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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情感 (75,76)

9/04/2007 02:14: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七五)

  母亲是知道潇潇存在的,在父母那辈人的心里,男女之间如果关系好到每次电话一个钟头都不嫌累,几年之间无数的书信往来,不管他们说的什么写的什么,恐 怕早就被标定成该谈婚论嫁的对象了。可是云飞和潇潇偏偏连一点暧昧的感觉都没有,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朋友关系简直纯得不可想象,连照片他们都相互看过,就 是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上想。母亲也试着探问过他俩的关系,云飞有时实在解释不过,就拿一句“她在深圳呢”搪塞过去,反正是说真话,云飞心里一点芥蒂都没 有。久而久之母亲也就不再追问了。
  上次和她电话那还是好几个月前了,云飞心想,最近忙得厉害,都没怎么跟潇潇打招呼了,心里有点歉疚,估计她照例的是来信说说最近的情况,心下也不在 意。到了家里拆开信封,果然!潇潇信里说好久没有联系了,很是想念,她忙着在银行内部工作调动的事情,也刚安定下来。信尾说了一句祝中秋快乐,并说以往都 是云飞这边的话费,老让人赔本煲粥过意不去,所以这次她会打电话过来。

  吓!云飞知道她这类鬼话都是在开玩笑。可是,今晚上要和纹儿电话呢,这下心里犯了难。这可怎么好,早上和纹儿约电话的时候,可没想起来还有这个茬!想 来纹儿来电话也会是很晚的时间,万一两个电话撞上?……家里的电话还是个老式的凑合用,也没个来电显示功能,这要是哪边的电话进不来自己也不知道岂不是很 麻烦?
  “你晚上是不是又有电话?”母亲看他看着信发呆,信里的意思也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旁问了一句,看云飞点点头,接着说,“你把门关上,只管说你们的,不会吵到我跟你爸爸的。”
  云飞心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说自己和潇潇没什么秘密,可毕竟当着父母面煲粥总感到别扭。以往每次他都是把门关得紧紧的,自己拨出去,这样就不会有铃 声影响家人休息,今天这可好,两个电话还都是要打进来的,明天母亲那里,可有要问的了。不如先把预防针打好,“妈,咱们晚上出去吃吧,大过节的,您也别忙 活了。吃饭回来咱们吃了水果赏了月,您们也早点休息。嗯,我小点声,跟她聊一会儿,不说太晚。”
  “你们年轻人呐……妈是不明白你们……小飞啊,你说你今天跟刘阿姨回了,是不是因为你自己最近有交女朋友啊?潇潇上个礼拜打过一个电话来,问你在不在,我听人家姑娘家挺懂礼貌的……”
  “妈,看您都说哪儿去了?”云飞一听就知道母亲又把自己和潇潇的关系想歪了,“我不是跟您说了,我跟她就是一直通信的笔友,笔友!您明白?”云飞急得直比划,“真没您想象的那样……再说我整天工作忙得四脚朝天,上哪儿去交女朋友啊?”
  “好啦,好啦,妈也不懂你那些名词。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妈说这些还不是替你着急?哪天你领一个好的姑娘带到家里,妈才心里高兴呢……”

  夜晚的云层很厚,月亮好容易露出点轮廓,却总是朦朦胧胧地看不太清楚。好在赏月本是其次,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月饼和水果,说说笑话, 就比什么都让人感到温暖。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合家团圆了,云飞工作加班,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兄嫂有自己的小家,平时也不是每天都过来,虽然一家人都 在北京,但真正能坐下来吃顿团圆饭的工夫,一年之中也没有几次。敬父母一杯水酒,表示做儿女的在外打拼而疏于照顾家人的歉疚之情——这个年月,刚步入社会 的年轻人想面面兼顾,除了在事业上博取成就之外,还需逐渐肩负起家庭的责任重担,这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呢。

  等稍晚了些,兄嫂都回去了,父母看了一会电视也睡下了。云飞看了看表,还没到十一点,心想纹儿大概不会这么早就打电话,于是打算先给潇潇打电话算了——中秋节这么一个全中国华人合家团圆的日子,居然不算法定节假日,不到午夜零点话费也不优惠,简直是不通人情。

