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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玫瑰箴言(8) by 平沙落雁

10/26/2008 06:28:00 下午 发帖者 流水弦歌

21、

  伊莎贝尔本来就是个虔诚的女子,每天要向上帝祷告好几次,现在她变得更加虔诚,每天跪在礼拜堂的圣坛前的时间比谁都长,如果不是老伯爵夫人时时提醒,她都可能要在那儿跪上一整天。

  除了向天主忏悔自己的罪过,乞求天父的饶恕之外,伊莎贝尔就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一心一意地做女工。

  于是,玫瑰花从她手底下开放了,鸟儿们也从她手下飞了起来,草木花纹,十字架,圣徒的名字,赞美诗……然而最多的却是那个字AMOR,还有一颗颗心,当然还有他们从小就写的“亚当和伊莎贝尔”……

  有时她会情不自禁地边做女工边低声唱起歌来——天花破坏了她美丽的面容,却丝毫没有损坏她那美妙的歌喉,她的歌声仍旧圆润动听,打动人心,侍立在门外的侍女们听到了都会忍不住落泪。

  每天伊莎贝尔都要戴上面纱,走到城堡顶上的平台上去眺望远方,乞盼着心爱的人的影子能出现在天的尽头,她一站就很久很久,只到天完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才回房间去。

  她还带人在通往城堡的大道两旁种上了很多红玫瑰,并精心修剪枝条护理,让花朵开得又多又大,从城堡上看过去,好象是两条火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大路的 尽头,象是在热烈地欢迎着它们的主人快快回来——如果她能够,她一定想在她的爱人心中种植玫瑰,然而她不能,只好希望她的爱人能够路过此地,第一眼就看到 这些红玫瑰,懂得她的心。

  可是,伯爵一直没有回来过,就连他的母亲,老伯爵夫人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只是间或有他的消息传来,就象伊莎贝尔预言的那样,他在伦敦为国王服务,为国王打仗,出使外国,他成了国王的宠臣。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伊莎贝尔成为了城堡的女主人,然而她仍旧每天三次在礼拜堂祈祷,做女工,散步,眺望……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她更加沉默寡 言,更加离群索居,渐渐地,她不再对那些玫瑰花上心了,也不再带人去为花儿修剪枝条,任凭它们疯长,长得比人还要高,而花朵却越开越少,越开越小。

  到了后来,伯爵夫人几乎足不出户,连每天的散步都取消了,一日三餐都命人送到她房间里去,只是不停地绣啊绣,绣好的床单,枕套,台布,衬衫都被整整齐齐地放进了箱子里,衣橱里,并且被锁了起来——“留着伯爵回来要用的。”

  偶尔的歌声也被永久的沉默所代替,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她才象个幽灵似的在城堡里四处游荡。

  终于有一天,从伦敦传来消息说,伯爵要回来了——这时距离他离家已有近四十年了。

  伯爵夫人自打听说的那天起就命人杀猪宰羊,打扫房间,把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到了那一天,她又命人把衣橱和箱子都打开,取出所有的绣品,铺满了大厅,走廊,楼梯和每一间房间,然后穿上盛装蒙上面纱站到了城堡平台的最高处,向远方眺望。

  终于,看见远处腾起了一阵烟尘,渐渐地近了能分辨出那正是伯爵和他的随从骑着马向这里奔来。

  正当伯爵一行人骑马跨过吊桥进入城堡大门的时候,伯爵夫人突然转身跳了下去——

  当时身边的侍女们都集中精力看伯爵一行人,根本就没想到夫人会有如此举动,而事情又发生的如此突然,事后都面面相觑,茫然间不知倒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伯爵命人从海里捞上了她的尸体,因为自杀是受我主诅咒的恶行,是不能举行葬礼的,就草草把她埋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荒野地里,没有神父,没有送葬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埋葬了。

  伯爵还命人把她的名字从家谱里删除掉,并且抹去她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她花了一生的工夫所作的刺绣被堆在院子里一把火全部烧光,路边的玫瑰也叫人连根拔除。

  然而……

22、

  行文到这里戛然而止,这位伯爵夫人为何要记录下她的前任的一段悲惨往事?而她自己又是如何年纪轻轻就死去的?是谁把这本小小的祈祷书放进了密室?她的丈夫有没有发现她在探听他过去的情事?……这些秘密就将永久地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没人知道。

