再多想,只是陪着小心提醒着。
  “嗯……”和往常比起来,她今天话不多。一个小小的窗口弹出来,“User 纹儿 send a file to you, do you want to receive it?”文件很小,比自己发的那个小多了,云飞心里直犯嘀咕,赶紧收下来,打开一看:三寸黑白照片,梳着小鬏鬏,童稚未脱,不到五岁的小女孩?!
  “这……什么意思啊?你发错了吧,这……是你吗?”云飞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纹儿了,惶恐不安地问道。
  “当然啦,你不是要看我的照片么?这可是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历史珍贵照片呀~~”
  “哦——”云飞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失望。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在耍我?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啊,“那,有没有近一些的呢?”
  “有啊,你得了便宜啦。诺,这是另一张~~”说完,她又发过来一张。云飞忙不迭地接下来,这回文件大小差不多了,应该是了吧——嗯?怎么却是个初中女生的样子?女孩身形很瘦,人很小,眉眼看不太清楚,背景是湖边的荷花,照片的颜色有点泛黄。
  “你……你总不会是还在上学吧?”云飞彻底给她搞晕了,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当然不在上学啊,你想什么呀?~~”
  “那这个——又是你小时候?”
  “是啊,我初中时候的照片,十几岁吧。要给你一个全方位印象呀~~”
  
  天!云飞觉得这小丫头今天实在太狠了,敢情照她的意思自己还是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怎么厚着脸皮问出去的,“那,还有没有更近一些的呢?”

  “嗯,继续接呀~~”说完又是一张,夕阳下的侧影,这回看得出是比较近没错了,可偏偏那光线斜射下来,脸上被光影衬得凹凸分明。云飞端详了半天,愣没 看出来这女孩到底长的是什么样。“这个……”云飞不好说啥,心里隐约觉得对方是在成心戏弄自己,也许自己发的那张太普通平凡了,让她不满意了,这才会给自 己接二连三的好看。
  “没了吧?”问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七荤八素,都快找不到地缝在哪里了,真希望她就此说没有了,自己找个台阶下,这场难堪的玩笑就可以结束了。

  “嗯,还有一张。怎么,你不想要了么?~~”她还是笑眯眯地问,唉——今天她的笑可真让人感到如坐针毡。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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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61,62)

8/21/2007 12:00: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六一)

  电话报警没几分钟,鸣着警笛的值勤车辆就闻讯赶到了,警察把双方人员叫过来了解情况,迪厅那边出来一个自称值班经理的瘦子,刚才没有见过。两边人员一碰面就又吵到了一起。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别嚷嚷,一个一个说。”警察一边拉开双方一边作着记录。
  “是他们先动手打人,有好几个人抡着棍棒下狠手,您看,把我们同事都给打成那样子了。”云飞给警察指着看满脸是血的翔子和大刘。
  “拿棍棒的人呢,是哪几个?”
  “早没影了!刚才看我们要报警,他们那几个家伙就蹿上路边的一个早就停在那里的小面,往北边跑掉了。”
  “跑了?有多少人?看清楚他们车牌没有?”
  “大概七八个人,车牌……没看清。”云飞心的话,这昏暗的旮旯黑灯瞎火的,往哪儿看车牌去。心想也怪自己,刚才只顾和那小子对峙了,别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自己这边这么多人都身上挂彩,警察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哎,警察同志!”那个瘦子见云飞这边没拿出什么有力证据,开始反咬一口了,“我们是正经营业,我们可没有先动手打人。是他们几个先在这里借酒闹事,您看看,还砸了我们的玻璃。”说着给警察指那扇打碎的车窗玻璃。
  靠,云飞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要不是警察在身边,差点儿冲着这厮破口大骂。其他几个人见对方如此混淆视听,早都忍不住了,纷纷鼓噪起来。警察被迫大 声喝止,“行啦,你们都别吵了,要吵到局子里吵去。你们这边——”他看翔子和大刘伤势比较重,“你们两个赶紧先上医院,剩下的人跟我到局子里作笔录。你们 那边,你——”他一指瘦子,“你不是值班经理吗,跟我也走一趟。”

  这都什么颠倒黑白的事!?自己这边无辜挨打的,都给带到局子里录口供,他们那边肇事打人的,却倒这么容易地轻松就给发落啦?云飞手上头上捱棍棒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心里越想越不平,犯着嘀咕进了审讯室。口供是分着录的,他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

  对面笔录的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制服不整、帽沿歪戴,满身酒气,红光铮亮的脑袋如涂了猪油,一看就知道笃定是刚吃了夜宵,酒足饭饱,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呛得云飞直想吐。

  “说说吧!”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抄着皮带,在手里抻捏着噼啪作响。
  云飞强忍住心头的不快,把刚才的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是他们先动的手,把我们的人都给打伤了。”
  “不对吧?——他们可说是你们先闹的事,挑衅骂人,还把人家玻璃给砸了?”云飞越听心里越不是味,这人民警察就这么当的?这不简直是诱供嘛?自己只好咬住口不放。
  “他们那是血口喷人,我们是和他们讲道理,那窗子也不是我们砸的。”
  “真不是你们砸的?”那家伙凑近前来,近得都能闻到他的酒气,刺眼的暗黄色灯光,皮带依然是噼啪作响,红光铮亮的脑袋迹近有些变形,云飞皱皱眉把脸扭向一边。
  “不是。”
  “那你签字吧。”他见云飞不为所动,于是坐了回去,看云飞接过笔录仔细查看,不耐烦地在一旁冷笑道,“不要以为你们有点学问就怎么样,在这里都一样。”
  他妈的,云飞暗自白了他一眼,肚子里骂了一句,没敢说话。

※         ※         ※         ※    

  Hi,早上好 :) 周一中午,ICQ里面纹儿上来了。
  不好。往日里每天看见纹儿都很开心的,可今天翔子不在,云飞心里也烦得很,直愣愣地便回了一句。
  哟,这是怎么啦?她不解地问道。
  没啥,云飞心想毕竟不能和小姑娘乱发脾气,就是很烦。
  到底怎么回事嘛?谁惹你了?
  唉,云飞叹了一口气,你差点要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怎么说?
  嗯,是这样,我们周末和人打架了……云飞把迪厅挨打的情况约略说了一下,没跟纹儿提后来派出所的事情——同去的几个男同事都被打了,有的还挺严重,现在还在医院复诊观察呢。
  啊?!怎么会这样?纹儿大吃一惊——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我……还好啦,身上捱了几下还不要紧,就是头给棍子打了一下有点疼,耳朵昨天都听不太清了,医生检查说还好没脑震荡,手也没给他们打断,就是现在脑袋 晕——你不知道,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云飞想想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后怕——幸亏我还先跑出来了,否则被他们堵在里面打就惨了。
  太可怕了!这些人简直太野蛮了!你们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我们?还不是因为离公司近,原先也有人去过的缘故,不然谁去那鬼地方?这帮家伙从背后袭击,下手还这么狠,还能活着出来也算我命大。第一下就给敲得我七荤八素的,耳朵里钟鼓齐鸣,我以为这下要完了呢:((
  你还是再仔细看看去吧……别真有事……
  没事,CT都拍过了,花了三百多,真是破财呀!还好没破相,就当买个教训吧,也总算见识一下什么叫动仗了,自从小学以后就再没这么干过。
  怎么这样啊,简直是强盗嘛!难道就没人管么?
  管什么管?想起那帮警察的丑恶嘴脸云飞就气不打一处来——警匪一家也没什么好东西,那帮警察绝对也是吃他们保护费的,简直快成诱供了,到现在那帮家伙还在倒打一耙,反咬我们先骂人和动手呢。
  唉,真是有理说不清……人没大伤就算了吧,跟他们惹气不值得的。
  好几个人脸都给打花了还不算大伤?怎么也得将养个把星期的。今天下午还要再去局子里跟他们理论,这帮家伙估计又要咬我们先骂人了。要再没公正结果,我就想找报纸了,曝曝光,让他们横!
  嗯,也对,你说的这个迪厅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一些作新闻的朋友,也许能帮你们的忙。
  那太好了,云飞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个迪厅叫“午夜快车”,就是离亚运村很近的那个。


  午夜快车?——晓凡看到讯息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迪厅自己知道啊。这个云飞居然在亚运村?!这么说他和楚云飞岂不是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晓凡暗骂自己 实在是傻到了极点,和云飞在网上交往了这么久时间,只顾着和他讨论小说情节了,居然没有想起去问问他到底是谁?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许是巧合呢,或许也有 那么一个云飞,在同样的地方附近?对,还是先确认一下再说。想着,晓凡翻出了云飞公司的总机电话,前两次修猫就是打的这个电话,“喂,你好?我找你们徐工 程师……什么,他人不在?哪儿去了?……我,前段时间他给我修的猫还是有点问题,我想再问他一下……他请病假?嗯,那你帮我转一下楚云飞……什么,他也不 在公司?……在外开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他那里的电话,我有急事……嗯,好的,记下了,谢谢。”

(未完待续)

(六二)

  放下电话,晓凡这下完全清楚了,网上的云飞就是生活里的楚云飞,一丝不差。自己阴差阳错地从他的小说与他相识相知,渐渐了解他的创作经历和内心,几个月来两人在ICQ上是那样的投缘,对他不知不觉地暗生情愫。而现在,却居然发现他是生活中自己早已认识的人?

  他是不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不,那不会的。晓凡觉得自己的脸突然有点发烧,想起自己对‘他’说过那么多的话,虽说在最初除了小说之外几乎没谈过什么 别的,但毕竟让‘他’了解了自己不少真实的想法。更何况近来‘他’正值封闭开发的苦闷,自己和‘他’几乎每天同时定点上线,听‘他’发发牢骚,自己安慰解 劝几句,早已形成了这些日子里的习惯。前些天实在气不过他的随口乱语,本有心冷淡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住内心对他的思 念。虽然没见他对自己回来有任何特殊的欢喜和表示,对他难免心存几分埋怨,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为他敲了那首心里想唱的歌词……现在想起这些话居然是对自己认 识的人说的,真是简直不敢相信呢。

  转过头来看见屏幕上黄色小信封一闪一闪,原来他刚才离线之前又发了一条讯息,“哎,我把照片从家里带过来了,等到公司的时候去扫。你的呢,有没有扫好?”

  嗯,他还记着这档子事儿呢。晓凡摸出手袋中那个素色的信封,那里面是自己选的两张照片,比来比去才挑了这两张还满意的,原本是打算今天扫了给他发过去的,可现在?——

  但愿他不知道纹儿是我就好了,嗯,应该永远不要让他知道。否则,将来万一让他知道了,双方彼此该多尴尬啊。可怎么能让他永远不知道呢?——
  消失?对,纹儿应该永远地消失。可是——晓凡转念一想又不妥。他现在正闷着头在外面搞开发,每天对着电脑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纹儿这么一消失,是 不是有点太残忍了?不过——也许他还有别的人可以聊聊天什么的,他上网那么久,总不会就只和自己聊天吧?对,看他小说里把自己写得那么多情,他身边肯定少 不了中意的女孩,前一段不还说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嗨,不想那么多了,删!——晓凡手里的鼠标已经移到了卸载ICQ的菜单上。

  可当真要删,也还真有点舍不得呢,鼠标键一直犹豫着按不下去。晓凡想起每天连线ICQ时转动的小花,以及看到躺在红色列表中云飞的名字突然变蓝时的喜 悦,再想起‘他’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号码,还有和‘他’共同探讨的文字间的虚拟人物,倘若这时轻轻按下去,这些不都跟着一起消失了吗?真傻啊自己,他怎么可 能知道纹儿是谁呢,只要纹儿跟他不通电话不见面,永远只在网上出现,任他再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知道纹儿到底是谁呢,何必傻乎乎地删掉这一联系方式,大家 都不痛快何必呢?——况且,‘他’好像很愿意跟纹儿谈心似的,有什么话都可以和纹儿说……嗯,知道别人真正在想什么,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可是……我干嘛要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说这一个多月来……?晓凡给自己吓了一跳,不敢让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继续下去,赶忙替自己辩解:没有没有,我 只是跟他探讨一篇他写的小说而已……可是,他难道不是说,自己是他的第一读者……嗯,别想那么多啦,这只是时间上的第一而已……可他把刚写完的初稿发给自 己看,听自己胡乱发表意见,然后接着改,直到自己的愿望满足为止……他也许也发给其他人这么看呢,这谁又知道?……不不,他说就算是为我一个人,他也会写 下去的……傻丫头,在网上的说话你也能真信?也许他对认识的所有美眉都这样说呢,你太天真了……可他还每天和自己约定同时上线,他试图告诉自己他游离于文 字外的情感漩涡,那是真实的,他和雨彤,一点一滴的记忆,埋葬在如烟虚无飘渺的影子中。他说他已为之丧失了所有,他沉默,他悲哀,他无奈,这种感情,那绝 不是虚幻的……而你自己——你搞不清自己为何对他是那样的迷恋,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会在你心底最深处掀起无法抑止的波澜,他不在的时候你希望下一秒钟就 能见到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盼望着时间能够永远这样无休止地蔓延,他带给你这样愉悦和甜美的感觉,你能对自己说那是虚幻?

  可是自己和他这又算什么呢?晓凡从信封里抽出头一张照片,看那上面眉目清秀的女孩,甜甜的笑脸,可爱的样子。却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觉得不像自己,这是纹儿吗?会给他留下印象的纹儿?她想起他平朴温和的面孔,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主意却早已拿定——
  嗯,我为什么不去试图了解一下,看看真实生活中的他自己,到底是不是和网上一样,给纹儿的感觉会如此强烈。

  电话铃响的时候,云飞没有动窝。通常都是翔子离电话最近的,今天他人不在了倒真有点不习惯。杜工接的电话,云飞以为是公司那边的事,没想到杜工却把电话转给了自己——你的。
  我的?云飞心说,没有谁知道自己这边的电话啊,连家里都没告诉,这不是搞封闭开发嘛?除非是公司——“喂,哪位?”
  “是我,”一个有点耳熟的柔美女声,“听得出我是谁么?”
  这是谁啊,不像是公司里的人呐?啊——是她?她怎么会给这里打电话?“是……晓凡?你怎么打到这儿来了?”
  “这里不行吗?”她有点诧异。
  “哦,不是不是。别误会,我的意思其实是说——嗨,你是不是从公司那里问到的电话?”也不知怎么的,听到晓凡的声音,云飞倒有点觉得自己不知所措了。
  “嗯,我要谢谢你上回帮我把猫修好了呢。我上次去取猫的时候你也不在,是你们那个姓徐的工程师,他说你——”
  “我那几天正外地出差呢,”云飞赶紧接过话茬,“猫拿回去还能使吧,没什么问题?”
  “你盼着有问题啊?不怕我——再来烦你?”她那边调皮地开起玩笑来,云飞却担心电话时间久了引起杜工狐疑,赶紧止住,“没问题就好,我们这边——要工作啦。”
  “嗯,你那里很忙啊?”晓凡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明天下午要去亚运村办点事,顺便去你们公司交费。你看你下班以后是不是方便,我请你吃晚饭,正好谢谢你的帮忙,你看好么?”
  “好啊,”云飞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回公司扫描照片,于是爽快地答应道,“看你时间方便吧,我下午晚点时间会在公司等你。”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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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全文]

世纪末情感 (59,60)

8/19/2007 12:03: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五九)

  「你乱开什么玩笑啊?」纹儿听到这话,忽得莫名其妙生起气来,「你说什么啊?你再这样说话我不理你了!」
  『我怎么啦?』云飞给她顶得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天这小丫头犯了哪根筋——『你不是原先还这么问过我的吗?』
  「我问可以,你问就不行!没人敢随便开我玩笑的。」嗬,她的火气还真上来了,吓得云飞赶紧赔不是。『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吗?别生气啦~~~~』
  嗯,她支吾了一声,但还是有些气不顺的样子,「我这几天不在,你在做什么?」
  云飞担心说工作忙又会惹她生气,想起本来打算和她说的事情,『我正想后面的小说,还不知道该怎么写呢。』
  「怎么了,你又有新想法?」她听起来对此有点诧异,「我不是建议过你把如烟接着写下去,你又不听我的,跳回去写给雨彤打电话。现在两个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嗯,其实这个倒不难,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可没有把如烟当作真正的主角。』云飞想了想,觉得把兰婷这件事告诉她也无妨,『其实呢,是这么回事,上周发生了一点小事情,让我想改变小说的结尾。』
  「哦?什么事?你打算改什么?」她连忙追问道。
  『你记不记得我上回跟你说我们公司有个女孩?……我觉得我跟她不太合适……』话已到嘴边,可在网上要想把话说得清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因为这个你要改小说?你是不是失恋了?」她的追问越来越尖锐了,云飞不想引起误会,连忙辩解道,
  『看你说的,我哪里是什么失恋,只不过是懵懂罢了,连我自己都搞不懂,也不用标榜自己有多悲伤,只是有点酸……』
  「你呀,就不用辩解啦,这不是越描越黑吗?」她略带点讥讽地笑道,「你也不用难过啦,‘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说对不对?」
  『你说得倒轻松,我都失了好几匹马了,这福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呵呵。』其实云飞并没有太多伤心,顺着纹儿的话,他正好自嘲地笑笑。
  「所以你就要改写小说?她对你好像还挺重要的吗?」听她的口气,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也许恼怒刚才的玩笑劲儿还没过呢。云飞只好解释一下,『其实不是啦,我只不过有时候习惯把一些东西写在文章里,其实就是给自己看。』