  电话通了,那头却不是熟悉的潇潇声音,而是她母亲。“啊,伯母,潇潇在么?”
  “她啊,吃完饭跟朋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你是——”云飞心想糟糕,她母亲对自己声音不太熟呢,以前虽然也有这种情况,但潇潇那时候都在——潇潇,找 你的,就一切全妥了。现在,怎么办?心里暗自责怪自己,跟潇潇通过这么多回电话,还从来没问过她家里人知道自己么,这可真是……
  “啊,我是她朋友……”云飞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说才好,“她说要电话找我有个事……我姓楚……您等她回来告诉她一声吧……”
  这下可好,打了个长途却跟没打一样。云飞望着墙上挂钟指针一分一秒地飞逝,有心想着过半个钟头再打个电话去碰碰运气,黑暗中那电话突然叮零零地响了——

  呀,赶紧——云飞耳朵尖都一下子支愣起来了,仿佛听到隔壁的床板吱忸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幻觉,门都关紧了的吧……不待那阵铃声停下来,他忙不迭地抄起电话,压低了声音问道,喂?——
  对面却没有声音,空空的,什么都听不见。他有点心急,可又怕惊动家人,只好稍微大声了一点,但还是低低地,喂?——喂?——
  嗨——他听到对面轻声的回应了,弱弱地不太肯定,像蒙了一层薄薄的膜,可那好似叹息的熟悉声音还是一下钻到了他的心里。
  嗨,我在这儿。他一下子就像被她再次施了魔法一般,声音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就像昨晚跟她几个小时的通话一样,就像他和她从来不曾相隔开过。

  你,好吗?
  好,你呢?休息得好么?
  我很好。

  云飞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两个傻孩子之间的傻话,就这样又拉开序幕了……

  你知道么?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打错了呢……她顿了顿,轻声说道。
  怎么呢,我的声音不像?还是——你没记住?
  嗯,不怪我的……她嗔怪道,你前两句的喂,硬梆梆的,一点都不像你自己,慌慌张张地,像要把人吃了,我都不敢说话了。
  有吗?有这么严重吗?云飞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刚才的确是有点着急的。那你,怎么还敢认?
  你后来声音正常了啊,我才认得出……
  呀,我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才正常的,我还怕是别人打的呢,小心谨慎……
  谁啊,谁还会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呃,云飞自觉不妙——常言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个不小心玩笑说漏嘴了,赶忙想法去遮掩。没谁……
  没谁你那么担心做什么?啊,我知道了……她电话里吃吃笑道。
  你知道什么?
  你在等另一个女孩电话嘛,怕电话里声音听混了,小心谨慎,对不对?
  你说什么啊?云飞应和着笑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明知对方说的是玩笑话,可是,等会可真的是要和潇潇通电话呢。
  你跟别人约电话没关系啊,我们说不了多会儿的,你别着急。这小丫头也是,网上她都是习惯了跟云飞开这种玩笑的,这下原封不动的就搬到现实中来了。
  呵,云飞尴尬地笑笑。如果是在网上,自己也许就去接着这个话茬开始逗她了,可如今不敢呐,谁知道那句话稍一说错就该报应了。哎,你病好了吧?
  哈,你这就要赶我走啦?跟你说,我病着呢,病着呢……说完,她果真用力咳嗽了几声,震得云飞耳膜生疼。
  哎,我说——云飞心想还是说实话吧,不然她的厉害自己是领教过的,万一真耗上个把小时,这不是让自己左右为难么。再说,自己和潇潇也没什么事情,不过 就是一个问候电话而已,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自己和纹儿难道不该是最亲密的关系么,既然如此,就不该有什么秘密相瞒的,不是么?
  嗯,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等会要打进来电话,我跟她约好的时间……我等下跟她打完了,再打给你,你看好么?云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一些,理由找得很充分,也让纹儿更好接受。
  电话那头她沉默了一下,男的朋友?
  女的……哎,你别误会……云飞本不擅说谎,这下被对方直问到要害之处更是有点心慌意乱。是我学校时候的朋友……
  是雨彤?!
  不是雨彤啊,唉,你想哪儿去了……我跟雨彤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从来都不联系,真的。云飞无可奈何地辩解道,心想怎么搞的,怎么越说越乱了呢?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你等她电话吧,我下去了,今天累了,想早休息了。
  哎?云飞听出纹儿话里有点不对劲儿了,心里着急——咱们电话还没说完,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你这生的哪门子气啊?
  我没生气呀……她嘟囔了一句,你跟谁电话又不关我什么事。
  唉,云飞叹气,知道纹儿是彻底误会了,这会儿就算有心想解释些什么,却也来不及了。好啦,你没生气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等会打给你电话,你告诉我号码,好么?
  纹儿考虑了一下,算了,还是我打给你吧——你会打多久?
  十二点,半个钟头?云飞心想着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只要不闲聊煲粥,有半个钟头足够和潇潇说完了。
  那好,我十二点半再打给你。也没等云飞再多说,纹儿就咔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晓凡心里气得鼓鼓的,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差点儿就放下斯文,动气大吵过去了。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一定要跳出来,任性胡闹一下才痛快,这不才是自己 本性么。可想归想,刚才还是没那么去做,大半夜怕吵到家人是一个原因,他的温和与毫无心机是另一个原因。话虽如此,心里还是不平,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恨, 恨他简直一个木头脑袋瓜,一点女孩儿的心事都不会猜——谁要你说真话啦,谁要听你说真话啦,人家大半夜的给你打电话,你却在那里说什么别的女孩电话更重 要?!你就不会说两句好话,哄哄骗骗不就过去了,谁还真在乎你那边跟谁卿卿我我打电话?!什么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就知道直来直去的瞎拱,傻白羊!傻——白 ——羊!

