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之前的这个时刻，随着“哇——”的一声哭啼，一个崭新的小生命安然降临人间。

　　“快看表，现在是几点？”助产士询问着出生时间，我迫不及待地扬起手腕上的手表，“九点十分，是晚上九点十分！”听那哭啼一声比一声响亮，等了这么久，终于顺产出来，我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一下子落了地。

　　这已经是从凌晨妻肚里的宝宝开始宫缩发动算起的第二十个小时——人们说，头一胎都是要很久的，从宫缩到上产床，直至宝宝生下，起码要十几个小时，甚至有的会超过一天时间。妻已是典型的“三高”人群，“三高”，不是如人想象“高学历、高收入、高素质”，而是产科中面临的棘手情况：“高龄、高血压、高血糖”。其实后两条也并非十分严重，但也许是年龄偏大的原因吧，孕期内血圧和血糖的测量一直维持在高限。医生说其他条件都还不错，可以自己生，但一定要密切注意客观情况的变故，如遇紧急情况，可能就只好改为剖腹产挨上一刀了。

　　我们为自然顺产做了很久准备，然而宝宝一直拖着没有发动。本来预产期就已经按末次月经推后了一周，谁知即便从天枰座拖到了天蝎座，一周之后又过了三天的检查，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再拖下去就可能会有危险了，医生建议我们第二天赶紧做引产，妻指着隆起的肚子说宝宝不争气，如果早出来些日子天气正暖和，该多好啊。谁知才说宝宝不争气，它就偏争气给你看看，当天夜里就发动，而且架子一拉开就是真仗势，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半夜一点多开始肚疼，三点多钟，鲜血就见了下来，好在我们知道是临产前的见红，是正常现象。本想等到天亮后再去医院，谁知形势不等人，很快宫缩间隔就缩短到了五分钟以内，又有点破水的征兆，生怕有意外，于是凌晨五点便开车将妻送入了医院。

　　这一气的架势看似很急，到了医院却缓了下来。本来预计说不定中午孩子就能生下来了，还跟别人说下午可能就会有消息，可是直到中午，宫颈口也没有开到足够上产房待产的条件。其间宫缩越发强烈，从一指开到两指之间的每一次宫缩，几个小时的缓慢忍痛，都是妻益发难熬的一次经历。

　　几乎我所有的女性朋友都早已生过小孩，可我从来也没有切身的感受，生产的过程会有多么疼痛。很难想象如果不麻醉，到后面宫颈开全的时候会疼得多么厉害——我想像不出，仅仅二指的时候妻就将我的两条手臂抓紧，每次都抠到手臂发青，阵阵生疼，可即便如此，我感受到的痛恐怕也不及她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此时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宫颈开二指进产房的指标，那就意味着其后可以进行麻醉镇痛，可以有效缓解后期的痛苦。

　　我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不打麻醉的自然分娩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也许对于很多年轻女子，身体条件和肌肉韧性较好，可以忍受这些痛苦，而我的妻，“三高”的她，显然无法承受——所以，她必须接受无痛分娩，别无选择。

　　如果说有什么科技真正值得人感恩的话，那么麻醉术显然是其中的一个。而应用于分娩过程的硬膜外麻醉术更能够称得上是人类的一项伟大发明，它真正使得长时间的临床分娩镇痛成为了可能。关于它的具体原理我就不在这里细说了，我只能描述一下它的效果，真的很值。麻醉术施行几分钟后，当又一次汹涌澎湃的宫缩在仪器上奔袭而来的时候，躺在产床上的妻却一无所知，只能在旁边人的提示下，才知道自己身体内正在发生着猛烈的冲击和变化。

　　连续五个小时之内，这神奇的效果一直伴随着妻，自始至终。

　　终于，最后宫颈全开，冲刺的阶段到了。催产药剂加强了宫缩的节奏和力量，同时药剂师也调低了麻醉剂的剂量，让妻能够隐约感受到宫缩发动的力量，然后借助产妇自身憋劲，将全身力量集中在产道口，努力试图将宝宝推送出来。