  「就像日记?」她总算不再追问兰婷的事情了,云飞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对啊,谁说小说和日记不能相通呢?我们在编造着他人故事的同时编造着自己。』

  「你呀,这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p」终于见到纹儿的笑模样了,可她对刚才的事情还是念念不忘,「你上回不是还说和她有命里注定的感觉吗?你怎么不努力去追?」
  『我也不知道……可能爱情这两个字距离我还比较遥远吧,或者说我对她还有点恐惧。』
  「你说恐惧,对爱情恐惧?……有一首李宗盛的歌里面有这个词,你听过没有?」
  『可能听过,记不得了……我可能就是有点恐惧爱情, 这种感觉很真实。』
  「你等着,我看看手头有没有。」说着,纹儿在那边好像翻寻了片刻,道,「找不到了,我敲给你看吧。」
  嗯,云飞等在那里本是百无聊赖,纹儿那边也半晌没有动静,而忽然一瞬间,就如雷鸣电闪般,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夜空的黑暗——
  
  曾经自己象浮萍一样无依
  对爱情莫名地恐惧
  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
  我处处见你人群中独自美丽
  你仿佛有一种魔力
  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言语
  从此为爱受委屈不能再躲避
  于是你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
  甜蜜的言语怎么说也说不腻
  我的整个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据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我全心全意等待着你说愿意
  也许是我太心急竟然没发现你眼里的犹豫
  只是你又何必狠心将一切都抹去
  你绝情飘然远离
  连道别的话也没有一句 请你让我
  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边为你挡风遮雨
  我愿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转意我是真的爱你

  云飞望着屏幕上的窗口,看黄色小信封不停地闪烁来去,纹儿一段又一段充满柔情的歌词就如潺潺流水般娓娓道来,气息绵绵不绝而无似应有的停顿,那几个不 易察觉的错别字混在其中,却完全觉不到丝毫的不妥,那“让我随你去去”就像她真的在为自己动情地唱咏。他细细揣摩着歌词里痴情缱绻的意味,和那头的女孩联 系起来,他不由得彻底看呆了。

  敲完啦,好累!——她长舒了一口气,歌名就叫《我是真的爱你》,听过吗?
  嗯,我听过的,但记不清那么全的词了。你全是记下来的吗?能让你记住的一定是好词,这一点我相信。你会唱这首歌么?
  我刚才就是一边敲键盘,心里一边唱的。

  沉默,两个人半分钟无言的沉默。

  想什么呢?她先打破了沉寂。
  嗯,我在想……云飞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尴尬,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照片?话说完了自己就有点后悔。
  你还说?我也没见过你的,不是吗?
  嗯,这倒是。你想看么?不过我手头也没有,要现扫。
  是啊,我也没有,也要现扫——而且我也没扫描仪。
  要不这样吧,云飞出个主意,我呢,照片在家,只能等回家取了,你也扫一张,我们下礼拜一起发,你看好么?
  好!

  这简直太像顺理成章的网恋啦,聊天,交换照片,然后,见面?不过慢着,云飞心里给自己暗自提着醒,你不是从来只喜欢和纹儿交流时候的精神享受吗?她吸 引你的难道不仅仅是可以在她面前彻底放松和尽情倾诉的感受吗?她是什么样的人,长相是什么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万一照片发过来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或者——很丑?你将来还能和她相处吗?云飞不敢让自己相信这一点,如果,她因此离自己而去了?……云飞想起这些天心烦意乱的等待,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年龄,她的相貌。自己只是诉说,只是倾听,她就像是自己心中的精灵。每天如约般地与自己相伴,在言语交汇中令自己体验到无比的愉悦和欢畅。

  还是不要照片了吧……即使不知道对方什么样子,不也一样很好?……可是,刚才她的歌,就像上百只柔嫩的小猫爪子在挠自己的心……唉,自己的心就像刚在酒窖里泡过一样,真的有些醺醺欲醉了……

  她会是什么样?长发、短发还是直发?圆脸、还是瓜子脸?晶莹透亮的眼睛?弯弯的长睫毛?传情动人的眼神?秀美的面庞?她撇嘴的笑脸符,真正笑起来的时 候也会是那样俏皮可爱么?她的声音,是否也如刚才想象的歌声里那样柔美动听呢?云飞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个想象中的面孔,可他又努力地将她们一个个擦除 ——不,你不该抱太高期望的,俗话不是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

(未完待续)

(六十)

  “哎,明天晚上我请客吃饭,去不去?”周四中午吃饭的时候,叶翔拍着云飞的肩膀亲热地问道。
  “周五哎,你怎么净赶这时候啊,平常时间不行啊?”好容易这礼拜把财务软件的主体功能整合完毕了,刚有点时间想回家,云飞心里还惦记着给纹儿找照片的事。
  “不是我赶时间,这可不由我啊——是我过生日,请大家撮一顿,然后去蹦迪。”翔子笑嘻嘻地答道,“你周末不是也没啥事嘛,一起来,放松一下嘛。”
  哦,云飞答应着,心想兰婷多半也会去。想到他们俩在一起的感觉,就联想起自己偷窥邮件的事情,心里总感觉别别扭扭的。本有心推辞,但又抹不开面子,朋友过生日还专门请你,你这算拿的哪门子大——“你们打算去哪家蹦迪?”
  “午夜快车,就是离公司最近的那个。我去年去过,里面环境设施还挺不错的。”
  好吧,云飞心想最多周六再回家了,反正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周五晚上下班后,云飞和叶翔回到公司,见兰婷、小冯、小徐、大刘、还有两个平素相熟的女同事都在那儿,见到寿星来了大家说笑着打趣,听说翔子今年过本 命年更是哄起了红腰带的事情。大家在附近的大连海鲜酒家暴撮了一顿,毫不客气地宰了翔子一刀,酒足饭饱后已近晚上约十点钟,几个人带一点微醺的酒意,来到 叶翔所推荐的“午夜快车”。

  门外是半开阔的广场,舞厅就在眼前的一片假山后面,一节猩红色的车厢从假山背后伸将出来,斜愣愣地杵在那里,车门大张,里面传来爆劲的迪斯科音乐,眼前不远隐约可见变折闪烁的灯光。
  大家每人花五十元买票进入车厢,在两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穿过昏暗的通道,前面该是舞池了吧——可是等等,翔子奇怪地嚷嚷着,舞池到哪里去了?等眼睛 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大家这才发现原先印象中偌大的舞池早就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走廊两侧一个个包间一直伸向最深暗的底端,几个服务小姐垂手立在包间 门口,等候客人的光临。入口旁象征性的还有一片小小的走廊,不足十平米,音乐就是从这里放出来的。这难道还是当初的迪厅广场?那好几层舞池,两侧楼层看台 的都跑到哪儿去了?
  众人诧异之中,连忙询问旁边的服务员小姐,“这里是迪厅吗?”她回答说是。又问“跳舞的地方在哪儿?”这下那个服务员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指向那充 满音乐而又不足十平米的走廊。大家立刻感觉到上当受骗了,吵吵着到前台要去退票。一名自称领班的女人从后面迎了出来,说你们这样乱哄哄的不行,你们出两个 人过来跟我进去谈。

  那好,云飞和叶翔两个跟着她走进了后面的办公室,“你们想怎样?”她问。
  “你们这里都不是舞厅了,还让我们进来收门票,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我们要全部退票。”云飞和叶翔理直气壮。
  “哪儿有说退就退的道理?讲清楚啊,我们这里怎么不是舞厅,那不是舞池、音响……?”她试图蒙混过去。
  “别骗我们了,当我们傻瓜啊,舞厅都给你们变成包间了。”叶翔酒劲儿也有点上来,恶狠狠道,“你要是不给我们退票,小心我们告你们去。”
  “凭什么?!我们正当营业,你们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没想到这女人还硬上了。
  “告你个他妈的提供不正当服务,你以为我们不敢啊?”这下女人不吭声了,考虑了半晌道,“算了算了,给你们退票好了。”

  两个人见如此答复,心下还算满意,出来叫过前台售票员,“喏,你们领班说了,给我们全退。”说着把手里的票券递了过去,接着招呼其他人的。那女人也跟 出来,不耐烦地嚷嚷道,“全退,给他们全退。”那售票员嘀咕着撇撇嘴,老大不情愿地开始一张张数票,准备找钱。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个穿横条上 衣的壮汉,一把拦住云飞正要接钱的手,“退票可以,不过要收两个人的手续费,留一百元。”
  “你谁啊你?”云飞一甩手,还没推搡到对方,突觉对方的块头和自己不成比例,赶紧收了手。“刚才你们那位领班也没有说有手续费一说啊——哎,你们领班呢?”大家回头一看,早寻不见刚才那女人的下落了。
  “甭说那没用的,”那壮汉一拍桌子,“这里我说了算,现在一分钱也不退,爱玩儿就玩儿,不爱玩就走人!!”说罢夺过售票员手中的票,一把撕得粉碎。又 见旁边的翔子手里还有票,上前就要动手抢,翔子死命攥住票不放,这家伙兜胸便是一拳,直把翔子打得一通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下前台边上乱开了锅,几个人见对方先动手,纷纷冲上前去扯住那厮理论,兰婷扶住翔子,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翔子龇牙咧嘴地还想往上冲,“你们讲不 讲理啊?”——这时周围灯光倏地一暗,说时迟,那时快,七八个人影从身侧背后迅速包围上来,只听噼噼啪啪一通乱响,拳脚棍棒劈头盖脸地打下。

  云飞正拽着那厮不放,忽听脑后风声急促,心知不妙,慌忙之下将头侧偏了一下,肩膀上却早已挨了重重一棍。甫未定神,额头又被棍梢扫了一下,眼镜给打歪 了下来,这下周围看去更是一片模糊,身体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倾斜着倒下去。平日里久坐办公室,少经事故风雨,却哪捱过这般阵仗?眼见对方个个都是有备而 来,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云飞倒地后只顾抓眼镜戴上,身体缩紧一团,用手护住头部,任凭对方雨点般的不知是拳头和棍棒落在自己的背上,一不留神脑门上又 没遮拦中了一记,顿觉脑中嗡嗡作响,眼前金花乱冒,心知如再不决断后果必不堪设想,于是不顾一切猛蹿起来,也不管周遭情况如何,低头撒腿向外就跑。
  小徐人本就瘦小,没两下就给揍倒在地,对方也没多去纠缠,专挑余下再有抵抗的下狠手。翔子本被挡在外圈,对方从背后偷袭过来,一上来便吃了几记闷棍, 人给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被他们揪着头发向墙壁上猛撞。大刘仗着身体结实,与对方硬是扛住招架了几下,顿时成为对方的重点打击目标,几个黑影一下子全围 过来,两个架开大刘护面的双手,另几个向面部胸部棍砸拳打不计其数。兰婷和冯妍等几个女孩一上来就给拽扯到一边,任凭怎么哭喊也无济于事,她们几次扑上来 要拉开那几个家伙揪打的拳脚,却都被他们狠狠摔开。

  云飞只跑出几步,便觉身后杀气腾腾,有人死死追来,脚下更是片刻不敢停留,死命前冲。门口的一个家伙作势正欲阻截,被云飞当胸一下撞开,借这股冲劲, 云飞一口气跑到了门外的空地上,回头看一眼那个一直追自己的持棍的家伙,已被甩开了几步距离,这才心下稍安。那家伙眼见无法追上,挥起棍棒作势诈唬,云飞 也忙从地上抄起一块板砖与之对峙,两人斗鸡般地相互狠狠盯了十几秒钟,谁也没挪地方。这时只见门内几个同事正被乱棍打将出来,那大刘早已满脸是血,胸前的 白衬衫都被鲜血染红,还要抡包向里冲。小徐和冯妍死拽着他,拼命不再让他杀回去,那几个打手见势也不追赶,呼哨一声,蹿上路边的一辆车,一转眼消失地无影 无踪。

  翔子呢?人还在里面呢!众人正在焦急,只见兰婷搀着叶翔晃晃悠悠从里面出来,边走边忍不住抹眼泪。众人急忙迎上前,这一看大吃一惊,原来翔子的脸被磕 撞得到处淤血,额头嘴角肿得老高,话也说不出来,两眼都几乎要瞧不见了。这帮孙子下手也忒黑了!!云飞满肚子火气,将手里砖头狠狠地朝对面一摔,只听哗啦 一声,一扇车窗玻璃给砸得粉碎——“午夜快车”顿时成了瞎眼列车。赶紧,打110报警,找警察收拾他们丫的!!!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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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57,58)

8/17/2007 12:39: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五七)

  回到了村西口的河滩,正是“古槐幽夏”与“河墙烟柳”之地,淡淡的水汽仿佛正熨蔚着堤岸的垂柳,烟景迷离。黄叶村的石屏下,云飞忙着给大家拍照留念, 该轮到自己的时候,则总是兰婷来拍,云飞略微指点了两下,不多一会儿她已熟练掌握了使用的方法技巧——只是云飞心里有些懊恼,倘一直如此,何时才会有与她 合影的机会呢?

  穿过卧佛寺正门的木构彩坊,沿青石道缓坡而上,两侧古柏参天,浓荫蔽日,奇拙苍劲,各具形态,宛如一条绿色的长廊,又似两列威武的仪仗。石道的尽头耸 立着一座三券门七楼的琉璃牌坊,翠树映衬下显得格外金碧辉煌,正面额题“同参密藏”,背面额题“具足精严”,均为清高宗御笔。云飞悄悄地指给兰婷看,哎, 你知不知道,这个就是传说中“太虚幻境”门前的大石牌坊所在了。
  哦?就是那个“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嗯,云飞会心地一笑,你说得对。穿过这个牌坊,就是宝刹胜境了。

  六个人走在一起,很自然地分成了前后两拨。小徐、小冯和大刘走在前面,云飞、兰婷和叶翔走在后面。云飞总想与身边的兰婷多说几句话,可另一侧的翔子也 在滔滔不绝地和兰婷攀谈,云飞心下感到奇怪,有意落后了一两步。正午的阳光下,几个人斜在地上的影子拉长在眼前,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兰婷的影子落在两个 人的中间,与翔子的距离贴得更近;正听到翔子给她讲一个笑话,她正在开心地笑……

  云飞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诸般种种未曾留意的镜头,转瞬间如过片一般再清晰不过地掠过眼前:这次的出游是他俩电话里相互约好的,她们两个一起下车,她 们这一路都走在一起;他帮她拎了中午要吃的东西,路上一直听他俩有说有笑;兰婷照相的时候就站在翔子身旁,好像还真有点轻轻依偎的样子;甚至,即使是刚才 自己离她最近的时候,身旁都好像也总逃不开叶翔的影子;他的咳嗽,他的插话……这一切不都是很明显的么?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枉你自夸慧心明镜,居然连这 都没看出来?你再看前面那其他的三个人,他们一定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根本就不走近这边来。自己居然还一直都蒙在鼓里,这一路还都在想着如何炫耀学识,如何 接近讨好姑娘,谁料到她的心思早不在自己这里呢?自己这双眼睛当真是瞎了……

  他失神地随众人走着,心内恍惚,根本没有留意周遭的寺佛奇景和古刹雄风。他只是喃喃地不愿相信,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楚云飞会这么倒霉,好容易看上了一个这样意趣相投而又聪明伶俐的女孩,她却偏偏喜欢的是自己的哥们?!

  一时间他想起了模模糊糊注意过的她几次淡雅飘逸的身影,那轻盈的身姿像极了那只翩然而至的浅咖啡色的蝴蝶;他也想起了在歌厅里她坐在自己身边,自己不 用转头也可以听见的那柔美和谐的声音;他想起了她抿起嘴微笑时候的酒窝和唇角的弧线,他也想起了刚才递过相机时指尖微微相触的刹那那隐隐约约的颤簌感觉。 而她和自己再短暂不过的几句说笑,自己心中却荡漾的那种种自以为是的暗示,在这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是那样的可笑和无以遁形。

  云飞渐渐地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自己和叶翔这两年从来都是形影不离,自己哪点也没觉得比他差,除了叶翔天生的那双能迷倒女孩子的眼睛。可是自己也 有的是才学,有的是品味啊——尽管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可她怎么就能……唉——女孩子们的心啊……说也奇怪了,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呢?