  心里骂了这一通,气总算渐渐消了。抬头望望窗外的中秋月,云散了一些,乳白色的月亮在云间穿行,月光透过周围的云层飘出来,如倦烟笼罩,若有若无,就 仿佛自己睡衣领口上精巧秀气的花边,她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夜空,那如银的月色,安祥贞宁,素洁如水,就像一位清纯的少女,含羞地躲藏在云的后面。 唉,云——

  她感到自己又要不行了,周围的一切一切都要幻化成他的存在,让她无处可逃。那月亮仿佛就是他,满眼的云海都是他,他正用最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最温柔 的声音对自己说:嗯,你在想什么呢,我的小傻瓜?唉,真想是他紧紧地抱着啊……一想起这个白天从来就不敢冒出来的坏念头,晓凡的脸上就顿时羞得通红,可还 是忍不住无限遐想……他是不是抱过很多女孩了,唱过好多好听的歌给她们听,听他自己说得那么正经,才不信他的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现在不是就正在和女 孩电话聊天么,不定正说着什么甜言蜜语不想让我听见呢,还说什么学校时候的朋友,骗人!噢,嫉妒死了!他一定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坏蛋,最能骗取女孩芳心的大 坏蛋……唉,坏蛋……为什么每想到他,自己便忍不住的无奈叹息,却又是满腔的柔情缱绻——为什么?他用怎样看不见的手,怎样虚幻无形的网,将自己捆绑,是 那样心甘情愿地被他绑缚着。唉,他的手好热……嗯……

  好一会儿,她才清醒下来,为自己刚才的躁动难安感到羞愧。那天上的云和月一定是有某种魔力吧,充满诱惑让人犯错。她看看表,啊,刚过十二点,唉,时间 为什么走得这么慢呢?她等待,每过十分钟便拨一个电话过去,一次两次,听那边却还是嘟嘟的忙音,她不禁气恼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高姿态,为着这一份自尊却 让自己忍受这样的折磨。等待,可以让一个平静的人变得烦燥,让一个优雅的人失去耐心,怀疑随着等待而增长,终于等待由甜蜜而演变成折磨。

  第三次,唉,通了……她的心情仿佛一下子落到虚空,不晓得这样的结果,好还是不好。

(未完待续)

(七六)