  我把原文和翻译好的文字誊写清楚之后,装进了一个信封,并附上了一封用于说明的信,地址是:伦敦,舰队街153号,这是一家老资格的出版社,以出版历史法律和哲学方面的书籍著称,正好我的一位朋友在那里当编辑,这封信就是寄给他的。

  隔了一个礼拜我收到了这位编辑朋友的回信,约我面谈,在谈话间,他答应出版,因为

  “……这样悲惨的中世纪故事会很受太太小姐们的欢迎。”

  从出版社里出来,我一边戴手套一边抬头望了望低垂着的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玫瑰,民歌里的女人,无望的等待,最后跳入海中……这些似乎都与真实的事件有了对应,然而,那两个五角星是怎么回事?还有,天使的号角,围着篝火跳舞的白衣魔鬼,这些又都代表了些什么呢?

  为此,我专程走访了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史密斯教授。

  前来开门的男仆看了我的名片之后,就一语不发地把我带进了一间半圆形的图书室,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去。

  图书室很大也很高,几乎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沿着弧形占满了整个半圆型墙壁,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的后面则是一张结结实实的高背椅。

  当我正细细打量这间图书室的时候,我的背后却传来响声,等我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晨衣,脚上拖着一双破旧棉拖鞋的老头儿正小心翼翼地从书架边的梯 子上下来,他腋下夹着一本书,手里还捧着一本,乱糟糟的白头发上胡乱扣着一顶睡帽,眼镜架在额头,一边把头埋在打开的书里,一边摸索着下梯子。

  “早上好。史密斯教授。”我主动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嗯,你好,年轻人——我猜你是怕答辩过不去才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吧?”

  “不。我叫亨利·切斯特,是兰开斯特公爵的朋友,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说着,我递上了公爵的信。

  教授接过信,打开,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在了一边。

  “哈!”他用鼻子冷笑了一声。“公爵还好吗?”

  “殿下让我向您致意。”

  “哼!”教授又是一声冷笑,走到书桌后头的高背椅上倒下,睡帽落到了地上他也没发觉。

  “当年是我让他通过了毕业答辩,为此,我几乎成了同行们当中的笑柄——他那篇关于十字军的论文东拼西凑,缺乏逻辑性,毫无说服力……我的同事们攻击 我,说我是看在老公爵的面子上才让他通过的,特别是为了老公爵从印度带回来的梵文典籍,特别是巴利文的佛教经卷!可那些书是特别捐献给学院图书馆的——而 我却失去了我应有的位子!”

  “……切斯特先生,我得承认我不是圣人……但我凭借着那些梵文的巴利文的典籍写出了一大堆关于印度历史的论文!其中有关于佛陀身世的考证,希腊人对印度的影响,佛教与印度教,耆那教之间的关系。等等等等。”

  “看来,教授先生对东方历史和哲学很有研究。”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

  “东方历史哲学?”老头儿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当初可是凭借着研究早期基督教历史,以及晚期希腊哲学与经院哲学之间衔接关系的历史而确立在学术界的地位的……”

  说着,他又深深地倒在了高背椅子里,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像是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我的那些同行们都嫉妒我,排挤我,让我不得不去学习梵语和巴利语,开辟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

  良久教授才从回忆当中醒悟过来,“说吧,你有什么问题?——请用尽量简洁的语言。”

  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否则今天的写作和阅读计划就完成不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我们前一段的探险简单地讲了一遍。“……现在别的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有这两个五角星仍旧是个谜。”

  教授仔细地听着,最后发问:“你能肯定这两个五角星是几个世纪以前被画在那座古堡的墙壁上的吗?”

  “从地势上看,应该是这样的。”

  “好吧好吧,年轻人,五角星在中世纪的时候几乎是异教的标志,听上去,那个古堡似乎曾经被一些被视为异端的教派占据过,后来却被维护正统的宗教狂们铲除了——初步的推测就是这样。”

  当我听到迷惑了我很久的问题就这样轻松地得到解决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失望,这失望也一定写到了脸上,因为教授接下去说,

  “我知道这个推测令人失望,幸好历史不是靠推测来书写的,我们需要的是确实的证据——-如果认为历史学家都是只会钻书堆的书虫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必须实地考察,去得到进一步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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