　　你如果没有看过产房里的生产全过程，你肯定想象不出那过程中每一秒的惊心动魄。我只能庆幸地说我不会看到了血就头晕，而且是傻大胆（或者也许是早忘记了该如何惊呆了），最后的四十分钟简直就是高效装填火药和时间赛跑的奔途：最后一次体检和心跳情况都显示，宝宝的脐带绕颈一周，当宫缩加强，母亲猛力推送的同时，宝宝同时也面临着脐带绕颈引起的窘迫和供氧不足的危险，每拖一分钟都是极其危险的。

　　我的妻着实了不起！也许每到这一关头的女人都能够迸发出最惊人的力量，爆发出生命最大的潜力。我无从得知其他人的情形是什么样子的，我只能说，如果唤作是我这个男人躺在产床上，可能我一分钟都坚持不下来，第一口气就把自己憋死了。

　　我不由得由衷赞叹：每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都是世间一个最伟大的奇迹。

　　我亲眼看到妻的脸由于每次超过十几秒的长时间憋气而胀得变形通红，也亲眼目睹宝宝那密密麻麻的头发在出口若隐若现，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间歇期间帮妻子擦擦满脸的汗水，一边不住地替她加油鼓劲：你真是最棒的，老婆！

　　加油，再加油……就要出来了。在助产士帮忙按压腹部给予最后的几下帮助，妻最后一次一如既往地冲刺，我眼看着接生医生几乎像是从血沼泥潭里把同样是一头血污的宝宝头部抽了出来，颈部的脐带随带喷出阵阵血浆，在旁观的我看来，这几乎是最血腥、然而也是最后一刹那惊心动魄的时刻。

　　在宝宝一阵哇哇的哭啼声中，世界绽放了光明。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当初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从此自己未来的人生也将多了一块拼图的完整。　

　　一切的痛苦、等待、时间和泪水，仿佛都是值得的。 

　　一切的祈祷、喜悦、感激和泪水，仿佛都是浑然一体不可或缺的。 

　　一切文字图像的叙述、回忆、联想和比喻，仿佛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有一个小小生命，不，是三个人一个家庭的生命，从此变成了崭新的。

——————我是快乐的分隔线——————

　　好了，不煽情了，上女宝宝照片吧 ：）

　　关于车延高获得今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项所引发的大众质疑，我已在推上表示这种质疑方式的不妥：一，车延高鲁迅文学奖的参赛作品诗集《向往温暖》没有包括这几首《让荧屏漂亮的武汉女人》，更何况那些都是贴在博客，算不算正式诗作还另说； 二，车是不是纪委书记，跟诗有何关系？如果没关系，就没必要强调这些； 三，忽视了更多车的其他诗，有以偏概全的嫌疑。

　　我的意见是，对任何事情，质疑都很正常，但起码应去看了作品再说。人家的博客明明白白放在网上（车延高新浪博客），有人偏偏对那么多诗作视而不见，反倒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占到了制高点，断章取义对三首尝试风格的小诗指手画脚，转来转去乐此不疲——“一叶障目不见森林”，抱歉我只能这么说。

　　我也不想为车书记获奖的事情再多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很多人不屑于网上流传的《让荧屏漂亮的武汉女人》系列的三首诗，尤其是作者的官员身份又被牵杂进来。一切的一切，我只想说，属于文学的就请让它属于文学，倘若混杂了其他各式各样先入为主的观念，往往会迷惑你的眼睛。

　　既然车书记的获奖诗集是《向往温暖》，我就从其中挑几首我个人认为不错的诗，好坏与否，一看便知。也许这些诗你一点都不喜欢，但至少看了之后，不会把自己降到只看三首诗就评判一个人的“浅薄”境地（原谅我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些见猎心喜的民粹们吧）。至于说网上那些无端风起云涌的流言，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另转一个评论：【原创】请冷静看待纪委书记获文学奖