  你打完啦?她没头没脑地劈头就问。
  嗯,等你呢……不知怎的,她真是喜欢电话里他的声音。深夜里一听到,自己心里一下子就舒服多了,刚才还满肚子的牢骚和幽怨,转眼就烟消云散不见踪迹了。
  谁要你等?她心里欢喜着,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嗔怪着——你再多说一会儿,我就去睡了,今天困得很。
  呵,我跟你说好的啊,半个小时,当然要等你。他也真是的,总是这样什么话都当真。可自己,怎么就是偏偏喜欢他的这股子认真劲呢?
  那我一个小时不来电话你也等么?也许我睡着忘了呢——嘿,刚才我真的睡着啦。
  等啊,你一个小时不来我就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来我就等两个小时……尾生抱柱,谁让我跟你有约呢?你要是睡着了我也睡,呵呵……
  哈,她差点笑出声来——这家伙!跟他说话就总是能这么轻松,他总会想着法逗你开心。哼,可是,刚才他还和别的女孩聊天呢,也这样吧?
  有约,有什么约?我识趣,见你有麻烦就躲得远远的,才不敢打搅你正事呢,我看你跟你的朋友才是有约。
  哎,我说,你怎么又来了?咱俩好好的开开心心,提她做什么?
  哈!她的好奇心一下子也给勾起来了。怎么,不能说啊?不能说就还是心里有事!
  嘿,你……他就是受不了别人激,自己早吃准了他这个性格。好好,跟你说还不行啊,就是我一个笔友嘛,女孩,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
  笔友,什么叫笔友?她好奇地问。
  就是平常写信,以文会友嘛。我这文字不都是从前跟她写信练出来的,我不是也跟你讲过嘛,我在学校时候有一个笔友。
  噢,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有了点印象,以前聊天的时候好像是听他说起过,那时自己也没在意。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随随便便的口气,好像交个笔友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话听着让人颇不舒服。于是她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酸劲上来了……
  呀,你的细腻文笔都是跟她练出来的,那她也应该写得很好啦?你有没有把你小说给她看过,她说什么?
  哇,你也太能联想了吧?云飞咋舌,这女孩的想象力若是激发起来,那简直是天马行空纵横驰骋啊。我也就是过去跟她写点生活中的事情,她才不知道我写小说呢……
  嗯,那你跟她说什么,聊这么久?哎,对,还是长途吧?我记得你还说过她是南方哪里的……
  是深圳,哎……云飞顿感不易招架,自己的太多事情都告诉过她了,偏偏这小丫头的记忆力还挺好,说了的事情就记得。我跟她,也就是随便瞎聊,咱们不说她了行吗?
  瞎聊,咱们这不算瞎聊?长途啊,真要是瞎聊,那长长的电话费岂不是都浪费啦?
  哎,我说你怎么?……哎,算了,我把她的情况告诉你就是了……

  云飞给挤兑得有点气急败坏。自己刚才真的没和潇潇聊什么呢,答应了纹儿只说半个小时,一开始就小心地注意控制好时间。潇潇呢,她居然中秋夜跟男朋友兜 风去了,亏她还记得电话的事情准点回来。刚交才没多久的新男友,是军警部队里面的,今天专门开吉普拉她出去兜风看夜景。潇潇电话里炫耀了半天,这个男朋友 如何如何之威猛帅气,说就是看上他个头高大了,比自己以前的男朋友都高,跟他在一起就有一种受宠给保护的感觉。云飞应承着,心里不太服气,你们广东那边人 再高还能高到哪儿去?——话虽这样想,可嘴上偏不能这么说。