  噢,云飞慢慢地回忆起前一段翔子和兰婷一起的工作,好像下班之后他还经常去游泳锻炼,嗯,也许就是那段时候发生的事情吧。最近他和自己一直在外关禁 闭,除了周末以外天天在一起,应该只有周末才有接触的机会。唉,可是自己这些周末都干什么去了,还不是回家去写那虚头巴脑的小说?——云飞暗自责怪自己, 让你写吧写吧,看,白白写丢了一个人。

  云飞觉得此刻的心情完全被搅坏了,当心情好的时候,你看什么都是顺眼的,而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和你作对。还没等自己回过味儿来,大家已经出 了卧佛寺转进樱桃沟了,在溪水源头元宝石的所在,几个人兴致盎然地嚷着要照相,云飞才从自己的自怨自艾中暂时清醒过来。不过,他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去照 相和找寻古迹了,就连相隔不远的“木石前盟”,他都忘了要去看上一眼。他把相机交给兰婷,让她给大家照,自己则和翔子、小徐,摆出很潇洒的姿势,在元宝石 边上留影。心中只想着要把自己的不快情绪掩饰过去,于是招呼着大家一起泼水啊、打闹啊、野餐啊、捉虫啊,努力装出很开心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一点不愉快的样 子。他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隐隐的痛,在嬉笑打闹中慢慢地蜷缩起来了。

  从沟里绕出来的时候,看到相机里还有几张胶卷,于是云飞叫住了一位挎手动相机的好心人,请他帮忙给大家集体照。照完了之后他心仍有不甘,跟人说麻烦再帮我们拍一张,回过头来对兰婷笑着说,“嗨,今天就看咱俩给大家伙儿作贡献了,你我还没一起合过影呢?”
  “好啊,我和你拍一张。”说罢,她从翔子身边离开,来到了自己身旁。她离得很近,仿佛就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半披肩的头发有几根随风拂到了自己肩上, 自己反倒是显得有几分拘谨,肩膀微微地侧开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她也抿嘴笑笑,眼神里闪着微微的亮光,然后两人一起看镜头。咔嚓——嗯,这也许是 这一路上他俩唯一的一张合影了。


  “哎,你有没有觉得翔子和兰婷……”傍晚云飞借口取个东西,和赶着加班的小徐一起回公司,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云飞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他。
  “你不知道吗?”小徐奇怪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云飞是个外星人,“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叶翔不是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吗?”
  “我……呃……”云飞有点尴尬,但还是要硬着头皮问,“他又不是什么话都跟我说,你知道什么,跟我说说?”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看样子就能猜出个八九分嘛。对了,好像就是你去郑州出差那会儿,我记得他俩那时候下班后老一起出去。”
  “嘿,你又乱嚼舌头了,小心叶翔将来又说你是小广播。”
  “嘁——”小徐不忿,“这不是你自己问起来的吗?”

  云飞心下有了盘算,看小徐在那边正忙,周围又没什么人,便打开自己的机器。叶翔的个人机器平时也作对外的服务,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他于是用普通账 户远程登录到叶翔的机器上,打算进到翔子的目录里面看一看——这个想法也真够龌龊的,云飞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不过转念一想:嗨,想那么多干嘛, 不就是随便看一看嘛,又不会真动什么,也许……也许什么都没有呢?
  他宽慰着自己,准备进入翔子的家目录——嗯?目录禁止访问?哎,这个难不倒搞技术的人员,他手头有一个自动的黑客程序工具,可以成为系统的超级用户, 而且不会留丝毫的痕迹。于是他二话不说,从远端取了工具过来运行,好,这下通行无阻了。他进入了隐藏的邮件目录,考虑了片刻,输入了兰婷的邮件地址,停 顿,回车。
  终端界面略微迟疑了一秒钟,也许是电压不太稳,屏幕感觉上晃了一下。哗——十数条匹配的记录显示出来:发件人,兰婷,收件人,叶翔。那些邮件的标题和日期,静静地列在那里给自己示威,好像在说,嘿,你真的打算看么?
  
(未完待续)

(五八)

  接下来的一周里,云飞的脑子里时不时地便会跳出那个暗黑色的窗口,绿色的一条条记录,幽暗诡秘的漂浮在眼前,如游荡在黑夜里的精灵。

  他觉得很对不起翔子,尽管他只是小心地观看,没有在系统留下任何痕迹,包括登录的记录,他也以职业的谨慎态度将其删去,系统日志的最后修改时间,恢复 到自己闯入之前。一切都做得是那样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可能知晓这一切。但他的内心,仍然残留着自责,那痕迹没有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却留在了他的心 里。

  云飞每天还是和叶翔一起忙碌,讨论程序开发和项目进展,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觉得自己和翔子之间出现了一道硬立起来的墙: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朋友的背 叛,同时也由于窥探了朋友的隐私而让自己感到不安。他眼中的叶翔仿佛不再是表面上这个现在的叶翔,而是——透过他的大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想法和过去:

  他有一双她无法抵挡魅力的眼睛,和会使人忘却身处何处的眼神;他第一次装作不小心牵了她的手,他在游泳池里有意无意地触到了她的肌肤,然后,在四面温 水环抱的时刻,他的嘴唇轻轻覆上了她的,那种温柔感觉可以让人不自禁地为之融化……自己不在的期间,他俩之间发生的故事,在兰婷那几篇流淌心情的邮件中让 云飞一览无余,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流转着的故事,仿佛初萌的菱角般美丽——只是,那却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和心情。

  云飞脑中也闪过要去争夺的念头,可是,你要去争夺什么呢?——他问自己,她喜欢你吗?你根本不知道。你又喜欢她什么呢?你也说不上来。只是那一阵春风 掠过的感觉,萍水相逢一般的在声音里相契,让你突然有了宿命般的愿望。如果说因为得知了她喜欢的是翔子,自己因而感到失恋的苦恼,那还有几分可以去争夺的 理由和资本。可是现在?你只是觉得怅然,就如同不小心丢失一件珍贵器皿后的怅然,硬说自己有多么悲伤都是假的,你只是懵懂、怅然,就像那首《挪威森林》里 面的歌词,
  I once had a girl, Or should I say, She once had me.
  And when I awoke, I was alone, This bird had flown.

  这一切一切的心情,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纹儿,唉,只有纹儿,这个时候她要是在身边该多好啊……


  云飞仍旧每日三次地上网,习惯性地打开ICQ,但总见不到纹儿在那端出现。她真的是晚上去约会了?——那怎么白天也不再上来了?云飞感到奇怪,有心去发一个离线信息询问,但点开了对话框,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

  自己跟她这算什么呢?知己,朋友,也许什么都不算?一个多月来,她始终陪伴在自己身旁,从无厌倦地听自己讲那些虚幻的心情故事,她就像一只温暖体贴的 小鸟,慰藉着自己敏感脆弱而又苦闷孤寂的心灵;她也像一条温柔缱绻的小溪,在自己久已枯涸的心头自由流淌;如果说自己的生命如茫茫沙漠,她就像那其中偶遇 的一池甘泉;如果说自己的心陷入了一片黑暗世界,她就像那其中充满希望的一缕阳光,与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是那样的松弛快意和甜美,他告诉过她自己所有过去 的感情故事,包括存活于脑中或文字的幻想,他对她是如此信任和依赖,可转眼间,她却又像风一般的消失,哪里也找不到她丝毫的踪迹。

  也许,自己当初该去问个她的电话就好了。云飞想起听过的很多网上交友的故事,他们总是没聊几次就交换彼此的照片和电话,然后,见面——有一些是见光 死,另有一些是难以自拔。但自己和纹儿——不,决不会是那样。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问她要这些照片电话什么的,与她交流时自己的愉悦,完全是在精神意义 上的。即便是就这样在网线的两端,永远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这样愉快地聊天,心灵感到无比地放松,这难道不是世上最轻松自然、惬意舒 适的一种沟通方式吗?何必一定要知道对方真正的性别名字年龄身高体重血型,心中强塞给自己一个真实的对方存在呢?

  可是,一旦她不见了,这种愉悦感也就随着她的不在而烟消云散了。云飞这才意识到这个至关重要的严重问题——网上的纯精神交流是天底下最没有保障的东 西。生活中如果有一个好友,你起码还能想到的时候打个电话过去;而网上的好友,如果没有其他沟通方式的话,你除了呆呆地在这里等她出现的一刻,却竟然毫无 他法?两个人需要同时在线,彼此看着对方,才能够开始相互交流,在这个生活如此忙碌的现代社会,这是个多么希望渺茫而又困难重重的事情。难逃的分分合合, 散散聚聚,我们这些匆匆忙忙的现代人,又有多少可以保有,可以永恒?

  她不在,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不得不有点沮丧地承认,就在这段不知不觉的日子里,自己已经将等她的心情熟习成为了一种习惯,他总有一种强烈 的预感,觉得对方就在网线的那头注视着自己,说不定下一秒钟,她的名字就会变成美丽的蓝色——只要开着ICQ,他就总有这样的感觉,每几分钟就会有一次, 人就像吸鸦片上瘾一样,一定要打开那个窗口看上一眼,或者去刷新一下空空如也的邮箱,即便是什么都见不到。等待的心情便如渐生的春草,撩得人心痒难搔,尽 管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妄想,但这一刹那等待奇迹的心情却真的不愿错过。
  
  终于几天后的晚上,他看到了那个‘奇迹’——那小人脸又开始欢快地闪个不停,他的鼠标不由自主地挪了上去,“纹儿 is online.”

  Hi, 你回来啦?:)他赶紧热情地打着招呼,生怕一眨眼工夫她又不见了。
  嗯,回来看看。你怎么回事,也没见你贴新的小说?
  没工夫啊,周末没回家。再说你不在,我就算写出来也没人先过目一下啊。
  哈,大作家,看你说的,我哪儿有那个水平!我猜你大概不是因为忙,而是要追女孩子所以没时间写了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是真没时间!我们这边又开始天天加班加点了,系统的原型好容易做出来了,后面的需求紧跟着又上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是吗,你这么忙?那你喜欢的女孩子岂不是要埋怨啦,连陪的时间都没有?
  你说什么啊,你怎么还真当真啦?!我不是说过吗,那只是一点感觉……谁也没有说真要追,你那么较真干吗?
  谁知道你啊?~~~~见一个喜欢一个的,还不是你吗?~~~~
  拉倒吧,几天不见,上来就斗嘴——你还不知道我,行动永远落后于思想十万八千里?我要是早追,也不至于到现在孑然一身啊——哎,对了,你那个送花的追求者呢?怎么样了?
  他啊,呃——哎?我说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我关心他?——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怕你嫁不出去呀。哎,说真的,有没有‘戏’呀? :p 他学着她平时的表情开起了玩笑。嗯,真的,只要看见她就真的很开心。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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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全文]

世纪末情感 (55,56)

8/15/2007 04:39: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五五)

  听了纹儿的话,云飞还当真动了几分心思。说实在的,这种事情云飞平时都是不太上心的,照他这些日子总结出来的理论:爱情这东西,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 去。注定属于你的,不需要太费劲就可以得到,而注定不属于你的,任你再怎么苦求也没有用。雨彤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自己为她揪心裂肺辗转反侧又奈如 何,最终还不是要与自己的世界永隔?
  而兰婷在身边的意外出现,却让他有了一种重新发现自我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必要像前段时间那样消沉:自己还年轻,才刚26岁,生活的大门和道路 还在为自己敞开着。这世上并非只有雨彤一个美好的女孩,当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的时候,他能够很欣慰地发现这世界的鲜花依然是艳红的,芳草依然是碧绿 的,天空一样是湛蓝的,这世界,从未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改变颜色。自己还有足够能力吸引女孩的芳心,不是么?你还有你的音乐,和你的文字。
  他感到并且相信那晚歌声里留下的美好印象,不仅仅是给自己,也一定会留给那个忽然掠过的她。那么,为什么不试试这个仿佛神赐一般的奇妙机会呢?是的, 这一切真是奇妙,他想起了歌德说过的话——“旧情的回声尚未在空中消失之前,已经听到新爱的音响在心头嘹亮,这真是非常愉快的感觉。正如我们看了落日西沉 的景色,更爱回看新月东升一样。”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手下还在忙着程序调试。没注意叶翔在窗角接完了一个电话,回过来经过身后的时候悄悄捅了一下他的背。他心下会意,听翔子推门出去上 厕所,自己也伸了一下懒腰,抻几下坐久了有点酸痛的脖颈,见杜工和另一个同事没留意自己,也便跟着溜了出去。到了楼道口一看,翔子果然在那里等他。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也没什么,就是怕杜头知道。”翔子挤挤眼,“你这周日有没有时间?”
  “这周咱们应该不加班?那就有吧——什么事?”
  “那就好,刚才兰婷打电话过来,问咱们有没有打算周日大家一起出去玩。如果咱们两个有时间去的话,她还可以再把小冯、小徐和大刘也叫上。”
  “好啊!”云飞心想,这岂不是太巧了,自己刚想什么就来什么,“打算去哪里?小徐不是号称要忙那个什么技术调研报告吗?”
  “听他乱讲!他老是给自己找借口。”翔子撇撇嘴,“说是打算要去西山卧佛寺樱桃沟,你去过没有?”
  “卧佛寺去过,樱桃沟没有,上学的时候曾经想去,听说那里不错。”
  “行,那我们就说定了。周日早上约一个地点大家聚齐,然后坐车过去。我记得你不是有个不错的相机么,帮忙带上吧。”
  “是手动的哎,不是傻瓜的,你们几个会使吗?”
  “不是有你嘛!”翔子捶了云飞一下,“老将此时不出马更待何时?”
  “靠,敢情让我去是另有所图啊。”云飞知道翔子在开玩笑,也笑着给了一拳还以颜色,“行,那你等会儿跟兰婷回电话吧。”
  “那怎么行,杜头那边听着呐,知道咱们私下里决定出去他肯定不乐意。你没听我刚才电话里只是唔唔嗯嗯?他可是有让咱们这个礼拜加班的意思——”
  “有没有搞错啊?上礼拜不是已经加过班了嘛,我都快半个月没回家了。”云飞一听加班就来气,加加加,还让不让人活了,没完啦?!
  “唉,这不是过几天要给王总看这一阶段成果嘛,然后王总那边好出去吹。得了,等晚上你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我抽空打个电话回去给兰婷。杜头那边,他要是跟咱们提加班的事,咱们就推托一下好了,要不就只加周六一天,也别给他太难堪。”
  “听你的吧。”云飞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这憋屈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果不出所料,晚饭的时候,杜工果然提出希望大家本周末加班的事情了。云飞心里早作了盘算,以给父亲过生日的缘由推掉了周日的加班,而叶翔也提出了老家 亲戚来京需要陪逛一天的托辞。杜工虽然心存疑惑,但也不好对这两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只好布置了这两天需要完成的任务,希望大家能够抓紧完成。吃完晚 饭回去的路上,叶翔悄悄告诉云飞,“电话里说好了,六个人都去,周日早上十点钟,在333路的卧佛寺车站处会合。”


  说也奇怪了,云飞自小在北京长大,这香山周边的一带,从卧佛寺、植物园到碧云寺,小时候也算来过数次。但唯有这樱桃沟,从来无缘谋面。近些年来对红楼 梦的考证渐生兴趣,也顺带了解了曹雪芹当年穷困潦倒、在西山正白旗著书的种种传说,相传他所居住的地方,便是如今的卧佛寺旁,称作黄叶村的村落。卧佛寺亦 曾名黄叶寺,这里当年曾是遍山黄栌,每到秋季树叶由绿转黄再变红,是为黄叶,寺下的正白旗也因此而得名。好友敦诚写给曹雪芹的诗稿中有“劝君莫弹食客铗, 劝君莫叩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之说,可为此作考。
  正因为有了这部千古奇书《红楼梦》,又有了曹雪芹在悼红轩批阅十载,“字字看来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的坎坷著书经历,因此故老相传,卧佛寺樱桃沟周边的景物,无不与曹公和红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奇妙者有三处,

  一是在樱桃沟深处,溪水源头旁的一块巨石,通体浑圆,上部平坦,长约五丈,高二丈,宽三丈,遥看就像一个巨大的元宝,它就是著名的元宝石。相传曹雪芹 当年就经常坐在元宝石上写《石头记》,饿了吃口干粮,渴了喝口泉水,他也正是受了此石的启发,才塑造出贾宝玉这个伟大的艺术形象,那“无材可去补苍天,枉 入红尘若许年”的青埂峰下巨石,在真真假假中演绎出了一曲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二是元宝石南面不远的是石上柏,亦是一块两丈多高的青石,一株数百年的古柏,不知怎么的,刚巧从巨石缝隙中生长出来,将山石撑开一道裂缝,树根扎入石 下的山泉里,远远望去,就好像这孤零零的柏树是从青石上凭空生出一般。二百多年前,曹雪芹也就是从此造化的奇观中,触发了“木石前盟”的灵感,更演绎出一 段宝黛刻骨铭心的生死之恋。

