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 痴人说梦 〖 第六章 舞场 〗
2/22/2008 09:20: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 第六章 舞场 〗
我有意地和雪疏远了,几次她邀我出去玩,都被我借口工作忙辞掉了。我并不是不想和雪在一起,只是我嗅到了继续交往的危险,因为从根本上来说,我还是一 个向往一个人自由生活的人,多一个人羁绊对我来说无异于自由的结束、束缚的开始。当然,和雪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轻松的,可我望着雪的时候却越发地觉得自己已 经快控制不住了,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我会经不住雪眼神的诱惑,滑向不可知的深渊。所以我谨慎地克制自己的感情,除了请客吃饭看电影之外几乎谢绝了雪的一切 邀请。雪的眼神明显地迷离了,好几次当我耸耸肩说周末很忙不能陪她去跳舞或郊游时,她都用猫一般的眼神盯着我,象要看穿我心底的秘密,直到我拼命地向她解 释工作如何紧张意义如何重大如何脱不开身,再加上小心谨慎百般陪笑看眼色行事,她的目光才渐渐柔和下来,然后是铁定的把日期一推再推地空过那些子虚乌有的 繁忙的日子,直到我实在拿不出理由不好意思再推托才作罢,即是如此,我也经常会临时冒出个不可推却的理由惹得她火冒三丈:
“楚云飞,上个礼拜我就问你能不能周末陪我跳舞,你说太忙推到这周末。早就说好的嘛,你今天又变卦,你那同学聚会就那么重要,缺你一个都不行?”电话里雪听到我的推辞发起了脾气。
“好雪儿,过两天人家就要出国了,哥们儿嘛,最后一次送别了。过两天我一定陪你,我保证还不行吗?向——江主席保证?”这一次理由倒是实情,我的语气也不象前几次那样不知所措了。
“谁要听你保证?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我。你的眼里只有你的过去,你的老朋友,你的情人,你知不知道你面临的是现在?”雪没头没脑地把我一通数落。
我心里也正有些没好气,被这句话又刺了一下,也顶了一句,“你还有完没完,净揪我的小辫子,你以为知道我的过去就有权利说我啊,告诉你,你再这么说我就跟你急。”
雪气得把电话砰地一声挂上了,留下我一人捧着电话发愣。
我从来没见雪生那么大的气,自己刚才那句话的确说重了,我不禁暗暗地后悔。赶紧把电话挂回去,电话那头却嘟嘟的一阵忙音,我脑子里编着等会儿该解释的 措辞,一遍又一遍地重拨着那个号码。电话终于通了,卡嗒一声响,却没人答话,我知道雪在听,赶紧抢着说:“雪,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识好歹,别生我的气了, 好么。周末我陪你去跳舞,雪,你不生我的气了吧。”我听得电话那头沉默不响,试探地问道。
雪的声音带点儿抽泣,“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理我呀。我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嘛,你就跟我急,你跟……急过吗?就会欺负我老实。”雪说着说着,又快要哭出声来。
我心里一沉,一丝阴影掠过心头,赶忙劝她:“你看你,好好的哭什么呢,赶明儿眼圈又该肿了。我这不是和你去跳舞嘛,说话算话。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呀,全是小孩脾气。”
“你才耍小孩脾气呢。”雪破涕为笑,“也没见过象你脾气这么坏的,动不动就发火。”
“哎,刚才到底是谁发火?我这还不是紧着小心向你陪不是,你要还不满足,我可也没办法了。”
“你要是不先惹我,我也不会生你气呀,还不都是你不好。”雪嘀咕了一句。
我听得雪气平下来了,赶紧把话题转向别处,“雪,你要我陪你跳舞,你可知道我跳舞技术一般呐,要是踩了你的脚可别怨我。”
“要是踩了我的脚呀,哼,我就,狠狠地——反正我穿高跟鞋,踩了你活该。”雪把最后一点火都发出来了,我突然想到这时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哟,这么心狠呐。饶了我的脚吧,我还想靠它们四处流浪呢。”
“就冲你刚才这么气我,砍了脚我都不心疼——你这个小坏蛋。”雪终于恢复了笑声,“哎,说正经的呢,那你向你同学怎么交待?他们的聚会你每回都去,这次缺席,他们将来还不得把你吃了。”
“那我只好说,临时有要事,口头送别喽。没办法,就算他们将来知道原因,也得原谅我吧。”我无可奈何地说。
“讨厌,谁和你开玩笑了。说真的,你还是先去他们那儿吧,临别见一面,以后也许好几年都再见不到了呢。舞场咱们可以晚点去,反正你又不在乎太晚。”雪认真地提出她的建议。
我为雪的体贴心里一阵感动,不由得为前几次有意的欺骗而惭愧,冲口说道:“雪,你真好。”转念又想到雪回家是不能太晚的,接着问道:“那你呢,雪,太晚了你们家里人不担心么?”