  深圳不愧是特区,在谈恋爱方面比北京要开放得多,听潇潇自己说,她交过的男朋友已经算很少的了,可即使如此,她男朋友的更换速度也渐有让自己咋舌的趋势,这次这个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你呢,有没有女朋友了?我怎么看你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自从雨彤之后,你就整个人就蔫了,怎么就没见你对谁感兴趣呢?”每回最后总会说到两人最近的感情话题上,都是要扯好久的,这次也不例外。
  “乱讲,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个?”云飞最怕别人小看他,尤其是潇潇,自己告诉过她的底细实在太多了。
  “那也没见你真动什么心,没见行动啊?你总这样暗恋哪儿行?——哎,就说你毕业前最后喜欢的那个姑娘吧,听你开始说得死去活来天仙一样非她不娶的,可就只见你给人家一纸情书,然后呢,给拒绝了一次就不了了之啦?!这哪儿行?还是要我给你多分析分析女孩心理吧?”
  “我……我都跟你通过那么多信,也早该成心理大师了吧?”
  “我这个不能算啊,我跟你什么话都说得清清楚楚。可你真碰上的女孩有哪个不是矜持的,哪个不是曲折的心事等着你来猜?你啊,就是太认真,人家说什么你都信,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停步不前了,这哪儿行?”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举个例子吧,她要是说她只想成为朋友,你说怎么办?”
  “你要拿出一往无前的劲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潇潇又拿出了给云飞建议过很多次的招数,“说想做朋友也不一定是心里真这么想的啊,也许她只是腼腆 不好意思一下子就答应你呢。男生要主动一些嘛,你自己一定要挑明了,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要说你喜欢她,你希望和她在一起,然后你要去大胆表现你的追 求,不要怕一次两次给拒绝——女孩么,总是会推托拒绝一下的。没关系,只要你真心地去表白,努力地去做,女孩都会很开心有人愿意为她们不顾一切的,她们最 终一定会喜欢和感动的。”
  “哈,看来你的男朋友都是主动型。”
  “那当然,”潇潇不假思索地回答,“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男生我看不上。”

  可现在,自己能跟纹儿接着说什么呢?云飞把跟潇潇的事情讲给纹儿听完,然后又突然感到需要寻找更新的话题了,就好像自己刚在小说里写到的那段打电话时候的矛盾心情,很传神,仿佛自己跟纹儿现在就处在当年和雨彤那样的十字关口似的。
  “只能一边按捺住自己涌动的感情暗潮,口里说着言不达意的闲话,一边痛恨自己虚伪的表情。两个人的关系到这个微妙的程度,想找出一些合适的话是很难的,该说的话早已说尽,而想说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彼此找着炒旧的话题不想冷场,虽然心里远不满意却也不能不安于现状。”

  异性之间有那种友情,与性别无关的,你明白么?我想我和潇潇就是那样。
  纹儿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不懂你,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你的潇潇说。生活中的事情你也说,感情上的事情你也说,你和她之间根本什么秘密都没有——你是不是很喜欢把你自己的故事讲给别人听?
  没有啊!云飞对纹儿的怪念头感到一丝诧异,也有几分委屈——我不过是和她认识比你早些年,文字交往而已,能说得深些也只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彼此都很放 心。你当我对什么人都把自己的故事讲一遍啊?也要分人啊,讲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给不相干的人听,就算自己不烦别人也会烦呢……
  那你的意思还不是你跟她的关系很近?我觉得你们才像是红颜知己——不过革命友谊有时候也不一定靠得住哦,红颜知己是不是也要经过考验,要不变质的才能算?哎,你们俩有没有见过照片,有没有见过面?
  嗨,瞧你都想哪儿去了。云飞对纹儿的这种刨根问底还真是有点招架不过来。照片发过啊,她也不算漂亮,见面从来没想过,深圳那么老远,进去还要办边防证,我没事儿跑那儿做什么?
  也不要说那么绝对啊,现在因公出差的机会那么多,全国各地跑的机会也不一定没有,再说因私也未尝不可啊——你不去深圳她也可以来北京呀?你认识了她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面,你心里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啊,看你把我想得……云飞心想着一定要找一个什么理由把纹儿的疑问压下去,不然这个话题简直没完没了。哎,我不是跟你说过,她有男朋友的……
  她有没有男朋友不都会告诉你的吗?那也就是说你和她的关系还是很特殊啊。哎,说真的,你没有想过两个人见面么?
  没有啊,当然没有。云飞心里也有点不耐烦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了,连男朋友这个杀手锏都不管用,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你信不信随你好了,反正我从来没像你想得这么复杂,真要是有机会见面,就见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就没有嘛,看你急的,好啦好啦,我们不说这个啦。纹儿见状也赶紧把话题收住。