  另有一处,便是樱桃沟河滩里的一种黑石,称作黛石,也叫画眉石。这种石头初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而一旦沾水便可画眉或制墨,清水一洗又可滤去,明清以 来被广泛应用。曹公在《红楼梦》中,借宝玉之口,送黛玉一表字颦颦之时,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 蹙,取这个字,岂不甚美?”正是由此石而起——它的孤傲,它的性能正符合了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的性格,取其质本洁来还洁去的用意,更有它自立自强的内 涵。

  有此三样未见的妙处,又适逢诸般巧合,因而在云飞心中设想,此次樱桃沟之行,当是有缘无疑了。

(未完待续)

(五六)

  坐乘周日早班的地铁,从西郊苹果园转车赶到香山卧佛寺的车站。时间还早,云飞肩挎着相机,望着这不算宽绰的香山路上车来车往,心里酝酿着情绪。路口竖 立着一块硕大的游览路线图,踱步过去,望着那图上可以叫得出名字的周边景点:植物园、曹雪芹纪念馆、卧佛寺、樱桃沟,再往远一些的西侧山梁之后,正是碧云 寺和香山。

  还没有到秋季,不是赏红叶人最多的季节。这些年几乎不来此处,也许是被每年红叶节拥挤的人潮吓怕了吧。今天却是不错,游客不多,天气略阴,不太闷热, 正适合在野外漫无目标地游玩。看那些景点照片,想象着樱桃沟内一湾灵动鲜活的清泉溪流,顿觉心头一片凉爽,整个人都开心起来。那边车站处,远远地一眼望到 叶翔和兰婷下得车来,后面小冯、小徐和大刘也有说有笑地跟了下来,自己招招手,示意已经早到了,几个人随即走了过来,聚集到一起。

  “嗨,都来啦?你们怎么都在一趟车上?”云飞心想也够巧的,不是说好在这里会合的么?
  “你怎么糊涂啦,只有你住西边啊,我们都是在公司附近,于是就先碰个头一起过来啦。”
  “哦,”云飞一想也是,“早说啊——早知道我也从宿舍和你们一起走,何必大晚上跑回家,又辛辛苦苦地早起兜圈子呢。”
  “那不是你要回家拿相机嘛——相机呢,借我瞅瞅。”翔子伸手就来要。
  “会使吗,这可不是傻瓜的。”这年头能摆弄手动相机的都算是稀罕人物了,云飞知道翔子不会,把相机递到他手上,有意逗他。
  “小瞧人?我不会使有人会使啊——”说着翔子却把相机递给了身旁的兰婷,令云飞颇感意外,“你——你会使?”
  “嗯,”她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镜头,“小时候爸爸教过我,使过一段时间,后来用傻瓜的多了,都有点忘了。正好,”她抬起头,笑着说,“今天跟你学习学习,把丢掉的技术捡回来。”
  “看你说的,我有啥好学习的啊。”云飞给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瞎拍,这相机也是电子测光的,除了对焦需要手动调一下之外,和傻瓜其实也差不了 很多。你只要知道光圈快门怎么调就非常简单,这天气,用个f8差不多了。诺,这个是调光圈,那个是调快门,快门按下去一半能看到里面的测光情况……”不知 不觉的,云飞的话就开始多起来,边走边给兰婷比划相机上的部件。
  “哎,小心车——”翔子把云飞往路边拽了一下,一辆棕色普桑从身旁疾驰而过,“你就不能待会儿再开课?我们这儿还要研究一下今天路线呢。”
  “哈,不好意思。”云飞摸摸脑勺,刚才是有一点走神了,光顾着跟兰婷搭话了,都忘了今天的正事,“我提议,植物咱们就不要看了,曹雪芹纪念馆可以去瞧瞧,然后再卧佛寺、樱桃沟,大家如果有兴趣,咱们就在沟里野餐,怎么样?”
  “纪念馆,黄叶村,不也是在这植物园里面吗?”小冯指着那张游览图给大家看。
  “对啊,没错。”虽然黄叶村是新修的,但云飞还是很感兴趣,“植物园的门票,还是要买的,只不过不想去看那些温室里的植物了,多热啊这天。”

  大家一致赞成后,取道正门进入植物园,穿过园内大片的花坛草地,青石小径延伸处,远远可望到一处低矮古朴的村落;于近可见,左右两面硕大的石屏掩映之 后,两株参天古槐巍然屹立在村口,一条小溪从村边潺潺流过,青石板桥横跨于溪流之上,过得桥去,便是黄叶村。蜿蜒的石径通向幽深小巷,院落周围有矮篱环 护,别具乡情风韵。

  推开柴扉,这几间院内便是曹雪芹纪念馆,通共五间展室,云飞信步踱来,心中不由拟想着当年曹公在此茅椽蓬牖瓦灶绳床之处,十年辛苦著书的情景:那第二 室便为书房,又名“松风轩”,是当年发现西墙题壁诗的处所。第四室展出曹雪芹的一对箱箧和题壁诗文墨迹。箱箧是乾隆二十五年曹雪芹续婚时友人送的贺礼,上 刻两小丛兰花,侧旁有画就的一块顽石,兰石上面有上款“题芹溪处士句”的四句诗,云飞正歪着头细细辨认下面的字迹,那边的翔子和兰婷也凑过来,她俯下身轻 声念出来:

  并蒂花呈瑞,同心友谊真。
  一拳顽石下,时得露华新。

  哦?这诗写得不错。云飞注意到那落款是“拙笔写兰”,写兰,写兰?这和她有什么相关呢?“清香沁诗脾,花国第一芳。”分明是在说花嘛——唉,斜眼瞟见她颈弯处优雅的弧线,听她轻柔的声音又仿佛吹气如兰,自己的心简直是要给她完全搅乱了。

  “嗯,这里还有很潦草的一首诗呢,哎呀你看,好多字都不认识,看不懂。”她指着箧壁另一处有涂抹刮痕的诗句,拉叶翔低下头看。云飞也顺着瞧过去,果然就是那首在红学界轰动一时的七律,据认为是新妇芳卿悼念曹公所作:

  不怨糟糠怨杜康,乩诼玄羊重克伤。
  睹物思情理陈箧,停君待殓鬻嫁裳。
  织锦意深睥苏女,续书才浅愧班孃。
  谁识戏语终成谶,窀穸何处葬刘郞?

  云飞在书上见过这首诗,大意明白,却不曾仔细研究这些难检字,如今只恨自己平日里功课做得不到家,不能在女孩面前当场拿出来炫耀一下——好在里面的人物典故还略知几分,当下只好乱讲:

  “回文织锦,就是那个写《璇矶图》的苏惠了;班娘,就是帮助完成《汉书》的班固的妹妹班昭,这两个都是有名的才女啊。”
  “这两个我知道,还有第一句的杜康,就是说纵酒过度嘛,听说曹雪芹是饮酒过量而死的?”看上去兰婷对这些很感兴趣。
  “嗯,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感伤幼子殇亡的缘故,据说他恰死在除夕之夜,那也是很奇的事了。”
  “那个刘郎呢——谁姓刘?这里面没人姓刘啊?”
  “哈,总不会是在说刘备?不是有那么一首辛词,‘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旁边的叶翔咳嗽了一声,跟进来打岔。
  “你净乱讲,才不可能呢。”兰婷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云飞。
  “嗯,我想这里应该说的是东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吧。”云飞知道关于这个刘郎,有不少其他看法,但他还是倾向于这种,“刘伶生性嗜酒如命,他和杜 康是天生一对,不是有那么个说法么,杜康酿酒刘伶醉。他性情豁达,经常带着酒乘鹿车出行,令仆人抗锹跟随车后,并说‘死便埋我’。这也许就是那个戏语成谶 的意思吧,或许曹雪芹也和刘伶一样,孤标傲世,蔑视礼法,借杯中之醇醪,浇自己胸中之块垒吧。他的朋友敦诚后来挽诗中就感叹,‘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 葬刘伶’。何处葬,何处葬……也许他那时候真是穷得连像样的墓地都找不到,就草草下葬了。”
  “唉,真是的,要是能找到他的墓,或许能发现八十回以后的手稿呢……”兰婷听得满入神的样子。
  “哈哈,”云飞一笑,“你想得真好,别说这东西本不该下葬。更何况过了这将近三百年,就算有手稿也早该烂掉了吧。”

  三个人说着笑着,转到了其他展室,那墙上正挂有黄叶村八景的照片,云飞凑上去瞧了一眼,看到了“元宝遗石”和“木石姻缘”,忙指给他俩看,

  “哎,这个元宝石和木石前盟我们等会儿在樱桃沟都能看到的。”
  “听你说这么熟,你有没有去过啊?”兰婷好奇地问道。
  “我啊,没准我上辈子去过。”云飞挤挤眼,开起了玩笑,心里也跟着唱起了欢快的歌谣。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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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53,54)

8/13/2007 12:17: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五三)

  为什么云飞总是偏偏对这首老歌情有独钟呢?雨彤婚礼上如此,此次又如此——这说起来话长了。这首歌的歌词,就像是他学生时代的一个梦,他第一次听人唱 起,就不由得为其中的深情所感动。这首八十年代初电影《搭错车》中的插曲,梁弘志词曲,最早由苏芮与该片导演虞戡平对唱的经典情歌,想想距今已该是多少年 前了——这首歌早已不属于这个时代,可依然跨越时代流传。云飞给女孩出这个难题,本来有刁难她的意思,可没想到女孩居然没有丝毫犹豫,
  “可以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男声先唱吧?”她居然调皮地冲云飞一笑?天哪,有些东西难道真的是早已注定的吗?——

  (男)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女)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女)别说……什么……
    (男)别说……什么……
  (女)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男)世界
  (女)别说……你不用说……
    (男)别说…………你不用说
  (女)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啊……
          (男)了我……啊……

  (合)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中间一段行云流水天衣无缝般的对唱应答,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无间歇。你宛转,我深情,你忧郁,我执著。当涓涓细流和滔滔江水汇成无边的春雨,让 我来为你飘起如风的和声,云飞想——你当真不会跑掉么,还是能够配合我到来?哦,我可以感到,歌声里我们还是可以走在一起,那样贴近的距离,共触彼此的呼 吸,刹那间,我们都一定是在对方的声音中溶化了自己,分不清彼此,小心翼翼着,如执子之手,请——跟——我——来。  

  一曲终罢,声犹在耳,回忆如丝缕一般袅袅不绝。记得不久前自己想与雨彤唱这首歌,那时也是寄期望于如斯的感动吧。请跟我来,可惜那一切幻想,却只是一 把失去钥匙的门锁,一段肆意书写却无人能解的青春卷符,伴随着那个夜晚落入孤寞的沉寂中。而如今,你听不到周围的鼓掌,你只注意到眼前的人。她微微的呼 吸,她如缕的秀发,她略带一点晕红的面孔,她放下话筒的优雅姿势,你注意到她手臂的肌肤,如初雪一般细腻莹白。

  你听见自己对她低声在说,谢谢,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一次。
  你也听到她小声回应了自己,我也是,谢谢。

  于是你那晚的目光便一直只能锁向一处了。

※         ※         ※         ※    

  第二天的中午,看到纹儿在线的时候,云飞便禁不住想和她聊聊这说不清的感觉。

  『哎,你相信缘份这回事么?』
  「凡事都讲求一个缘吧,你怎么啦,又有什么想法?」

  『你有没有听过那个三生石上旧精魂的故事——没有?那我慢慢讲给你听吧。』故事很长,云飞从网上找到了那个故事,复制下来挑重要的讲给纹儿听,『那讲 的是圆泽禅师和李源的故事,他们俩是很默契的朋友,有一天,他们相约共游四川,圆泽要走陆路,而李源想走水路,圆泽拗不过他,感叹道:“一个人的命运真是 由不得自己呀!”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水路,路上看到一个妇人正到河边取水,圆泽就流下泪来,对李源说:“我不愿意走水路就是怕见到她呀!”李源吃惊地问他原因,他说:“ 她姓王,我注定要做她的儿子,只因为我不肯来,所以她怀孕了三年还生不下来,现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现在请你用符咒帮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后洗澡的 时候,请你来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为证明。十三年后的中秋夜,你来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来和你见面。”
  于是李源非常悲痛后悔,黄昏的时候,圆泽就死了,那妇人也随之生产了。
  三天以后李源去看婴儿,那婴儿见到李源果真微笑。等日后李源见到圆泽的徒弟,才知道圆泽早就写好了遗书。
  十三年后,李源来到天竺寺赴约,在寺外忽然看到一个牧童远远的骑牛而来,听到他拍着牛角作歌:“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 身虽异性长存。”原来那就是圆泽的今生,至今杭州的天竺寺外,还留下来一块大石头,据说就是当年他们隔世相会的地方,称为“三生石”。』

  「嗯,原来还有这样的来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缘订三生”啦?」
  『对啊,你相信轮回么?』
  「有时候也有点相信,对了,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有时候走着走着,会突然觉得某处特别的熟悉;有时候遇见一个陌生人,会有说不出的亲切;有时候做 了一个遥远的梦,却清晰的如同亲历亲闻;有时候看一篇文字,感觉上竟像相识很久的知己;甚至有时候偏爱一种颜色、一种花香、一种声音,却完全说不出理 由……在那些时候,我就想,自己一定是曾经历过这些,也许那就是前世,轮回。」
  『嗬,你写文章哪!搞这么多排比句作什么?』
  「不是啊,还不是被你影响的。:p」纹儿还是那样熟悉的撇嘴符,「对啦,我最近还真写了一篇短文呢,发给你看看?」
  『嗯,好啊!:)』

  传输进度条从左边迅速地滑到右边,文章不长。云飞扫了一下标题,是《无题》,打开第一眼看到很亲切的一段——“她笑了起来,他也笑了。空气里开始浮荡 着欢乐与融洽的气息,他们不知不觉谈了很多很多。欢愉的时刻,时间似乎消失得特别快,只一忽儿,夜色已深。”后面还有一些女孩儿心情的描写,文字很美,但 朦朦胧胧的,而且不象写完的样子。
  「看完了?」纹儿等了一会,问道,「觉得怎么样?」
  『我喜欢第一段,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后面的也很好……写给谁的?能问么?』
  「你觉得写得好啊,那可糟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接着往下写呢。:p」纹儿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刚写了那么一小篇就写不下去了,我现在倒是佩服你了,写点 东西还真是不易呢。哎,刚才不是说到前世今生嘛,我觉得你啊,看你文字里这么多愁善感,心思细腻,没准上辈子你就是个女儿身呢,林妹妹。」
  『哈,看你说的,你总不会前世是宝哥哥吧?』云飞打趣道。
  「:),当然不是,我是今生的林妹妹。」
  『呵呵,那你岂不是成了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你这个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你,而我这个我是不是也是这个我?糊涂了吧,呵呵。』云飞平素很少和女孩开这种漫无边际的玩笑,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被那种愉快的感觉包围着,他心情难得的高兴。
  「嗯,是被你绕迷糊了,难得糊涂。我是谁,你又是谁?」
  『都是三生石上旧精魂呀,我今非彼你,你亦非此我。我说得不对吗?』

(未完待续)

(五四)

  那,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另一半岂非也早注定了?所谓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注定不注定我不知道,但还是必须要寻找啊。你难道没有听过那个古老的神话传说么?说天神把四手四足两面的人分成了两半,于是后代的尘世之中,这一半便生来苦苦地寻找着那一半,天涯海角,不畏艰难。一分为二的前生到此结合成一体,这是不是也就算是一种叫做宿命的安排啦?
  那,他们是注定能找到么?还是找到的就必然是注定?
  哈,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好。云飞越听越觉得纹儿简直是要问到自己心坎里去了——我想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适合他们自己的另一半吧。尽管人有千差万别,但在 芸芸众生里,与自己相合适的总是有的,只不过未必能够在合适的时机找到而已——至于找不到的呢,大概也只好凑合了。所以我觉得,如果能找到真的呢,那就应 该算是注定的。
  哈,你倒是蛮现实的嘛!不过等于什么都没说,找到了就好,找不到的话就来世继续找,是不是这样?
  嗯,如果假如有来世的话——不过管那么多干嘛,我这辈子还没好好找呢。
  你有找到么,有没有觉得谁是你注定的?雨彤,上次你说介绍见面的那个姑娘,还有,你好像还说过有很交心的笔友?好像你的女孩子蛮多嘛!
  你别乱开玩笑啊。不过说真的,我还真觉得最近有那么一点儿。


  哦?——晓凡不假思索地就发出了这个疑问,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耳朵尖好像一下子竖起来了,感觉热乎乎的。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和云飞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今天 不知怎么的,给他一来二去地说着就拐到敏感问题上去了。看看周围正在忙碌的同事,还好,似乎没有人注意自己。她不好意思地切换到正在编辑的文稿,心烦意乱 地快速扫了几眼,顺手加注了几条意见,心思却早没放在这里,多希望此刻一下就飞到网络那头,看他在那边敲什么,要么干脆就直接问他,到底是谁?