“那你送我回来好了,我先和家里说一声。”雪看来已经决定了,我只好点头同意。
周末转眼就到了,我设法把同学聚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等大家吃饱喝足了,告别的话也说得再没什么新意,我中途告假,说有个重要朋友的约会赶紧要去。老茂瞥着眼睛问:“峰峰,别是最近又泡上哪个妞了吧,哪天带过来,让哥们儿都瞧瞧。”
“算了吧,我都要上电视红娘排队征婚了,明年中秋节播出。哥儿几个也要努力呀。”我向老茂挤了一下眼睛。
赶到舞场的时候,正是八点二十,比和雪约好的时间还早十分钟。离得老远就见雪一身漂亮的裙子在灯光下飘摆,看我来了,她兴奋地冲我挥挥手。走到近前, 她看我一身休闲的打扮,不满意地埋怨道:“你怎么穿着这个就来了,也不稍微正式一些,幸好皮鞋还穿着。你呀,真不注意。”
我有点不耐烦:“周末了你还不让我轻松一下,整天西装革履地好容易才能放松一两天,你又想给我套上。这不挺好的么,我这还是挑了身最不错的呢。”
“邋遢鬼,没人管还不让你闹翻了天?”雪给我整了整衣服上的折皱,仔细端详了一会,“好吧,就这样,凑合吧。”
我耸耸肩一笑,伸出了手臂,挽起了雪的胳膊,潇洒地步入了舞厅。
大厅里人不是非常多,相较起大学周末舞厅的热闹来,这里真可以说是有点冷冷清清。几对明显舞艺高出一筹的旁若无人地在舞池正中自由地穿梭,大多数人还是在周围绕着圈子。
“这里不太热闹啊。”我扶住雪的小手,四顾着说道。
“Mm,我知道,人少点儿好,跳得开。”雪说着把另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头。
我右手搂住雪的腰,着手感觉轻软,低头看看雪的脸,她的眼神暗示鼓励着,开始吧。
“一二三”我的舞技不能算太高,平常在学校里也不是经常下舞场的,况且又有好长时间没跳过了,不免有些生涩。好在慢三跳得最熟,雪又配合得极好,带在 手中感觉不到任何负担,心一稳下来,步伐也就不象最开始那般生涩。几拍过后,我已完全消除了刚才心里的一点紧张,边跳边与雪说起话来。
“雪,你跳得真不错,过去经常跳吧。”
“是啊,过去在学校里经常跳。你呢,跳得不多?”
“周末老回家,没锻炼机会。刚被扫盲,水平不高,小心。”我带着雪避开了迎面过来的一对。
“还行啊,就是有点紧张,慢慢地就好了。”她的手在我背后示意着,又避开了身后的一对。
一曲终了,下一首是慢四步,我抱歉地对雪说,“哎呀,四步我可跳得不好,节奏老乱,咱们下去歇一会儿,等下一个曲子吧。”
“跳得不好才更要学嘛,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又有我这个明师指点,还怕没有长进?”