  这就对啦,云飞吁了一口气,别忘了,咱们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纹儿不解地问。
  赏月啊!你这傻丫头……你看看外面,月亮都已经爬到天顶了。云飞把电话拉到窗边,从窗台下仰面向上望,那云早已散淡如薄雾般的轻纱,缥缈如烟,几颗最 调皮的星星若隐若现,衬托着柔月似水的清晖。一阵风拂起,云欲遮还休,那莹洁的柔月,便如含羞待嫁的新娘,悄悄露出她清凉的脸庞。呵,今晚月色真的好 美……两个人傻呆呆地望着天空,一下子就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了。那淡淡的云影拂动,恰便似无可捉摸的少女心事,忽忧忽喜,阴晴不定,一忽儿低眉沉思,一忽儿 恬静含笑,不知是幻想着明天美妙的憧憬,还是回味着待字闺中的幽梦?
  哦,这样让人心醉的夜晚……他想象着纹儿就是那秋水伊人,正温柔地拥在自己怀里,两人的手轻轻握着,心儿悠悠荡漾着,天上人间,明月此时,该是怎样的 惬意和甜美。你喜欢么,开心么?他感觉自己就象在她耳畔低低问道,距离是那样的近,仿佛隐约能闻到她肌肤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鼻翼就贴着她颈后细软柔顺的 绒毛。他闭上眼,张开鼻翼,深深吸入一口空气,他感觉到她回过头来,那醉人的香气开始在他周围的空气中游荡。他想象着她闭上了双眼,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着,摩娑贴上了自己的面颊……这就是你呀,我的纹儿……他心里默默念道。
  唉……云飞,你知道么,虽然看不到你。但世上有这样的月色,我们现在就一起看着,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好开心。你呢?
  傻丫头,我当然跟你一样的开心。
  喜欢听你叫我傻丫头,你说,我们能永远这样开开心心的么?
  云飞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傻丫头,一起开心的时候多着呢……
  嗯……两个人一边低声轻叹着,一边沉浸在无际的遐想中,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自我陶醉中醒过神来。

  嗨,我们做个游戏,测字吧。就像歌词上说的,恋爱中的男女,“每天忙著找人算命,挖空心思改变自己配合对方的习性”,云飞突然想起张岱的《夜航船》, 里面有几个测字的小故事,于是讲给纹儿听:一个说是一个读书人要赴科考博取功名,就测了一个“串”字,测字先生说,“恭喜,你这次不仅能够登科,而且可以 连中!”——因为“串”字中有两个“中”字。结果到下一科,有人听说这件事了,也用这个“串”字去测功名前途,先生说,“你这次不仅不会中第,相反还会生 病。”这人就奇怪了,怎么同一个字问同一件事,会有两个不同的结果呢?先生说,“前面那人测‘串’字,出于无心,所以连捷;而你此问是出于有心,就成了个 ‘患’字,怎能不生病呢?”
  哈哈,这个说法真好玩。还有么?纹儿的兴趣一下子上来了。
  嗯,还有一个是说南宋的奸相贾似道,曾有异心要谋权篡位,就去找测字先生测了个“奇”字,测字先生见了这字就说到,“恐怕这位相公您所想的事情成不 了,你看这‘奇’字,说是‘立’却又不‘可’立,说是‘可’又‘立’不成,您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吧。”于是贾似道沉默无语,把先生遣走了。
  嗯,这些都是察言观色的文字游戏。我们当初上大学的时候也玩过,那时候我看了一个类似的拆字故事,觉得好玩,就总给朋友拆字玩。因为都是熟人,都知道情况,所以都说得八九不离十呢,哈,弄得他们都总以为我有点仙气。
  啊,你也会啊?我就是看着好玩,自己可没实践过呢,你既然这么有经验,那帮我测个字吧?
  我也好长时间没玩过呢,其实这都是心理学和诡辩术,好久不拆都快忘了。那好,那你说个字吧,要不在意的说一个才算哦?
  嗯,云飞想了一下,那就用自己的笔名里面……流水的“流”字吧?
  好啊,那我也说个字你来拆,练习一下嘛。我就说“梦”字吧,你来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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