  心中其实有千百个理由期待他说的是自己——不是自己还能是谁呢?谁这些天每日和他约在一起?谁在和他交流各种文字和生活的话题?谁在听他讲述他的感情故事?谁又在劝慰和平息他敏感而又苦痛的内心?——除了自己,难道还有谁会比自己了解他更多么?
  他今天说的这些关于缘份和轮回的话题,难道自己不是也希望和他谈起的么?自己刚才给他发的那个文件,里面隐隐约约的心情,难道不是自己希望他看到的 么?尽管是不太经意的,但言语间多少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暗示,于是不知不觉而又顺理成章的,仿佛必当如此的安排,让自己去问他这个问题。

  唉,他那样聪明,在自己眼中简直就是个能够猜透人心思的精灵,他应该什么都明白的,就像——他小说里面写得那样。

  可是,如果他真的说是自己,那该怎么办?晓凡心里想到这儿,又一下子心慌失措了——太突然了,难道不是么?虽然你对他有如此异样的美好感觉,但毕竟从 来没有见过他。你了解他什么?别傻了,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让你突然面对这样一个人,平静的心灵世界如被施了魔法一般漩起波澜,你难道不感到恐惧吗?等 等,你让我好好想想……晓凡下意识地拾起桌上的笔,在指尖上飞快地旋转了几圈,脑子里却越发感到混乱——他如果真要说是我,自己该不该随口打个哈哈糊弄过 去?……唉,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半天都不说话?

  嗨,抱歉……刚才我们头儿在和我谈事情……好半天,云飞那边的讯息才传过来。
  嗯,没什么,我也在忙。晓凡故意装作不太在意的口气,可云飞那边又没头没脑地继续聊起来世的话题,他说自己想变成一块无知无识的石头。晓凡再也按捺不 住自己刚才心头的疑问,赶紧打断他的话问道:哈,你刚才不是说最近有觉得注定的?那还要做什么石头?莫非你想练铁石心肠?
  做块石头也没什么不好啊,冷冷的既没生命,也不会哭,也不会痛。:p 他笑呵呵地岔开话头,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恨得晓凡的心痒痒的。
  哎,你不说就算了,我看你今天也够闲了,我该下去了。一不做二不休,晓凡心里也冒上了火,你真要是不说,看我以后还理你不?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嘛……唉,算我拗不过你……好啦,就告诉你一个人啦,是我们一个同事,新来的。
  
  腾——晓凡觉得自己的脸顿时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得赶紧藏到地板缝里面,免得让人瞧见笑话——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呢,自作多情呢还是想入非非?他也太气 人了,难道看不出自己是什么暗示和想法么,就算喜欢的不是自己也不要这么照直说嘛!他是不是根本就没在乎过我的感受,或者有意在跟我装糊涂,还是说,他根 本就是笨,他根本就不懂我刚才在跟他说什么?他不懂什么叫林妹妹宝哥哥吗?他连他自己说的三生石上旧精魂是什么意思还不懂吗?他那些文字里细腻的感情都跑 到哪儿去了?!——晓凡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给气得涨开了,她努力按抑着自己的满腹抱怨,看他却又好像很认真地补上一句,又差点给他气乐了,“其实也没有 什么的啦,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感觉而已。”
  哼,一点感觉,还而已,谁信呐?嗯,看起来他还真是蛮花心的,难怪小说里面,那么短的三峡之旅他还为漂亮姑娘神魂颠倒,说他女孩子很多他还不承认呐。前几天还在为雨彤的事情折腾得大苦大悲的,这还没过多久就又开始惦记同事了——居然还是新来的?

  嗨,我都跟你坦白了,你也该礼尚往来吧? :p 看纹儿这边一时半会儿没作声,云飞追了一条讯息过来。
  什么礼尚往来?
  就是你也说说,有没有男孩追你呀?
  哈,当然有。晓凡心想反正不能示弱,这节骨眼上就算没有也得说有,干脆吓唬吓唬他——这几天每天还都收到一大束匿名送来的鲜花呢,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啊,这么厉害啊——还有仰慕追求者?那你这些天晚上怎么还天天上线,也没见去约会去?
  那不是原先不知道嘛?^-^ 今天知道啦,所以——嗯,这些天我上线要少了,没时间了,要去约会去了,让你说中啦!:p
  哦?这样啊……那,你还回来吗?这……应该不算是男朋友吧?
  那当然不算,你以为我挑男朋友这么容易?可人家每天送花,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嘛!看情况吧——你这几天好好忙你的工作吧,别忘了,你也要抓紧你的事哦?
  什么事?你说写小说?
  装什么糊涂?你那个同事,新来的!


  抢白了云飞几句,看他尴尬地笑笑说不出话来,晓凡觉得心里痛快了一些。行啦,让他自己发闷去吧,谁让他随口乱说话,不分轻重场合呢。我倒要看看,他到 底是不是在乎自己,也别光听他话里说拿自己当知心朋友,没准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呢,真要是自己不在了,也许他立刻就跟别的女孩说同样的话去了。想起几天前那 一刹那被他的文字打动,之后就无时无刻不想上线和他说话,满脑子都是他的文字,回味他说过的话,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走神,这简直太不像平时的自己了——正 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调整一下自己。
  晓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正要离线,可转念一想,还是试着将自己的状态设成了隐身,看云飞蓝色的名字还在好友列表上,自己的在线图标却已经变 成了黑色的大眼睛——这下好,他应该看不到自己了。于是切换到别的窗口忙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回来,看到云飞的名字果然已经变成红色的离线状态了。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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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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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51,52)

8/11/2007 09:22: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五一)

  网的那一头,晓凡见云飞的名字悄然变成了红色,自己也赶紧断线下来。窗外夜已渐深,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一弯明月正斜倚在树梢,满天亮星如璀璨的钻 石,点缀在黝暗的夜空。她斜倚着窗台,手托着双颊凝望窗外,觉到自己脸上微微有些发烧,想上床去休息,却又回想着适才云飞说过的话,满腹心事,无论如何也 无法平静下来。

  她不知怎么的,竟会给云飞所写的电话内容打动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心里努力地找借口宽慰着自己:没什么呀,这不过是一篇小说罢了——他的文笔很不错,流露出来的情感也自然真实,那是他和雨彤真实经历过的故事,是的,他爱她,可这一切跟自己又有什么相干呢?

  可是,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吗?他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鬼使神差的话……这些话,假如是在对我说,我会不会?……哎呀,我怎么会这样想,这简直太 荒唐了。他是谁?他只不过是网上我熟悉的一个ID,你只是跟他每天在网上聊天,把彼此当作网上的知己……知己?也只能算是知己吧,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生活中 到底是什么样,他也许早结婚了,他也许只是在网上无聊,他说过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你根本就不知道……可是,能写出这样感性文字的人,应该总不会是在说 谎罢……

  晓凡回忆起与云飞第一次在网上相遇到现在,他曾经说过的话。那不像是在说谎,嗯,不像。他说话总是那样正儿八经的,完全不像网络上的有些人,见到美眉 就是满嘴甜言蜜语,恨不能把糖都化了。他却好像总有和蔼可亲的微笑,浮现在脸上,但他的眸子里——她虽然看不到,可她想象得到,那一定是略带着几分忧郁 的,却饱含着深情。

  她回到电脑旁,打开记事本,头脑中若隐若现的飘忽印象,一双手敲敲停停……

  “她笑了起来,他也开心地笑了。空气里开始浮荡着欢乐与融洽的气息,他们不知不觉谈了很多很多。欢愉的时刻,时间似乎消失得特别快,只一忽儿,夜色已深。”

  嗯,这就是云飞带给自己的感觉,温文尔雅、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自己和他之间就像这美丽的夜晚一般温馨、平和。可是今天,他不经意间心情的流露,却触动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一面——

  宁静的夏夜,星星似点缀在丝绒上的水钻;
  凉润的晚风,仿佛大地均匀和谐的微鼾;
  真诚的笑容,常漾在你憨稚的脸上;
  我的内心,有晶莹的水光浮动。
  啊——有谁告诉我,在这美丽的夜晚,
  当我的眼眶微湿,双颊微红的时刻,
  我心中那一片无边的绵柔,究竟是什么?

  写不下去了……你梳理着自己散乱的心绪,感到无所适从。不行,自己的笔下太无力,无法写清此刻的心情。而他每时每刻都不同,无法想象自己和他会怎样,因为它还在发生。

  你突然想知道他现在做什么,他一定又在忙,每天忙个不停的写程序——他似乎从来都是那样忙,除了周末回家不上网,去写那未完的小说,以及每日和自己闲 暇时刻的几次短暂的相约。他的脑子里,除了忙工作和写作,剩下的就是给我么?——你突然这样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念头。你占据了他所有可能的空闲 时间,这可能吗?不,你努力地把这个念头从大脑中赶出去:他是因为封闭开发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了,他把你看作是他的一个知心朋友,哦不,忠实读者,他给你讲 的都是小说里面的故事,他叫你不要把小说和他本人联系起来,他和你就是,也本来只应该是——作者和读者的关系。

  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吧,该怎样就怎样,顺其自然,晓凡努力说服着自己,把未写完的文件保存了起来,上床熄灯。

※         ※         ※         ※ 

  这一天云飞和叶翔一起回公司办事,小徐看见了他们俩就跟见了救星似的,离得老远就喊,“哈,终于回来啦,开发完了吧?”
  “早呢,再有这么长时间还差不多。”云飞右手摊开四个手指头,在小徐眼前晃了晃。
  “四个星期?”小徐听了,以为苦难日子总算要到头了,嘴角刚要露出点笑模样。
  “美的你,四个月!”
  “去死吧你们,哼哼——”
  “哼哼——”三个人鼻孔里哼哼着,相互坏笑地嘲弄着。

  “你怎么样,还活得好呢,没死?”玩笑归玩笑,叶翔知道自己两个人不在,原本三个人份内的活儿归到小徐一个人头上,也够他呛的。他原先就够瘦小的了, 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给人开玩笑是营养不良,如今好象更加弱不禁风了,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他是因为抽烟或是什么的弄得这么瘦,殊不知他从来就没有染上过这样 那样的恶习。瞧他现在这情形,笃定是给加班闹的。
  “你搞那么辛苦干嘛,老板又不多给你加班费?”云飞瞅旁边没什么人,奚落道,“我看你啊,也是个辛苦的命。”
  “我靠,还不是都给你们害的!你们倒好,甩手就走了,你当我愿意加班啊。楼上楼下跑前跑后出了问题都是我顶着,前两天网还断了呢,客户打投诉电话最后 还得我接着,我还烦呢。你俩赶紧给我回来吧,也别在那个鬼地方猫着了,过两天我就跟王总撺掇去,说有紧急项目,把你们俩抽调回来,救人于水火,怎么样?三 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啊,别的不说,出点问题也好找个人商量啊。”小徐可算找到个抱怨的机会,把几个星期以来的委屈冲两人发泄了个够。
  “好啦好啦,我还不说你呢,怎么搞的,网三天两头地断,害我们都出不去,逼得我用263”,云飞想起前两天和纹儿在网上正谈得开心,突然间网断得一踏 糊涂,哪儿都去不了,聊天室里空空荡荡,只剩几个最顽强的虫子和若干个僵尸还挂在里面喘气,ICQ也连不上,赶紧断线了再去拨263,慌手慌脚地爬上线, 偏偏263也不争气,忽好忽坏的,ICQ的信息经常发不出去,和纹儿说不上两句话便被打断,好好的聊天心情不一会儿便被这些烦人的琐事折腾得烟消云散,要 不是纹儿见他焦躁的情绪,话里加了些宽慰和体贴,自己简直是要面对着屏幕骂起人来。当真是不拨号不知拨号用户的苦,那种在人屋檐下身不由己的感觉在网坏的 时候体会得尤其强烈,云飞身处其中,不禁对自己的用户们感到万分的歉疚,同时也在心里佩服那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上网的网虫们的执着精神,面对如此恶劣 的环境,居然他们没有因此而变成偏执狂,想起来也真的算是不易,中国的网虫子们啊,唉。
  “你以为我想让它断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当初为省钱,置办的老线路,如今这都多少年了,还拖着不解决新线路的事。三天两头地断,是啊,机器到 了年限寿命了,不坏成么?眼瞅着人家公司都大把大把地花钱购置设备,咱们连点动静都没有,老牛拉破车,也不知道公司又琢磨什么呢?”小徐正一个劲地抱怨 着,忽听身后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滔滔大论,
  “呵,你们三个在这儿密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未完待续)

(五二)

  小徐冷不防唬了一惊,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兰婷,这才放下心来。云飞自从出去以来就再没怎么见过她,此时见她轻盈地从对面走来,一袭淡咖啡色的裙衫,眼里 微含着笑意,突然间不知怎么的,不由得失神了。那句话该怎么说来着——“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也”。子都是美男子,而眼前这少女如一只淡咖啡色的蝴蝶翩然 而至,自己望着她,气息也不由得为之促紧,头脑中只感到一片匆忙混乱:我真的是在欣赏这美么,原来她的美,也会让自己无目了。

  “哎,我说小徐,你晚上也别加班了。这么着,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大家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玩了,要不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然后去卡拉OK吧。”叶翔在一边提议道,“北辰那边听说新开了一家,晚上有优惠,把大刘也叫上,怎么样?兰婷,一起去吧?”
  “好啊!”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赞成,只有小徐忙不迭地告饶——“不行啊,王总下周还要催我交一个技术调研结果呢。”
  “得了吧,哪儿在乎这一个晚上,再说,你的快手谁还不知道?就这点事情,还不是一两天就搞定?你就甭推托了吧——再说了,你就算人不去,AA也要算你一份啊。”云飞巴不得跟小徐多臭贫两句,这些天闷着没人说话憋坏了。
  “靠,我去还不行?算你们几个狠……”


  当晚几个人吃过晚饭,来到叶翔推荐的那家卡拉OK歌厅。包间不大,沙发只有贴墙的一个拐角,几个人勉强刚能够坐下。厚厚的歌本,密密麻麻的歌单,从一 个字的歌名到十几个字,中外老歌新歌,看不出这小小的地所,倒也备得齐全。云飞翻了几页,看到几首自己还能唱的歌,心下有了点数,
  “还是你们先点吧。”他把歌单递给身旁的兰婷,伸手拿过话筒,咳嗽了两声,想先看看女孩的选择。
  “这么客气干嘛!我点——”叶翔隔着兰婷一把将歌单抢过来,“我都点粤语的哦,不要说你们不会哦!”
  哇——大家绝倒。不要这样嘛,给人留一条活路嘛,你不会连话筒也要霸占啊?赶紧赶紧,大家纷纷摩拳擦掌,每个人挑出自己熟悉的,不多时,屏幕上已层层叠叠排满了好几行。接下来音乐起处,或高亢或低沉的声音便回响开来。

  别说,翔子的粤语歌还真有一套,毕竟是正宗啊。只见他唱着没几个人听得懂的歌谣,时而激昂处立身引吭高歌,时而深情款款低声吟咏……谭咏麟,李克勤,Beyond……拜托,您能点两首让我们听得懂歌词的吗?大家在一旁笑做一团。
  
  《红蜻蜓》——这是谁点的,不是小虎队那个《红蜻蜓》吧?不过不对,这是那首日文歌曲啊,还没等云飞回过味来,旁边的兰婷早已把话筒接过去了。
  “我点的,一首很老的歌了。不过,”兰婷顺手按了一下遥控器的暂停键,“我已经好久没唱过这首歌了,词都快忘了——那还是我小时候上合唱团的时候学过的。”她歪着头,轻声哼唱了两句,“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哟,童年时候遇到你,那是哪一天?”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柔美动听,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大家从来都没有听她唱过歌,都不禁怔住了,热闹的屋子一下子沉静下来。她立刻觉到了,转过头问道,“这首歌真这么老了,你们都没听过吗?”
  “没——”小徐口快,刚开了个口,就被云飞挡住了,“没有,我听过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唱。”
  哦,她向另一边瞧瞧叶翔,看翔子却一脸困惑的样子,于是又问云飞,“你可以唱全吗?我们那时候练的是二声部,我可以唱另一个声部。”

  《红蜻蜓》?云飞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唱过这首歌的了,好像是当年学吉他的时候,吉他谱中有这样一首怀念童年时光的歌谣,和弦简单,曲调优美,因此便 留下了印象。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己练琴的时候偶尔哼过,可又曾在哪个别的场合下听过?如今却被这身边的女孩不经意地挑起。“我,我好像只记得两段词,不过 你唱得真好听。”云飞由衷地称赞道。
  “你唱吧,我给你伴和声。”女孩点头微微地笑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期许。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哟?童年时候遇到你,那是哪一天?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哟?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红蜻蜓!