我不敢再让雪笑话我,脑子里回想着当初学的动作要领,谨慎地按着节奏循规蹈矩地踩着点,把学的一点可怜巴巴的花样都忘得交还给了老师。饶是如此,也不 免错了好几次,与雪的脚步也越来越无法和谐。雪耐心指点了我两次,可我还是不小心踩在了雪的脚面上,雪疼得一下子缩回脚,原地跳了一下。
“哎呀,疼死我了,你怎么这么笨。算了,咱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我正求之不得,赶紧点头同意。
雪拉着我的手正要往回走,身边突然有一个男声响起,“哎哟,这不是南雪么?怎么这么巧啊,你也来跳舞。”
我俩闻声驻足回头观望,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个子不高,面庞透着一股清秀,他微微地颌首向我们点头致意,动作竟让人感觉说不出的优雅。 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就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感。雪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欢快地回答:“是你呀,逸平,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你。你还好么?”她转头望 了望我,不等对方回答,接着说, “介绍一下吧,这是肖逸平,我的大学同学,这是——楚峰,嗯……逸平,你有工夫吗,好长时间不见了,不如咱们一起到边上坐会儿吧。”
“好吧,悉听尊便。”逸平跟着我们来到靠墙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服务小姐过来点了几样饮料。
雪坐在中间,指着右首的逸平向我介绍说:“逸平可是我们那儿的舞蹈专家,他那时候在学校里可出名了,每回学校里的演出都少不了他。是吧,逸平,我没说错吧。”
逸平谦虚地笑了笑:“那都是以前的业余爱好罢了,值不得什么。你这么吹我,也不怕楚兄听了笑话。”
“都是事实嘛,有什么好笑的,我还没说你们那个《三峡号子》得过全国一等奖呢。”
我赶紧插话:“原来肖兄是舞蹈专家啊,那太好了。不知道肖兄今天晚上是一个人呢,还是……”
“哦,今天我们是有几个同事一起出来跳舞散散心,喏,就是那边的几个,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哦,肖兄和南雪很熟吗,怎么好象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我转头望了望雪,听她解释。雪吸了一口芬达,抬头说道:“逸平和我不是一届的,他比我高一级,名人嘛,我当然认识啦。”
“那么肖兄现在是在哪里作事呢?”我不无好奇地问道。
“小弟现在一家银行上班,不知楚兄现在哪里工作?”逸平也问道。
“好啦好啦,你们一会儿称兄一会儿道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呢。”雪打断了我们的话,“都叫名字——逸平、云飞——这是别号,对吧。”她冲我调皮地眨了一下眼,我拿她没办法,只好随她胡乱叫。
三个人不着边际地聊了一阵,舞曲在不知不觉中停了片刻,再响起时,却还是一曲四步。逸平看看我没有动的意思,问我道:“云飞兄,小弟有个不请之请,能否借一下你的南雪陪我跳一段舞,等一会儿就完壁奉还。”
“谁是他的呀,”雪嗔怪道,脸上却没有恼怒的神情,转头问我,“云飞,好么,我去和逸平跳一会儿,等会儿再和你跳,你说好么?”
我看雪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想雪一定是为了找到一个好舞伴而格外兴奋,自己本来舞技就稀松平常,今天只不过为雪而来,可刚才还差点儿败了雪的兴致。看 逸平举手投足的姿态,舞艺想必很漂亮,雪只要高兴了就好——想到这里,我点点头,“你们去跳吧,我有点累了,想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逸平站起身,潇洒地做了个邀舞的动作,雪也含笑站起身来,挽住他的手臂。两人走到舞池中间,略一定神,便在人群中进退趋步起来。只跳了几步,我便看 出,逸平果然是跳舞的一把好手,不但动作准确有力,而且挥洒自如。他本来个子不高,架子一端起来,挺胸收腹,目视前方,转眼间竟象换了个人似的。我心中不 由得暗暗地叫好——这才算是真正的跳舞,而我刚才的,充其量不过算是走步罢了。雪在逸平的带动下,也焕发出动人的魅力,与逸平配合得妙在毫巅。四步中多彩 的花样仿佛只为他俩而设,逸平一只手高高悬起,轻拉着雪的小手,雪轻盈地在逸平的身侧飞快地旋转着,逸平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雪,两人的身体分开了,到了最远 的地方略一停顿,雪又迅速反转回到逸平的怀抱中。周围的人看得眼花缭乱,有不少人早已停下了脚步,看他们在舞池中央轻快自由地穿梭,花样层出不穷,我也早 已辨认不出他们的动作,却还想一招一式看个清楚。
我不能不承认他们确实跳得极棒,尤其是逸平的带舞更让雪的轻盈婀娜越发引人注目,雪跟我是跳不出这个水平的,正所谓‘遇强愈强’,只有遇到逸平这样舞 技高明的舞伴,雪才能跳出这些精美的花样。可我的心里还是淡淡地泛起一丝微弱的酸意,当看到他们那么近地贴在一起,当看到雪与逸平两人在交错时目光相视一 笑,我仿佛又看到了晓菁婚礼上那让我痛心的吻。雪的裙子的每一次上下飞舞都象飘飞在我心上,拂得我的心隐隐作痛。看女朋友和别的男孩跳舞是最痛苦的事,这 是我在大学时常总结的一句话,要么不带女朋友去舞场,要么只让她陪自己一个人跳,没想到今天这句话会应在自己身上。