向往温暖

　　想象着在一片金色的日光下的麦田里 　
　　仰面躺倒 　
　　会不会离天堂更近一些
　　 　
　　抓住一束光线的温度 　　
　　当做一件棉袄或者其他温暖的事物 　　 　
　　把一句甜美动听的话 　
　　反刍回温 　
　　来抵挡一千句中伤的言词
　　 　
　　行走在黑暗的街道 　　
　　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 　　
　　平复惊惧怕黑的心 感动落泪
　　 　　
　　陌生人的一个关怀微笑 　　
　　如一朵花的盛大 　
　　在心里轰然绽放
　　 　
　　明天的明天 又一个晨曦里 　
　　也许我会遇见更多温暖与感动。


骑着半个月亮去接你

　　等最后一场雪被太阳埋葬，你就来
　　我会通知草原
　　让一匹马骑着半个月亮去接你

　　格桑花已经排列成等待，自由的花香
　　逃离了顶顶毡房
　　在蜜蜂野性的翅膀上举目

　　藏红花一片一片地开
　　织天空从来没有过的云，我知道
　　这是你来时必经的路

　　那些很懂事的牛羊好象也感觉到了
　　心无旁骛，很认真地埋头读书
　　把一根根草嚼成草原的诗句

　　我现在闭目在最高的峰顶，不下来
　　用一双超度的眼睛眺望你，你还是太阳


一瓣荷花

　　我来的时候一朵荷花没开
　　我走的时候所有的荷花都开败了

　　像一个白昼轮回了生死
　　睁开大彻大悟的眼睛
　　一只是太阳，一只是月亮
　　脚下的路黑白分明

　　命运小心翼翼的走
　　起伏的浪花忽高忽低，揣摸不透
　　只有水滴单纯，证明着我的渺小

　　有时，我已穷极一生
　　只能采下一瓣荷花
　　而一夜湖风，用一支笛子
　　吹老了整个洪湖


不用窑变
　　
　　湖里的水，很细腻
　　渔家的妹子为什么有些黑
　　湖风说是太阳晒的
　　太阳说是湖风吹的
　　一位景德镇的画师在嘴角儿上笑
　　湖风不是眼睛，太阳不是眼睛
　　有眼睛的人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美人儿，一定是上帝捏好的胚子
　　不用窑变，不用水洗
　　把水一样的身子铺在床上
　　三个月不下湖，一朵荷花摇摇摆摆
　　是你家里白白细细的瓷器

我想问

　　一颗麦粒，用春天的牙把自己咬破
　　伸出一根根嫩芽儿，在土地上制造音符

　　我想问
　　一块被拱开的泥土能不能代表地球的默许
　　一个农民用一把锄挥汗
　　算不算给惊蛰后的生命破土
　　还有那个在草帽下种一亩七分田的女人
　　她弯着的腰是不是顶天立地
　　她有没有资格给沉甸甸的秋天奠基


回到剪断过脐带的地方

　　不知是脚手架疏忽，还是他的疏忽
　　一个删繁就简的跌落，丈量了他的一生
　　就像一只椰子离开了树
　　用自己的生命在僵硬的地坪上谢幕
　　制造了一个简单而又沉重的音符

　　血汩汩地流，就像红叶铺出一个季节
　　他卧在那里，睡着一般
　　是他亲手浇成的地坪接住了他
　　如同接住一个从天而降的婴孩
　　只是把哭声掐断，让长期的劳累由此结束

　　刚才他还在脚手架上眺望家乡的方位
　　天地就如了他的愿，他真的要回家乡了
　　回到剪断过脐带，想离开又离不开的地方

　　只不过他是以一捧骨灰的身份回去
　　居住的房子将是一座坟
　　要睡的床是身下那一片黄土
　　陪伴他的是一丛无人问津的野草
　　只有秋风可以听懂他一语不发的哭声

　　

　　故事的上半部分见【美国经历】一个半小时停车费引发的故事（上），接着道来——

　　伯克利的市政网站提供了信用卡缴纳罚单的界面，流程很简单：只要输入罚单号，就会提示金额42美元（40美元+2美元管理费），并提示如果逾期不交纳，将增收相应的罚金。

　　前面说过，这种停车罚单的缴费限期是21天，也就是说如果申诉没有成功，而我也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在警方网站上缴纳费用的话，后果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这个原因，我就很关注申诉到底有没有结果，寄出了这么久也没消息，会不会是寄丢了？临到快21天的时候，我联系美国的L，他很轻松地说不用着急，因为很多美国人都是寄了申诉材料就坐等法院开庭通知，除此之外基本上不会再关心事件的进展。政府办事效率很低，有时候寄丢了或是耽误很久都有可能，在老美看来，只要把材料寄出去了就是尽到了自己作为公民的举证义务，更何况还留了PDF的底本，剩下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完全是政府的责任，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又过了些天，L 忽然告诉我，他接到了伯克利警方的回信，我的申诉通过了，罚金被取消了！