  那是一个赤脚的孩童,在夕阳下的荷塘边,扑捉着身旁翩翩飞舞的蝴蝶,自由快乐地嬉戏、玩耍。忽然,那闪烁的水面上,一个小小的轻盈身影低低掠过,一 折,一点,小小的涟漪随风荡漾开去,那红色的蜻蜓已振翅翩停在荷尖上。不知从何时,女孩的声音已轻轻地和入,如一缕春风轻轻柔柔。云飞自己的心情,便好像 回到那不知忧愁的少年,追逐着那红色蜻蜓的一起一落,穿过绿草地,迎向远方的夕阳和彩虹……

  自从雨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在歌声中给自己这样的感受了。云飞不禁迷惑,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孩,如何就这样用她那天使般柔润的歌声,叩开自己久已封尘 的心门?不,这简直太相似了,云飞不敢相信——他不认为自己就会如此被轻易的打动,他想再试探一下,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偶然呢?

  趁着翔子正在大唱听不懂的古怪歌词,云飞小心地问道,
  “你进过合唱团?我也呆过的。”
  “是吗,在哪里?”女孩一时好奇,颇感意外。
  “嗯,在大学的合唱团,我是Bass”
  “真的呀,我说呢,你唱得那样好——我是Alto”
  “哈,那我们是前后排了。”
  嘿嘿,两个人会意地笑了。很奇妙吗不是?音乐——合唱是一个培养和谐感觉的地方,不像独唱,因为不止你一个声音,也不止你身旁几个人相同的声音,你虽 然独立,却要学着与周围各种不同的声音相融合,直到几乎分辨不出自己的声音——这独立与和谐的统一,却直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

  “你知道么,在团里,我们最容易被Alto带跑了。”云飞开玩笑地说道。
  “哟,你们这么不坚定?那没办法了,整个合唱团就属我们的声部最没调,可谁让你们站在我们后面呢?”
  “呵,那我们可以试一下好不好?看看谁的定力好喽,不要吹牛?”
  “在这里?嗯,好啊,有这样的歌吗?”女孩不服气的眼光。
  “我出的主意,当然是我选啊。”云飞拿过桌上的歌单,三下两下翻到四个字的开头,目光扫下去——真好,还真的在那里,“喏,《请跟我来》,怎么样?”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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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49,50) 50 以下始写于 2005年7月

8/09/2007 09:45: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四九)

  其实不用叶翔提醒,云飞也清楚眼前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和自己的处境,在外面集中开发,凡事不象在公司里,做什么都顺手顺心。自己项目业绩的评判权操纵在 杜工的手上,看杜工和老总的关系,他那边只要在王总面前说一两句,自己这边的晴雨表大概就免不了跌宕起伏,所以至少从眼前而言,杜工是得罪不得的。因此每 当他在身后多站上一会,自己便总要努力鼓捣想方设法地拿出些实际的东西来。
  只是财务软件这个东西的确是很烦人的,无数个表格,来回套来套去,数不清的用户定制,让人无可奈何地陷入其中。云飞从接手这个项目的第二天就意识到了 这一点,过些天了解了些实际用户的需求就更是深有体会,云飞甚至奇怪为什么仅仅是为了满足那些对计算机根本就不懂的用户一点点愚蠢的要求,开发人员就不得 不把程序代码反复地添添补补、改来改去。自己越是陷进这种傻瓜化的程序编制,就越是觉得自己象一个十足的傻瓜,反倒觉得那种只提供二次开发环境接口的编程 人员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永远都不用和最终用户打交道,可以因此避免多少的麻烦。在云飞的眼里,国内的最终用户永远都是那么蠢,天知道他们怎么都会有那么 些稀奇古怪的需求。如果是一两个倒也罢了,可几乎个个都是如此:要么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以为自己出了钱就可以颐指气使,要么就是吝啬到了极点,小家子气 十足,花小钱就想做大事,真是俗气得可笑。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对于一次性投入上百万千万的大设备和商用系统软件从来都是挥金如土,不皱眉头,而对于 在此基础上搭建的应用软件却始终不认为其需要大笔资金投入,反倒是能省则省、能压则压,这还不算,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们动辄就对产品评头论足、百般挑剔,似 乎真以为他们出钱便有了理,从来不考虑程序人员在开发过程中的辛苦。蠢,就是蠢,怨不得中国人的软件精英们都跑到硅谷替外国人效力,自己的软件业一直也发 展不起来。只能说中国融入世界大家庭的时间太短了,和外面的世界环境相差太大,而中国人又穷得太久,总想在一夜之内迈入文明世界,全不想想这两者之间现实 的差距,是不是能够如你所愿地一蹴而就,而西方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可不知经历了多少阵痛的苦难和几百年的时间。

  而上网聊天,也就是顺便想解解乏罢。受够了用户提出的种种令人生厌的需求,也厌倦了看眼前顺服或是逆反的代码,网上简单的交流,是那样的轻松和贴心, 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也胜比清露甘泉。似乎只有在网络上和人的交谈中,云飞才觉得自己其实也不乏智思和幽默,只不过平素里的大多被忙碌掩盖住了。有人在网 上阅读你的作品,有人常和你来谈谈感受,感到自己是真正的被他人所关注着,在这个无所不能的网络世界中,有自己的形象,有定位,也有,在现实生活中难以达 到的,满足与成就感——尽管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也足以在不知不觉中诱惑你陷入其中,在连上猫的那一刹那,就忘记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个到处受人驱使 的、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不过那些对生活情绪的不满还是难免会流露在小说里,借主人公的言语表达出来。

  纹儿问,「为什么在你的情节中要不断闪回远方的女孩这个角色,难道说,你对她的思念要一直纠缠于旅途始终么?」
  纹儿又问,「为什么在你酒醉的情节里梦见的不是如烟,而是要登机的女孩,我不理解,这是不是有所预示的,你到底在为谁心痛呢?」
  归根结底,纹儿想知道,早先云飞所说的“没想把如烟当作小说的第一女主角”到底指的是什么。

  其实连云飞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三峡游记会附上一层又一层的涵义,写着写着,故事的情节连自己也把握不住,预期的旁支伏笔不知不觉 替换了主线,情感波澜在面对虚构和真实的两个人的比较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偏向了真实,这本是写小说者的大忌,而云飞在心情激荡的催促下,竟无法做一个最简 单的回避。

  倩如自那次以后,再没有主动和云飞联系过,云飞打电话呼了她一次想约她出来,她也只是语气淡淡的,听云飞不象有什么要事,就推说自己还忙,把电话挂 了。云飞不好去再勉强,有心想从她那里打听雨彤是不是已经回去了的消息,也只好作罢。自己也不想再打电话到雨彤家碰软钉子,于是狠狠心把先前的离别和如今 的心情都溶在了一起,埋进了小说中电话诉别的情绪里,心里只想纯纯粹粹地在文字里定格一次,把这段感情做一个了结。

  最后,看屏幕上句点的结束,看文字里的云飞挂上了打给雨彤的电话,呆呆地站在那里,泪水不争气地落下,心里也不禁空虚着,仿佛这段独白和回想一下子掏 空了自己多年来泛滥不定的积蓄,看着这些化在文字里的感情,熟悉而又陌生,似乎曾经在里面真正地活过,又仿佛从来也不曾拥有。

  纹儿看完了说,这不象我喜欢的云飞,云飞应该是敢爱敢恨的,如何能够面对所爱仅仅是这样的犹豫和沉默?
  你说得简单,可你如何知道我已为之丧失了所有?云飞想,就在几天前还不过是想象中的结局,突然之间就显现了其最终的答案,不过是转眼间罢了,时间从来 都是擅长开这种无恶意的玩笑:自己还在感情和生活边缘无望地挣扎,那边却早已谈婚论嫁了,倒象是和自己隔了一辈子似的。眼见得自己喜欢过或爱过的人一个个 地 消失,那种无奈的痛苦,又岂是几句话就能表达清楚的呢?

(未完待续)

注:以上写于 2000年4月之前, 50 以下始写于 2005年6月

(五十)

  「我们可以谈谈雨彤么,」纹儿看云飞沉默不语,干脆提了个建议,「记得你说过一些你自己的故事,那都是和她有关吧?——你在这两篇里面的电话内容写她很多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很爱她么?」
  谈她,有什么好谈的呢?云飞不禁叹气——心想,自己巴不得的事情就是要把她忘掉,把脑中活生生的她定格在文字构筑的世界里,也许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 不再被这段不堪回首的感情所困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过既然纹儿问了,云飞也并不打算隐瞒她,也罢,且看自己能不能平和地讲述出来吧,『那就说吧,你想 知道什么?』

  「嗯,那就先说说你们打电话以后的事吧。你后来有回去送她么?」
  呵呵,云飞不禁莞尔,『你不要老把小说里面的事情当真嘛。我不是说过,整个三峡的情节都是虚构的,我不过是把某些东西写在文章里,给自己看而已。我其实是在编造着别人故事的同时也编造着自己。』
  「你别耍赖丫,那雨彤总有这么个人吧?你的电话也不会是平白无故写出来的吧?难道你希望你的读者都看不懂不成?」纹儿这一连串的问题,真是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云飞眼看招架不住,只好尴尬着自圆其说——
  『那也没准啊,我想没什么人能理解,当事人或许会理解吧,可我却根本没指望她看到。』
  「哈,那你还是承认啦!」纹儿象逮到了好不容易得手的猎物,很开心的样子——「看,我说对了吧,真的有雨彤这个人。她是不是真的像你写得那么好呢?」
  『哎,就算有这么回事吧,可我有把她写得很好吗?』云飞心的话,我只是照直说说自己的感受罢了,好像根本没有具体写她什么啊。
  「这还用问吗?你那么大段的内心独白,那么动情的流露,是个女孩子都会给你感动啦。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如果不是她那么好,能让你这个大情圣如此神魂颠倒么?」
  『你乱讲什么呀?』云飞怕引起误会,赶紧忙不迭地解释,『我就是一个平常人,再普通不过的;我也根本不是什么情圣,那不过是写一些真实的心情而已。』
  「那她应该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吧?她有没有给你感动过?」
  『我不知道,』云飞认真想了想,坦白地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并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小说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出自我 自己对女孩的理解和想象,我并不真的熟悉和了解她们,所以我和你说过,我也说不清小说里到底有多少情节是真实的,也可能没有一点是真实的,除了自己的心 情。」
  云飞向来也就是这样的脾气,只要他认为是好朋友的,他的心扉永远都是敞开的。只要你问了,他就会很真诚地告诉你他的想法,而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去问,而且——会问。

  「我还是不太懂……那你们后来怎么样的,她去了美国是吗?嗯,你很伤心吧?」纹儿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揣摩云飞话里的意思,然后接着问。
  伤心?云飞几乎都分辨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了,他想起那些年里痛苦的期待与思念,每日的疲惫只为挥去记忆中渐趋模糊的身影。从来不敢让自己的神经懈 怠下来,只要自己稍有放松,那无法抵御的心痛感觉便如幽灵一般袭满全身,让人浑身酸麻、坐立难安。他实在不想再回忆这种痛心的感受了,突然也想问问对方, 『哎,也别老是你问我,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过心痛的感觉么?我说得是生理上的反应。』
  「心痛?有过吧,就像——给一股电流猛地击中一样难受。胸口就那么一下子给抽紧了,很疼……」
  『哦,我以为就我体质特殊,才有这种感觉……原来大家都一样的啊。』
  「当然啊,要不人家为什么说是心痛,不是脑子啊、四肢疼什么的,真的是从心口那里开始痛起,人家起这个名字真是有道理的。」
  『嗯,我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想到她的时候,冷不丁就会从心口一直痛遍全身,我老是怀疑自己身体里面是不是分泌了一种毒素,随血液会四处游走,有时候痛 得厉害的时候都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了才好。』说着说着,那种感觉仿佛又有要沿着血脉,隐隐抽搐的意思。
  「啊,有这么严重?那你后来是怎么好的,总不会一直都这样吧?」纹儿关切地问道。
  『后来,也就是慢慢地熬过去了。那之后的一年左右时间里,我拼命写文字,所有与她相关的文字,从认识她、喜欢她、到失去她的所有记忆,能想得起来的, 我都会把它写下来,直到后来有一天自己实在是太疲倦了,再也写不动了,那种感觉也就渐渐地不再出现了——人们说得对,时间是特效药,它总会治愈一切伤口 的。』

  「唉,你说得对——」纹儿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你后来还和她有联系么?你现在还是很想她吗?」
  『嗨,想不想都无所谓了,她结婚了,就是最近。』云飞看着自己能够抑住心头的酸痛敲出这几个字来,心里那块大石头感觉有点松动了。

  那边的纹儿却一下子沉默了,良久才发过来一句,好像是温柔的体贴,又好像只是回应前面的话,「其实写出真实的心情就是好文字啊,你说对不对?」
  『嗯,算你明白我,谢谢。:)我该下了,忙……』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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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全文]

[旧作] 世纪末情感 (47,48)

8/07/2007 11:30: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四七)

  身后倩如低声抽泣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她正披上衣服罢。自己不敢回头,只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开口,解释刚才的严重冒犯行为。不,不,这太出 格了,云飞自己心里说,她不会原谅我的,她一定会耻于再和我做朋友,在经历了这一次以后,她一定不会再理我了。没想到我会这样为人所弃,失去了一个雨彤不 说,还要再失去一个倩如。想到这里,倩如往日里的种种好处,一件一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的细心,她的温柔,她的善良——是她当年倾听自己诉诸的心事,将 自己从无边的失意中解救出来,是她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为维护自己和雨彤之间的关系而努力,其间不知默默承负了多少的误解和委屈;刚才在酒席上,她一直在一 旁劝阻着自己少喝酒不要闹事,动手打架的时候,也是她站在自己这边保护着自己;直到送自己回来,她劝阻自己不要去打那个该死的电话——那也是一片好心啊, 怕自己触景生情,再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可是自己……自己算是什么呢?头脑发热,魔鬼附上了身,怨恨和欲望冲昏了头脑,动手打了她还不算,还……把她当做 了性发泄的对象恣意玩弄,自己这还能算个人么?!云飞转头看到那边茶几上倩如给自己倒的那杯可乐,心中羞愧的感觉就更是强烈,她这么多的好处,就算自己往 日里不曾细心体察到,难道说,刚才强迫她的时候也不曾念及一二么?
  不行的,我不能逃避,无论如何也要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宽恕。如果她要惩罚我,哪怕是一百倍地惩罚我,即便是用我的生命来做补偿,我也决不能说半个不 字。我犯下的错,已超出了自己所能原谅的界限,那比我与生俱来的原罪还要严重,我肆意践踏过去的,是人性的善良和真挚的感情,如果她不能宽恕我,那么我也 就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云飞回过身来,看见倩如头发还凌乱着,背对着自己,肩膀一耸一耸地还在那里哭泣。
  “倩如,原谅我好么?……我知道我错了……你这样对我好,我还对你……我不是人……倩如,我求你听我给你解释好么?你转过头来看着我啊,我知道我错 了……好,你不原谅我是吧,那我只好自个抽自个了,一、二、三、……”云飞的手一下下地重落下来,鲜血从他肿胀的嘴角慢慢地淌出,他的目光呆滞起来,眼神 慢慢变得涣散无力。
  倩如一声不吭,听着云飞抽打自己的声音,肩膀一起一伏抖动得越发厉害,终于再也捺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倩如你别走……”云飞挣扎着,一把拽住了倩如的手,她使劲一挣,云飞不敢强拉,被她带着整个人歪倒在了床上,可他偏固执着不松手,倩如说什么也挣不脱。
  “你——”倩如气急,“你还想说什么?!”