我该怎么办?是若无其事地让他们继续跳下去,还是到下一首曲子把逸平换下来?雪肯定会扫兴,如果我替下逸平——好容易有了个开心的周末,又难得逢上这样的舞伴,可不要被我自己无端的醋意搅了雪的兴头。雪现在不是很开心么,我自我安慰着,还是让他们尽情地享受一会儿吧。
一曲终了,雪恋恋不舍地回转头来望着我,眼中尽是恳请,我心下一恸,不忍看到她求恳的样子,赶紧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跳,不必管我。雪朝我感 激地一笑,我只觉自己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舞曲再度想起,我向服务小姐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饮,一边斜着眼看他们在人群中继续表演。
酒瓶越来越空,可拿在手里却越发地沉重,我的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直冒烟,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雪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时而闪过着逸平挺拔的身躯,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不由得靠倒在沙发上,眼前是酒杯里浑浊的液体和不断上下翻飞泛白的泡沫……
“云飞,你怎么啦,不舒服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边听得一个轻柔的声音,把我从昏昏欲睡中唤醒,我挣开眼,是雪关切的眼睛,“天也有点晚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你跳完了?”我脑子一时还不清醒,顺口问了一句,转头才看到逸平也站在一旁,觉得自己有点失言,解嘲地笑笑,“看我,今天跟同学酒喝多了。不好意思啊,逸平,你俩刚才跳得真棒。”
雪一眼瞥到桌上的酒杯,责怪地问我:“酒喝多了就不要再喝了嘛,见了酒就不要命,一会儿不见就控制不住——头疼不疼?”
“没事,我真的没事。”其实我也不过是借酒浇愁,感受到雪的关心,那点儿疼痛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我倒真恨不得头能真的疼起来,好让雪的小手在 我脑门上敲两下,可当着逸平的面,终究不好意思。雪看到我望着她的目光脸红了,把我扶坐起来,逸平也过来帮忙。我不好拂他们的意,振作了一下精神,咳嗽一 声,问雪:“几点了?”
雪扫了一眼表,答道:“十点半多了。咱们该走了,太晚了爸爸妈妈该着急了。”
“不急,”我听到现在奏的是《Old lang Song(友谊地久天长)》,笑着对他俩说,“现在还没到散场的时候呀,怎么就奏这一首?这不是要轰人么。雪,陪我再跳这最后一曲好么。”
雪嫣然一笑,随我来到场中。我望着她在灯光下柔和的面孔,暗影勾勒出弯弯的弧线,心中不由得油然升起一种神圣的感觉。我轻轻地搂住了雪的腰,微微一用 力,雪的前胸便轻轻触上了我的胸膛,她飘拂的长发便在我的面前,拂乱着我的眼,鼻中闻到的是雪轻暖的体香,手中触的是雪柔软的腰肢,只需再轻轻一用力,就 可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我低下头,想要从她眼神中找到那种熟悉的眼神,那个我在梦里早已熟悉的眼神,只需要一点暗示,我想我将忍不住吻上雪的唇,冒犯一下我心目中的天颜。
可等待我的却是失望,雪眼中并没有我期望的眼神,她眼中闪烁着慌乱、紧张和迷惑,不安地望着我的眼睛。我心底叹了一口气,女孩啊,你就是这样的让我难以捉摸,你迷乱了我的心,可你到头来又要把我拒绝,究竟你需要的是什么呢?
我手上放松了,雪退后了半步,脸上分明地露出了一丝歉意。舞曲如潮,旋律似浪,催打着我的心灵。我拥着雪,仿佛在浪尖巅簸起伏,每一步都如同潮起潮 落,惊心动魄,早忘了身处何处。舞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我凝望着雪的眼,屏住了呼吸,只觉浑身上下早已冰凉湿透,手心里全是汗水。
灯光下,黑影里——
“你开心么,今晚?”我竭力打开两人的沉默。
“晤。”她好象想着别的什么,心不在焉。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老想着别的。”我有点不好气地问。
“云飞,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她望着我的眼问。
我想到了刚才她的眼神,如一道针刺痛了我的心,把整个人都扎得迟钝起来,“我,我不知道……我想,我相信你说的。”
“那你呢,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她望着我,我好象又看到了她猫一般的眼神。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的脸上又浮现出那个习惯性的微笑。
“我不要听你嘻皮笑脸地说,我要听你正经地说,”她堵住了我的嘴,“你喜欢我吗?”
我沉吟了一下,“喜欢,就象——”我喃喃自语,不知道打个什么比方好,“嗯,就象海葵喜欢寄居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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