　　哈，这办事效率还算不错，我算了一下，从我寄信到收到回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到美国的高额人力成本和办事效率，这个速度应该算是不错了。重要的是罚单取消了，我也不需要再缴纳罚金。我同时查看了一下市政网站，那里该条记录还在，但应缴金额已为零了。

　　心下高兴，正好那天看美元汇率正跌，就去银行信用卡还款，结果这一下又生出事来——

　　且说我去之前看准了当日美元牌价，折算下来这次美国出差的信用卡花费应该不到两万人民币。没想到在柜台填单子的时候，出来的数字比我预想的多了一些，我也没太留意，以为是中间牌价和购汇牌价差异的缘故，结果回来之后再一对账发现不对，竟然让我多缴了95美元。

　　我这个气不打一处来，又跑了一趟银行，人家说是因为有一笔本月95美元的外汇，在上个月账单里没有显示，只在柜台能够看到，结果人家办事员也没让我确认，直接就让我全部缴纳还款了。我心想，这个月应该没有花美元啊？难道有什么花销我忘掉了？让银行的服务生一查，我靠，竟然是来自租车公司的罚单，莫名其妙，也不是那40美元啊？

　　这次在加州时就领教了当地交通罚单的可怕，路上到处都标有闯红灯、闯停止线、禁止右转、超速、违章停车……五花八门的罚款金额，少则数十，多则数百，我在加州的同学，据说曾经有过一个月收到近千刀罚单的经历，真是吓得人心慌腿软。

　　我第一感就是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违反了哪个禁右标志了——据说这是在加州开车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但是来自银行的信息少得可怜，除了知道跟租车有关之外，没有更多的提示。

　　我只好去跟租车公司联系，提供自己在美国两次租车的合同信息，希望查询一下这95美元到底是因为什么违章引起的。对方回应很快，也很干脆，需要我提供信用卡的扣款记录（扫描发送电子邮件或传真皆可）。而我此时还没有收到本月的信用卡账单，所以只好等到下个月。

　　等到下个月信用卡账单收到，我发现了另一桩有趣的事情，原来这个罚单并非直接来自租车公司，而是一个统一的外包公司——这个公司专门承接各大租车公司的罚单处理。很有意思，西方人的业务分工细化，提高效率，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印证。

　　我转而向这家公司联系，在线填写了申诉表单之后，很快得到了回音。对方的回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是那张伯克利的停车罚单，时间、地点、罚单号都对得上，并附上了扣款明细，70美元（罚金+滞纳金），25美元管理费！好家伙，大概是因为我超过了21天的期限，多了个30美元的滞纳金，又来个什么管理费，简直是要抢钱嘛，到处都是吃人的陷阱！

　　不过这次我是一点都不慌了，虽然我已经通过信用卡支付了这95美元，不过我手头证据在握，所有相关的材料都有存档，我很有信心把这笔钱追回来。哼，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于是我很简单地写了一封邮件，说明事件的经过——

Hi, Dear Sir,

　　Oh, That's it. Thanks for the info. （就是这个，感谢您提供的信息。）

　　I know this parking ticket, but I've applied review in 21 days to Police of Berkeley and got it dismissed last month, I didn't know why they'll still send the ticket to ATS and continue the following process, perhaps there was time gap at the moment. （我知道有这张停车罚单，但我已在规定的21天内向伯克利警局提请了申述，并且在上个月得到了撤销确认。我不太清楚为何贵处仍会接到此罚单并向我的账户扣款，我想或许是因为两者时间前后差异导致的结果吧。）

　　I just attached the scanned review decision from City of Berkeley, #********* . Would you please review it and refund the 95$ back to my credit card account ? （鉴于此，向您附上伯克利警局的罚单取消回执扫描件，望您审阅，并退回从我账户中所扣的95$款项）

　　You help is appreciate.