  事已至此,该说什么呢,才能挽回这一切?云飞脑中的念头飞转着,只恨自己不是古怪精灵的韦小宝,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以安抚对面女孩的心。“倩如,我——”话还说不上半句,喉头却早禁不住哽咽了。
  “你什么你!”倩如一时气愤,胸中郁闷一股脑儿地都发泄了出来,“你以为就你有感情,就你会失恋啊?!男子汉大丈夫,得不到的东西不说自己去争取,只 会发泄在别人身上,算什么本事啊你?!就会欺负人——我算看出来了,有本事你再欺负我啊,呜——”她呜咽着,顺手抓起身旁的枕头,死命摔了过来,不偏不倚 正 砸在云飞脸上,见他呆着不躲不闪,她的眼泪顿时如止不住闸的洪水,倾刻间涌了出来。
  “哦,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哭了……”云飞在一旁顿时慌 了手脚,翻来覆去地只会说这两句话解劝着,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有心要轻轻拍拍她背的,又怕她更加误会了自己,眼见得她哭得越发凶了,泪水不停地滴落 下来,打湿了身下的床单,没办法,只好狠狠心,右手轻轻拍上了她的肩。
  “别碰我!”她一扭肩,躲了开去,话音里还带着哭腔。
  “倩如,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嘛,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云飞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放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你还说我?!”倩如使劲擤擤收住了泪水,眼圈里还红红的,“我不去说你已经够意思的了,你再说,咱们这朋友就甭做了……”
  “倩如,是我错了——可是,我喜欢你……”
  “胡说,可笑!”她抬起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冷笑着。
  “真的,相信我——”眼见没有其他办法,云飞只好任自己说下去,脑子一时间空空洞洞的,几乎找不出更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我一直以为自己……可是刚才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喜欢更多的其实是你。”
  “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这么说,会让我连你最让人感动的那点也失去的,那你就什么也剩不下,在我眼中你就什么都不值了。”她缓缓地摇摇头,说道,那口 气转眼间象换了一个人,变得异常的冰凉和平静。“知道么,你就只有这一点感人的地方了,虽然我不欣赏,但我理解你,知道那都是出于你的本性。别人可能会认 为你行事怪异,处理感情的方式和可笑,我可从没那么想——雨彤也不会那样想的,我知道。我们都希望你能从阴影里走出来,淡然地看待从前的一切。那并不是希 望你忘却或者否定那一切,而是希望你面对她的时候可以象看待往日的一桩普通事情一样,不带有其他更多的感情色彩。可是,如果,你连自己的过去都这么简单就 否定了,那么有谁还能够相信你的将来?”
  “那么,你是说……你不怪我?……”云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天,她是多么善良啊。
  “我……怎么能不恨你?我恨你从来都是拿不起放不下;可我……又可怜你,看你在自己的漩涡中苦苦无望地挣扎。”倩如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 下来,那泪水还在脸上萦留着,隐隐似一层圣洁的光,“云飞,我求求你,忘掉今天的事,所有的所有,包括我。我不希望你有所歉疚,那样的话你会承负更多的心 灵折磨和苦难。你就是你自己,你有才华,有希望,但是你从不善于去解决,如果你一直沉陷于过去感情的纠纷中,那你这一辈子可能就毁了,你知道么?如果是为 今天的事,那么,我恨你,可我不愿意看到你就这样子自暴自弃。云飞,你能不能向我保证,今后不要再去刻意回忆这些?——我知道让你不去想这些是很难的,可 你能不能答应我,哪怕是为了我,少回忆那些过去的事情,让一切,可以重新去开始?”她真诚的目光询问过来,云飞心下一凛,看见那清亮的眸子里,有自己的影 子。

(未完待续)


(四八)

  我可以选择忘记么?倩如离去后的数个夜晚,云飞一个人苦苦地思索着。

  在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里,想忘却些什么该是相当的容易罢。是的,只要你不刻意地去想起,只要你不用回忆和思念填补入自己每一处绷紧的神经。逃避,装作 自己的大脑,已麻木到容纳不下任何一星半点的感情。看电脑屏幕前的字符闪烁飞舞,任窗外艳阳高照、云起云落,淡然地漠视着这一切,生活。似乎生活所有的意 义只压缩得剩下了两个字:忙碌,而也正只有这两个字,冷冷的,可以把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良知吞没,这样你就可以忘记自己,忘记过去那些激情的日子到底意味 着什么,忘记自己所为之颠倒痴狂的一切到底所为何来,只是在偶尔午夜心凉的片刻,把一滴欲落的泪水咽回去,回复外表的冷漠,然后在心里给自己暗暗立一个誓 言:我不会再受伤——是的,我不会再受伤。
  我不会再选择主动付出,云飞给自己这样决定着——付出又有何用,无非是在初愈的肌肤上划一道相似的伤痕。自己永远都象一个无可救药的矛盾体,在爱与不 爱之间徘徊挣扎。或许,对于象自己这样的人来说,两情相悦本就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奢望,因为自已曾自信以凭的激情,已在挫折的不断消蚀中渐渐丧失了往日的锐 气,犹豫不决的双眼,几分不定的顾虑。有哪个女孩会喜欢这样?……听之任之罢……或是随意择一……只是……似乎心有不甘……这样无奈地想着,不知不觉中, 那层心上的铠甲却似越加厚重了。

  浅梦中会有不羁的灵魂无可抗拒地飘入,白日里被道德和面具隐起的欲望和情感在梦里犹如阳光下透明的水晶般一览无余,虽然看不清那面孔,但那充满诱惑的 年轻身体所缭绕着的阵阵芳香却早已让人无法自持。仿佛是隔了一层淡淡的云雾,伸手轻探上去不清楚远近。指尖在某一刻突然察觉到体温的变化,然后刹那间一失 足滑入了温泉,周身一下子笼罩在香气弥漫的温暖中。这时欲念开始纵驰它的想象,将那未辨的面孔逐一替换为每一个熟识的容颜,敏珊的、晓凡的、倩如的、…… 甚至雨彤的——不,不,我不能再想到她,一想到她,自己的心里便千徊百转,割舍不下;倩如也不能去想,一触到她的念头,脑海中回忆起那晚的荒唐,心里充满 着负疚感;余下的面孔,有的清晰持久,有的模糊短暂,在脑海中来回往复,如过片般交错盘旋。臆想中再也抑不住渐勃的冲动,顶点来时,哪去管她到底是谁,只 管闭上眼,胡乱认住一个,巫山颠倒一番了事,然后在失重一般的疲倦感和粗重的呼吸声中沉沉入睡,身心彻底地颓钝死去。这样的释负,是不是就是一种可以选择 的忘记?

  叶翔不几天内就察觉到了云飞的异常,尽管他工作还是一样在做,饭餐还是和大伙一起在吃,闲暇的时候打打游戏,或是上网聊天,似乎和往日里没什么太大的 分别。但却是明显着的,他整个人都变得消极起来,对什么新鲜事物都不太感兴趣了,反应也相当程度上的滞涩。夜晚大家都睡下以后,黑暗里很明显地能感到邻床 的他的不安,翻来覆去地床板吱呀作响,起初只是轻微的蠕动着,慢慢地呼吸加重,到最后又渐趋平息。黑暗中有一点动静都是容易被人察觉的,更何况只是近在咫 尺。
  叶翔清楚,这种事情虽然不属于完全正常的范畴,但还是可以理解的。归根结底,照教科书上的说法,以手刺激发泄性欲是大多数人自觉或不自觉的生理行为, 只有当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影响了正常的条件反射,才会有损健康。生理周期本就象蓄水的水库,保持正常的生理状态就如同维持合理的水位平衡,水多则满,水少 则亏,适时的开闸放水或是闭闸积蓄,不仅是合理的,而且是必须的。只是云飞似乎略频了一些,早起看到他的状况不振,工作起来也常常是无精打采,不免让人很 是为他的状态担忧。

  杜工私下里也拉叶翔出来询问,云飞最近的状态似乎很是不对,看是不是考虑项目组换另一个成员。因为这个项目公司上头很重视,单独立项和划拨的开发经 费,由杜工全权来负责。如果不能按期做出点象样的东西出来,不仅仅是老杜一个人无法交代,整个项目组的成员也跟着面上无光。在这个需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拧成一股绳儿向上闯的紧要关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云飞不配合,难免不让老杜生出些许猜疑。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个项目上?”老杜向叶翔抱怨道,“你和他关系最好,你说说看:我几天前就把做财务报表的设计方案交给他,和他讨论了也 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每次都跟我点头对付过去,说没问题,马上就能做好,可你看看这两天他都做了些什么?!到今天我向他要还没做好。你说说要都象他现在这个 状态,咱们这个项目到哪天才能完工啊?”
  “您先别急,先别急……”叶翔心里也对云飞的状态有些不满,前一段两人各做各的,本来说好今天要一起联调的,结果自己的这部分通过了,云飞那部分就一 个劲儿的出问题,好歹云飞今天抓紧了点时间,修修补补,总算把两人对接的部分解决了,但长此以往,总是这样磕磕绊绊的,也不是办法。叶翔本也想找个时间和 云飞专门谈一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杜头既然先把这件事提出来了,自己做为朋友,还是得先维护云飞的利益再说,“我看他可能也就是最近状态不太好, 大概是工作太忙累的,等周末休息一下估计就好了。”
  “哼,我看他整天在网上呆的时间比谁都多,是把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吧——他是不是以前在公司里也这样?”
  “哪儿能呢?”叶翔心里暗觉不妙,只怕说多了更增加杜头的猜疑,赶紧转过来解释道,“咱们现在比在公司里上网少多了,每天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小时,我 看云飞他大多也是在晚饭以后休息时间上的,维护一下网站嘛,那也算我们的工作之一,我看不会影响项目正常进度的,你放心好了。”
  “是么?”杜工半信半疑,“我本来觉得,与其让他在这里不能发挥最大作用,还不如和王总说一声,另调一个踏实肯干的开发人员来,要不就在外面再招一个。他一个人三心二意不要紧,项目可拖不起啊!”
  “倒也是——”翔子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不晓得云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想赶紧先把杜头搪塞过去再说,回头再和云飞商量,“不过您想过没有,新来的 人总不如我们已经熟悉了的上手快,还得花时间培训,反而耽误时间。要不这样吧,您先别和公司说这件事,只提需要扩招人手的事,云飞那边,我去和他谈。”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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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 世纪末情感 (45,46)

8/05/2007 09:42:00 上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四五)

  洗手间里没有别人,面对镜子望见自己木然惨白的脸,云飞不觉愣了一下。水龙头拧开,凉水浇在脸上,冰冷的刺激下,炽热飞转的大脑才慢慢冷却下来。刚才 外厅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如循环的夜场电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无休止地叠映着,自己倘若一闭上眼,那画面便象放映机突然失了控似的,疯狂地旋转,以不可想象的 高速,充斥着自己每一个微小的神经元。不能闭眼,不能闭眼,云飞告诫着自己,努力用凉水冲醒着、揉搓着,却按捺不住鼓膜旁如千军万马般地嘶喊。
  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空中,凉水一激一冲,肠胃收缩得更加剧烈,一阵一阵的,逐渐顶上了喉头。终于再也抵受不住那阵反胃,头一晕,眼睛一闭,心想他妈的要 晕就晕死吧——猛然间哇的一口,刚才席间的污秽之物一股脑儿地呕了出来,鼻腔、眼睛,都受不了这股难闻的气息,鼻涕眼泪说不清是哪儿的液体也跟着流得到处 都是。渐渐地,头脑有点清醒了,发现眼泪占了上风,鼻涕也跟着抽了疯似的抽泣着,到后来不由自主地转成了压抑不住的恸哭流涕。
  这一哭,就再也不想停下来,反正门关得紧紧的,外面的人也听不清楚。更何况,那外面的音乐声更响了,是在跳舞吧……刚才自己离开前,雨彤尴尬地站在那 里,不知如何是好。她上身轻微地动了一下,似要过来,又象是要对自己说点什么,自己咬咬牙,没有让她先说出来,“就这样吧,”自己听见自己对她说,“反正 再怎么着,事情也不过这样。”

  是啊,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既然,自己苦心的祈求上天不去接受。成心吧,据说老天只偏爱强者,那么自己在感情上,该可以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 有刚才满座的愕然和嘲笑为证,也有雨彤面对尴尬场面的不知所措为证,还有,倩如刚才惨白的面孔为证——我,楚云飞,大好男儿,如何还有面目立于人世之中?
  突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情字不再,顿觉茫然若失,世间万物、芸芸众生,皆觉了无意趣。试想现在之后的某一时刻,自己倘若如空气般消失,可会换取世人的 一滴真情的眼泪么?雨彤自然是不必说了,以前那时候她能那样对自己,如今又结婚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奢望,其他的人更是不必说了。倒退一万步讲,纵是换取 普天下所有人的眼泪将我淹没,于我一凡夫俗子又有何益?!情,一字之苦,当真是除却一死就再也无法解脱了么?

  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脸和手都擦拭干净,借收拾的工夫,让自己镇定下来。酒劲过去,刚才的疯狂也已过去,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部肌肉慢慢地松驰了下来,眼 睛里的血丝也渐渐褪去,知道一切都已是烟消云散。外面的人群声音一阵嘈杂,听不清是什么响动,自己定定神,出得门来看个究竟。
  只见倩如一个人站在外面的过道里,见他出来,赶紧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好点了么?”
  “我没事,”云飞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里多少感到了一点人情的温暖,“就是多喝了一点,吐出来就好了。”
  “你看你,自己逞什么强呢?不能喝还喝那么凶,劝你多少回也不听。这下可好,折腾得这么厉害……”倩如拉着云飞到灯亮处查看,掏出手帕拭去他额头没擦 干净的一点水渍,“刚才老古疯得比你还厉害呢,我们把他送出去的工夫,还没上出租就吐了人家一车,弄得人家司机差点没找他算帐……”
  “他怎么样,没事吧。”想到自己居然会和他吵闹动起手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下回见面,相互赔个礼道个歉看来是免不了的。
  “有我们同学陪着呢,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吧?”倩如关切地问。
  “你看呢?”云飞知道自己的一切都瞒不过她,心下也就坦然,“我没什么,就是心里头难受。”
  “嗯,”她点点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雨彤呢,她还在么……我想跟她说句道歉,是我不好,今天。”云飞回头看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人大都在旋转灯下蹦迪,灯光扫来晃去的,看不清有没有雨彤在里面。
  “你别找了,雨彤,她已经回去了。”倩如平静地说,“刚才你不在的工夫,她和莫洋跳了第一支舞曲,然后,大家都开始跳舞的时候,她就和莫洋一起走了。”
  “她,临走有说什么没有?”云飞脱口问道——见鬼,头又开始疼了。
  “你呀……唉,”她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你回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行。”云飞推辞着,头却一阵又一阵疼得厉害,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
  “算了吧,你就别逞强了。”倩如坚持着搀扶云飞,边下楼梯边说,“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一路出租车上两人无语,云飞跟司机说清楚了要去的地点后,再也支持不住,靠在后座椅上沉沉睡去。倩如坐在他身边,闻到他身上的阵阵酒气,不禁皱了皱 眉,等他睡着了,看他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锁闭,本来是孩子气的脸上骤然间似凭添了许多忧郁和不安,倩如叹了口气,眼看着这沉沉的夜色,又不知要将多少黑暗 吞没。

  来到了集中开发的写字楼,云飞还没完全清醒,倩如坚持着要把他送上去。云飞脚下跌跌撞撞的,酒醉后的人身体不受控制,倩如搀扶着他,照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指点,终于把他送进了自己的屋门。
  进得屋来,屋里没有别人,叶翔周末回宿舍去住了,其他的两个人也都回家了。云飞抱歉地笑笑,示意屋里的简陋,让倩如在沙发先坐下,喝点水,自己想先打个电话。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打哪儿啊?”倩如找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往里正倒着可乐,随口问道。
  云飞耸耸肩,做了个让倩如噤声的手势,他的神情专注着,另一只手继续拨着号,不答。
  “你别打——”她突然意识到不妙,站起来要抢下他手里的话筒。
  “你少管!”云飞一改平日里的斯文,也不知突然哪儿生出的这么大的劲,将倩如一拉一拽,一下子摔倒在了床上。

(未完待续)

(四六)

  接电话的还是雨彤的父亲,话音里依然是那样的苍老详和,“你要找雨彤吗?她不在啊,她跟莫洋已经回那边家里去了……你有什么要紧事么?我可以等她回来帮你转告……”
  “谢谢,我……不用了。”强撑着镇定说完了这几句话,云飞扣上了电话,泪水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上了眼角。是啊,自己居然会没有意识到,她这个电话,自己 拨过多少次的这个号码,居然今后会再也用不上了?!想要跟她说一句道歉的话,说是我一个人不好,搅得大家都不开心,即使这样的话可能于事无补,也总归是自 己的一片真心——连这,居然也是不能够的了?!今后面对的将是一个崭新陌生的她,一切的一切,包括她的电话,她的微笑,她的人,都通统不再与自己有任何关 系了?!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尖叫着这一切,恶毒疯狂的声音似巫婆的诅咒,那声音越来越肯定,惊叹的分量渐渐淹没了虚弱的疑问——
  是的!是的!!是的!!!