　　Best Regards,
　　
　　结果呢，想必聪明的你已经猜出来了，对方回复说已将我的材料转送有关人员评审，如一切顺利，则将会执行退款程序。于是等到我下个月查看信用卡账单的时候，果然看到那95$好好地回到了我手中。

　　结果很圆满，但过程有点费周折，不是吗？我想你看到这里也许会说，不就是几十美元的小事嘛，如果当初你就交了那40美元，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呢，还牵扯到警方、租车公司、信用卡方，等等……不嫌烦吗？

　　的确，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费了不少周折：准备材料、写英文信件、跟自己从未谋过面的人远程打交道，等等。不过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中，我也锻炼了自己，并且充分了解了这桩事情的背后都是怎样运作的。

　　银行的工作人员当时曾经给过我建议，说我可以拒付那95美元，然后给他们提供各种相关材料，由他们去评审决定是否需要还款。不过在考虑再三之后，我还是选择把处理这件事的整个环节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前我和银行曾有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因为一次美元还款的问题，我以为双币账户本来就该都自动还款——人民币账户已做关联且金额足够，结果非但到时未自动还款，反而要收取我的滞纳金。银行解释道，外币账户是不允许做自动还款关联的，我抱怨你们当时开关联的时候怎么没有跟我说清楚，结果最后银行承认我的账户内有足够金额，表明有还款意愿，好歹还是抹了滞纳金完事。

　　因为有那件事的阴影，所以我对国内的银行服务总体还是缺乏信任，我不知道即便我把所有的材料提供给他们，他们是否能够帮我把这件事情完全处理妥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度和臆想，我没有证据说明银行做不到——也许，只是我想自己尝试一下，看看我自己能不能做到。

　　而跟美国人打交道，我认为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自己有理，是守法的，那是绝对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而且你根本不需要像跟国人打交道有那么多限制，比如这次我所提供的所有材料，全都是原始材料的扫描复印电子版，按说对于现在的信息社会，伪造一个类似的材料——尤其是电子版的，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国内很多公司基本上不相信电子版证据，不是索取原件就是要扫描复印件，恨不得就算真人站在面前也未必相信，像我这样的跨洋交涉情况，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靠国际传真恐怕也要开销不小的费用吧。而此次我仅通过几个邮件就能搞定，这实在使我对美国人的办事方式有了一个更切身体会的认识。

　　换句话说，美国人很相信人的诚信，不仅仅是对他们自己人，推而广之，他也相信我的诚信。至于说我为什么值得他们相信，那可以有很多原因，我使用信用卡可能是一方面——相当于银行为我的诚信作了担保，而另一方面，以我和一些美国人的接触，我更多地感觉他们是相信在法律约束下人的自律。在美国，违法的代价太高了，所以我想他们多半会觉得，为这么一点小钱造假，失掉个人信用不说，并且有可能面临更多的惩罚，这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荒谬事情。

　　所以他们宁可选择相信我提供的材料都是真的，以我的个人信用在做担保。当然，他们也会有自己的人员在评审这些材料，但我相信他们更多的是在关注“如果这个人说得是真的，那么按流程该怎么办？”，而不会着重考虑诸如“这个人是外国人，他是不是在造假撒谎”，或者“一旦他说得是真的，退款多没面子”这类的事情，而这些类似的想法，我相信在我生活的兲朝政府机构里，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的。

　　如果我在国内接到交通罚单40元，我有可能通过正常的申诉程序找回来吗？我不敢想象。至少，应该没有我这次处理得这么顺利。但我想有一种人可能会很容易做到，那就是说自己“有门路有关系”的人。而一件本来正常的事情，是“有门路有关系”的人才能做到，还是只要守法的普通人就能办到，这正是在我看来，衡量一个国家政府是否依法治国、守法办公的标志之一。

　　从这个角度来衡量，我们离美国人的办事方式，还相差得很远。不是吗？法治文明进步，就是从这样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让人们做到只要合法有理，就能走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