  啊,去他妈的!!云飞把桌案上的一堆废纸几把扯得粉碎,撒向半空,纸片四散纷飞,好似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桌上的东西也被他一扫掠倒在地上,乒里乓啷一 阵乱响,茶杯磕碎了好几个。云飞哪顾得上理会这些,转回头看到床上刚要起身的倩如,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升起来——你们都他妈的跟我作对,和我过不去,要不 是你当年劝阻我,怎会有现在这些事?“起来,给我起来”——说着把倩如从床上一把拽起来,压倒在空出的桌面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始强吻起来。
  “啊——”,倩如猝不及防,扭头勉强避开,刚要呼救,云飞见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只手掌按上去,捂住了倩如的嘴,另一只手便顺势摸进了她的大腿。
  “唔,唔,”倩如拼命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情急之下一口便咬住了云飞的手。牙齿是人最坚硬的地方,慌乱中又顾不得轻重,云飞哪里禁受得起,啊呀一声惨叫,手抖开一看,掌沿一圈殷红的鲜血流了下来。
  “找抽呢你!”云飞一时恼羞成怒,回手一记耳光扇在了倩如的脸上,血印子顿时凸现了出来,倩如人单力薄,势弱之下又挨此重创,一下子气急攻心,晕厥了过去。
  他妈的!云飞放脱了倩如,到亮处瞅着手上的伤口,低声咒骂着——还咬了老子一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倩如被放倒在床上,上衣被三下两下剥掉,只剩下了乳白色泛着光泽的乳罩,托起半圆的乳房高耸着,象两座锥形的圆丘。云飞咂咂舌,看着那露出的优雅曲线,鼻息慢慢地急促起来,感觉到身下的魔鬼正在一点一点不安分地翘晃起来,浑身血脉贲张。还等什么呢,来吧……

  她的乳房,丰满而富有弹性,轻按下去会听话地弹起来。从侧面卸下吊肩带,解开搭扣,手从一边探压了进去,触着了那片轻软,温滑的感觉细腻如脂,她轻唔 了一声,眉头一皱,似乎昏昏沉沉中也感觉到了疼痛,自己不管她,径自用手将乳罩的花边掀开,露出了那中间绛紫色的一点,晶莹透亮,仿佛熟透了的葡萄。
  来来来,还有另一颗,自己口里轻轻含起那粒葡萄,吮吸着,再卸下那另一半的束缚,于是转眼间,那近乎完美的胴体展示在自己面前,匀称、完美、和谐,如一幅古希腊的雕塑。

  你还想动么?我知道你已经动不了……你的整个身体都已压在我的下面,我知道你的意识苏醒过来了,可你别想再动一动……我的手放肆地在你身上游走着,摸 着捏着,使你全身的各处都逐渐丧失着抵御能力,我的手就象掌握着无坚不摧的魔法,攻陷你一个又一个堡垒……我的口吻着你的耳,呼出的热气喷着你的脖颈,在 你耳边哼唱着的,应该是我们未竟的歌谣吧,啦啦啦啦,你爱听么?……我想象着你的丈夫此时也必然如我一样抚摸遍你的全身,此刻你应该是闭上双眼,尽情享受 着抚摸的满足,我几乎想象得出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因为我身体下的现在的你,此刻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我知道,我们都是彼此需要的,不是么?可我们等待 错过了多少年,几年,还是几十年?……别装了,来吧,你别动,我知道会很疼的,可你知道,我真的爱你……你知道我喜欢追寻你如水清亮的眼眸,和你唇角的芬 芳,还有抚摸着你裸着的脖颈,和你柔美的胸膛,现在我更喜欢你在充满诱惑的呻吟声中,攥握住我的感觉,象攥着滚烫的枪管,扣握着我的扳机,让我时刻准备象 子弹一样,飞入你的生命……
  Happiness is a warm gun, Yes it is ...
  When I hold you in my arms, and I feel my finger on your trigger,
  I know no one can do me no harm.
  Because, happiness is a warm gun, Yes it is... Gun...
  列侬的尖叫声在甲壳虫们嘲弄谑笑的背景下显得是那样的狂野和奔放……I know, I should die,我已无法控制我的生命和意志,急促的喘息意味着我精力即将耗尽,抽动的魔鬼正无情鞭挞着我的灵魂,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向前,向前……滑翔而 下、喷涌而出,颠倒、狂乱……眼前于我只见红的花、绿的草、碧水和蓝天……

  “No,不要,我求求你……”倩如在身下的哀求打断了云飞的狂想,也暂时遏止了云飞的冲动,低头一看,她的小腹到下身,都是湿津津的一片,她紧攥住自 己的前茎,如勒紧烈马的辔头,那不可一世的魔鬼昂首抽动了两下,见挣扎不过,自己便先自软了下来,全身顿感如电击中、所有精力皆被一下子抽空后的疲软,全 身骨骼和肌肉都象被药酒泡过似的,软绵绵地只想彻底地松驰下来,只有俯身在床上还可怦怦听到的心跳,提醒自己刚才这里的的确确发生过一场战争。原来惶急之 下,最后的一切都只是出于臆想,自己还没待完全进入她的身体,就早已忍不住地泄出了。
  于是云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面对着眼前的倩如,发现那脑海中熟悉的面孔一点一点地逐渐替化为眼前真实的面容,由模糊到清晰,象马赛克的图案。失望,充 斥着所有活着的神经,有心想再勃发一次,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每一根神经都宣告着罢工,再也不想动了。刚才突然聚发的野性和凶蛮随着精力的衰竭转瞬之间变 得荡然无存,自己骗开腿从倩如的身上下来,提上裤子,坐倒在床沿,看着眼前房间里凌乱不堪的景象,一股悲凉的感觉不由得涌上心来。

(未完待续)

小说《痴人说梦》(1-12 完)
小说《飘逝的水痕》(1-24 完)
小说《世纪末情感》(1-1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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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全文]

[旧作] 世纪末情感 (43,44)

8/03/2007 12:00: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四三)


“ I went to your wedding, although I was dreading——
  The thought of losing you

  The organ was playing, my poor heart kept saying——
  Your dreams, your dreams are true

  You came down the aisle, wearing a smile——
  A vision of loveliness
  
  I uttered a sigh, whispered goodbye——
  Goodbye to my happiness…”

  心底有一个声音唱起了这首忧伤的老歌,《我参加了你的婚礼》,当你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印象里那似乎是一个英俊而眼神略带忧郁的小生,低头正 诉说着往事,我则更愿意想象着那乐曲里blue的风格,缓慢忧伤,如泣如诉,仿佛自己的心事。小厅里人很多,熟人间往来穿梭,互致问候,我的目光里却只有 你一个。是的,尽管我端着酒杯与朋友们言笑交欢,你可知那杯光倒影中却只浮掠着你一个。
  我望见你身着简单精致的礼服,与莫洋一起往来于宴席之间,你的右手搭在他的臂弯处,他另一只手合过来,轻轻扣上了你的指尖。你俩显得是那样的优雅和谐,在这满厅的众人之中,没有谁能掩不住你的风头,虽然你只略施粉黛,但已足以倾城。
  我望见你的眼神转过来,看到了我。我微笑,举杯点点头,远远地向你致意。你怔了一下,和莫洋说了一句什么,我看见你回身在杯中加满了酒,和他一起走过来。我心下慌乱,坐在那里没有动——老天,两年时间没有见,这样的场合,你让我该对你说些什么?
  幸好我的花及时帮助了我,倩如坐在旁边,把桌上的花递在我手上,我拿起了花,心下恢复了镇定,面上带着微笑,“这是送给你的,祝你们新婚幸福,百年好合。”
  “谢谢。”你接过花,低头闻了闻,没有更仔细地看。
  也许该是这样吧,我暗自庆幸着,你不会察觉到那本该是属于你的完整花束,却少了一片你应有的花瓣。

  “云飞,这是我先生,莫洋——莫洋,这是云飞。”你简单地给我们双方介绍着,我们是早该认识的,不是么?也许那时我没有留意过……
  “你好——”莫洋伸出友好的手,“早听雨彤说起过你,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还听说,你给雨彤写过一首歌,是这样么?”

  这是谁这么多事?我脸上一红,正不知说什么好,余光中瞥见雨彤的神情,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一旦结婚了,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了,以前的一切你 们都会分享,是的,如果我有幸的话,也包括我。想到这里我再一次感到庆幸,幸好我只是让你听见过其中的一首,而不是其余的那些为你写、但从没有机会给你听 的八九首,这些歌你再也不会听不到了,是的,我再也不会去唱了。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笑笑,故作大度,“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来,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着抄起面前的半杯白酒仰脖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倾入喉咙,一股暖洋洋的热气直冲下去,人顿时有几分醺醺然起来,一抹嘴角,给他们亮着 明晃晃的杯底,毫不理会身旁的倩如正示意暗拽着自己的衣角。
  “好,我跟你干了这杯。”你果然不肯示弱,也端起了手中的酒杯——我看见你刚才在其他桌大都只是碰碰杯、抿一小口就算数的,而喝这一杯白酒却毫不犹豫一口气就喝了下去,喝得太急了些,脸上微微泛起了桃红。
  “好!”我由衷喝了声彩,转头看莫洋端起酒杯正要喝,一伸手拦住了他,“哎,不好意思,刚才我这儿只剩了小半杯,诚意不够,雨彤喝了那么多,这样吧,咱俩都把杯子加满。”说着不由分说,亲自动手,将两杯酒都斟得满满的,“来,我诚心诚意单敬你一杯。”
  一旁的倩如看不下去了,连拽了好几下见我不予理睬,“你别喝那么多——”说着要想来夺过我手中的杯子。
  “你别管。”我皱皱眉,打落了她欲拦阻的手。她吃痛,回过头望望你,你也说,“你别管,让他喝吧。”是啊,你了解我的酒量,这点酒岂会有事,那不是太小瞧我了么?
  “来吧,干——”咕嘟又是一大口酒,酒意又上了几分。

  我到酒席最远的一角,和同桌的单身汉们大口大口地拼着酒,欲图一醉,不知道是谁凑过来,拿了两个大杯来,非要跟我叫板。我说咱们是哥们不是?他说是。 我说那你别挡着我视线。他二话不说,拎起一旁的白酒瓶子,把两杯酒都倒满,来,一口干,喝完了说话。我一瞅,差不多有三两。
  真喝……一口?酒喝多了,舌头不免有些大。
  当……然,他打着嗝说,估计和我程度差不到哪儿去。
  干!酒杯碰撞的声音钝重而沉闷,一直晃入到我的耳膜。隐约听到新人正在前面介绍他们相识到恋爱的经历,一心只想把面前的他推开,清醒一下,好去听上一听。
  耍赖?!他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那力量和声音都似乎大得出奇,远远出乎自己的想象,可是周围的人仿佛都被雨彤自己正在讲述的浪漫经历吸引住了,谁也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角的闹剧。
  谁他妈耍赖?自己受不过激,只当那从舌头到食道的器官不是自己的,一咬牙,一闭眼,将一大杯酒喝得涓滴不剩。一刹那工夫,一股难受的感觉从下向上猛 涌,仅靠着喉头强撑住牙关紧闭着才好歹没让它泛上来,可眼角最终还是抵不住,两道湿湿清凉的感觉滑了下来。我心下一惊,耳听得雨彤正在那里和莫洋一起回述 着拉斯维加斯的夜,“两人在赌城大街上默默地走着,心里都有一种要发生什么的预感,只是彼此间有一种默契,都不想先开口,要先听对方说……”

  那首一直弥漫着的老歌味道突然间变得异样起来了,象走了声的老式留声机,拖着不可思议的长音,在这晃动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And I was crying too…
  The tear drops were falling…because…I was…losing…you…

(未完待续)

(四四)


  迷迷糊糊中不觉到了大家为新人献歌的时候,我听到你和莫洋一起唱的《夫妻双双把家还》,还有在座的朋友们纷纷上台的祝福。旁边同桌的朋友们非要推选我 做一个代表,我却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台去唱。歌名是什么早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调极不合适,高不成低不就的,前奏一起我就晕了,赶紧回头给DJ打招呼 让他变调,可他硬说这里的设备不支持——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难道说老天就偏跟我一个人作对?!
  不去睬它,硬往高里唱。这嗓子也差劲,关键时刻不给自己争气,前面唱得还好,到高音处果不其然地就岔了音,真是没起子。我羞红了脸,好歹坚持着把该走音的地方磕磕绊绊地唱完,把话筒交给下一个排队的人,低着头二话不说走了下去。

  这时候你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叫住了我——我也真是的,为何偏偏非要再经过你的桌呢?
  “云飞,谢谢你。”你诚挚地对我说,那话里含着的温暖让我感动。我感到眼眶里又一次有盈湿的冲动,不,不,这时眼泪要夺眶而出的,决不能是我。
  “对不起,我没唱好,真的……”我不知该如何表白,心里羞愧难当:这是该给你唱的歌啊,自己怎能不去唱好?
  “我不是说这个……是啊,那个调真的是不合适……”你也顾左右而言它,有那么些人都看着你呢,你该如何开口?……终于听你说道,“要不,你帮我去选个一起唱的歌吧,我和你两个人唱,好么?”

  世上有什么歌,我能有幸和你一起唱?God,我默默地感谢着,心底涌出了泪花。也许我无言的乞求最终还是可以诉达天庭,因为您是无处不在的,因为您是 至高无上无比仁慈的主。我,一个虔诚的罪人,我的苦难源于我们自失乐园开始原始欲望的罪恶,我理所当然要为之赎罪而堕入凡间,受轮回之苦,受情欲煎熬。 God,我相信您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你可以解救我的灵魂,赐我以自由。无论是在我生前或是死后,您都不会把我抛弃,您不会抛弃世界上每一个角落向您虔 诚祈祷的信徒,包括您的儿子,十字架上头戴荆冠奄奄一息时的耶稣基督,只要相信您的,您都会给予他赐福。您的光将彻底照耀我的灵魂,永远与我同在。那么现 在,赐予我勇气和力量吧,让您在这一刻显示您无与伦比的慈爱与公正,我将为此承负起背上的十字架,从此无怨无悔。

  “唱这首歌,好么?”我点指着歌单上的《请跟我来》,近乎求恳的眼神望着你。时光仿佛在此停滞了脚步,我屏住了呼吸,眼中只有你,听不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I know that no one else can sing this song better than us,although I'd never sung it with you before,I still believe it.(我知道没有任何人会比我们把这首歌唱得更好,尽管我从未和你一起唱过这首歌,但我依然相信)。请原谅我在这里只好用英语来表达,也许是出于一种习 惯吧,或是因为英语的精准魅力,我突然觉得此刻用其他语言竟然无法准确地替代形容我心里的感受。我的脑海中此时浮现起了过去第一次和你唱歌时的情景,那是 在一次新年晚会的尾声:

  “由于心里激动,我握着话筒的手还不免有些颤抖,因为这是与你合作的第一次。当熟悉的前奏响起,当你甜美的嗓音滑进第一句的旋律,我顿时平静了许多。 我知道自己的声音也并非悦耳动听,但心情舒畅的时候歌声却也就变得婉转了起来,你在我身边轻轻哼唱着那动人的旋律,宛如小鸟的歌喉盘旋萦绕于九天,而我沉 浸在这平静悠然的气氛中,静静感受着内心的欣喜……
  这真是让人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的一夜,在悠扬的乐声中,我能与你作伴一唱一和,如此动人的一首情歌,仿佛做梦一般——不,即便是梦中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美 丽。在柔和的灯光旋转映照下,我只能看见面前那小小的屏幕。不敢侧转头来看你,舞池里只见人们在闲庭信步,而身旁就是你,我亲爱的女孩,柔情万种地唱着古 老的歌谣。我被你的风姿迷住了,我为自己的歌声陶醉了,瞬时间,大厅里好象再没有什么人存在,只有我和你相伴而歌,相视而笑。
  虽然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瞬间,于我却象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我曾有过这样的愿望,愿我们能体验到一种真正的和谐。而这一刻你让我体会到了,虽只是 刹那间的辉煌,而我内心深处的感动,就象小草吮到了久盼的甘露,绿叶聆听着久违的春风——你是有这样的魔力啊,女孩,你可以带着我的心飞到世界上任一处海 角天涯,而从不让我感到失落……”

  如今,我不敢相信,你可会愿意再给我一个梦的瞬间么?

  “好的,就这首。”我望见你点点头,和身边的莫洋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就一首,亲爱的。”
  不管它,我岂有心去管那些我无法了解的事呢?我的心里快乐地唱着歌,我的心在微笑,啦啦啦,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我兴奋的事呢?啦啦啦……
  我迫不及待地转回身到台前,找到DJ报给他下一首歌:《请跟我来》—— E小调,对吧,你可千万不要再给我留下任何遗憾。

  “下面的一首歌是——我们的新娘子和云飞一起来为大家演唱,《请跟我来》。”伴随着主持人的高声宣布,众人的目光注意力一起集中到台上的我俩身上来, 由于内心的激动,我握着话筒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当熟悉的乐曲前奏响起,我脚点着节拍,正准备唱出第一句歌词,台下刚才跟自己拼酒的老古抢了上来,酒气醺 醺,
  “人家结婚,你跟人家新娘子凑什么热闹,走走,咱们还是喝酒去。”说着,不由分说,把我手中的话筒抢下来,顺手递在了后面的莫洋手里,“给你,你去唱。”

  我血往上涌,脚下踉跄,周围晃动着的人群、喧杂的声音似乎都变成了变形破碎的面孔、嘲讽的表情和刺耳的尖笑,我无法分辨这里面到底谁是谁,谁是出于好 意,谁是出于恶意,只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抡了出去,沉闷地一声触到了结实的人体。然而倾刻间不知有多少双手伸过来,将我的手紧紧抱住,我无力地向 后退却,如同避让着迎面威力无边的潮水,手中还握着的话筒线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手中夺下了,我被不知多少人推推搡搡,扯到了一边。
  乐曲伴奏声依然故我地响彻在厅堂里,早忽视了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我唯一还能转头一眼就看见的,是倩如一张煞白惊惧的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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